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变当场,顿时使唐门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大少奶奶两目失神,任由两个唐门的铁骑少年扶着回到了轿上,她对那蒙面人说道:“我唐门与你艳庵一生一世为仇!”
蒙面人只好冷笑。
依他心思,是把唐杰、唐歧当成本钱,今日也不想让唐门人知晓他是中了奇毒“血魂粉”的。到了艳庵制服武林各大门派,他再杀掉唐歧、唐杰,一举收服唐门。
他忘了一条:唐杰也是使毒的大行家。
艳庵就又有了一门强敌。
但蒙面人不怕,就是武林各大门派再加上唐门一齐来攻,他也不惧。
唐门的人也走了,漫山坡上只有一支支残花,这些牡丹被刚才的煞气吹落,如今已是枝叶凋零,再无灵气了。
今年的牡丹花会后再也不会有热闹了。
蒙面人带着艳庵的女尼,向艳庵走去。
如今这花海之中只有艳庵的人,看来虽也是人才济济,但与刚才相比,毕竟是有些冷落。
老师太回了艳庵,仍是坐在门厅里,静静地敲她的木鱼,念她的经卷。
蒙面人带着所有的女尼,回到了暗室内。
暗室内有一条长廊,走过之后,是一间大厅,他坐在大厅正中,众女尼在室中环立。
室内无声。
她们在等什么?
是什么时候起始,就使这些女尼从心底里认定这个男人就是她们的男人的?只要他说一句话,吭一声,她们就得去做。就是要她们去死,她们也得毫不犹豫地去死。她们的心里是恨他,是憎他?还是喜欢他,敬佩他?
男人说道:“艳庵的女人,都是别人不要的垃圾,当年我与师太把你们捡来,一个个养大了你们,就是要你们能有今天。别人把你们当垃圾,你们该怎么对他?”
他没说有今天该做什么,但这些女尼在心里隐隐觉得,他也说过了。艳庵不是要出人头地么?艳庵不是要在武林天下称为第一么,艳庵不是要入主中原么?
她们的心里都有屈辱,但如果她们能用别人的血洗清自己的屈辱,她们会不会变得快活?
男人看着她们,他的目光很犀利,对于他来说,这些女人非同一般,他从她们很小时就看着她们,对她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他慢慢说道:“大厅内,很热……”
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所有的女尼都听见了他的话,她们都动了。
她们慢慢脱下身上的衣服,让身上的那一件宽大的缁衣脱落在地上,静静地滑落在地上。她们的习惯不一样,有的脱得很快,有的很慢……每一个人都又变成赤条条的女人。
这男人看着所有的女人。
他的眼光变得炽热起来,他像是看着一屋子的珠宝玉器,她们是他的,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她们与世上的俗人不同,她们的头上没有那三千烦恼丝,剃去这一头乌发便似真入了空门。但空门之人心不净,就变得又邪又淫,一个艳庵便成了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世界。
男人看着,看着,闭上了眼睛。
当男人一闭上眼睛时,这些女尼便知道了他要做什么。
从打她们小时,这男人就时常到艳庵来,就这么做。
她们也不知这男人为什么这么做,但知道男人一闭上眼睛,她们该怎么做。一个女尼慢慢走来,走到了这男人面前。她静静地立在男人面前,一声不吭,双唇紧抿。
这男人伸出手去,慢慢地摸她的眉,摸她的脸,摸她的唇,再摸她的脖颈,摸她的肩头,一直摸下去……第一个女尼是拾空。
拾空是老和尚无心的女儿。
艳庵之中很少有人知道她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像拾空这般的女人,能知得她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不知是大幸,还是不幸?
