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殿上。
仁宗皇帝在读书,他读得平心静气,他每天只读很少的几行字,但把这几行字读来读去,在写御旨时总把这几行字的精髓写入圣旨里去,让翰林院的学士们一看御旨便知道圣上现在正在读着什么书。
这时,太监来报,说内侍省的押班萧晓求见,内侍省的押班,本来是一个小小的头目,但因为在内侍省,就时常随侍,在皇上身边听差的,就有更多的圣宠。仁宗皇帝看重这个萧晓,是因为他一柄剑天下无敌。可已经入夜了,萧晓为什么要匆匆来宫中?难道他有什么要事要见?
仁宗皇帝命令传萧晓来见。
萧晓的脸色苍白,象患了一场重病。
仁宗皇帝马上注意到了,一剑萧晓没有右臂。
“你同那个一路风雷动交手了?”
萧晓摇摇头。
“是我师父和两个师伯。”
仁宗皇帝惊讶道:“商山三十六叟?”
萧晓点头称是。
“他们是老大难老叟,老三知情叟和我师父神剑叟。”
仁宗皇帝心中震惊,他知道商山三十六叟已经二三十年不涉江湖,不履尘世。如今他们又出手伤了萧晓,他们想做什么?
“你师父为什么伤你?”
萧晓道:“因为我在内侍省当差。”
仁宗皇帝点点头。他明白萧晓只是搪塞,一定另有缘由。但萧晓不说,他又何必问?
仁宗皇帝看着萧晓,心中很是惋惜,他为他自己惋惜,内侍省官员虽多,但如萧晓这样好功夫的却没有,如今他断了手臂,成为一个废人,这让大宋失去了一个得力官员,让他少了一个干涉江湖帮派的杀手。
仁宗皇帝想道,该让他离开内侍省,但他决不会在这时说出,他缓缓说道:“萧押班,我派太监送你白银一千两,望你好好将息身体才是。”
萧晓跪下谢恩。
仁宗皇帝又去看手边的书,等着萧晓告退。
但萧晓不动,他站在那里,站得笔直。
仁宗皇帝有些不悦,他轻轻一咳,问道:“萧押班,你为什么不出殿去?”
萧晓道:“微臣有一请求,特来请陛下恩准的。”
仁宗心中道,他大概是畏惧江湖上人的报复,想在朝廷中寻找个清静之处。
仁宗皇帝笑道:“萧押班,有事请讲。”
萧晓看着皇上,明白皇上此时的心意,他想把萧晓打发走,去一个地方躲风,过他的苟延残喘的日子。
仁宗皇帝也想错了,他不是别的什么人,他是一剑萧晓。
萧晓道:“我想请圣上降旨,提升我为内侍省的副都知。”
仁宗皇帝大惊,这个萧晓莫非疯了不成?他原先是一剑萧晓,确实有想把他提为副都知之意,可现在他没了右臂,成为一个伤残之人,提他为副都知做什么?他能做什么?难道皇上左右身强体壮的人还少么?非要他这么一个独臂残人来做副都知?
仁宗皇帝沉吟不语。
萧晓笑道:“莫非圣上以为我这是疯人之举么?莫非圣上以为我这个人再也不中用了么?”
仁宗皇帝无语,心里是这么想,但他是皇帝,决不会这么说。萧晓一叹道:“圣上,你以为我真的成了残废不成?”萧晓的左手向前抬了一抬。
仁宗皇帝的龙案离萧晓足有丈余远,只见桌上的十八支蜡烛都一齐跳了跳,然后就缓缓地一节一节跌下来。
十八支蜡烛都跌下来三截,都只余一小节,上上下下地坐在那龙爪烛台上,这是上乘剑法“一式四十八剑”。
仁宗皇帝笑了:“看来萧爱卿这一支独臂抵得住内侍省的千百条胳膊。”
萧晓不语,看着仁宗皇帝。
仁宗皇帝仍在笑:“萧都知,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萧晓向皇上跪拜,他一语不发,向外走去。
他不再回他那院子了,如今他另有一个新的住处。
他有许多事要办,他要复仇,要报这断臂之恨。
他进了一间秘室,秘室内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是个女人,她是弄梅三影中的老三红梅。
她仍然是一身红妆,身上丝丝缕缕没一点儿不是红色。
红梅在看着他。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红梅一叹:“我从来没和独臂的男人亲热过……”
萧晓道:“你马上就会明白,就是一条胳膊,也会比那些废人强。”
红梅道:“是么?”
萧晓道:“你来做什么?”
红梅道:“裘府人很忙,金银帮很忙,他们想杀尽天下的豪杰。”萧晓道:“蠢货,这个裘独是个蠢货。”
红梅道:“他很喜欢他老婆。”
萧晓道:“不会吧?喜欢她会把她放进监狱?”
红梅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还说喜欢我们三姐妹呢,却把我们都推入火坑……”
萧晓无语,他怕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又辣又泼。
红梅道:“如果莫雨找到了神医叟,说动了他,就可能恢复武功,那样他就可能想弄到那个金银帮帮主的地位。”
萧晓道:“好!”
红梅慢慢说道:“萧大侠,最近找没找到什么好的女人?”
萧晓一叹道:“天下女人,除了弄梅三影外,哪儿找好女人去?”红梅道:“你小心一点儿,我们三姐妹说过,如果你找了别的女人,我们要剜你的心,割你的肝,把你喂狗……”
萧晓看着她,这女人说这事时,没一点儿撒娇,一点儿也不是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