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入夜。
一座大大的宅邸,隐在林木之中。
好些房子,都是昏黑黑的,只有中间那一幢房屋里闪着灯。
这灯光在林子深处闪,如果这时有人看得见这灯光,也肯定会同林子里那些瞠目而视的虎豹豺狼一样,以为这只不过是磷磷鬼火而已。
这屋子里有一男一女。
这二人坐于床上。
男人是冷面冷心弘德,那女人长得很漂亮,脸色白中透红,红里似粉,面皮细嫩,似乎那烛火儿一扑,风也弹得破皮儿。
女人说话声儿娇弱无比:“你不能天天总缠着人家……谁不知道你和那个鬼道人一起学过采战之术?饶了我吧?行不行……”
这女人脸上媚笑着,手也动着,撩着那男人的下颏儿。
女人一仰下颏儿,露一副无骨的媚态。
弘德笑着。
“谁不知你‘人面桃花’二娘是靠什么得上‘艳水之姬’的,你那一年上花台,让多少男人失禁,令天下的人都以为花台上只有花,没有人,又有人说只有人,没有花……”
“那只是那个傻看书的邵骏胡诌的诗句,那是奉承……”
“你是不是陪过他?”
弘德嬉着脸笑。
他把“人面桃花”二娘的脸儿扳过来:“别,别,别弄美人向隅,千唤头不回,问郎今宵何事,靠一枕花烛。剪去烛花消夜,让清秋冷月陪。别来这一套,行不行?”
“谁是你的‘人面桃花’二娘,她早被你一剑给刺死了!”女人笑着说。
弘德不再讲话,只是把冒火的眼儿渐渐向人面桃花凑去。
这烛光就跳得紧。
女人的气儿就急了,两人的呼吸变得很急促。两个身子已经紧贴在了一起。
“叭——”,一团彩绸扔在了床上。
女人还未能回头,弘德已经端坐在床上了。
“是哪路朋友?”
没人声张。
“叭——”又一团彩绸扔在了床上。
这两团彩绸系成了牡丹的形状,后面连出长长的尾绦。
“人面桃花”二娘看着弘德,冷笑一下,又闭上了眼。
“大姐,三妹,小妹,出来吧!别吓着我们的如意郎君……”
弘德的脸上顿时恢复了那一阵冷面。
他明白人面桃花这是在奚落他,心里一沉。
这时,走进来三人。
果然是那“妙性仙子”大娘、“怅望秋水”三娘、“芙蓉小妹”四娘进来了。
“你倒快活,弄得挺风骚的样儿……”妙娘子冷冷一笑。
芙蓉小妹不说话,低着头。怅望秋水只是看着二娘那裸露的双肩。
“大姐、三妹、四妹,如果你们再不回来,我也要‘窃已啖之矣’。不是因为他不来,而是他来得太勤了。我受不了……”
“你挺快活……”秋三妹说。
人面桃花不讲话了。
弘德站起来,坐在熊皮椅子上。
“你们拿来了几块木令?”
三姬不说话。
弘德笑一笑。
“如果我当上了摄政王,你们四个人就都是王妃了,靠你们和我的力量,我可以推翻当今皇上,做一个真龙天子,你们四人就都是娘娘,当今万岁的正宫娘娘、东宫娘娘、西宫娘娘和我的侍寝妃子,是不是?秋三?你说对不对?蓉小妹?可是……”
他玩弄着手里的木令,他手里有两支木令,是一支黑木令和一支绿木令。
“说是那白木令和紫木令都被那个傻老头弄去了……”妙娘子说。
“弘雨那呆子不会武功,你们怎么不把橙木令带来?”
秋三妹冷冷地一笑:“他不会武功?他若再不会武功,全天下的人都不会了。”
弘德一下子跳起来。
“他会武功?他练的什么?是刀是剑?是拳是掌?”
妙娘子定定地看他:“他练的不是拳不是掌不是剑不是刀,他练的是‘一式三绝’。”
“胡扯!一式三绝根本就不收徒弟!”
“可他偏偏是‘一式三绝’。”
“他还会那种鬼影子似的步法。”
弘德的脸变得铁青,他轻轻地说:“听说那步法叫‘若波若影’,叫人无法捉摸。如果会了那心法,即使只会一套长拳,也可以和一流高手斗武,不被打死或重伤。”
四姬都默默地对望着。
弘德也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