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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枕边风

方无主看到了慕容针。姑娘的脸上有悲哀。

她说:“你不曾替我杀了那个怪物,还代他受过。我打了你八个耳光,我一连八夜也睡不好。”她为什么睡不好?是因为她心疼方无主,还是因为她恨那个怪物?

她依偎在方无主的身上,说道:“你心神不定?”

方无主说道:“我来你这里,再过一夜,我就得走了。”

她柔声问道:“你去哪里?”

方无主说道:“我有两条路,不知道向哪里走,我心里好生犹豫。”

她柔软的身子紧贴在方无主的身上,说道:“你来,躺在我的床上,我与你说。”

男人想着女人,多半是想着那一个欲望。没有欲望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方无主上一次与慕容针在一处,他知道了慕容针是献与他的一个女人,经过他与慕容针的亲热,她才真的成了女人。他愿意听慕容针的话。

方无主闭上了眼睛。她问:“你想做什么?”

方无主说:“我想去救一个女人。”

慕容针听着,她的心里不舒服,也知道他并不是一心想着慕容针,但他心里想着的那个女人是谁,她也隐隐猜得到。

慕容针说道:“她是一个女人,你想去救她,便去救好了。”她叹一口气。想不到他会对一个女人那么痴情。他为了怪物,愿意挨她八个耳光,她心里虽恨,但说不出什么来。可为了一个女人,慕容针会说什么?方无主说道:“她不象你,她无助,没有人能帮她。她喜欢我,她只喜欢我。”

叭——,一只手飞快地打了方无主一个耳光。

方无主愣了,但他没动。

慕容针哭了,她伏在方无主的身上哭,她哭着说:“我从慕容家里跑出来,是因为我喜欢一个男人,但我与那个男人一下子便断了。他一听说我敢从慕容家跑出来,便吓坏了,哪里敢来娶我?我便入了青楼。我入了青楼不假,但我第一个男人是你,我最后的一个男人也是你!”

方无主无话,他看着慕容针。

慕容针慢慢下地,她脱下了长衣。

夜里,看得清女人的身躯。她是洁白的,无瑕的,而且有一种骄傲。一种女人的骄傲。她说道:“你看清了,我才是女人。”

她掳起方无主,扯着他的头发,把他的抓髻扯散。

她恨恨地说:“她根本就不是女人,女人哪一个没有月圆月缺?哪一个没有经血潮汛?她算是什么?她只是一块木头!”

方无主不料她会如此,慕容针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她说出来她的心事,方无主不能无视她。

慕容针说道:“你来,你来,你来摸一摸我的腹。”

她的眼神是幸福的,闭上了眼,她说道:“方无主,你有后代了,你在我的身体里种下了一个后代,他是你的儿子。我想叫他一个好名字,叫他方有根,好不好?”

方有根,象是一个村人的名字。

方无主呆了,傻了。

慕容针真的有了他的后代了么?如果她真的怀了他方无主的孩子,他再也不能想着与玉璧亲热了么?慕容针不会让他娶玉璧,就是与玉璧能在空中交媾,她也不会愿意。

慕容针说道:“你也知道我,我是为情而出走,我也能为情而自尽。”

方无主是恶魔,他怕慕容针自尽么?

慕容针抓起他的手,让他摸那微微凸起的肚子,笑道:“你要有儿子了,你要有一个小恶魔了,我要让他也成为恶魔,让他杀人,让他做一个人人切齿痛恨的恶魔!”

方无主突地大吼:“胡说,你胡说!”

方无主说道:“我与你只是有一次,而且那一次……”

慕容针媚笑道:“只有一次是不是?而且那一次你是做了恶魔,你愿意与我交媾,只是说你会帮我杀了那个怪物。你说你派人去杀,结果你不但没杀他,还与他成了朋友,是不是?”

方无主无话。

慕容针说道:“你是恶魔,也得言而有信。我做了你的人,我便得生下这一个孩子,叫他小恶魔。我做了小恶魔的母亲,你说,我该不该让你再去胡弄?”

方无主无法,他只好再躺下来。

男人啊男人,有时男人在女人的怀里,变得再也不是男人了。慕容针躺在他怀里,身体好香,她幽幽说道:“我不让你去与那个木头在一起。你与她在一起,能与她交媾么?你能与她做男女相会么?你只是眼睛看着,心里想着,鼻里闻着,手上摸着。有什么用?”

方无主恨声道:“你怎么这等粗俗?”

慕容针大笑,她的身体一笑便依得更紧:“你不粗,你不俗,可你怎么能与我在一起?你不粗俗,你怎么会让我怀上了你的孩子?”

方无主喃喃说道:“我……我不知道。”

慕容针说道:“男人失足,落入温柔。这是有数儿的事,你有什么害羞的?只是你得娶我了,你不能再一个人在江湖上充什么恶魔了。你得带着我走,你是恶魔,我便是女魔,你儿子便是小魔。”她嘻嘻笑,对方无主说道:“你再也不能去救你的那块木头了。她不是女人……”

方无主无话她用一条软软的手臂绕在方无主的脖颈上。

玉臂缠人,玉臂好生温柔,温柔乡里才死人。

慕容针再问道:“夫君,你还有什么不快的事儿,尽管问你妻子好了。”

方无主说道:“道二死了,她死在解免的手里。”

慕容针看看方无主,她柔声说道:“道二是喜欢你的,她是你的人,我看过她,她看着你,眼睛好温柔。我也不会象她那么看你,她才是你的人!”

