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冷冷一笑,他自然不会把这一个小小的兰花放在眼里,他是大侠,是纵横江湖的第一高手,怎么会在乎这一个弱女人?
兰花虽然站在他的面前,拦着他。但大侠林渊要杀人,谁又拦得住?就是站上三人五人、十人八人,林渊一旦动手,在众人之中取一人首级,也是探囊取物一般。
门又一响,闪出几个身影,这是几个女人,几个女儿楼的女人,她们动作极快,全站在了三无常的前面,静静地看着林渊。
芍药道:“这是女儿楼,林大侠还是不要破坏女儿楼的规矩才好。否则大家没趣,林大侠的面子也不好看。”
林渊心道:就这几个女人,也想挡我林渊杀人?这真让人好笑了。
如果这几个女人就能拦住林渊,林渊还叫什么天下第一高手?
“闪开!”
女人不动。
林渊却动了。林渊动得很快,他身子一闪,人便在这几个女人身外游动,人影极快,看也看不清。
林渊停住了。
他点了三个女人的穴道。
但他没法儿点住所有女人的穴道。
芍药嘿嘿冷笑:“林大侠,你还是不要动手;的好,你如果再动手,我就自尽给你看。”
她嗖地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指向自己的咽喉,双眼逼视林渊。
林渊在沉吟,他不知芍药这举动是真是假。如果是真,他当然不能再动手;如果是假,他又怎能退步?
芍药聪明,就猜中了他的心思,她刀尖不离咽喉,慢慢说道:“既然林大侠有些不信,为什么不试一试?”
林渊心道:虽说女儿楼有这些规矩,但女儿楼一向与夺命三无常并无交往,难道她们真会为三无常拼命不成?
他决心要杀死三无常。
夺命三无常杀死的山西宁氏是大侠林渊的好友,又是名闻天下的红旗镖局的局主;长白山赶山人曲亮是林渊的酒友,是须臾不离的知交。
大侠林渊不为他们报仇,谁为他们报仇?
林渊决心动手。
却有人轻轻一叹:“大侠林渊既是大侠,自该高风亮节,怎么真心想动手?岂不知你一动手,这好好的几个女人,转眼之间便会香消玉殒?
知道的人知道是大侠林渊行侠仗义,误伤人命,不知道的就偏偏要说你滥杀无辜,性情凉薄了。这对林大侠岂不是很不妙?”
这话说得很是委婉,却也十分狠辣。
说这话的是一个女人,一个站在林渊身后的女人。
这女人不同一般,她站在林渊身后,不动不行,却让林渊明白,这女人是个劲敌,她身上发出一股逼人的内力,逼向林渊。
这女人比所有的人都可怕。
她是谁?
女人见林渊沉吟,知他心中踌蹰,便柔声而笑:“林大侠是不是看在女儿楼的面子上,今日不与三无常动手?”
林渊是何等样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可偏偏眼前这个蒙着面纱的女人,却让他心中犹豫,他想不出他该怎样做。他是不听这女人的话,干脆就在这里杀死三无常,还是且让过今日,给这女人一个面子?
女人伶俐,一见林渊沉吟,便知他心中所思,悄然一笑道:“看来林大侠要答应了,是不是?”
林渊还有什么话可说?
他朗声大笑:“好,好,好一张巧嘴!林渊佩服……”
林渊身子一退,也不知是怎么转的,人一绕一转,在人前都绕行了一次,又疾忙一退,人便退至门外。转瞬之间,人便去远,但朗朗笑声仍然清晰如故。
这女人仍低头沉吟,她是不是仍在想着大侠林渊?
夺命三无常忙施大礼,谢女人救命之恩。女人却也不谦逊,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一句话也不讲,转身走出门外。
女儿楼的夜,是沉沉的夜。在夜色之中,见不到一点儿人影,也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女儿楼是不是睡了,沉沉地入梦了?
从一栋小楼前,走来了三个人。这三个人是夺命三无常。他们走得很慢,一步一步直走入花径之中。他们像是三个鬼影儿,一眨眼便沉入了地底。
他们沿着地下甬道走,走了很长时间,才走到一扇门前。
这是一扇厚厚的石门,门前站了两个女人。见三无常来到面前,就为他们打开石门,让他们走进去。
里面是一间大大的石室。石室之中,燃点着一支支火把,火把插在墙上,滋滋滴油,却把石室照得通亮。石室正中,几级台阶之上,有一大椅,大椅上坐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凝视着三无常。她身边站着五、六个漂亮女人。
三无常认得,站在这女人身边的有芍药、兰花、夜荷。
坐在中间的一定是女儿楼的楼主了。
三无常忙向上施礼,感谢女儿楼的救命之恩。
他们明白,女儿楼太有面子了,如果不是在女儿楼,他们三人今日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愿为女儿楼效犬马之力。
芍药道:“夺命三无常人在江湖,也闯下了不小的名头,但你们得罪了大侠林渊,情形就不怎么妙了。不知三位今后做何打算?”
