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书正在欢乐,他在享受着美女的抚摸,他在那抚摸中歇息,觉得血渐渐流得慢了,渐至于不再流淌,他终于入趣了。
他的大军已铁蹄踏入大宋的几个州,再过些时日,大宋的土地将彻底被撕碎,国土将分开几片,扯与吐蕃人是最大的一块。不过余那几片吞入辽人、西夏人、金人口中的国土也将再次落入卓书手里。
他睡得很熟。
有人来报:“金人派三王子答罕来了,要会大王。”
卓书突地醒了,他有这个本事,一听得答罕的名字,他就会醒。
在他心底里,只有这个答罕方才是他的对手。
他说道:“他一个人来?”
“不是,有毒王与他的三弟子,还有几千兵士。”
卓书笑了,答罕已成惊弓之鸟,必是会随身带一大群人来。他说道:“好,我就去大帐,请他等我。”
卓书平伸着两臂,等着可心、可怜替他穿衣。美女穿衣的姿势如舞如蹈,在抚摸与熨贴中完成。两女此时的动作,早就不亚于当年的乌雅乌苏,她们娴熟优雅的动作如诗。卓书闭着眼,屏住呼吸,让两女的一丝一毫动作都入心,入脾。乌苏与乌雅的形象渐渐淡了,美女有时被他唤成乌苏乌雅,但大多时,他都能叫对她们的名字。
卓书进了大帐,看到了光彩簇新的答罕。他的身后站着毒王与三大弟子。
卓书大笑,说道:“游龙归海了,可喜可贺。”
答罕一笑,说道:“多谢吐蕃王夸奖。”
卓书正色道:“我听说耶律重恩放虎归山,为他一叹,也为三王子一叹,如今天下,更要重新评说。”
答罕矜持道:“也没那么严重,只不过是西辽王有了一点儿麻烦而已。”
卓书看定答罕,说道:“我听说你从西辽王那里走了,便猜你一定在他那里遇上了麻烦,不知道你遇上了什么麻烦,能不能讲与我听?”
答罕笑笑说道:“不管怎么说,西辽王算是故主,背后言论主人过失,算是不义,想吐蕃王不愿意陷我于不义吧?”
卓书一证,大笑道:“当然当然。”
两人坐定,卓书双目炯炯:“答罕王子此来,有什么教我?”
答罕说道:“我想,西辽王欲陷吐蕃王,欲与大王一齐赴汤蹈火,不知大王是不是知道他的心意?”
卓书心道:原来是说服我来了,要知道我卓书一向是说服别人的,别人哪里能说服得了我?但他冷冷一笑,说道:“请王子教我。”
答罕说道:“从前传言,西辽王有一批珠宝藏在大漠里:,以备急时用它。但后来我知道了,他根本就没有那一批珠宝。
你也知道,如果他有了那一批珠宝,便会如何;如果他没有那一批珠宝,他后来再会如何。吐蕃王如知道此情,大是不一样了。”
卓书心头一震,他知道耶律重恩着急攻宋,颇有些意外。
但他当是耶律重恩与他一样,也有野心图宋。但此时听得答罕一说,心头一亮:原来原因在这里。
耶律重恩没有珠宝,他有国家要养,有三十万大军要军需,他不得不烧杀劫掠,不得不攻城略地。
卓书说道:“如今他有了一点儿珠宝了。”:答罕说道:“夺人城,杀鸡取卵,为人所不齿。就是吐蕃王此时再夺城,也不必像从前那么残暴了。人心所向,成败关键。他丧心病狂,早晚岂不是大败?”
卓书笑说道:“败了如何?胜了又如何?”
答罕在笑,说道:“簪如你有万贯家财,邻人都是穷人,家中不藏一文,你心内如何?”
卓书猛省,如果耶律重恩真个是穷人,他必会不顾一切去劫掠,他怎么会拿灭大宋做他的目标?如是有机会,他甚至会对吐蕃人动手,只要有财产,有可图处。
卓书正在沉思,如今他得防备些耶律重恩了,他是邻人,但他也是穷人。卓书说道:“多谢三王子点醒我。”
答罕大笑,说道:“告辞。”
卓书送出帐外,他仍在反复思索:耶律重恩做了什么事,让答罕如此仇恨他呢?
艳姿楼上,齐眉杨在等待,他等得坐立不安。他与许新奇、须小仙三人在等,等艳姿楼的老鸭。
老鸭满面春风地下来了,她笑说道:“杨大先生,你们三人这么早,有什么事,昨晚玩得开心吧?”
齐眉杨不待她说完,便说道:“老妈妈,我也不必瞒你,你也知我性情。我来是找你,我要赎痴娘儿出去,要她做我的妻子。”
老鸭呆住了,这一句话如冰水浇头,六月雨雪,正把她弄得个透心凉。她冷冷说道:“是痴儿告诉你,她要从良的?”
