宝马名车,自是舒服,连平素最讨厌坐车的刺刺也脸上有了笑容。她们喜欢与方方在一起,要是方方能真的很定性,不是个风流浪子,她们会与他好好过日子。佛佛赶车,磨磨做菜,刺刺与方方什么也不做。
看来倒像是那两个胖女人做了他两个的奴仆。
佛佛一脸是笑,但那磨磨却嘟哝道:“就她享福,要不是她,我也能乐一乐。”
刺刺装作听不见,那佛佛却对她道:“你愿意享福,可你老公不愿意,他偏喜欢那个瘦子,巴巴瘦,连一点儿肉也没有。就是趴她身上,也没点儿乐子。”正说,看到了刺刺那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盯着她,不由吓得噤声。
马车跑得飞快。
北方的天是蓝的,许顺的车也好,跑起来很快。
他们头一站要到哪里?所有的人都看着刺刺,她是拿主意的人。
刺刺看着他们三人,说道:“到少林寺去。”
对啊,天下功夫出少林,是不是?去少林吧,看看少林寺的和尚,看看嵩山的风景,看看出家人都吃些什么,好啊。
便奔少林去。
车跑得很快,也轻,没有一点儿颠。佛佛笑说:“我从前以为越快的车越颠,坐在飞快跑动的车里,一定很难受。我现在才知道,有一辆好车是个享受……”
磨磨也笑,说:“你快车快马,才是享受,不像方方大人,你骑着他,不是享受,是受罪。”三个女人是一台戏,三个同嫁一个男人的女人更是一台戏。两个胖女人开始取笑对方,说她与方方在床第之乐时勉强不力。两人说得妙语连珠,惹得从不苟言笑的刺刺也面现笑容。
蓦地,驾车的马一齐长嘶,“踏、踏、踏”一连五六步,方才缓缓停下。
四个人都很惊讶,他们不知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有人高声叫道:“好马,好车!”
更有人叫道:“这车真正好车,是不是当今皇上坐的?”
另一个人冷冷道:“就是皇上坐的,我也得坐一会儿。”本来那车先是有一个人驾车的,但看看那马跑得好,太快了,竟连驾车的人也不用,他们何不坐在车里好好享受?何况车里有习习凉风,有上好的美酒,有如许快乐的美人,何不好好享用?
想不到有人看好了这辆车。
正要出去,忽听得有人冷冷说话:“你知道不知道这一辆车是谁的?”
那人大大咧咧笑道:“是谁的,我也要坐一坐。”那人说完,竟是高声喝道:“车里的人听着,爷要看看这辆车好玩不好玩,快下来!”方方对刺刺道:“媳妇儿,他们想谋杀你老公!”
刺刺冷笑:“想杀我的人还没生下来呢。”
四人刚要下车,忽地听到了一阵怪叫,像是有人被杀,那叫声极是惨烈。
叫声一下儿便止住了。四人跳下车来,想看看究竟。满地有五具死尸,周围没有一个活人。
佛佛说:“我还没看到这么怪的事,是不是他们想来想去,抢人家的车是一件恶事,一不好意思,全都自尽了?”
刺刺看着那尸体,冷冷道:“这都是一个人杀的,他用的是一条丝线,一条细细的丝线。”
三人默然。能在顷刻间便用一条细丝线把五个高手全都杀死,这人的本事定是不小。
凭他们四人的功夫,能对付得了那人么?
方方瞅刺刺,说道:“刺刺,你看他能是谁?”
刺刺摇头。要是连刺刺也认不出的人,他一定是一个新出道的人,不然就是一个隐姓埋名的杀手。
马车再走,但四人都是无精打彩的,他们有一点儿担忧,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得全那三十一家。
天下了小雨,北方的小雨下得稠,但也下得快,不像南方那霉雨下得无尽无休。转眼间看看放晴,佛佛道:“看哪,前面有一个村庄!”他们赶车进了村子。村子挺大,但村里的人一见他们携刀带剑,个个不敢理他们。直走到了一间大大的房前,才看到了一个老者坐在房前晒太阳。
“老人家,能不能在这儿歇一歇?”
老人看看他们,再看看那八匹骏马拉的华车,大声道:“好,真是好车。我老汉头回见这车。”
磨磨说:“老头儿,我们要借宿,你说车做什么?”
老汉笑道:“好,好,我这房子大,你们住好了。”
四人便进了老汉的家,一进了门,便看到在那正堂位置上有一些牌位。他们看着那牌位,尽是死者的供牌,以为是逝去的老人。再一看,却是不对了,原来那里写着五块牌牌,都是写着“小女”字样。细看,后面一块却是写着妻子名讳。四人对看一眼,明白老人的四个女儿与妻子都是死了,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守着这一套大房子。
四人饭罢,便歇息在大房子里,老人告了安歇,回去睡了。夜里,方方看着三个女人,说道:“我得睡了,你们三个也知道,熬煎老公,也算不守人伦,世上男女,都是食色之徒。你们总得有一个人陪我。”那佛佛笑道:“好,好,我便陪你好了。”
磨磨笑对佛佛道:“你要不要试一试我的药,你一试,说不定他看你时,那眼光更是淫邪邪的。”
佛佛大叫:“别碰我,我不跟他睡,好不好?”
刺刺一句话也不说,方方涎脸说道:“刺刺,我跟你睡,三人里你最薄些,晚上不耐寒。”佛佛眼气,说道:“好,好,赶明日我就吃了磨磨的药,也变得薄薄的,那时你搂不搂着我?”