拾空在他这一双很熨贴的手里,身子也不颤栗,皮肤仍是那么光滑,身心都静如死水。
男人心道:这个女尼能当大事,如果她不恨艳庵,只恨七大门派,她会是七大门派一个最可怕的敌手。
色劫当前,其心不知,这是拾空的本事。
第二个走过来的,是一个肩骨瘦削的女尼。
蒙面人摸着她,他的手变得有力些,摸得也慢了些。这女尼生得纤巧,浑身该突的地方突出,腰肢又很细弱,蒙面人的呼吸变粗了,他是在渡色劫……他知道这女尼是拾心。
在艳庵所有的女尼之中,拾心最是淫荡。
男人的手使拾心发出几声呻吟来。
从小的时候,这个拾心便与众不同。
当她的身子在老尼的手下被抚弄时,她不是盯着老尼的眼睛,而是看着她的手,咯咯笑了。
老尼便叹:“此女不知节制,来日会与众不同。”
当她第一次被这蒙面人抚摸时,她的两眼不是盯住蒙面人要送给这些小孩子的礼物,而是看着蒙面人的眼睛,那时小小的拾心眼里,便闪着一股快乐的光……她又忘情了。
蒙面人的手停住了。
他像熟悉自己一般地熟悉她们。
他不知他做过多少回了。
有的人是色魔,愿意做床笫之乐,以摧残女人为快事;有的人惺惺假假,愿意谈些风月,挽丽人于花下漫步,执酒邀醉,夏日踏青,冬日围炉,都是他的好兴致。
但也有的男人像这蒙面人,有特异的癖好。
他从这些女孩们小时,就喜欢她们。
他把她们都占为己有。
他最喜欢的就是抚摸她们。
在他眼里,这些女孩子就像是珠宝、玉器,一个个赏心悦目。他只有在不停地抚摸时,才感到自己很充实,很快乐,他一点点压制自己的欲望,一点点抚摸着女孩们。
他很满足。
天已经黑了,他费了很久,方才做完了这件事。
女尼们都去拾起衣服,一具具美妙的胴体又都包裹在那粗糙、肥大的缁衣里。
女尼们眼里的欲火熄了,她们的心又慢慢平静下来。平静的心里,有仇恨。她们恨这世界,恨这世人,恨她们没有家,恨没有平常人的温暖,恨她们只有这一个男人。不管她们喜欢不喜欢这个男人,她们都得做这个男人的奴隶。
所有的女尼都回到自己的静室去,她们都有自己的一隅天地。
拾心坐在蒲团上,她在想什么。
她是谁的女儿,是谁狠心把她扔在牡丹花下?
她长大了,用她自己的身体诱惑过许多人,其中包括武当的恨意道长、七星岛的独孤石,他们都曾偎在她的身边,都曾怀里抱着她,酣然入睡。把她搂在在他们怀里,男人感到这女人是个奇物,似有似无,极是小巧,像只乖巧的猫。
但拾心决不是猫。
有人进来了,是那个村姑,是后来改叫做拾风的村姑。
拾心很喜欢她,但这时的拾心双眼瞪着,看着村姑,她越来越不喜欢拾风与蒙面人的接近。在她心里,曾再三问过自己:是不是一种嫉妒?
但她不愿承认。
拾心说道:“你不必再来。”
拾风笑笑,偎在她身边,手轻轻地放在拾心的肩头,说道:“在艳庵里,你对我最好。”
拾心不语。
拾风最得蒙面人的宠爱,据说有一回蒙面人曾把她带走,足足去了五、六天,方才带回了她。
那一次回来的拾风,脸更瘦了,满脸都是那一双大眼睛,人变得憔悴了,也不再喜欢笑,总是呆呆怔怔地失神。
所有的女尼都知道,她成了蒙面人的玩物。
她心里情愿么?
艳庵的女尼,都不知自己做事是情愿,还是天命,是必须如此,还是不得不为。
她们只知道得听命于艳庵,她们只知道得向世人复仇。
因为生她的人不养她,养她的人要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拾风对拾心说道:“师姐,你带我去,好不好?”
