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神丐东方月头脑也精灵得紧,一见俞立忠闭上眼睛,立知其意,开口笑问道:“俞特使可要老叫化帮忙?”
俞立忠取出汗巾把自己的眼睛蒙起来,答道:“好,东方特使请将在下抱起向观外奔出,施展六成脚力即可!”
独眼神丐东方月依言上前将他抱起,飞步往观外奔出来。“慢慢向右跑!”
“现在笔直向前跳一大步!脚下是甚么?”
独眼神丐东方月笑道:“一条小溪,哈哈,俞特使你倒记得很清楚啊!”
俞立忠默默计算着,估计已到当晚被抱出马车厢的地点,便又开声道:“好,停下!”
独眼神丐东方月即时停下脚步,把他放落,笑道:“哈哈,看来一点都不差呢!”
俞立忠解下汗巾,睁眼一看,发现置身于一处道旁的树林下,不禁大喜道:“对,一定是这地方,等下我们就从这里动身!”
独眼神丐东方月笑道:“俞特使打算再在马车中躺十四天?”
俞立忠点头笑道:“正是,只有这样在黑暗中摸索,才能找到他们的总坛!”
独眼神丐东方月道:“由此处动身,要在十四天内到达皖境,恐怕要换几次马呢。”
俞立忠豁然道:“不错,那次他们共换了五匹马,我们没有马可换,如何是好?”
独眼神丐东方月问道:“他们都在甚么地方换马?”
俞立忠道:“在下只看见过两次,好像都在镇外,至于那些地名叫甚么,在下亳无所知。”
独眼神丐东方月道:“不打紧,到了你认为该换马的时候,我们再在当地想办法好了。”
俞立忠点点头,环顾周围环境,说道:“等下李大麻子的马车必会由此经过,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吧!”
两人在树林下坐了一会,李大麻子已驾车驰至,俞立忠现身招呼,李大麻子急将马车勒停,惊讶道:“卫总镖头已来很久了吧?”
俞立忠道:“不久,我知道你会由此经过,所以走下来等你。”
李大麻子由车座下的木箱中取出一包食物,递给俞立忠道:“两位大概尚未吃晚饭,这是在下刚在城里买的包子,两位趁热吃些吧。”
俞立忠大喜,道谢接过,随与独眼神丐东方月爬进车篷内。
车篷内已打扫干净,而且还铺着一张草席,俞立忠十分高兴,探头向李大麻子笑道:“李兄,多谢你设想周到,不过我要先声明一句,这趟路必须日夜赶程,非常辛苦呢!”
李大麻子笑道:“没关系,能有机会为卫总镖头效劳,再苦也乐意!”
俞立忠道:“途中要换五匹马!”
李大麻子一拍胸膛道:“大江南北,没有一家马场我不认识,包在我身上好了!”
俞立忠正在为换马担心,闻言喜出望外,又道:“还有,要停要走,要快要慢,都得听我吩咐!”
李大麻子道:“当然,一切悉听尊便!”
俞立忠于是缩回头,解开纸包,就在车中与独眼神丐东方月慢慢吃着包子,吃完包子,估计已到出发时刻,便再取出汗巾把眼睛蒙起来,在草席上躺下,开声道:“李兄,可以走啦!”
李大麻子登上车座,问道:“往哪方向走?”
俞立忠道:“东南方!”
“叭!”
一声鞭响,车轮登时“转辍”滚动了!
一路上,俞立忠凭着记忆和感觉指挥着马车前进,居然一路都有“路”可走!
次日一早,俞立忠感觉已到换马地点,乃开口道:“停车!”
马车嗄然而停。
俞立忠问道:“李兄,这是甚么地方?”
李大麻子答道:“蓝桥镇外!”
俞立忠道:“好,这里要换一次马!”
李大麻子跳落地,说道:“镇上有家‘千里驹’驿行,里面的伙计都是我的好朋友,我把这匹马牵去跟他们换一匹,可以不必付租金!”