三无常面面相觑,不知他们怎么办才好。
坐在上面的女人说话了:“你们为什么不归顺女儿楼?”
三无常大喜过望,忙跪下叩头。
人都聚在大厅里,这女儿楼楼主坐在正中,让夺命三无常坐在一边。
照女儿楼的规矩,凡有入盟女儿楼的男人,都要在这里举行入盟女儿楼的入盟仪式。男人要先服用女儿楼的毒药,然后再在女儿楼的女人之中选择一人,做为他们的妻子,从此与她同食同宿,同止同行。夺命三无常知道他们一旦服下女儿楼的毒药,就得从此为女儿楼死心塌地卖命。夺命三无常在江湖上闯下过不小的名头,自然不甘心做女儿楼的奴才,但势已至此,不这样做,又有什么办法?
早知如此,他们又何必去灭山西宁氏的红旗镖局?他们又何必杀死长白山赶山人曲亮?
黑无常心想:虽说是势急无奈,不得不投这女儿楼,但这也是塞翁失马,安知非福?你投靠了这江湖上极有势力的女儿楼,未来的日子就有靠了。
但不知会选中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黑无常一入女儿楼,只细细地看过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是一入女儿楼见到的那个兰花,还有那个陪他喝酒豁拳的夜荷。如果要他任意选人,他会毫不犹豫地选那个有七成大力金刚指力的兰花。
但这些女人都头蒙面纱,他根本不知道哪一个是兰花。
有琴声从厅外隐隐传来,这像是天外仙音,飘飘袅袅,在大厅中回绕,盘旋。一个个美女姿态万方,在三鬼面前走过。
有人在唱:
“漂亮可爱的女孩儿啊,
你在那城脚下等着我……
你等了那么老半天,
也没等来我这个冤家,
急得你弄乱一头秀发,
急得你来回溜达。
漂亮娇美的女孩儿啊,
你送我红色的荑草……
这荑草红艳艳多好看,
上面还有光泽,
我喜欢这红色的荑草,
它这样子象你那么美。
漂亮动人的女孩儿啊,
从放牧牛羊的地方带来香茅,
香茅实在是太漂亮了,
让我爱不释手,
不是这香茅漂亮啊,
因为它是美人亲手递给我的。”
美人歌且舞,美人不醉。男人却心旌摇摇,醉了。
对歌对舞,让男人忘了江湖,忘了要杀死他们的大侠林渊,忘了他们已经吃下了女儿楼的毒药。
黑无常选中了一个女孩儿,这是一个身穿荷色衣衫的清秀女儿。白无常十分腼腆,自知自己形象不雅,便慌慌忙忙选了一个。笑无常曲思笑却坐在那里,双眼凝视着这花团锦簇的一群女人,一言不发。
女儿楼楼主道:“笑无常,你为什么不动?莫非这许多女孩儿都不能中你的心意么?”
笑无常道:“楼主美意,让在下十分感激。但曲思笑也有一心愿,愿楼主成全。”
女儿楼楼主颇感意外,她沉吟道:“不知你有什么心愿,只要不破坏女儿楼的规矩,依你便是了。”
众女孩儿都十分意外,她们都静静地望着笑无常。
笑无常有什么心愿?
笑无常慢慢走下了台阶。
他已经站在了众女孩儿面前。
“承蒙楼主错爱,让我自己挑选妻子,虽说天下花卉尽多,但人人却各有所爱。我这人没什么能为,但为自己挑选妻子,却情愿自己作主。
我也知道天下有兰花几十种,但我能不能挑到一个又会赌又很窈窕又不爱笑的兰花姑娘?”
众女孩儿都沉默不语。
还是女儿楼楼主说话了:“既然笑无常有这美意,兰花你就去吧!”
于是,从众人之中走出一个女人,她默默地站在笑无常面前。
这就是那个陪过他的兰花。
焚起香来,为的是郑重。
众女儿为这三个女人簪花,梳妆。
也唱:
“春天的太阳多明亮啊,
照着女儿来梳妆。
秀丽的脸颊多漂亮,
送亲的亲人闹嚷嚷。
春天的河水哗哗淌啊,
陪伴女儿梳妆忙。
绯红的面颊多漂亮,
闹房的朋友吵呛呛。
洞房里的被褥绣鸳鸯啊,
流泪的喜烛照新郎。
酡红的醉颜冲里墙,
千呼万唤没声响。”
从厅堂里走出一个个女人,她们吵嚷着,簇拥着,把喜绸交与新人,让他与她一起牵入洞房。
黑无常、白无常、笑无常三人就分别进了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