“不是。”
老鸭冷冷说道:“许大官人,你与须官人都想与痴儿有缘,此事大概不是你们的主意吧?”
两人无奈地一笑。原来一大早,齐眉杨便去找他们,千说万说,那神气也感动了他们两人。如人家是有情眷属,自己何必再做冤家?他们两人勉强同意,此时昕得老妈妈说话,便又心动了。是啊,只是齐眉杨一厢情愿可不行,得看人家痴娘儿的心意。如果她愿意了,你齐眉杨才算有了一个妾。如果人家不愿意,你齐眉杨打算名花家栽,那就是痴人作梦了。
两人说道:“对啊,让老妈妈去与痴娘儿说说,看她愿意不愿意嫁与杨兄,要是愿意,我们何不成人之美?”
齐眉杨大声道:“老妈妈,拜托!如她愿意,你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
老鸭说道:“好啊,我去问问看。”
那齐眉杨怕老鸭威胁痴娘儿,便对着许新奇又是作揖又是使眼色,着他跟着去劝。许新奇也不敢得罪这一个黑道领袖,便跟着说道:“我也去看看痴娘儿,问问她的心意。”
痴娘儿如今浓妆艳抹,与在成都府时大不相同了,她对着镜子,自照说道:“你是痴娘儿,痴于艳情,痴于人生游乐。”
忽听得楼响,便知道是老妈妈与人来了。一看进来的是许新奇,她便笑说道:“许大官人今天好早。”
许新奇一看到她那样子,心便魂不守舍,心道:要男人看她笑靥,不动心,不想邪事,那是作梦了。但我如何做,全看那老鸭怎么说。
老鸭笑着,拍拍痴娘儿的背,像是拍一丝灰尘,说道:“痴儿,昨夜好生得意吧?”
痴娘儿一乐,不作声。老钨说道:“那个扬大先生迷上了你,他又来了,他要娶你做他的小妻,你愿意不愿意?”
痴娘儿一笑,说道:“妈妈;说些正经事。”
老鹅冷冷道:“人在妓楼,有什么正事可说?他真是要娶你,你开价,他便答应。他此时正在下面等着,你要吃趁热吧。”
痴娘儿看着许新奇,说道:“不知道许先生来,是帮衬杨先生,还是等着与我亲近的呢?”
一句话问得苛刻,使得许新奇支吾说不出来。老鸭一声咳道:“你也不用逼许先生,他是受杨先生委托,但他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如果你不愿意,他可就得势了,你要是愿意了呢,他就没戏了。就这么简单。”
痴娘儿懒懒说道:“昨夜做了一夜新人,今天还觉得不错。
许先生,你有什么情话,能不能对我说说?”
许新奇大起色心,心道:原来她是朝三暮四,齐眉杨看错了人,我何不趁机而上,对她说些熟络话,让她对我好些,我便也可攀花折枝了。许新奇笑说道:“依我心思,痴娘儿不离花楼,我等便有一个依脚处,时不时来与痴娘儿攀话,也算人生大乐。但痴娘儿要是被齐眉杨金屋藏娇了,我等还有什么妄想?”
痴娘儿依在他的身上,对他吹气如兰,说道:“许先生想不想做痴儿的入幕娇客呢?”
许新奇心也痒痒,心道:她是水性杨花,齐眉杨想错了。
他笑说道:“痴儿能垂顾我,那是求之不得啊。”
痴娘儿看定许新奇,冷冷一笑,那脸顿时艳如冰霜:“男人都是坏水,看见了美艳女人,辗转不眠,日思夜想,只求把她抱在怀里,好好轻薄一回,再有什么新鲜主意,也只为这一事。如看不破,还做什么妓娃?我想许先生定不是心内喜欢我从良,你是但愿天下美眷,人人皆在青楼,天下美艳,个个钟情于你吧?”
许新奇大声道:“哪里哪里,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痴娘儿笑笑,说道:“有烦妈妈去告诉齐眉杨,就说痴儿今天不能照顾他了,今天许先生来看我,我得陪许先生。”
许新奇怕齐眉杨对自己震怒,便说道:“我与妈妈一齐去说,一齐去说。”
两个下了楼,对齐眉杨远远摇头。齐眉杨不信,他大声道:“她是婊子,我要娶她,要她从良,有什么不好?莫非他看不起我齐眉杨?我去与她说!”
齐眉杨噔噔上楼,只是一会儿,便听得他大声豪气对痴娘儿说话,痴娘儿仍是慢声细语,只是一会儿,便见他耷着头,从楼上下来。许新奇此时心里开了花,大声说道:“杨先生,她肯是不肯?”