他说到未了,伸手撩开车蓬蓬布,一见俞立忠蒙着眼睛躺在车内,不禁神色一愕,诧声道:“咦,卫总镖头怎么蒙着眼睛?”
俞立忠坐了起来,含笑道:“我已经蒙住一天晚上了!”
李大麻子骇然道:“我的天,卫总镖头蒙着眼睛在指挥在下的车子?”
俞立忠笑了笑道:“不错,还没有走到死路上去吧?”
李大麻子惊惑不置,连叫道:“怪事!怪事!卫总镖头眼睛看不见,竟能指挥路线,这是哪一门的功夫呀?”
俞立忠道:“你先去换马,回来我再告诉你!记住别把我坐你马车的事泄漏出去!”
李大麻子知道他定是在侦办一件大案子,当下否敢怠慢,走去解开缰绳,牵马匆匆而去。
独眼神丐东方月笑道:“俞特使这种在‘黑暗中摸索’的法子果然很灵光!”
俞立忠笑道:“敝师祖限令在三个月内找出‘老山主’的总坛所在地,现在三个月之期只剩下二十三天,再不把‘老山主’的总坛找出来,敝师祖就要取笑我了。”
独眼神丐东方月道:“如果没有走错,十三天后即可到达‘老山主’的总坛,剩下八九天时间回到同心盟,那也相当紧迫哩。”
俞立忠道:“正是,所以还请东方特使多多帮忙!”
独眼神丐东方月笑道:“甚么话,老叫化也是四海同心盟的金衣特使呢!”
俞立忠道:“但在下要请东方特使帮忙的事,只恐有辱东方特使的身份。”
独眼神丐东方月哈哈笑道:“俞特使是不是要老叫化帮李大麻子驾车?”
俞立忠道:“是的,李大麻子不是铁打的汉子,我们应该给他睡眠。”
独眼神丐东方月道:“没问题,从今天起,白天由他开,老叫化负责晚上!”
话刚说完,马蹄声响到,李大麻子骑着一匹无鞍马赶回来了!
他将马上了鞍辍,再度驾车前进。
这天中午,马车又在俞立忠的命令下停止于某处,他也不问地名,先向李大麻子说道:“李兄,你去附近买些羊肉泡馍来吃好么?”
李大麻子道:“好的,这地方距山阳县不远,大概可以买到羊肉泡馍。”
说罢,就去了。
独眼神丐东方月笑问道:“俞特使喜欢吃羊肉泡般?”
俞立忠道:“不是,那天艾南村在此给了我一碗羊肉泡馍吃,在下想对证一下,假如此地有羊肉泡馍而味道又相同的话,就证明路线没有走错!”
不久李大麻子买得羊肉泡馍回来,俞立忠一尝之下,大再道:“不错,上次我吃到的正是这个!”
他于是把羊肉泡馍分给独眼神丐东方月和李大麻子,三人吃了后,随又继结上路。
日夜连程,一切按照当日的情形进行,到了第十一天的中午,马车第三次换马,俞立忠嘱李大麻了子换马后,顺便买些粉蒸肉回来,果然李大麻子买到了一包粉蒸肉,他又喜又惊奇地道:“卫总镖头,您真了不起,怎么知道这地方有粉蒸肉卖呢?”
俞立忠笑问道:“这地方是武昌抑是沔阳?”
李大麻子道:“沔阳,污阳的粉蒸肉是最有名的了!”
俞立忠吃了几片粉蒸肉,觉得味道与上次吃到的相同,心中高兴极了,笑道:“还有三天四夜就可到地头了!”
独眼神丐东方月道:“那总坛的情形,俞特使人概知道一些吧?”
俞立忠道:“是的,它可能座落在某个湖中,因为下了马车后,还要乘船。”
独眼神丐东方月道:“皖境的湖泊倒是不少,有洪泽湖、丹阳湖、南猗湖、巢湖、白兔湖及东西湖等,俞特使认为那个湖较有可能?”
