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九大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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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俏笑生”

云涛是云展眉老爷的大公子。云大少爷毕竟跟别人不一样。别人丢了宝剑,没了玉璧,一定要苦苦去找,也一定会回去禀报老爷子。

可云涛不这么干。他想,没了玉璧、紫金剑,哪有脸儿回家?可你找不到玉璧、宝剑,又怎么去为鱼漂儿祝寿?他总不能一面作揖一面说道:“云飞山庄家父派云涛特来为总筐头儿祝寿,送上寿礼两面玉璧,半路上被人劫走了。”

想想他如果在寿礼上这么讲,那个很美很美的小姑娘鱼漂儿会说什么?

她一定会呱咭一笑,说他真逗。

云涛想到这里,心里的愁绪一扫而光,他大声说道:“我一定要去试一试!”

“你想要试什么?”

云涛吃惊地回头,他面前站着一个女人,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他想象中,大概江湖上只有那个鱼漂儿才会这样美。

这女人显然是江湖人,她披一件绿色大氅佩一柄长剑。剑很长,比一般的剑长上半尺。

云涛不由得凛然,他想起了云老爷子的话。江湖之士,凡佩异剑之人,大多剑法奇异,不可忽视。剑长,剑窄,剑短,剑软,剑轻之人,都可能身怀绝技。

这女人剑长。

剑长者多背在身后,剑柄在上或在下,在上者善轻功,可以轻功避开对方一击而迅速出剑;在下者善游走,可以在双腿飘移时扯剑出鞘。佩长剑者多手快,不用转身,或者内力绝佳,一待握剑,便剑飞离鞘。

这女人显然是快剑,且内力极佳。

“你是鱼漂儿?”

女人道:“我为什么是鱼漂儿?我为什么又不是鱼漂儿?”

他没答话。鱼漂儿用剑,据说是一柄寂寞剑,是柄很窄很长的剑。从前那剑是围在一个男人的腰上的,如今它成了鱼漂儿的佩剑。女人总不能在腰上围一柄剑。

女人问他:“你去哪里?”

“去京都。”

“做什么?”

“给鱼漂儿祝寿。”

女人道:“她那么小小的岁数,做什么寿?是不是被江湖上的人给宠坏了?”

云涛无语。

这女人看来不是鱼漂儿,这女人是别的什么人,不然她不会这样随意斥责鱼漂儿,但她又可能是鱼漂儿,鱼漂儿近来在江湖上的名声越来越大,她不是鱼漂儿,怎么敢这样讲鱼漂儿,口没遮拦,不怕鱼漂儿生气么?

女人又问:“你拿什么给她祝寿?”

“一双玉璧。”

女人道:“想必是一双很好看的玉璧。为什么不给我看看?”

“如果你是鱼漂儿,我就一定给你看。”

女人笑了,眼睛眯着,斜着头笑:“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的心思?”

云涛说不知道。

女人把头偎向他:“如果你知道就好了,女孩对珠宝都有一些好奇心,其实她们只是愿意看一看,品一品,评一评,你又何必担忧?”

云涛笑道:“你这一笑,千娇百媚,让我骨头都变软了。我如果有那一双玉璧,为什么不拿给你看?”

女人吃惊道:“你说谎?你没有玉璧?”

云涛道:“本来有的,现在没有了,被人抢去了。”

他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了她,甚至连自己从小就用筷子吮酒这件事儿也告诉了她。

美人在笑,笑就让你的话变成泉水,全都流淌出来。

寂寞怨日短,缠绵盼路长。

但他们终于走进了京都。两个人站在路边。

“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一个住处。你呢?”

“我去找一个朋友。”

云涛想问她那个朋友是男人,还是女人,但他忍住没问。

女人嫣然一笑:“你不是去拜寿么?初十日,是不是?那天你一定会看见我。”

云涛也一笑。既然能再见面,总是让人高兴的。

云涛想找一个住处。

京都繁华,到处锦绣,他正是处于鲍市而不知鱼,找不到适合于自己的住所。

他像在闲逛。

眼前的一座楼似乎很熟悉。

他抬头看看门匾,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俏笑生”。

这不是小城,是京都,可这里竟有一座和小城里一模一样的青楼“俏笑生”!

