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重恩请来答罕,请答罕坐。
答罕说道:“如果大王说你要去中原,我便会告诉你,你找岳飞无益,他必一死的。”
耶律重恩笑一笑,似乎心事很重,他问道:“答罕,我想问岳飞三件事,但只问了两件。”
答罕昂然道:“何不再问我?”
耶律重恩说道:“答罕,你说,我那珠宝之事……”
答罕叹气,说道:“请大王说得详细一点儿。”
耶律重恩重整思绪,一五一十对答罕说知那珠宝事,他忽地愤而大声:“是谁闹的鬼?一国积蓄眼看乌有,究竟是谁拿走的?”
答罕说道:“依我看,你何不追查所有曾知道那珠宝的人?”
耶律重恩失声道:“他们都死了,何必再查?”
答罕道:“我要是大王,便专查死去的人,他们死去了,珠宝可不曾死去。”
耶律重恩说道:“天祚帝去世,尸首也无存,那些埋宝的勇士人人殉节,只有乌图是后来死的。”
答罕说道:“依我看,乌图也值得怀疑,何不去查一查他的坟?”
耶律重恩说道:“不可,不可,乌图是我最亲的人,我怎么可以惊扰他的阴魂?”
答罕说道:“不查乌图,你会心安吗?”
答罕走出去了,他去与痴娘儿说笑,待了好久,方见耶律重恩满面苍白,走来对他说道:“我只想有几个人知道,你伴我去。”
答罕点头。
夜很深了,十几人骑乘到了坟场,月光在坟场上照耀,独是关怀死人。
到了坟场,答罕看了看乌图的坟,忽地说道:“这坟动过。”
耶律重恩大惊,再细看看,果然动过。只是有谁会动乌图的坟?为什么要动乌图的坟?
答罕问道:“请问大王,乌图原来在大辽是做什么官的?”
耶律重恩说道:“他没做什么官,只是丞相元历脱脱的女婿。”
答罕心疑道:“他为什么不做官?莫非他不愿意做官?再说他当年不殉节,愿意跟着大王再创江山,此时大王刚刚成功,他便殉节了。我看他是有些可疑。”
耶律重恩下定决心,说道:“挖!”
挖得很快,一直挖到了坟上的石板。耶律重恩看着那石板,说道:“让开!”
他点着了香,对着坟拜了几拜,说道:“乌图,我扰你阴灵,实在不安,但此事不决,我心难平。”
他跪叩了几次,再抬手叫道:“启开!”
打开了棺盖,棺内无尸!
耶律重恩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看着答罕,答罕只是望月,无一句话说。
耶律重恩说道:“答罕,你为什么不说话?”
答罕忽地失声而笑,说道:“我在笑你,你拜空棺,不知有人会捉弄你。”
耶律重恩冷冷道:“乌图不会。”
答罕说道:“那他的尸首在哪里?你听说有人盗一个无用的自尽的死男人的吗?”
耶律重恩说道:“是仇家?不对,乌图不会有那么大的仇家,再说是盗墓的人?不会,乌图的墓里没有什么要盗的,只有一柄剑,也是平时他用的剑。”
答罕说道:“如果要盗他的尸体呢?或许他的尸体对某些人有用。”
耶律重恩正色道:“他们是寻宝人?”
答罕说道:“不错,依我看,他们必是知道如何能利用乌图的尸体。”
忽地,耶律重恩心头一冷,他打了一个寒噤。
他忽地想到,乌图一定对他人说知过此事,不然人家怎么会来偷他的尸体?那么说,乌图就不是尽忠报国的人了。
这一点比什么都可怕。
答罕正在注视着他,答罕说道:“别信什么人,只是信自己的判断力。如果你想错了,可以重新再想,但你决不能放过一次机会,不能放过一次漏洞。”
耶律重恩问道:“依你看,应该怎么做?”
答罕道:“查下去,再查一切与乌图有关的人。”
当耶律重恩再查时,他更发现了一个秘密,乌图在他死前,曾把他的手下人全都打发走了,他打发他们的时间很早,那时他并不知道耶律重恩能建起西辽。
为什么这么做?
耶律重恩问答罕道:“依你看,乌图会拿走那一批珠宝吗?”