俞立忠道:“上次在下跟踪艾北村去到巢湖,见艾北村乘渔船而去,以为对方总坛设在巢湖中的姥山,但结果是落入艾北村的圈套,被擒后,他们把在下的眼睛蒙住,装入一辆马车走了一天一夜,下车后又乘了约莫顿饭工夫的船方才到达他们总坛,因此他们的总坛不是在白兔湖便是在丹阳湖!”
独眼神丐东方月沉思道:“丹阳湖中有山,可能他们的总坛就在丹阳湖中,不过,此地距丹声还远得很,只怕三天四夜的时间赶不到呢。”
俞立忠道:“是轲,所以也可能是白兔湖,但白兔湖好像没有山……”
独眼神丐东方月笑道:“所以,看情形,还是按照俞特使的‘感觉’前进较为可靠!”
俞立忠笑道:“对,李兄,又是该起程的时候啦!”
李大麻子应声扬鞭,驰车前进。
又是一个夜晚过去了。
第十二天早上,俞立忠感觉又到了停车的时候,便吩咐李大麻子停车,解下眼上汗巾,向独眼神丐东方月笑道:“在下要下车去找一件物证,若然找到,就表示我们此行路线完全正确!”
说着,跳出车座,环顾周围环境,发现置身于树林茂密的道旁,当下举步往林中走入。
这片树林极广,他寻觅甚久方才找到物证,便满怀喜悦的回到马车,笑道:“一点都不错,在下找到那物证了!”
独眼神丐东方月问道:“俞特使的‘物证’是甚么?”
俞立忠笑道:“说来很脏,是一堆干屎!”
独眼神丐东方月一怔,接着哑然失笑道:“哦,俞特使上次曾在此地出恭?”
俞立忠道:“正是,出恭时,艾南村和艾北村在左右陪伴,是一次气派雄壮的出恭!”
独眼神丐东方月大笑道:“哈哈,俞特使的花样真是层出不穷,那艾南村和艾北村想来也是武林罕见的高手他们在服侍俞特使出恭时,必然满心不是味道!”
大笑声中,马车又前进了。
日出日落,终于第十四天的行程,转瞬间又走完了!
这时正是三更半夜,也正是当日俞立忠被带出“老山主”的总坛登上马车的时候!
俞立忠颇为紧张,扯下眼上的汗巾,向驾车的独眼神丐东方月低声道:“东方特使,到了!”
独眼神丐东方月掉头望他,满脸诧异地道:“到了?俞特使自信就是这个地方?”
俞立忠以坚决的语气说道:“不错,正是这地方!”
独眼神丐东方月惊讶道:“这……这倒奇了,怎么会是这地方呢?”
俞立忠因为他刚刚扯下汗巾,视力尚未恢复,闻言急问道:“这里是甚么地方?”
独眼神丐东方月道:“巢湖,你俞特使曾经落入圈套的巢湖!”
俞立忠一呆,失声道:“哽,是巢湖?”
不错,这是一件最奇怪的事,那次他在巢湖中被东海七蛟打昏,醒来时人在马车中,马车走了一天一夜才到达敌方总坛,现在他凭着当日离开总坛进入马车后的“感觉”一路倒走回来,所经之路均极正确,怎的到了当日上车的这个地点,竟会是巢湖?
这一来,行程不是差了一天一夜么?
俞立忠并非呆瓜,他略一思索后,便已明白了一切,不由吃吃轻笑起来。
独眼神丐东方月讶道:“噫,你在笑甚么?”
俞立忠低声道:“继续前进,不要靠近巢湖,慢慢掉头南下!”
独眼神丐东方月知他有所发现,于是继续赶车向前,依言慢慢转向南方,渐渐远离了巢湖。
驰过三四里,独眼神丐东方月见未发生事故,乃回头撩开蓬布帘,向车篷中的俞立忠问道:“俞特使发现了甚么?”
