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林歌三人捡来大堆树枝放在帐棚内供喻美黛取暖,各带一天的干粮在身,不顾喻美黛的苦苦哀求,便动身走了。
昨夜,狼人是往冰峰上逃去的,所以他们决定越过冰峰去搜索。
冰峰其高百丈,自峰腰以上都是白皑皑的冰雪,他们不敢冒险上去,打算另觅路径越过,可是三人虽然找到一条路,却都有些意兴阑珊,脚下好像拖着沉重的脚镣,踯躅不前。
林歌终于开口道:“金糊涂,你觉得怎样?”
金糊涂道:“什么怎样?”
林歌道:“我说的是粉红豹喻美黛。”
金糊涂道:“我不知道——”
朱五绝道:“我说老实话,她的情况很严重,如不立刻抬她下山,一定挨不过三天。”
金糊涂道:“她活该。”
林歌叹道:“算了,金糊涂,不管你对她有情无情,她总是个人,咱们若是见死不救,良心好像有些过不去。”
金糊涂停下脚步道:“你的意思怎样?”
林歌道:“我看……还是把她抬下山去吧!”
金糊涂顿足长叹道:“罢!罢!他妈的,我金糊涂前世必是欠了她的,今世才得此报应!”
说毕,掉头回行。
三人回到帐棚驻地,随将帐棚收起,制成一个担架,将喻美黛抬上担架,由林歌和金糊涂抬着便走,朱五绝则负责挑那两瓮酒和所携带的食物。
喻美黛好高兴,喜极而泣道:“金糊涂,你总算想通了。”
金糊涂骂道:“闭住你的嘴!你再吭一声,我就把你扔到万丈深渊去!”
喻美黛噤若寒蝉,不敢再开口了。
三人走了数里雪地,迎面碰上天龙神鞭骆万邦和雪上飞苏嫂,骆万邦惊问其故,林歌便将喻美黛受伤的情形述说一番。
“你们要抬她下山?”
“是啊。”
“不找狼人了?”
“过几天再来。”
“对!对!救人要紧——你说昨夜碰上那狼人,被他跑掉了?”
“不错。”
“他往哪方向跑的?”
“后面数里外有一座百丈冰峰,他逃上那冰峰去了。”
骆万邦一听此言,立刻目对雪上飞苏嫂道:“咱们快去!”
他们好像唯恐狼人落入别人手里,立即拔步便走,急急的向冰峰赶去了。
金糊涂叹道:“你看,大家都急着要找那狼人,只有咱们三个傻瓜为了一个女人——”
林歌打岔道:“别说了,该咱们的跑不了,不该咱们的强求无益。”
复行一里许,来到一处山隘,正行之际,蓦见眼前一块雪地上突地迸飞而起,从雪堆里跳出一头黑熊来——
“哇呀!”
黑熊发出一声凄厉怪吼,饿虎扑羊似的向走在前面的金糊涂猛扑过来!
“狼人!”
金糊涂大叫一声,丢下担架,就地一个打滚,快速的往旁滚开。
他躲避得快,因此未被狼人扑中。
后面的林歌也连忙丢下担架,拔剑刺出,但狼人的那支巨大的狼牙棒已挟着雷霆万钧之力呼然扫至,林歌固是仓卒应战,蓄力不够,攻击的部位也不对,反被狼人的狼牙棒扫中,只听“当!”的一声巨响,林歌的长剑被打得脱手飞出,一条手臂也被震得发麻,人也差点摔倒在地。朱五绝急急歇下担子,大喝一声,一抡扁担,奋力向狼人腰部打去。
“蓬!”的一声,扁担正中狼人的腰部,但狼人居然晃都没晃一下,咧嘴桀桀的怪笑起来。
他站着没再发动攻击,好像全不把林歌三人放在眼里,不过使林歌三人看了又惊又怒的是:他竟站立在粉红豹喻美黛的身上。
那么高大的一具身体踩在那么娇小玲珑的身子上面,就如一头大象踩住一头小鹿,喻美黛惨叫一声,登时口溢鲜血,昏死过去。
金糊涂跳去取出自己的金剑和金葫芦,抢前扼剑便刺!
狼人抬起狼牙棒一格,登时就将他震退三步,朱五绝再一个扁担劈出,打中了他的左胳臂,那知他的胳臂像是铁打的,扁担反而应声折断了!