答罕说道:“见财起意,或许有之。平时乌图像不像那种人?”
耶律重恩说道:“不像。”
答罕说道:“他喜欢什么?女色,美饰?还是古玩珍奇?或是名人字画?或是雅好操琴,再就是愿意饮酒?”
耶律重恩想来想去,忽地奇想道:乌图也是一个平凡的人,他怎么什么都不喜好?
答罕问道:“他平素都做什么?”
耶律重恩说道:“他只是坐在帐内,怀念他的妻子,他与妻子的感情甚笃,就是元历脱脱也说,他两人是恩爱夫妻。”
答罕问道:“元历脱脱是在宫内与天祚帝同归于尽的吗?”
耶律重恩说道:“那一段事我真的不愿再说。”
答罕说道:“你最好细说,不如我问你答好了。”
答罕问:“天祚帝死时,元历脱脱在?乌图的妻子也在?”
“在,他们一齐死在宫内。”
“谁见到他们都死在宫内?”
“乌图说的。他说那一日天祚帝赐宴,要元历脱脱与他的妻子一同去的。”
“当时皇后在吗?”
“皇后不在。”
“皇后不在,我不懂得辽邦礼数,皇后不在,乌图的妻子会坐宴吗?”
耶律重恩说道:“依惯,该有贵妇在的,但那一日不知有哪一位在,也没听说哪一位贵妇死在那一场火里。”
答罕说道:“依你说,乌图夫妻情感甚深,有不离不弃之情,他怎么会不再思女人?”
耶律重恩说道:“我曾问过乌图,也劝过他再娶。但乌图只说,他只为我复国而活,我一旦复国,他必死去。”
“掩埋乌图的人是谁?”
“营中的勇士。”
答罕请耶律重恩找来那埋乌图的勇士,勇士们说来说去,都说是当时埋了,但那棺中有无人,他们也说不清。后来他们承认,在埋人时,他们去喝了酒。
“谁请你们喝酒?”
“乌图的朋友。”
“哪一个朋友?”
“像是一个女人。她的身材很小,人也很细,说话声音却像是男人。”
答罕一叹,说道:“人可变音,她一定是个女人。”
勇士们走了,耶律重恩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答罕说道:“据我看,那个女人正是乌图的妻子梦知雅。”
耶律重恩失声说道:“不可能,她早就死了。”
答罕说道:“她没死,而且她与乌图贪了你的珠宝。”
耶律重恩再无声了,他想不到,如果答罕说得对,乌图就是天下最可怕的敌手。他为什么要夺耶律重恩用以复国的珠宝?平时他对耶律重恩管束极严,为复国不惜要他丢弃一切情感。但到了最后,偷盗珠宝的竟是他乌图,耶律重恩怎么想得到?
答罕说道:“命令所有的勇士,寻找乌图,寻找梦知雅,只要找到了他们两个,便找到了一切。”
耶律重恩在地上来回踱步,他思前想后,不愿去找乌图,但不找乌图,他怎么能寻得那答案?如果他心里有疑惑,乌图的阴魂怎么得安?如果真个是有人偷走了乌图的尸体,他就必须把乌图找回来,好好一葬。
耶律重恩终于下了决心,他叫来了一个勇士,说道:“发下凤旗令,着所有的勇士去寻找乌图。”
答罕说道:“去村落、小城寻找,很可能是两个活人,一个乌图,再有一个女人,她叫梦知雅。”
耶律重恩没有出声,看勇士还在等待,他就说道:“去吧,就那么办。”
答罕看勇士出去了,说道:“你不想他们是活人,你只期望找得到的是一个死去的乌图,希望他不骗你。”
耶律重恩没有出声。
杨洛儿轻轻噘着嘴,她思念齐骁,虽说齐骁是回成都府去了,跟他的哥哥齐骏一同对付唐门,但她的心仍在齐骁身上。
卓书来了,盯着她看,说道:“洛儿,你根本不是那个耶律重恩的对手,你想杀他,只有靠我。”
杨洛儿轻声说道:“我也想杀你。”
她扑上去,手砍在卓书的脖子上。
卓书不动,任她砍一下。
杨洛儿使足了气力,竟不能使卓书皱一下眉。
卓书说道:“我对于女人有两种态度,要么任她欺负我,要么我就欺负她。你如果欺负我够了,我便得欺负你了。”
卓书忽地扑向杨洛儿,他气喘道:“莫怪我欺负你,是你先欺负我的!”
