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下九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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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破庙会

汴梁城的夜。有沿城巡河水在流,零乱的梆声更敲得汴梁的夜冷冷清清。

汴梁城东有一座很破旧的关帝庙。

宋人崇敬关羽,认为他合伦理,守纲常,又兼能仁义礼智信,就尊他为帝,称为武圣帝。

这座庙年久失修。庙里有香火,但没有守庙之人。残灯飘摇,闪一地清凄。

有人进了庙,是那个乞丐无用。他进了庙后,静静地席地而坐。不一会儿,传来了嗖嗖的衣袂破空之声。

这回进庙的是那个算卦先生巫四。

后来又有人闪进了庙。这个人竟然是那个严复局主的女人李二姐李小钰。

后来又陆续进来了六个人,九个人席地而坐。

有人问道:“狮吼镖局的日子怎么样?”

李二姐道:“严复新当了局主,当然很认真。他现在很谨慎,近日之内只是整饬内部,很少接下大宗镖货。”

那人又问:“他想怎么做?”

李二姐道:“他看样子想找到杀死西门寿的凶手,想替西门寿复仇。”

那人一笑道:“那好。”又问道:“雷霆在做什么?”

乞丐无用道:“他杀死了大相国寺和尚无心,连清静老和尚和七大武僧都拿他没办法。”

那人默然,半晌一叹:“毕竟是雷霆。”

这九个人都沉默了,对于雷霆,他们能说什么?

乞丐无用道:“雷霆也不是不可以一战的。”

众人惊愕,以为他在说胡话。在这九个人中,他的功夫不算很高。

乞丐无用道:“我和四哥在珠宝店,正碰上雷霆来买珠宝。”巫四点头道:“不错。”

乞丐无用道:“你可能忘了,他说了一句,那些珠宝是给一个刚出嫁的女人买的。”

巫四沉吟道:“我也想过,一个刚出嫁的女人,决不会是雷霆的意中人。”

乞丐无用道:“你那么能算计,怎么又糊涂了?他宁可冒着被瞎子刘护羞辱一番的危险,也要为那个女人买一点好珠宝。你说他对那女人是不是很痴情?”

巫四点头称是。

他们如果能找到那个女人就好了,他们就知道如何对付雷霆。那人又问乞丐无用道:“那个中州大侠邓飞怎么样了?”

乞丐无用道:“他带着西门寿来,把镖货弄回去了。现在就是不知道他这人想干什么,一会儿阴,一会儿阳,拿不准他会有什么主意。”

那人冷冷道:“可每年大灾,总是他中州大侠去赈灾,不是你无用去。”

无用道:“所以我把银两镖货还给了他。”

那人突然道:“江湖之上,突然又有了几个不明不白的人,整日在中州和汴梁之间来回。看那样子,身手都不弱。上次老九去探,那些人中的一个进过邓飞的庄子,看来也不是善类。他是不是想杀邓飞?”

众人无语。如果杀死了邓飞,他们会怎么样?是高兴,还是难过、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人道:“我们和邓飞有仇……”

九个人皆默然。邓飞一次劫镖,伤了他们最亲的亲人。他们不想放过他,但那亲人临死时,告诉过他们,不要去找邓飞报仇。他不是不想报仇,是因为只有邓飞,才能每年赈灾救人一回,这功德无量。

那人道:“川陕如果被灾,最先难过的日子当然是我们这些下九流人物,不知我们兄弟们会死掉多少,所以邓飞不能杀。老四,老六,你们记住,不能杀死邓飞。”

巫四慢慢说道:“我们不杀他,还有别人想杀他。”

那人问:“谁?谁想杀邓飞?”

巫四道:“我想,这些人大概是禁军头领。”

八人皆一惊,但一想这也有理。如果你是皇帝,一连五年都有一个江湖豪杰替你去灾区赈灾,你心里不慌?皇帝肯定想杀邓飞。那人道:“师父临终时,再三告诫我们不可动邓飞。师父的话不可不听。可要我们去保护他,那就太……”

李二姐道:“如果我们不护着他一点儿,他很可能被杀。”

那人道:“不行,谁也不能杀死邓飞。”

巫四道:“我恨不能马上宰了他。”

那人道:“师父有话,你不可以杀他。”

乞丐无用道:“他杀死了师父……”

那人道:“你以为师父不想杀他?只要他每年去灾区赈灾,你就不能杀他。”

巫四恨恨道:“好,我等着。”

那人道:“最近江湖多变,裘府中人屡进屡出,三弟和五弟常去探探,看看那是些什么人,他们要干什么。千万要小心,别大意有失。”

众人之中有两个汉子应诺。

月光清冷,照在这破庙的芜地上,分外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