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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女人是丈夫

怪物坐在屋内,那是一间四外都漏风的屋子,他正坐在那里自得其乐地饮酒。

忽地有人说话了:“你是怪物?”

他对面坐上了一个人,一个香气四溢的女人。这女人坐在他的对面,对他说道:“你是怪物,对不对?”

怪物眼一睁,说:“对。”

女人说:“我叫慕容针。”

怪物忽地朗声道:“我认得你。”

慕容针说道:“因为我卖我的帕子,你打了我八个耳光。”怪物说道:“不错,你是不是想打我的耳光?正好我喝过了酒,人一饮酒,荣辱皆忘。你愿意打我耳光便打好了。”

慕容针忽地哭了,她说道:“我是来向你陪罪的,我不该打你耳光。”

怪物看她,忽地说道:“象你这样的聪明人,绝不会轻易对谁陪罪的,你一定有事来找我。”

慕容针心一横,说道:“是。”

怪物说道:“你说好了。”

慕容针说道:“我求你去救方无主。”

怪物说道:“不行,不行。他怎么能救?他与我一样,也是一个怪物。我不救他,我不救他。”

慕容针跪地说道:“只有你能救他,没人再能救他了。”

怪物说道:“他是你什么人,要你求我救他?”

慕容针哭泣道:“他没要我求你,是我自己来求你的。”

慕容针说道:“他是我的丈夫,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怪物拍手大笑,说道:“好啊,好啊,方无主有后了,那我答应你,我在你儿子长大时教他武功,让他去杀死对头。他的对手是谁啊?”

“解免。”

怪物说道:“好,我教他武功,让他长大了去杀那个解免。”慕容针叹息一声说:“解免已经年近六十岁了。”

怪物一怔:“他老了,那好,那好,那就不用杀了,到他长大时,解免就死了,他也就算报了仇了。”

慕容针怒道:“我与你说正事,你何必耍我?”

怪物说道:“我怎么耍你,我只是说正事。”

慕容针喝道:“好,你说正事,便算是正事。”

她拿出一根针来。

怪物只当她要刺自己,叫道:“别用针扎我,我疼!”

慕容针把那一根针扎在自己的臂上,说道:“我不扎你,我只扎我自己。”

怪物见她认真,不由得一叹,说道:“你说吧。”

慕容针说道:“我自己先打我自己八个耳光,做为给怪物的陪罪。”

怪物此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呆呆看着她。好个慕容针,她叭地打了一个耳光,说道:“怪物,当初你羞辱了我,我不怪你。如今我向你陪罪,是想求你去救方无主。”

慕容针叭叭打了她自己八个耳光。这八个耳光打过,每一个都比当初怪物打慕容针更狠。八个耳光打过,慕容针玉容已满面绯红。

怪物说道:“你打自己八个耳光,也证你当初做事孟浪么?”慕容针正色道:“我当初做事没错,只是今天要求怪物帮我,所以打我自己八个耳光。”

怪物大声道:“好,好,求我什么事,你说。”

慕容针未语泪先流,她说道:“玉璧姑娘不是一般人物,江湖人都把她当成一个文弱女人看,那就差了。她会吃人不吐骨头。”

说罢便把她去那藏玉山庄,见到解免去了的情形说了一遍,慕容针说道:“如今方无主到了藏玉山庄,他已经是疯了,到了那里,说不定只有一死。解免哪一日去了,会杀死他的。那样他岂不是白白送死?你如能去救他,把他从那里救出来,那是最好。”

怪物大声道:“我凭什么去救他?我怎么能救得了他?”

慕容针说道:“他为你挨了我八个耳光,你知道不知道?”

怪物大声说道:“好,好,我去救他。”

玉璧如今已经很习惯与方无主住在一处了,她看着方无主,大声说道:“幸亏我没同你成亲,不然你是一个疯子,我与你成了一家人,岂不是害了我?”

她对着方无主说道:“今天我要做事,你也同他们一样,也做一下玉家的百丑之一。”

大丑听着她说,便冷冷道:“主人,百丑已满,他不会是百丑了。”

玉璧笑笑,说道:“早晚会有空位的,他不必急。”

玉璧抚摸着方无主,说道:“我今天有急事要做,你有什么事,你自可去忙好了。”

方无主看着她笑得咯咯响,直走出去了。

他问大丑:“她有什么事……要出去忙?”

大丑低头说道:“她有她的事,她要去安慰她的手下。”

大丑扯着他的手,说道:“你是方无主,从前你是方无主,一个好好的人,如今你也是一个丑了。世事难易,真是令人扼腕啊。”方无主随着大丑到了一间大大的石室,他看到了一块大大的水晶,饶是他多识,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水晶。

大丑说道:“这大水晶是天下一绝,是藏玉山庄的本名由来。山庄因为有这一块大水晶而名,你先坐在这里。”

方无主看着所有的人,看他们都闭着眼,象是心内焦灼不安,似有所待。

他们在等什么?

再过了一会儿,便见到那一边的池水在滚沸,似乎已经烧得好了。再见到有一个丫头来了,试一试水温,再出去了。

久后,便见到了一个美人袅袅而来。

那美人先在池水边坐下,她看着池水,似有所待。

她就是玉璧,是那个方无主在心里曾千思万想的玉璧。

她在那边做什么?为什么百丑中有人的喘气越来越粗?他们想什么?

只见那玉璧对着这边一笑,她嫣然一笑,倾国倾城。

众丑里有的人便叫道:“美人,你做我主人不行,你做我的下人好不好?”