这时候,林歌已去拾回自己的长剑,他看出狼人有一身硬功,便叫道:“攻击他的面部!”
狼人有一张狰狞如鬼的脸!
他的头发长及腰部,身穿一件用黑熊皮制成的兽衣,两只脚包着兽皮,脚系一双乌拉草鞋,由于体形高大,面貌如鬼,再加上手执一支巨大的狼牙棒,乍见之下,真似深山厉鬼,可把人的胆子吓破。
林歌大喝声中,仗剑扑上,引诱狼人扫出一棒,然后蹈隙疾进,一剑向他面上刺去。
狼人身形一挫,低头避开,紧接着身形一个旋转,只发一声狂嗥,抡棒环扫而出!
林歌三人不敢硬挡,只得顿足纵退。
朱五绝抽出一柄七首,抖手投出,匕首疾如流星射向他面部。
狼人横步一跨,让过匕首的射击,又狂嗥一声,狼牙棒“呼!呼!呼!”的连续猛扫,逼得朱五绝往后直跳。
金糊涂大喝道:“妈的头,老子跟你拼啦!”
话声中,使尽全力投出他的金胡芦!
金葫芦重达五斤,再加上他使出的力道,其力足可开碑裂石,狼人闪避不及,腹部“蓬!”的一声被打中了!
这一击的确够重的,狼人叫了一声,足立不住,登登登的颠退三步。
林歌乘机会从旁刺出一剑,也刺中了他的大腿,登时刺得他大腿鲜血迸溅。
狼人经此受创,更是凶性大发,口中连发怒吼,狼牙棒疯狂扫出,林歌三人不敢攫其锋芒,被迫得节节倒退。
朱五绝叫道:“不要跟他力拼,再磨他一阵,他血流多了自然会倒下去!”
狼人又攻出几招后,忽然转身便逃。
林歌道:“快追!”
三人发足疾追,但不料追出数十步后,忽然同时一脚踏空,一头栽入雪堆里。
原来,他们掉入一条小山沟,由于山沟上积雪甚厚,没看出来,因此栽了个跟斗。
等到他们从山沟里爬出时,狼人已逃出三十几丈远,正在往一片森林里逃去。
三人当然不肯放弃,一齐向前疾追,追到距森林约一箭之地时,那狼人已钻入林中不见了。
不过,雪地上有血迹,他们循着血迹进入林中,但见林中均是千年老树,树须落地生根,密密麻麻,蔽天匝地,虽是大白天,林中竟是黑沉沉的犹似夜间!
三人入林数丈,竟再找不到狼人的血迹,当然也因此失去狼人的去向了。
朱五绝道:“他妈的,跑得好快!”
林歌道:“我那一剑刺得相当深,他居然还能跑得这么快,真叫人不敢相信。”
金糊涂道:“咱们再找一找看,乘他受伤的时候,一鼓作气收拾了他!”
林歌道:“不,先回去看看喻美黛。”
三人回到山隘处,只见喻美黛气若游丝,已经叫呼不醒,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朱五绝道:“这怎么办?”
林歌道:“再将帐棚架起,生火取暖,如果她能活下去,咱们便抬她下山,否则只好就地掩埋了。”
三人忙了一会,已重新架好帐棚,在帐棚里面生了一堆火,朱五绝怀里掏出一个小磁瓶,说道:“我这里有一些云南白药,不知对她有没有用?”
林歌道:“试试看吧。”
朱五绝便倒出一些伴酒送入喻美黛的口中,然后三人便在一旁静观变化。
约莫一刻时后,喻美黛果然悠悠苏醒,她转动眼睛看看他们三人,脸上浮起一丝苦笑道:“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金糊涂道:“还没有。”
喻美黛道:“快了,我自己知道……这下可以省掉你们不少麻烦……”
金糊涂道:“不要唠唠叨叨好不好?”
喻美黛道:“金糊涂,我……我告诉你一件事……”
金糊涂道:“你如想多活几天,就先闭住你的嘴巴!”
喻美黛笑道:“听了你这句话,我心里好高兴,由此可知你金糊涂的为人还不坏。”
金糊涂冷冷道:“少灌米汤,你说破了嘴巴,我也不会娶你。”
喻美黛叹道:“我已经活不成了,谁稀罕你娶不娶我!”