既是“俏笑生”,就该有那个老鸨,有那个让他头一回领悟男女之欲的灵儿。

他不理会门前龟公的招呼,一个人踱了进去。

门厅如旧,一切都像小城“俏笑生”那模样。那个老鸨会不会又马上走出来告诉他说所有的女人都不愿同他见面?为什么不愿?都以为是他杀死了那个灵儿,才这么恨他?

这个鸨母是个瘦女人,一脸皱纹鬓角插花的瘦女人,不是那个胖子。“俏笑生”换了鸨母?

瘦女人道:“公子,不知你要找哪个妞儿?是相熟的,还是新交?”

云涛也很惊异,他这时居然能笑:“我要找灵儿。”

他没问有没有灵儿,没问灵儿是不是死了,既然是“俏笑生”,就该有灵儿。

鸨母笑了:“看来公子眼力不错,挑中了灵儿。”

云涛仍似在梦中,一步一步上楼去。楼也熟,房间也熟,走到了灵儿那一间屋,云涛很想拨开鸨母,自己先进屋,喊一声:“灵儿,我来了。”

但鸨母挑开了帘子,喊道:“灵儿,来了一位公子,可是专门来找你随喜的啊。”

里面一个女孩子站起来,向云涛一揖:“多谢公子垂顾灵儿。”

云涛几乎吃惊得跳了起来。

这不是死去的灵儿么?

鸨母下了楼。

灵儿看着怔怔的云涛:“公子,请安歇吧。”

一切如“俏笑生”的那一晚。

云涛问:“灵儿,你认不认得我?”

灵儿一愣,看看他:“我怎么会认得你?”

云涛道:“上次你告诉我,你十二岁被一个女人带来,卖给了青楼。我问你这个女人是谁,你没告诉我……”

灵儿马上坐起来,眼睛里闪着恐怖:“你怎么知道我十二岁被带来,卖与了青楼?”

云涛苦笑:“你说的……”

灵儿笑了,她这是头一回笑,无可奈何的笑。

云涛一惊,这决不是灵儿的笑,她决不是灵儿。

有人笑道:“你何必追问她?这件事你该来问我。”

云涛抬头,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这儿能碰上的人:衙里的捕快头儿邹沉。

云涛突然知道了他很傻。灵儿怎么会复生?她已经死了。他怎么会又见到一个“俏笑生”,而且一模一样的?这里肯定有名堂。他没有好好想一想,就进了楼,上了床。

他慢慢坐起来。

邹沉一笑道:“云大少爷如果这样子用起‘飞云七式’来,想必很好看……”

云涛只有苦笑。他练了好多年“飞云七式”,还从来没想过要这样子试试身手。

云涛叹气道:“我想穿好衣服。这样子见捕头,犯人更是难堪。”

邹沉很悠闲:“那为什么不穿?我可以等你。”

云涛穿好了衣服,笑道:“我想问一问,邹大捕头把我的剑和那一双玉璧弄哪儿去了?”

邹沉笑得很得意:“忘了告诉云大少爷了,你那紫金剑和那一对玉璧已经有人去送了,专等鱼漂儿生辰时给你送去。请你放心,当然仍然是你云飞山庄的云大少爷去送了。”

他越说越得意,得意得哈哈大笑:“可那个大少爷不是你了。”

云涛一脸迷惑不解。

邹沉道:“云大少爷真是个傻子,这事儿不很明白么?云大少爷如果去送玉璧,一下子和鱼漂儿总筐头儿有了一点儿碰撞,那岂不是只能由云飞山庄和丐帮去缠扯?干别人何事?”

云涛以乎听明白了,道:“是你杀了范老成?”

邹沉道:“那老家伙嗅到了一点味道。我才杀了他。”

云涛哑着嗓音,恨得声也变了:“你还杀了他老婆子和孙子?”

邹沉道:“我不想让她们活着流泪。”

云涛道:“好!”

云涛纵身一扑,他决心一击而杀,决不让这个邹沉再在世上活下去。

他的身子飞旋,又慢慢升起来,在向前一扑一击时,人突然如失控的风筝跌在地上。

邹沉笑得非常快活:“对不住了,云大少爷,刚才我忘了告诉你了,你喝过的茶里,我下了化去你内力的‘十日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