俞立忠笑道:“发现了敌方总坛所在地!”
独眼神丐东方月惊讶道:“在巢湖么?”
俞立忠道:“不错,在巢湖的姥山上!”
独眼神丐东方月脸上仍带着惊惑,说道:“可是你说上次在巢湖被擒后,敌人曾用马车载着你走了一天一夜,之后又乘船过一段水路方才到达敌方的总坛,怎么他们的总坛会在巢湖上?”
他说完后,忽然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对,老叫化明白啦!”
俞立忠暗暗佩服对方思想之敏捷,当下咧嘴笑道:“是的,他们把在下的眼睛蒙起来,然后用马车载着在下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又回到巢湖,哈哈,这法子倒相当高明,可惜他们没有计算到我会从‘黑暗中摸索回来’,哈哈……”
他的笑声,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李大麻子,他一骨碌爬起来,眨着惺松睡眼问道:“甚么事?甚么事?”
俞立忠拍一拍他肩膀笑道:“没甚么,我们快要下车了!”
李大麻子一哦道:“地头到了么?”
俞立忠点头道:“正是,我们要在盛家桥下车,盛家桥快到了!”
说着,由怀中取出二十两银子,递给他说道:“你这一趟很辛苦,多给你五两!”
李大麻子道谢收下,问道:“卫总镖头几时回长安?”
俞立忠说道:“不一定,短时间内大概不会回去。”
说话间,盛家桥到了。
独眼神丐东方月回头问道:“俞特使,要在镇上停还是镇外?”
俞立忠道:“此地距巢湖不远,说不定镇上有敌人的眼线,还是到镇外下车吧。”
马车驶过盛家桥,来到一望无垠的荒野上,独眼神丐东方月将马车停在道旁树下,跳下地,把马鞭交给李大麻子道:“老弟,此去向西有个金牛镇,你可以去那边投宿客店!”
李大麻子应着接过马鞭,向俞立忠和独眼神丐东方月道了别,立即登上车座,挥鞭向西疾驰而去。
目送马车在黑夜下消失后,俞立忠便与独眼神丐东方月走离道上,进入一片密林坐下,后者伸腿舒了一口气问道:“现在我们要怎样潜入敌方的总坛?”
俞立忠摇头道:“不,我们连巢湖都不能走近一步!”
独眼神丐东方月愕然道:“这是为甚么?”
俞立忠道:“在巢湖上捕鱼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老山主’的喽啰,我们一走近巢湖,难免被他们发现,这且不说,即使我们能潜入敌人的总坛,也万难逃脱出来!”
独眼神丐东方月道:“堡叫化的水底功夫自信还不错,我们可以不需乘船,潜水登上姥山,再潜水回来!”
俞立忠笑道:“可是上了姥山后,就别想逃下来了!”
独眼神丐东方月道:“敌人很厉害么?”
俞立忠点头道:“正是,那艾家四兄弟技艺虽极不凡,我们两人打不过还逃得了,但是那十二煞星,他们中只要出来一个,就够我们受了!”
独眼神丐东方月心头一震,骇然道:“啊,那昔年震惊天下武林的十二武煞星此刻都在姥山上?”
俞立忠又点头道:“是的,除了已死的‘武魔’濮阳鸿飞,其余十一煞,大半都在姥山上!”
独眼神丐东方月倒抽了一口冷气,耸耸肩道:“我的天,果真如此,那我们即使把同心盟的其余八位金衣特使请来,也不够敌人的一顿点心呢!”
俞立忠凝容道:“所以,我们盟主正在设法邀集十二武曲星重出武林与之对抗,十二武曲星不出,我们同心盟是无法与敌人一搏的!”