金糊涂耸耸肩道:“你也许死不了,可是我真的不会娶你,想想看,就连凌波仙子那样好的姑娘我都不在乎了,我怎么会娶你这样的女人!”
喻美黛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说了。”
金糊涂听出她话中有话,不由目光一凝道:“你要告诉我什么?”
喻美黛道:“不说了。”
金糊涂生气道:“哼?说你胖,你就气喘,说你脚小,你就快步走,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喻美黛道:“有关凌波仙子的消息,不过你既然不在乎,我还说什么呢!”
金糊涂一听是凌波仙子的消息,似乎有些把持不住了,拿起金葫芦喝了一口酒,故作满不在乎地道:“哦,你要说的是她呀!她……你知道她在那里吗?”
“知道。”
“她在哪里?”
“你很想知道。”
“不,不很想知道,不过略知一些也不妨——她在哪里?”
“算了,不说了。”
“她有几个孩子?”
“三个。”
“三个?”
金糊涂跳了起来,怒吼如雷道:“你们听听!她有三个孩子了!哈哈,他妈的,以前她还说什么非我不嫁,呕!都是胡说八道!女人呀!就是这么回事,一会跟你海誓山盟,一会就一脚把你踢开,我早就看透了!”
林歌微笑。
朱五绝也在微笑。
金糊涂抡起眼珠子道:“你们笑什么?”
林歌笑道:“金糊涂,你是不是在发脾气?”
金糊涂摇头道:“没有!跟那种女人发脾气才不值得呢!”
喻美黛笑道:“我看……我看你是在发脾气不错。”
金糊涂喝道:“闭嘴!我只在没有酒喝的时候才会发脾气。”
喻美黛道:“金糊涂,我是哄你的,其实她还没嫁人,哪来的三个孩子!”
金糊涂一怔道:“你说什么?”
喻美黛道:“她还是个姑娘。”
金糊涂有些慌乱,又喝了一口酒,才沉声道:“喻美黛,你少寻我开心、人家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今你快要死了还会哄我,可见你这个女人已无可救药,死了该打入十八地狱!”
喻美黛道:“真的,我没骗你,她还是个姑娘,如今住在……住在……”
说到这里,忽然脸色发白,痛苦的呻吟起来。
金糊涂看出她快要死了,大惊道:“快说,她住在哪里?”
喻美黛呻吟道:“我……我好痛苦!我……我好累啊!”
金糊涂大急道:“快说她住在哪里!”
喻美黛忽然“哇!”的吐出一口血,全身颤抖,脸色阵阵苍白,眼睛慢慢失去光彩。
金糊涂上前抓住她大叫道:“快说!快说!快告诉我她住在哪里!”
喻美黛挣扎了半晌,似乎又暖过一口气来,道:“她住在……住在芳林园。”
金糊涂追问道:“芳林园在哪里?”
喻美黛闭上眼睛不说了。
金糊涂着急道:“你说清楚一点行不行?”
喻美黛不言不动,好像在拿乔似的。
金糊涂又道:“喻美黛,你若是有诚意,就老老实实的——”
林歌插口道:“她已经去了。”
金糊涂一呆,继而睁大眼睛,惊望着业已断气的喻美黛,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在距离数里外的一座密林边上,长白四虎谭福贵、谭福恩、谭福辉、谭福祥正围在一起看着雪地上的几滴血迹。
血、已结成冰状。
老大谭福贵掏起血迹来看,便根据其丰富的经验下了判断:“这是人血,伤者大约是在两刻时前由此经过。”
老二谭福恩道:“为什么没有足迹呢?”
老大谭福贵道:“绝不可能没有留下足迹,现在大家散开,在五十丈范围之内搜一搜!”
四兄弟便分四个方向搜索过去,不久便听老四谭福祥在南面林边叫道:“在这里!在这里!”
三人闻声赶过去,谭福祥指着雪地上的一行足迹给他们看,那行足迹由林边向西伸展,长达数十丈,没入一座为冰雪所封盖的山坡。
每个足迹都很深很大,比一般人的脚印大出好几寸,分明是狼人留下的足迹!
老大谭福贵仔细看过几个足迹,忽然微微一笑道:“你们看出蹊跷来了没有?”
老二谭福辉道:“这是狼人的足迹不错。”
老大谭福贵摇头道:“不对!”
老三谭福辉一怔道:“不对?”