拾心很漠然,她摇摇头,“你愿意,你就自己去好了。”
拾风怏怏而去。
拾空坐在蒲团上,她这一间静室墙壁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字:“空”。这是她用长剑划下的。自从那少林的达摩堂首座无心大师在艳庵门前自尽而死,她就回来痛哭一场,在墙上用剑刻下这一个大字。
她已经斩绝了尘缘。
如今的拾空只是一个木人。
她听得门响,走进来一个人,这人是拾风。
“师姐,要不要我来服侍你?”
拾空摇摇头。
拾风膝跪在她面前,说道:“师姐,今天的事,你也见了,你看到唐杰、唐歧二人,死得好是惨烈,你说他们是不是真汉子?”
拾空不语。
拾风对她说了许多话,但也没换来一句回话,不由得也只好噤声。
天已入夜,在艳庵里,又到了难熬的夜晚。
水鹰等五人,仍是躲在那淫窟的床上。
他们此时没有气力,两眼直直地看着眼前。
眼前飘忽来去的是一个小尼,一个面目娇好的小尼。她笑着撩拨这五个男人,但这五个男人都双眼红着,瞪眼看她。他们振作不起来,脸色涨得通红,只是哀恳地看着小尼。
水鹰伸出手去,说道:“你把药给我,让我服药……”
黑鹰捶胸顿足,说道:“快拿药来,不然我杀了你!”
小尼毫不在意,说道:“来呀,来呀。”
她的手里像是有物,但不知那是不是药。
小尼撩惹这黑鹰,黑鹰两眼通红,扑奔过去,直奔小尼,他恨声道:“你拿药来,我便放过你!”
他向前一扑,全身力道都凝在一只左手上,一爪抓去!
那小尼笑着看他来抓,这黑鹰用力抓去,那力道一出,还是很猛。但不等抓到小尼,就像泄了气一般,身子软耷耷跌在小尼面前。
小尼蹲下身子,用一只脆生生的手,打着黑鹰的耳光,说道:“你还是人吗?”
她一连打了黑鹰十几个耳光,把黑鹰打得嘴角流血。黑鹰恨恨地看她,但他没有一丝气力,只好由她。
兀鹰叫道:“你给我们药,要我们去做什么,给你做就是了。”
那小尼乐了,她大笑着说:“是么,人都说名门正派的人说话算数,谁知道你们从来说了不算?你们说过要杀那六大掌门,为你洪掌门报仇,也为艳庵出气,可没见过你们动手。”
黑鹰声音阴哑,说道:“恒山派的土二爷死了。”
小尼冷冷道:“那也不是你们杀的。我告诉你,我叫拾慧。”
就是艳庵见什么学什么、学什么像什么的拾慧。
水鹰扶着床着,强站直身子。
在这间屋子里,消磨了淮阳门的五兄弟的锐气,他们从前是鹰,但到了这里,他们只是五只鸡,五只沉汤落水的鸡。
他强声问:“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小尼拾慧笑笑,说道:“杀人哪,去杀峨嵋派的好心师太。”
水鹰他们很不愿答应,但终是忍受不住,他大声叫道:“好,我便答应你,快拿药来!”
小尼拾慧笑了,她拍拍手,从外面走进来五个小尼。
她们都站在五鹰的面前。
她们便是五鹰要服的“药”。
药在她们的身上,只有与她们亲热,他们方才能吃到药。
蒙面人也煞费苦心,他参悟出一种妙方,使江湖中的武林人只能乖乖就范。他们如要得到解药,只好与这些女人亲热。从这亲热之中,便可平复他们的怒火。
他们的眼睛渐渐地平静了,烧退了那一丝丝血红,但随之而来的是他们心底里的一阵阵更沉重的叹息。
他们还得去杀人,如今他们要去杀那个在江湖上为人极善的好心师太。
他们能出手么?
就是他们能出手,又真的能胜过好心师太么?
他们心里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