他把杨洛儿扑倒在床上,杨洛儿不喊不叫,只是使劲咬他,在他的脸上胸前都咬上几口,卓书大笑,说道:“越发是刺激了,你叫我想起了高原上的暴风雪,每逢暴风雪来临时,我都光着身子在雪地里走,到了最后,我便在雪地里睡着了。你信不信我拿你当我的枕头?”
他抓来杨洛儿,点她的哑穴,再点她的几大穴,使她动也不能动,便拿她塞在身下当枕头,说道:“洛儿,不是我轻薄你,我拿你当枕头,却是最好用。”
卓书的手并不老实,他的手在摸杨洛儿,问道:“齐骁那小子也有薄福,怎么能让你杨洛儿动心?”
杨洛儿看着他,头向上直仰,想咬他的耳朵,但总是咬不到。她吼道:“齐骁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哪像你只是一个畜生?”(校注:不是点了哑穴么?冏……)
卓书笑说道:“你被畜生污辱了,你也只能是畜生了,可惜可惜。”
他扯碎了洛儿的衣服,令她难堪。卓书说道:“洛儿,你不如学一学她们两人,一心杀我,便侍候我,等得我不留心,便杀了我,那样我岂不是死也不冤,洛儿,你看如何?”
杨洛儿大骂道:“卓书,你只是一个千人唾万人骂的畜牲,你污辱我,我早晚会杀了你!”
卓书说道:“只怕你做不到,有多少人要杀我,但总是杀不成。但愿你能成功……”
正说话间,夷离尺与索雅进来,卓书冷冷招呼道:“过来,过来!”
两人冷着脸面过来,坐在卓书的身前。卓书说道:“你们三人都是回鹘国的人,回鹘王早就死了,你们也不必如丧考妣,整天哭丧着脸。乐一点儿,乐一点儿,好不好?”
他扯着索雅的脸,嫌她不乐。索雅着他扯着脸,扯得很疼,却不吱声,只瞪圆了眼看他,恨不能立时把他吞下肚去。
卓书忽地冷笑,说道:“岳飞说我不如守吐蕃,他知道什么?我要夺回鹘,再夺那个西辽,你当他会赢我?作梦!”
他扯来夷离尺,说道:“他从前是你的情人?”
夷离尺说道:“他不是。他是夷离尺的情人,我叫简瑛,他不是我的情人,他是杀死我儿子的一个凶手。”
卓书问道:“怎么是一个凶手?”
夷离尺说道:“另一个凶手是你。”
卓书忽地叹道:“天下的女人,能令我卓书舒服的只是乌苏与乌雅,乌苏死在罗布泊,乌雅失踪,我真不知道她在哪里。不然我要你们这些臭女人做什么?”
他再说道:“过来,抚摸我!”
夷离尺过来,她抚摸着卓书,忽地她一声怒喝,双手摁住卓书的腰,索雅的双手直插卓书的眼睛,杨洛儿也在此时出手,抱住了卓书的头。卓书怒喝道:“三位美人如此亲近我,真个好福气。”
索雅一插,正插在卓书的双眼上,卓书如果双目盲了,岂不就是大大成功?但她双手再拿起来,卓书仍双目灼灼看她,说道:“要杀我,哪里有那么容易?”
原来他练有藏密功夫,眼睛却是不伤,索雅一见弄不瞎他,便双手来抓他下部。卓书再笑道:“妇人之见,毕竟只抓那些见不人处!”
他霍地坐起,说道:“三位美人侍候,真个销魂!”他拿捏住了夷离尺的手腕,只是一捏,便捏得她狂声一叫。夷离尺一叫,惊呆了两人,索雅先放开了手,杨洛儿也松手。卓书说道:“你三人弄我,我就不会还你一报?”