老大谭福贵把自己的一只脚踩入其中一个足迹里面,说道:“这足迹比一般人大得多,看来颇似狼人留下的脚印,但其实不是,狼人的脚印我去年见过一次,他的脚印有这般长,却没有这般宽。”
老二谭福恩道:“要不,是熊吗?”‘
老大谭福贵笑道:“老二,你越活越回去了,这那里像是熊的足迹?”
老二谭福恩面呈迷惑道;“既非狼人,亦非大熊,那么是谁留下这么大的脚印呢?”
老大谭福贵道:“这是两个人的脚印,第二个人循着第一人的脚印走,因此留下这么大的足迹。”
老四谭福祥表示不解,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走呢?”
老大谭福贵道:“这就不知道了。”
老三谭福辉道:“刚才发现的几滴血迹又作何解释?”
老大谭福贵摇头道:“搞不清楚,那血迹当然表示有人受伤,但与这行足迹本必是同一人留下的,我只看出这行足迹是两个人留下的……”
老二谭福恩道:“他们这样走必有用意,咱们跟下去瞧瞧如何?”
老大谭福贵点头道:“好,但各人都把武器取出准备应变。”
于是,四兄弟各取武器握在手上,然后由老大谭福贵领头,循着足迹走去。
走过数十丈,便到山坡下。
这山坡似是一片茂密的杂树林,由于积雪厚达数丈,只有一些树梢露在雪上。
足迹伸到山坡下,突告消失,不过在足迹尽处却有个向下崩落的雪坑,这表示那两人钻入为大雪所封盖的杂树林里去了。
举目前瞩,山坡上却无积雪塌陷之象,倒像那两人是“钻地鼠”或“穿山甲”,能在雪下钻爬而不怕窒息似的!
长白四虎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他们也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可是像现在见到的这种情形,在他们看来仍是非常不可思议的现象,因为不管是人或动物,都不可能一直在厚达数尺的积雪下钻行。谭福贵眉头一皱道:“奇怪,难道我看错了,这一行足迹真是狼人留下的?”
谭福恩道:“他能在雪下钻行吗?”
谭福贵道:“当然,他只要闭住气,在雪下钻行百来丈应无困难,怪的是山坡上并无出口啊!”
不错,现在是大白天,视界可及数百丈远,他们从山坡下往上看,整座山坡都在眼里,看不出
山坡上的积雪有一点异状。
谭福祥道:“大哥,咱们是来收拾那狼人的,我看这是狼人留下的足迹不错,他已经钻入雪底下躲藏起来了,这正是收拾他的好机会,咱们进入搜一搜吧?”
谭福贵考虑了片刻,便用长枪去拨动那雪坑,一拨之下,忽见雪坑下出现一个洞道,不禁一惊道:“咦,有个雪洞!”
雪洞,是人爬过而留下的,由于积雪略成结冰之状,故人钻爬过后没有塌下,而留下了一条雪
洞。
谭福贵看到这种情形,不得不推翻自己刚才的判断,说道:“看样子,这是狼人留下的不错,你们在此守着,待我进去瞧瞧。”
谭福恩道:“不,大哥,由我进去。”
谭福贵道:“怎么呢?”
谭福恩道:“你是大哥,不能有一点差错,所以不宜冒险。”
他说得很严肃而坚决,谭福辉和谭福祥也表示他的决定正确,谭福贵便把长枪交给他,说道:
“好,进入之后,要提高警觉,小心注意,一发现情况,要立刻告诉我们。”
谭福恩点头称是,当即携枪弯身爬入雪洞里去。
雪洞似乎很长,只见他爬入数丈深后,转过一个弯道就不见了。
谭福贵三人在洞外保持警戒,注意谛听,准备随时入洞支援。
一会之后,谭福贵听不见谭福恩爬行的声音,立刻开声道:“老二,怎么样?”
只听谭福恩在洞中深处答道:“大哥,这雪洞很长,而且湾弯曲曲,我再深入瞧瞧。”
又过了一会,谭福贵又开声道:“老二,有无发现?”
“没有。”
谭福恩的声音从洞中深处遥遥传出来。
再过了一会,谭福贵又喊问道:“老二,还没发现吗?”
这次,就没听到谭福恩回答了。
谭福贵面色微变,对着雪洞大声道:“老二!老二!你没事吧!”
仍没见回答!