独眼神丐东方月问道:“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俞立忠道:“那天敝师祖限令在下三个月之内找出敌方的总坛,现在距限期只剩下八天,在下决定按照计划赶回同心盟覆命,并向同心盟解释武当华山二派掌门人被杀之真相,假如在下猜测不错,武当华山二派大概又在同心盟控告我了!”
独眼神丐东方月:“好,俞特使回同心盟覆命并请示机宜,老叫化在此监视敌人的动静!”
俞立忠正想请他留下来监视敌人,闻言大喜道:“东方特使肯留下来监视敌人,那是再好不过,但切忌去招惹敌人,因为——”
独眼神丐东方月抢着道:“这个老叫化知道,老叫化绝不会去打草惊蛇的!”
俞立忠道:“最要紧的是提防他们突然搬家,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他们总坛所在地,不能再叫他们跑了!”
独眼神丐东方月颔首道:“那当然,刚才我们经过盛家桥,老叫化看见镇上有间破庙,老叫化会把行踪写在纸上,压在神龛下,俞特使再来时,只稍拿开神龛一看便知。”
俞立忠起立道:“好,事不宜迟,在下打算乘夜赶一程,就此告辞了!”
独眼神丐东方月起身抱拳相送,俞立忠一揖之后,身子随之纵起,投入黑茫茫的荒野上……
“砰!砰!砰!”
同心盟的议事厅上,蓬莱仙翁葛怀侠拍案三响,制止厅上的人语声,然后一名司仪者起立宣布道:“大会开始,诸位代表如有提案,请即交来!”
整个议事厅上的各派代表们,以及坐在旁听座位上的许多武林人士,几乎同时把视线集中到武当派的席位上去。
原来,今天的武当派代表们的席位上,赫然多了一个老道人——武当派新任掌教古风道长!
谁都知道,目前隶属四海同心盟的二帮三教九门派的掌门人,如无重大事故,是不会轻易亲临同心盟的,而今武当掌教古风道长之来,大家都知道是为了他们武当掌教古风道长之事,所以现在大家的兴趣焦点是:“他会怎样压迫同心盟主处决俞立忠呢?”
这时,武当华山二派的席位上,各有一位代表站了起来,手捧一张状子走到盟主席前,将状子递给蓬莱仙翁葛怀侠身边的一位文案,随即退回席位坐下。
静寂片刻,那位司仪者又高声道:“哪位代表还有提案,请快提出来!”
全厅再无响应,蓬莱仙翁葛怀侠于是向身边的那位文案点了点头,那位文案随之起立,手捧状子朗声念道:“为俞立忠杀害敝派掌教及独眼神丐东方月助凶逃逸请求严惩事……”
两张状子,写着同一件事,都是指控俞立忠罪证确凿,当他们要将俞立忠“正法”时,为其使诡计逃脱,而帮助俞立忠逃走的是第十一号金衣特使,该特使竟敢易容盟主出现韬光山庄,从容将俞立忠带走,实属胆大妄为,应予革职云云……
听完了状子,众人也等于明白了俞立忠当日逃脱的经过,许多对俞立忠杀人抱着怀疑态度的人,都为俞立忠神妙的逃脱方法激赏不已,就连蓬莱仙翁葛怀侠也听得满面笑容,他心里早就明白俞立忠绝非杀害武当华山二派掌教的凶徒,而他对独眼神丐东方月化装自己带走俞立忠的事,不但不生气,而且打定主意等他返回同心盟后,要大大的称赞他一番!
就在那位文案念完了两张状子时,穷家帮的代表雨丐突然站起发言道:“本席反对同心盟受理此案!”
这话一出,武当华山二派的代表们不禁全都勃然色变!