当下他先点了索雅的穴,再点了夷离尺的穴位,说道:“当初你们都是回鹘王的人,如今也是吐蕃王的人,莫非你们没学过如何侍候大王?”他再扶起杨洛儿,说道:“过来,抚摸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杨洛儿此时恨得直咬牙,他想趁卓书享乐时再杀他,但索雅对她直摇头,今天卓书有了防备,她们再不能下手了。
他扯过夷离尺,对着她打了两个耳光,说道:“你昨夜与我的勇士偷偷谈话,问他们军情军备,你以为是我偷了耶律重恩的那珠宝?他丢了珠宝,就该找我吗?”
索雅叫道:“你走罗布泊,世上只有你一个人走过罗布泊!”
卓书说道:“我走过罗布泊,但他的珠宝埋在哪里,我怎么知道?罗布泊那么大,足有一个黑汗国那么大,我到哪里找他的珠宝?”
他冷冷笑道:“夷离尺,你真是一个贱货,耶律重恩不要你,骗你,甚至连你的儿子也不顾,你还为他打听什么珠宝?你真是个贱货!”
夷离尺说道:“我要那批珠宝,我得了那批珠宝,复国有望。”
卓书失笑:“你复什么国?你儿子也没了,国也没了,再复国,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你不如嫁与我做妃子,到吐蕃去,好不好?再不就你当我的妃子,我把回鹘再夺回来,你就在那里统治回鹘,替我管理回鹘,你就是我的妃子,我一走,你就是那里的女王!”
他大声笑道:“不错,不错,我要夺几国,把那国家做我的属国,要你们做我的妃子,替我管理各国,那样我就是天下各国的夫君,独一无二的皇帝!”
卓书说得手舞足蹈,乐得开心至极,就像眼前就能实现他的大梦一般。
但他再皱眉头,说道:“只是你们不能再杀我了,你也不能替那个耶律重恩来寻什么珠宝,我要找到那一批珠宝,我就会如虎添翼。我不会让耶律重恩得逞的。”
唐逸看着阎可怜,说道:“可怜,我与你商议一件事。”
阎可怜轻声说道:“公子说好了。”
唐逸说道:“我想派人去相州,去岳元帅的家乡,看看大哥的家人。听说秦桧派人去,要押解他们去云南,此一去千里迢迢,岂不是凶多吉少。秦桧这一招看似让我,但实在是更有毒计。如是在路上出了一个差错,还真不如让他们都死在自己的乡土上。”
阎可怜说道:“公子要如何做,可怜听公子的就是了。”
唐逸说道:“我要派三姐妹去看护岳大哥的家人,要可心、俏生、笑靥她们三人去。”
阎可怜不解,她说道:“她们是侍候你的女人,如果你愿意,我再派别的姐妹去,好不好?”
唐逸说道:“你不解我心意,本来我应亲自去送大哥的家眷,以免万一有一个闪失,便对不起九泉下的大哥了。但我去不得,听说卓书与耶律重恩又会在成都府周遭活动,万一他们做些什么不利于大宋的事儿来,我岂不是会后悔万分?所以我派三姐妹去,以便替我。”
三姐妹站在了唐逸面前。
俏生说道:“我们要去多久?”
唐逸说道:“至少半年,你三人得一齐去。”
笑靥说道:“我想知道公子为什么派我们三人?”
可心幽幽道:“可能是我们照应公子不周,才派我们去的吧?”
唐逸说道:“我发过誓,自荷叶一死,我一生不再娶,不然我真个要娶你们做我的妻子。你们对我,真是一心,我怎么能不知?但我想来想去,要保大哥的家眷,只有我自己去最好,我不去,派谁去?只有亲近如我的妻子的人方可。你们不愿意去吗?”
可心瞭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既是公子这么说,我们去就是了。”
俏生说道:“我们三十姐妹,除了死去的琴心和小爽,再有二十五人,都可以去的,为什么要我们去,公子是不是嫌我们了?”
唐逸喟叹一声,说道:“我与大哥最亲,不让你们去,要她们去,我不放心。我让你们去,就是我的三位妻子陪着大哥的母亲,生生死死在一处,我的心会踏实些。我再派唐门最好的弟子唐说带二十兄弟,一齐到云南。”
俏生最是爱闹,她叫道:“那我们去云南,有好玩的了。”
可心幽幽说道:“我不愿意去玩,我愿意陪公子,既是公子那么说,我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