齐眉杨说道:“水性杨花,水性杨花!”他竟不理三人,自顾自去了。
一待得他出门,三人互相看看,都笑弯了腰,想痴娘儿去他家里,那是妄想啊。
痴娘儿在妆扮自己,她左看看,右看看,自己对自己说道:“迷死男人,让男人都跪倒在石榴裙下,方显出我痴娘儿的本色。”
她再也不想着答罕了,她恨答罕。如果那一天答罕对她说上一句话,问她一句,她便不会变。但如今她变了,如是答罕再看到她,看到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娃,他会说些什么?
答罕对毒王说道:“如今卓书进攻的速度会慢下来了,但如何对付那个耶律重恩,还得三思。”
毒王说道:“为什么不要他们灭了大宋?”
答罕说道:“不能,我们如今不能与宋为敌。在此时得保住大宋,方能保证大金的天下。”
答罕站在狼主面前,他说道:“狼主,我请求杀了赵佶。”
狼主一惊,说道:“三叔何出此言?”
答罕说道:“让赵佶死于病患,不声不响杀死他,再把他的尸体送与大宋,大宋便绝了念头。这是最好的时机。”
狼主问道:“三叔,我不明白,何谓最好时机?”
答罕说道:“不管赵佶在北国呆多久,只要他一死,必是会惹起大宋敌忾,此是下策,何必为之?但你能想得到,还。
有比几国一齐攻宋,赵佶死掉更好的时机吗?”
狼主大喜,说道:“先太祖搬来两个宋帝,如两块石头,压在我心头。我知死了一个赵恒,放下不少担子。如是赵佶也死,我便没什么压力了,何苦大宋天天派人来探二圣,你少了多少事做?”
赵佶如今在小房里住了,而且有两个年老色衰的妃子天天陪他。此时的赵佶,真个比在井里好过不知多少倍。有笔有墨,天天能写字,能画画儿,他再无他求。只是有时听得雁飞过空,抬头看看,心头酸楚。再在他时,便无甚想头了。
人已两鬓苍白,还奢求什么呢?
这一天正在画画儿,那小番来了,对他说道:“大宋皇帝,你能不能为我画一幅画儿?”
赵佶见有人求画,自是高兴,问道:“你要画什么?”
小番说道:“画一张苏武牧羊,我拿去贴在墙上。”
赵佶大喜,拿起笔来,便泼墨而书,须画成,那小番说道:“苏武的眼睛有些怪,怎么半睁半闭?”
赵佶说道:“他自知回不了大汉,便心情极差。面向南国,自是不敢张目,怕看到了家乡难过。”
小番大声道:“胡说,胡说!”
妃子拿来饭菜,说道:“吃吧,吃吧。”
三人吃下了饭,那妃子看着赵佶睡下了,便也去睡。只是须,便听得赵佶说他肚子疼,再过一会儿,便翻来复去,疼得直打滚。待得叫来了平章,那赵佶早就断气了。
平章看看,叫来了医生,医生左看右看,说道:“是绞肠痧,死得太快,救不及了。”
两个妃子都是流泪,想不到一代风流帝王便这么死在一间小小草屋里。
待得报与狼主知道,狼主车驾也来了,看着装殓,答罕三王子主其事,答罕对两位妃子说道:“两国交兵,已是十几年前。如今两皇已死,留下你们无用,你们收拾一下他的东西,等着回去吧。”
两妃不料得晚年还能回去,便说道:“多谢三王子。”
答罕笑笑,说道:“他留下什么东西?怎么死的?”
便说到了画,正画完一张苏武牧羊,答罕说道:“在哪里?”
两妃子说道:“是给小番画的,送了与他。”
答罕说道:“他最后的画,应是带走的,你告诉那个小番,把画拿来,我赏他一百两银子。”那小番一见了一百两银子,痛快拿出画来,还问道:“平时他还送我多少画儿,三王子要不要了?”
答罕笑笑,说道:“这一幅画最是重要,让她们带走吧。”
当下收拾灵枢,便着人先去大宋报丧,再着人扶灵,直送赵佶灵枢回宋。
送灵的人足有上万,备好冰,虽说是冬日,但尸体在灵内久了,也生怪味儿。便用冰块放在车下,一走百十里便换。
灵车很大,用二十匹马拉着,向前慢走。金人用白幡引导,直向南国而去。
赵构听得上皇病逝,顿时昏倒,他再起来时,叫道:“上皇,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再哭顿首,直叩得额头出血。
秦桧说道:“圣上,你要保重,上皇已殁,他也不望圣上哀毁过重啊。如今最大的事儿,还是去接上皇的灵枢归来,好好操办大丧为好。”
高宗说道:“秦爱卿,我心已乱,你去操办好了。一切都要办好,勿使上皇难过。”
秦桧接旨,出来对众臣说道:“圣上哀毁甚重,着我与众大人办理此事,我们来议一议。”
从建康城里拥出一股军马,这是足足五万人的接丧队伍,飞骑前导,直奔向北国。
后面当先的是一辆帝王车,旁边马上的是秦桧,坐在车里的是亲王赵棣。
一片素色,天地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