谭福贵顿感不妙,便要入洞察看,老四谭福祥却抢先一头钻入,道:“大哥,你还是守着外面,小弟进去瞧瞧!”
他快速的爬了进去。
谭福贵阻止不及,只得叮咛道:“老么,你要小心,一发现情况,立刻告诉我,知道吗?”
谭福祥口中应着,人已转入弯道里去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工夫,忽听谭福祥在洞中深处惊叫一声道:“大哥!二哥他——哎呀!”
话只说到一半,便听一声惨叫,之后就没有一点声响了!
谭福贵面色大变,就要冲过雪洞里去,谭福辉一把拉住他道:“不,大哥,咱们挖开雪洞进去
!”
他判断老二和老幺必遭意外,如果他们再爬入洞去,可能会遭到同样的厄运,因此认为挖破雪洞进去较为安全。
谭福贵同意其说,两兄弟随以所携武器动手挖开雪洞,那厚达数尺的积雪虽呈结冰之状,但并不坚实,他们快速挥动武器,一路将雪洞挖开,进展十分迅速,转眼工夫已挖入十几丈深。
突然,他们挖到了染血的雪!
再往里面一挖,便见谭福祥匍匐在血泊中,他们急急将他拖出一看,登时凉了半截。
原来,谭福祥右腰下有个伤口,那分明是被刀剑刺中的,鲜血还在泊泊流出!
谭福贵一把抱起他,颤声道:“老幺!老幺!是谁下的手?”
谭福祥尚未断气,他脸色惨白,断断续续的说道:“不……不知道。突……突然有一把剑从雪中刺……刺出!”
语至此,两眼一直,头往一旁歪,死了!
谭福辉发狂的继续往里面挖掘,一边挖一边大叫道:“二哥!二哥!”
挖入三四丈深,又发现了一具尸体,正是老二潭福恩!
他也是腰上被利刀刺中要害,早已死亡了!
四个兄弟一下死了两个,谭福贵和谭福辉震骇欲绝,各抱着一具尸体发抖起来。
狼人!可怕的狼人!他就这样杀害了两条性命!这是他设下的“陷阱”吗?
谭福贵和谭幅辉兄弟情深,眼见活生生的两个兄弟突然惨死,一时控制不住悲愤,放声大哭起来。
谭福辉悲愤的大叫道:“挖!挖!挖!大哥,咱们挖下去!一定要把他挖出来!”
他放下二哥谭福恩的尸体,疯狂的挥动武器挖掘,似一头发怒的野牛,一路向前挺进。
但是,挖入数十丈,又挖开了雪洞附近的一大片积雪,却毫无一点发现……
其实,当他们兄弟正在附近挖掘的时候,却有两人由山坡另一端的积雪中钻出,他们是七步夺命曹晟和老赖皮赖道镝!
他们钻出之后,拍拍身上雪屑,相视一笑,随即施展“草上飞”的上乘轻功,飘飘向北纵飞,两人的轻功均极高明,只在雪地上留下一行几乎看不出来的足迹。
一路飞越过很长一段雪地,没入一片大森林中,两人才在林中停歇下来。
赖道镝笑道:“总算去掉两个了?”
曹晟道:“别太高兴,还有十几个人在山上呢!”
赖道镝道:“天山二叟较难对付,其余的人容易解决。”
曹晟道:“不一定,天龙神鞭骆万邦和雪上飞苏嫂亦非易与之辈。”
赖道镝道:“他们往主峰东面搜索去了,改天咱们如法炮制,必可将他们一起解决。”
曹晟道:“还有那三个青年恐怕也不好对付,我原以为他们是普通猎人,但从他们的行动上看,好像也是相当难惹的人物哩!”
赖道镝道:“我就担心那个白发青年,如果他即是传说中的‘金剑葫芦客’,那就非常棘手了。”
曹晟道:“那天他们在山麓木屋里时,我仔细看过,好像没见到金剑和金葫芦,据说金糊涂手上从不离开那两样东西。”
赖道镝道:“我也没见到金剑和金葫芦。”
曹晟道:“老赖,我的计划是先干掉长白四虎和骆、苏二人,留下天山二叟去对付狼人,等他们杀了狼人之后,咱们再设法除去他们,这样那批人参貂皮就是咱们的了。”
赖道镝笑道:“有道理。”
“不是如意算盘吗?”