雨丐全无惧色,侃侃言道:“理由为:不管俞特使有否杀害该二派掌门人,该二派在捕获俞特使后,理应将之解来同心盟交由同心盟处理,但该二派并未这样做,他们自作主张要将俞特使处死,只派一名快马前来通知,而那名快马到达同心盟时,距离十一月六日的日期只剩八天,想来诸位都明白,八天的时间由同心盟赶到韬光山庄,那只有神仙才能办到,足见该二派无视于同心盟的存在,存心置俞特使于死地,现在俞特使逃走了,该二派在无能为力之下才来同心盟提出控告,这是在利用同心盟而非尊敬同心盟,因此本席反对同心盟受理此案!”
言之有理,因而登时博得满堂掌声!
“砰!砰!砰!”
蓬莱仙翁葛怀侠又拍案三响,制止了喧哗,然后起立发出平静的声调道:“适才穷家帮代表提出之意见,本应立付表决,唯对此一问题,老朽在此愿有所阐明,四海同心盟之创立,目的在维护武林和平,至于与盟诸帮派愿否对本盟表示尊敬,这是属涵养的问题,本盟似不宜计较,换言之,凡是获准加入同心盟的每一帮派,他们的提案本盟均应受理,不知诸位以为然否?”
气度泱泱,见解较雨丐的意见正确高超,大家没有话说了。
不过,武当华山二派的提案虽获准受理,但包括武当掌教古风道长在内的二派代表们,却为蓬莱仙翁葛怀侠所说的“涵养”两字而脸红耳赤,尴尬万分!
蓬莱仙翁葛怀侠见没有再提出反对,于是又开口道:“现在,本盟就受理武当华山二派的提案,唯老朽认为本案与十余日前长白派所提出之指控相同,也许在座的武当掌教对长白派之提案尚未知悉,老朽愿先把该案的处理情形讲出来。”微微一顿,继道:“该案的情形是这样的,在武当已故掌教古月道长被杀之前两天,长白派‘查家双判’查子清查子明途经襄阳附近,在路上遇见本盟第十三号金衣特使俞立忠,据称俞特使在遇见‘查家双判’时,竟将‘查家双判’拦住,声称他新买了一把剑,欲与‘查家双判’试试,查家兄弟自觉与他毫无过节,故拒绝交手,俞特使竟出言侮辱,查家兄弟的老大查子清忍无可忍,乃与之动手,结果查子清不幸惨遭毒手,其弟查子明自然不肯甘休,欲与之拼命,但俞特使竟不予理会迳自扬长而去,之后长白派便具状提出控诉,然长白派代表毕竟是一位明白事理之女杰,她后来也认为以俞特使之为人,必不致无端杀人,查家兄弟当日所遇者极可能是歹徒化装蓄意嫁祸的行动,因此宓代表答应老朽请求,等俞特使返回同心盟后再作处置,现俞特使尚未回来,老朽觉得今天武当华山二派提出之控诉可与查子清一案并案办理,俟俞特使回来时一并进行审理,不知武当华山二派意下如何?”
被指控的“凶手”未到,事实也只好如此,蓬莱仙翁葛怀侠因武当掌教亲临与会,故言词十分客气,哪知武当掌教古风道长却不满意,立刻起立道:“无量寿佛,葛盟主之言极是,凶手未获,本案自是无法处理,但贫道今天是要求同心盟对俞立忠及独眼神丐东方月发出拘捕令,派人将他们捕回同心盟治罪,这点要求,希望葛盟主能够答应!”
蓬莱仙翁葛怀侠微微一笑道:“掌教明察,俞特使及东方特使的罪状未确定之前,老朽不能发出拘捕令!”
古风道长道:“目睹俞立忠杀人者,非仅贫道一人,葛盟主何谓之罪状未确定?”
蓬莱仙翁葛怀供道:“照本盟规约,凡经各帮派提出控告之人,应给予申辩之机会,是故本盟主即使明知俞特使罪证确凿,在其未返回同心盟之前,只能把贵派提出之控诉当作一面之词!”
古风道长不悦地道:“葛盟主主事公正,谅不致因俞立忠是本盟之金衣特使而有所偏袒吧?”