磨磨说道:“你就是薄得像饼,他也不会搂你。”
佛佛气哼哼地叫:“睡,睡,都睡,拜托拜托,你两人夜里别弄出声响来,搅得我不能睡。”
方方正在熟睡,忽觉得那刺刺在他的耳轮上轻轻咬。他慢慢说道:“不行,不行。”他心意是,和那磨磨佛佛睡在一屋里,他不能与刺刺浪。不想刺刺仍是轻轻咬他,他便翻翻身,起来压在刺刺身上。正想欢乐,忽听得刺刺轻声道:“你小心些,那个老人正在窗前偷看。”
方方小声道:“他看什么,莫非他老得只能看么?”
刺刺轻声道:“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方方不出声了。他与刺刺假做快乐,刺刺发出快活声音,想让那佛佛与磨磨两人都醒来。
但偏偏佛佛与磨磨都不醒,让她好生着急。不知道她两人是故意假作不醒还是真个在沉沉鼾睡。方方道:“我出声叫醒她们,好不好?”刺刺道:“看他在那里偷偷一窥,真不知他想做什么。要只是想看看你的儿女情趣,闹起来岂不是大大没趣?”
方方正在说话,忽听得刺刺道:“他走了。你等着,我去看看。”方方知道他功夫不如刺刺,但有了刺刺,天南海北他都去得,他一扯住刺刺的手,那手竟好生温暖。方方心里得意道:我这个媳妇算是娶对了,她虽然身子单薄些,但在床第间的那快乐,是谁也比不上的。磨磨与佛佛以为我怕刺刺,那可是瞎想了。正在得意,身子不由自主,被刺刺扯着,冲出了房间。
看看远远那个老头在走,慢慢踅进了那间放着牌位的房间。两人跟着进去。那老人想是看过了他几人,知道佛佛与磨磨正在熟睡,方方正与刺刺亲热,没人能顾及他,所以走路也不回头,只是一直走进那房间。
老人在那灵位前跪下,他喑声道:“阴姑,花儿,我来祭你们了!”忽地阴风一起,吹得方方也心一哆嗦,他偎在刺刺的怀里。见那老人阴森森跪着,从地上拿出一个小小木人儿来,把那个木人儿放在那祭台前。木人儿是一个很英俊的人,那木人儿的身上插满了针,像是阴咒一般。老人对着那木人儿,怒目圆睁,大声道:“米离,米离,我得宰了你,要不杀死你,让我怎么瞑目!”
刺刺与方方都是一哆嗦,看来这人与米离也有刻骨仇恨。但见那老人跪在地上,呜咽道:“阴姑,我对不住你啊。我对不住你们啊,花儿……”他满脸是泪,伏地痛哭。
只是一会儿,突地他一声清啸,跳起来便对着那木人儿出手了!叭叭叭一连射出九把飞刀,刀刀都正中那个木人儿的心窝!他恨声道:“米离,米离,我杀死你!”
他的刀法很是精妙,方方看在眼里,心内吃惊:看来他的刀法还在我之上,就是比起刺刺来,也不遑多让,只是他为什么那么恨米离,却不得而知。
老人跪在地上,对着那灵位哭泣很久,哭得方方也不耐烦起来,他心道:你要是恨米离,就出去与他动手,在这里耍什么威风?
那老人哭罢,也祭罢,便慢慢站起来,他的身子很高大,身板拔得笔直,忽地清声说道:“你们两人出来吧!”
方方被他一叫,吓了一跳,刺刺扯着他,一跳出来,她伶牙俐齿,不说被人家一声喝斥出来的,说是她想出来见老人。
老人说道:“你们听着,你们那两个女人没见过我,她们可以不死,你们两人必死无疑!说,你们想怎么死?”
刺刺突然挽住了方方,她说道:“我还不想死,他是我老公,虽然没用了一点儿,但我也不想让他死。你知道为什么?他死了,我再哪里找一个脑袋四四方方的人?”
老人不耐烦道:“你们不想死也不行,报上名来,我杀了你们,自会去给你们家人报信。”
有人咯咯一笑:“他说他来报信儿,你信他不信?”再有一人说道:“不信,他怎么会告诉我们,他只是会说他们两个跑了,扔下我们跑了。”另一个人道:“说他两人总偷情,那还不假,扔下我们两个,刺刺还不那么坏。”
就跳出来了两个人,正是磨磨与佛佛。
老人道:“你们听着,既是你们四人都知道了我的秘密,你们全都得一死!”
刺刺笑着,说道:“我不信,你能杀了我老公,你怎么舍得杀了我们三个如花似玉的女人?”
一听得刺刺说她两人也是“如花似玉”,让磨磨不由得大是受用,她忙点头称是,佛佛脸上也满是笑容。
老人道:“我告诉你们我的名字,免得你们到了阴间还做冤死鬼……”
刺刺一叹气,说道:“不用了,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阴阳九刀罗立。”
老人呆了,呆怔怔地看着刺刺。
她是什么人,怎么竟能知道他的名讳?要知他阴阳刀罗立的名头,在江湖上并不十分响亮,按说刺刺再是能行,也不会对他知之甚稔。
罗立冷冷道:“好,你既是知道了我的名字,你们四人全都得死在这里……”罗立掀起衣襟,胸前露出了九把刀。他那刀一把比一把小。
听说阴阳九刀一与人动手,先是用他的大刀,最大的那一片刀重十六斤,最小的刀只是薄细如纸,长不盈寸。要是不遇到最厉害的强敌,他决不会拿出那一把小刀来。
面对着方方四人,他拿出了那一把小刀,他要使出他阴阳九刀的本事,一击致命,决不放过这四人。
他不能让这四人走出屋门,他们窥到了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