蓦然,林中有人这样问道!
曹、赖二人不防林中有人,闻言大吃一惊,急急掣出长剑和狼牙锤,挫腰沉步准备迫战,曹晟沉声道:“哪一位?”
“承你们看得起,打算留到最后才要剪除的两位!”
话声中,天山二叟分自左右二方出现!
他们行动就如闲云野鹤,悠悠闲闲的,却给人一种神出鬼没之感!
曹晟不禁呆了。
赖道镝较为老练,他立刻堆出满脸笑容道:“二位老兄可真是棋高一着,这下我们可是光着屁股啦!”
闲云叟怡然一笑道:“是啊,以后要计算人时,最好小心一点,莫叫人听见。”
野鹤叟冷笑道:“以后?还有以后吗?”
赖道镝一对鼠目贼溜溜的在他们面上打转,似在刺探他们的心意,他一向不愿与人真刀真枪的干,尤其对手是天山二叟,他更没有把握,当下嘻嘻的笑道:“唉,二位别见怪,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过我们的计划既然被二位知道了,大家不妨来商量商量,我想那批人参貂皮为数一定不少,我们四人平分,一样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是不是呢?”
闲云叟慢吞吞的道:“是,老夫打听清楚了,那批人参貂皮价值不在八万两银子以下,咱们四人平分,每人可得两万两银子。”
赖道镝连连点头笑道:“正是!正是!咱们四人联手,那是百无一失,垂手可得!”
野鹤叟嘿嘿冷笑道:“要是由两人来平分,每人不就可以得到四万两银子了吗?”
赖道镝面色一变道:“张兄错了,眼下来到长白山的武林高手为数不少,那狼人又是非常不好收拾的野人,咱们四人联手才有胜望。”
闲云叟又慢吞吞道:“可是,咱们闲云野鹤不喜欢与人合伙,尤其不喜欢与赖皮的人合伙。”
赖道镝干笑一声道:“咱们化敌为友,岂不比明争暗斗好?”
野鹤叟冷冷道:“化敌为友固佳,但减少两个竞争的人更佳。”
赖道镝一看没有转圜的余地,立刻换上另一副强悍的表情,阴恻恻的笑道:“现在还没见到狼人的影子,咱们就要拼个你死我活,不是太可笑吗?”
闲云叟道:“不错,实在很可笑,但如果不把你们干掉,我们只怕会死在你们手里,所以不如现在就来解决一下的好。”
曹晟忽然开口道:“二位,曹某人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我们发现三个青年也到了长白山,其中之一极可能是‘金剑葫芦客’,如果他是‘金剑葫芦客’,那么另外两人便是林歌和朱五绝,二位想想看,他们都是非常可怕的人物,你们天山二叟自信能胜过他们三人吗?”
闲云叟笑道:“也许我们不易获胜,但至少他们不会无端杀人,更不会阴谋暗算人。”
曹晟道:“有他们三人在,你们天山二叟绝不可能得到那批人参貂皮。”
闲云叟道:“那也不妨,反正我们此来的主要目的是要剪除狼人,人参貂皮只是次要目的,能不能得到,不在计较之内。”
曹晟冷笑道:“这么说,咱们是没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希望了?”
闲云叟颔首道:“不错,你七步夺命曹晟不是好东西,老赖皮赖道镝更是下五门的大坏蛋,你们的行为比狼人可恶,今天犯在老夫二人手里,你们只好认了吧!”
曹、赖二人相视一眼,取得默契之后,便决心放手与他们一搏。
刹那间,双方开始进入备战的状况,空气突然紧张起来了。
老赖皮的武器是一把利剑,那把剑长约三尺半,剑身较一般长剑细薄,剑板呈暗蓝色,样子透着怪异。
七步夺命的武器是狼牙锤,此种狼牙锤类似流星锤,所不同的是铁球的前面附有寸许长的劣钉,锐利无比,后面则有一环,用以系索,其使用方法与流星锤无异,但比流星锤更为歹毒。
这两人在绿林道上是出了名的难惹人物,手段阴毒狠辣,杀人如游戏,不过今天的对手是天山二
叟,他们可一点不敢大意,是以全神贯注,准备硬拼一番。
天山二叟的武器都是一支藜杖,这种武器是植物的茎,虽然非常坚韧,但总不及刀剑之犀利,故使用这种藜杖的人大都有一身超人的功力,他们与人对敌时,全凭功力之深厚及招式之精湛取胜。
他们号称闲云野鹤,举止颇具闲舒飘逸之相,也许他们自认绝对能够击败曹、赖二人,因此态度表现得更为从容悠闲。
不过,他们的目光却冷冽似刀,可以看出他们绝非敦厚之辈,绝对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
双方静静的对峙了一会,然后开始移动脚步,准备展开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斗。
七步夺命曹晟一边游步一边抡动狼牙锤,越抡越快,突然大喝一声,向闲云叟欺上一步,给人的感觉是他要发出狼牙锤了!