方无主的心里一阵刺疼。莫非他错了,他不去找解免报仇,只是想着那个玉璧,是不是错了?

慕容针说道:“她喜欢你,她是不是天天看顾你?从前她想必也替你收拾衣物吧?”

方无主的脸红了,那是真事。

慕容针的脸色大变,她恨恨地说道:“我要是黑一,我要是痴三,我要是四丫,我不会再跟你了,你有仇不报,父仇不报,妻仇不报,只是想着那一块木头。我想你是一个恶魔,真是恶魔!”

慕容针霍地起身,她指着方无主,说道:“你走,你走吧!去找那个木头吧,看她的样儿,你就能做一个男人了,她身旁不是有百丑么?你去做那百丑的第一百零一个,好不好?说不定她会叫你做那百丑的头儿呢。”

她咯咯而笑,心碎了,抚摸着她的肚皮,说道:“我有多少个不眠之夜,想着你。我想着我的儿子有一个好父亲,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不知道你是这种狗人,如果知道,我怎么会让儿子出生?”

方无主说:“你现在也可以让他死……”

他噤声了,慕容针吼道:“作梦,你作梦!我要让你的儿子出生,我要告诉天下的人,他就是方无主的杂种,我还要让天下的男人都在我的身上过,让你的儿子有一个娼妓的妈!”

方无主愣住了,那样他会更对不起他的父亲。当初他的父亲不让他去找解免报仇,是不是因为他的本事不够?他父亲知道他的性情也有些怪,便要他得好好做人,不能与那解免争雄。

他做了许多的好事,他自幸,做好事他比解免做得多。但他做的好事大都被江湖人归在解免身上。

方无主被慕容针扯住了,她扯着方无主,说道:“你走吧,再也别来找我。你只记着,你有一个妻子,但她成了娼妓了。我从明日起,便去接客!”

方无主知道他不能走,如果他真的走出这屋子,再也不能进来了。

慕容针叫了一声,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丫头。

慕容针说道:“你去请妈妈来。”

老鸨怕慕容针,她也知道慕容针非是常人。

她也怕方无主,方无主只要一皱眉,就会把她的房子烧光。

她对慕容针说道:“姑娘有什么事,要我忙忙地来?”

慕容针这里还摁着方无主的身子,她的身体仍是赤裸的,她说道:“妈妈,我要从明天起接客了,凡是来找我的,一律送他三两银子。”

老鸨笑骂道:“哎哟,你个贱人,怎么拿妈妈开玩笑?哪里有开院子的给嫖客钱?”

慕容针说道:“我就是,你做不做?”

老鸨隐隐觉出不对,看来是方无主哪里得罪了慕容姑娘了,她笑说道:“方先生,你好好待她,她不会再疯了。”

慕容针见老鸨要溜,她厉声喝道:“站住!我告诉你,他只是匆匆过客,如果你不听我的,我会让你的院子化成一片火海!”

老鸨也真个怕她,灰溜溜说道:“方先生,你劝劝她。”

方无主只好说话了,他说道:“妈妈,你先出去,我与她说。”慕容针笑笑,说道:“你有什么话,说好了。”女人出去了,只剩下慕容针与方无主。

慕容针说道:“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听我的,我会让你在江湖上声名扫地,再有一个法儿,你叫你的人杀了我,你自己亲手杀也行。”

慕容针躺下了,躺得舒舒服服,说道:“好,你拍一掌,就把我与你的儿子一齐拍死好了。”

她闭着眼,那眉眼也是十分清秀,让方无主看了暗暗心痛。他心道:莫非我一生注定,要与这个女人做了夫妻。但我从来不曾想过,我不曾想着她会做我的妻子。我只是知道她是青楼女人,便与她鱼水一度,谁知道会出此种事儿?谁知道她只是一个慕容家的女儿?慕容针突地流出泪来,她轻声说道:“你只是打时轻一点儿,别直接打着你的儿子……”

方无主的心象被谁揪扯了一下。

慕容针再说:“不不不,你就直接打我的肚子好了,别让我的儿子多受罪,让他先死,那样最好。”

慕容针再也不说话了,她象是与方无主再也无话可说。

方无主看着她,睫毛长长的,睫上有泪珠,他慢慢说道:“针姑娘,你起来,我与你说话。”

慕容针说道:“不是什么针姑娘了,是你的妻子。”

方无主心内叹息,慕容针就是一死,也认她自己是方无主的妻子,他怎么说?

方无主说道:“我去找解免。”

慕容针突地睁开了眼,她说:“你说的是真话?”

方无主点头。

他得去找痴三、黑一、四丫。如果他们愿意,他就与解免决一死战。

自古正邪不两立。

只是他方无主是邪魔,人家解免才是正义道。

慕容针说道:“好,如果你死在解免的手上,我会生下你的儿子,我发誓,我会叫你的儿子替你报仇。如果你胜了,我便把你的儿子送与你。”

她突地起身,抱住了他,说道:“我很喜欢你,我很想要一个儿子,我也会生一个儿子。但我告诉你,如果你真的与解免动手,你愿意不娶我也行,你再娶一个好女人,我不会怪你。你是一个真男人。”

方无主走出了那屋子,他看着这院子,青楼是“快活楼”,男人都来这里找快活,他们真的找到了快活么?鬼才知道。

方无主走了,他的身上有慕容针的体香,他的脸上有慕容针的泪水。

他去找四绝的三个人,决心与解免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