有人哄笑,他们的心顿时热起来,象被火烧。

有人更是无忌,叫道:“主人,你安慰安慰我,我便好好侍奉你!”

另一个男人大声叫道:“岂是好好侍奉,我们得请主人吃一顿男人饭,主人也好可怜,一生活了这么大,竟也没有吃过一回男人饭!”

淫秽声语,渐渐喧起,不绝于耳。

方无主看着那玉璧,幸而她在那一边,听不到这一边的男人狂言,不然她岂不是不堪此辱么?

玉璧看着这边的男人,她慢慢脱下了衣服。

多美的女人,多美的身材,竟是徐徐脱去衣服,慢慢下了池水。水是热的,她自然是轻轻吐了一口气,徐徐长吁。这一边的男人除了那大丑外,原先坐在后面的忽地抢向前来,叫道:“让一让,让一让,不让我会杀了你!”

老拳相向。

一个男人冲过来,叫道:“主人,主人,我做你的入幕之傧,好不好?”那男人做着许多怪诞动作,直冲向那水晶。

水晶对面的玉璧看着这男人,对他嫣然一笑。

方无主大惊,莫非她看得见么?她若是看得见,一定是疯了,她一定是疯了,她是一个守身如玉的女子,那是一定的。但他们如此疯狂,一心冲过去对她非礼,她怎么能脱衣在那里洗浴,她不怕这些男人么?

大丑忽地喝道:“快去,救他!”

那百丑里唯一的一个十丑是女人,她扑上来,抓住那个大汉向后拖。

大汉叭地一拳,正打在那女人的脸上,女人脸上顿时鲜血直流。

她叫道:“二哥,二哥,你不能去,你不能去!”

那被称做二哥的男人鼻孔突地流出血来,他吼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她,我要她!”

他对着那水晶壁吼道:“狗女人,我要你,我要你!”

玉璧在水里,突地对他一笑,那笑容也满有情。

这男人挣着,说道:“那些女人没人能抵得上她,没有人能抵上她的!我只要她,我只要她!”

那个女人扯住他,不让他挣。

方无主的功力最强,虽说是仍昏谵,但他看着也是奇怪,他们为什么看着玉姑娘如此如狼似虎?莫非他们真的能去与她相交么?想着看着,忽地也觉得他的腹内生出一股气来,那气也是热的,在胃里四外窜动,竟是流动不息。忽地他的鼻血也流出来。

他心内恍悟:原来她是用药的,他们百丑想必也与我一样,中了她的毒,吃下了她的药,再也不能逃脱她的摆布。

那十丑扯住这二丑,但二丑忽地挣开了,叫道:“主人,我要跟着你!”

他直冲向那水晶。

原来人急着淫欲,却忘了眼前的水晶只是一面墙壁,砰地碰撞上了。那一声很大,只见他的额头上流出血来,人蔫蔫倒地。后面的人也有的眼红了,但看他死在地上,渐渐也有的清醒些了,他们都是心扑扑跳着,一点儿气力也没有,眼睁睁看着二丑死在地上。

十丑叫道:“二哥也死了,二哥也死了。”

她的哭声哭醒了几个人,他们也都叫道:“二哥死了,二哥死了!”

人就一场昏乱,待得一会儿,就听得门后响,来了一个婢女,她拿着一只盘子,盘子里都是药粒,给每一个人服下。连大丑在内,他们都是急着去拿那药。

方无主不拿,一个人叫道:“拿啊,如果不服下药,一会儿你受不住的。”

所有人都服下了药。

方无主看着他们,忽地有人笑了,笑得咯咯直响,有的人大笑,在地上来来回回走,象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他叫道:“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明月辜春意,我得去了,我去了。”

他蹦蹦跳跳,象是一只猴子,直奔到那屋外去。另外也有几个人叫着,喊着,象是赶街,一直去了。

方无主看着,只有大丑与十丑坐在地上喘。

方无主问:“他们去了哪里?”

大丑说道:“女人,有许多的房间,房里都是女人,他们会拥着女人,再也不想别的什么事儿。”

十丑流泪,说道:“二哥也死了,昨天我与二哥还说经,他说百恶淫为首,说得多好……”

大丑一叹,说道:“我看她时也是心神不定,别说你二哥了,他是一个血性汉子。”

大丑说道:“你来,我与你背着他,出去葬了他吧。”

三个人拖着二丑,到了门外。

门外有一副担架,他们三人抬着二丑,到了后山。

后山芳草凄凄,在风中吹拂,增十二分的凄凉。

方无主问:“这些人……都是么?”

大丑说道:“不错,江湖上的人只知道我们玉家的‘活死人’是为了情,为了色,不知道此中苦衷。他们都是死在这里的人。”看看这坟山也怪,前后排有百座。第一座是空坟,看出得没埋死人。上面有一块碑,写着“玉家大丑之墓”。

方无主说道:“你……”

大丑一叹,说道:“保不住哪一天色欲迷心,也会死在这里,那里便有另一个大丑来了。”

十丑看着那五丑的碑,说道:“已经死了两个五哥了,不知道还会互多少人?”

三人看着那些坟墓,倍觉凄凉。

方无主想不到,会在这里有此种情形,忽地他心里有一些清醒了:当初他一心挂念着的就是玉璧姑娘,他怕许多,怕玉姑娘没人关照,怕玉姑娘受她手下人的气,怕她会死在哪一个下人的凌辱下……

他多心了,玉璧可不是一个平凡之人,她把她自己照顾得很好,她不必求别人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