闲云叟却不为所动,横杖在胸,含笑以待。
七步夺命本欲引诱他出手,然后发出狼牙锤,一见他不动,反觉如箭在弦不得不发,于是手上索子一松,狼牙锤便如炮弹飞出,向闲云叟胸口投了过去。
狼牙锤在抡动中投出,去势之疾,自是可想而知,一般人遇上这种武器,先就胆寒心虚,但闲云叟却毫不在意,一直等到狼牙锤击临胸前之际,才倏然一闪身,让狼牙锤从身边飞过,同时横跨一步,手中藜杖平胸点出,攻向曹晟的右太阳穴!
这一杖点得非常巧妙,等于是乘曹晟招式走老之后反击其空门,但曹晟也是经验丰富的武林高手,当然不会为其所乘,他也有一套鬼点子,只见他身形猛可向下一蹲再一退步,手中索子顺势一拖,那夥走了空招的狼牙锤忽然掉转回来,流星赶月似的飞向闲云叟的背心。
“好!”
闲云叟纵身爬起一丈多高,避过了狼牙锤,空中藜杖顺势一拨狼牙锤,大笑道:“小心了!”
狼牙锤在他的藜杖一拨之下,反向曹晟飞去,去势如电!
曹晟斜肩飘开数尺,又一声大喝,身子一旋转,狼牙锤便在他控制下飞舞一圈,再向闲云叟腰上打去。
两人攻守均极神妙,顿时就斗得难分难解。
这时候,野鹤叟和老赖皮也已动上了手,一剑一杖,各展绝学斗成一团,两人出招均快,变化也非常诡奇泼辣,故拼斗之剧烈不在闲云叟和曹晟之下。
欢方身手相差不多,不过天山二叟功力略高一皮,打了一会之后,七步夺命曹晟因在林中不易施展其狼牙锤,故且战且退,打算退到树林外面去,再与闲云叟一决胜负。
闲云叟窥知其意,便紧紧缠住他,一再拦住他的退路,不让他离开树林。
曹晟大怒道:“姓常的,你若是有胆量,咱们到林外去拼个死活!”
闲云叟笑道:“笑话!你们既可躲在雪底下杀人,老夫为何不能在这树林里杀你?”
说话间,黎杖连续攻出,猛扫巧打,招招绝妙,攻得曹晟手忙脚乱。
倒是老赖皮和野鹤叟旗鼓相当,一剑一杖,各有巧妙,剑光杖影织成一团,剑声嘶嘶,杖风呼呼,斗得非常剧烈。
再战数十招,曹晟的狼牙锤一个控制失当,砰然一声击中树身,牢牢钉在树身上。
闲云叟乘机一杖挥出,迫得曹晟只好丢掉套索,顿足跃退。
他没有了武器,顿时陷入困境,在闲云叟猛烈的攻击之下,只有躲避之功,毫无反手之力,狼狈极了。
老赖皮看到这情形,已知这一仗难有胜望,他怕曹晟死在闲云叟杖下,自己将孤掌难鸣,当下便开声道:“曹兄,咱们走吧!”
话一出口,人已向上飞起,飞上树梢去了。
“哪里走!”
野鹤叟来个“一鹤冲天”,如影随形追了上去。
曹晟也要逃跑,可惜运气不佳,身形纵起时,由于太慌张,竟纵上一处密枝,衣衫被枝桠勾住,登时如鸟入网,被夹住了。
闲云叟跳起挥出一杖,蓬的一声,打中了他的右脚,登时将他右脚打断。
曹晟惨叫一声,整个人就此瘫痪了。
闲云叟再跳起补上一杖,劈中他的背心,曹晟又发出一声惨叫,口中鲜血直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