蓬莱仙翁葛怀侠道:“当然,老朽有无偏袒,在座代表均甚清楚,掌教前来同心盟之前,似应先将同心盟之规章熟读一遍才是!”
古风道长变色道:“贫道有那句话说错,请葛盟主有以教我!”
蓬莱仙翁葛怀侠神色平静地道:“好的,掌教不应要求同心盟对俞特使发出拘捕令,只可要求同心盟召回俞特使!”
古风道长为之满脸通红,沉哼一声道:“那么,贫道这就是要求同心盟立刻发出命令召回俞立忠及东方月!”
蓬莱仙翁葛怀供道:“好,但为了不使本盟金衣特使空跑一趟,掌教能否先接受老朽的请求?”
古风道长不知他要说甚么,便道:“葛盟主有话请说!”
蓬莱仙翁葛怀侠道:“老朽要求明天再派金衣特使下山召返俞特使,盼请掌教能够法外施情。”
古风道长问道:“理由何在?”
蓬莱仙翁葛怀侠道:“三月前,老朽与俞特使押解敌方人物欲去鄱阳湖交换俘虏,途中遇见武翁房玄龄,他表示愿代替俞特使之任务,而要俞特使下山寻觅敌方总坛所在地,老朽答应了,乃限令俞特使在三月之内完成任务,今天三月之期已到,老朽相信俞特使在天黑之前即可回来,所以老朽希望等过了今天,如俞特使未返盟覆命,明天再派人下山,免得空跑一趟,掌教意下如何?”
古风道长“嘿嘿”干笑道:“贫道不相信俞立忠敢自动回到同心盟!”
蓬莱仙翁葛怀侠微笑道:“老朽却相信他一定会回来,不过掌教如不答应,老朽可以立刻派人下山。”
古风道长毫不卖账,决然道:“葛盟主请发出召唤命令吧!”
蓬莱仙翁葛怀依点点头,转望在座的七位金衣特使一眼,凝声道:“卢特使听令!”
第八号金衣特使卢仪南应声而起。
蓬莱仙翁葛怀侠道:“卢特使请即下令找寻俞特使及东方特请他立刻返回同心盟!”
“是!”
流浪天使卢仪南答应一声,施礼退席,走出议事厅,打算回房打点行装。
但是,当他一步跨出议事厅的大门之际,却差点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啊呀,俞特使你……你回来了!”
一点不错,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正是俞立忠!
刹那间,整个议事厅骚动起来了!
蓬莱仙翁葛怀侠的推测果然不错,俞立忠终于在三月期限的最后一天回到了同心盟——古风道长又脸红了!
“俞立忠回来了!”
“俞立忠回来了!”
旁听座位上的武林人士情不自禁的欢呼着,这倒不是对俞立忠表示拥护,而是他们知道俞立忠的适时回到同心盟,将是今天议程上的一个高潮!
“砰!砰!砰!”
蓬莱仙翁葛怀侠又拍案制止了众人的喧哗,然后以严肃的表情和语气道:“俞特使请进来!”
俞立忠举步而入,在盟主席前立定,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蓬莱仙翁葛怀侠打量他一眼,开口问道:“今天是三月期限的最后一天,俞特使完成使命了吧?”
俞立忠面现惭愧道:“没有,卑职能力不高,未能达成任务,愿受盟主处罚!”
蓬莱仙翁葛怀侠道:“本盟并无明文规定金衣特使未能达成使命必须接受处罚,不过你今天回来得好,长白、武当、华山三派控告你杀人,你必须接受审问。”
俞立忠不知长白派也受到司空英的侵害,闻言神色一愕道:“甚么,长白派也有么?”
蓬莱仙翁葛怀侠颔首道:“正是,该派控告你在襄阳附近,无故杀害了‘查家双判’的老大查子清!”
俞立忠转头向长白派的宓代表投去一个歉疚的眼光,随即默默退后五步,站入规定接受审问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