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震武林卫涛熟悉江湖上的各种事态,场面愈是平静,其隐伏危机的成份也愈多,故尔他一点也不以为那是可喜的现象,他掏出汗巾擦了一把脸,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策马向驿站驰去。
那两个围栏边的马夫一见有人驰马过来,他们一眼就认出是自家四通马车行的马匹,其中之一立刻举步迎上,伸手接过一剑震武林卫涛给他的马索,含笑问道:“那里去?”
一剑震武林卫涛跃身落地,答道:“庐山!”
那马夫笑“唷”一声道:“这倒是一段远路,还有十九站才能到呢!”
一剑震武林卫涛闪目一瞥马场,见无可疑情况,心中稍宽,问道:“下一站在那里换马?”
那马夫道:“独树镇。”
一剑震武林卫涛又问道:“独树镇在那里?”
那马夫举手一指城门外道:“出城十里,那地方有双叉路,你走右边那一条便可到达!”
一剑震武林卫涛注意着他对答的神情,觉得没有甚么“阴谋”存在,因再问道:“大约甚么时候可到?”
那马夫道:“最迟入夜。”
说话间,另外那个马夫已牵出一匹棕色骏马,他熟练地将马鞍挂上,然后转对一剑震武林卫涛点头一笑,表示可以上马了。
一剑震武林卫涛一跃而上,再向那马夫问道:“今天我是第几个换马的人?”
那马夫笑道:“第一个!”
一剑震武林卫涛不再多问,一抖马索,纵骑骋驰出城。
果如马夫所说,出城十里,便见官道一分为二,一剑震武林卫涛觉得去庐山应走左边一条才对。但他对这一带的路径不熟悉,不敢判断自己的“感觉”是否正确,同时也觉得那马夫似无虚伪之处,故决定遵照指示走右边一条。
这是一片荒野地带,除了官道上偶见行人之外,举目尽是山峦崎岖不平的草地,一路上不见一户人家。
一剑震武林卫涛纵驰二三十里后,见道旁有一条清澈的河流,便下马淘水洗脸,痛痛快快饮了一肚子河水,然后再度上马前进。
暮烟苍茫之时,独树镇业已遥遥在望。
那是座落在官道两旁的一个镇甸,远远望去,约有两百多户人家,入镇之处,一棵古树撑天而立,高达七丈有奇,一看就知那便是“独树镇”三字之由来。
一剑震武林卫涛一直在担心会上当,这时一见果然有个独树镇,自是欣慰万分,当下欣然驱骑入镇。
经过镇上大街,一路来到街尾,发现街尾有片简陋的马场,知是四通马车行的驿站不错,便在场边跳下马来。
马场内只有两匹马,一名马夫正在喂马吃草,听见马蹄声,连忙转头大声问道:“喂,换马是不是?”
一剑震武林卫涛答道:“不错,快点牵一匹马出来!”
那马夫道:“等一等,这两匹还没吃饱呢。”
一剑震武林卫涛靠近围栏观看,见那两匹马吃得不甚起劲,便大声道:“差不多了,老子要赶路,快牵出来吧!”
那马夫只得将其中一匹牵出,嘀咕道:“这两匹马这两天有些不对劲,最好别让它跑得太急!”
一剑震武林卫涛故作不悦道:“老子是总店来的,你要看清楚!”
那马夫苦笑道:“小的知道,只是今天这儿只有这两匹,有甚么办法呢?”
一剑震武林卫涛注目问道:“今天有很多人来此换马是不是?”
那马夫摇头道:“不,已经有三天没有人来换马了,这条路线一向生意就不大好。”
一剑震武林卫涛道:“老子奉庄主之命去庐山办事,下一站在那里换马?”
那马夫道:“赊旗镇,天亮可到。”
一剑震武林卫涛又问道:“一直走么?”
那马夫点头道:“是的,咱们是自己人,您大哥要走快捷方式也可以。”
一剑震武林卫涛心头一动,又注目问道:“有快捷方式可走?”
那马夫微笑道:“有,出镇走三里,那地方有一条支路,转入支路再走三四里,那里有牛头山,不过那牛头山上,有一小段路不大好走,必须下马就是了。”
一剑震武林卫涛道:“比走官道要近好多?”
那马夫一边为他挂马鞍,一边答道:“近十多里路总是有的!”
一剑震武林卫涛望他半晌,突然沉声一笑道:“老子决定不走快捷方式,万一走错了路反而欲速不达,对不?”
那马夫神色一怔,接着笑道:“如果时间不急,当然最好走官道!”
一剑震武林卫涛见他已将马鞍挂好,于是登镫上鞍,开始第三段行程。
离镇三里,果见有一条支路由官道分向北方,这时天已黑暗下来,无法看见远处有无马夫所说牛头山,但一剑震武林卫涛已断定马夫所言不虚,故毫不犹豫的拨马转入支路。
向前驰过三四里路,发现果有一座高山横卧眼前,一剑震武林卫涛心中大喜,催骑疾进。
顺着支路蜿蜒上山,不久之后,一剑震武林卫涛已然置身于黑夜下的牛头山上。
他艺高人胆大,自然不惧有剪径贼或野兽的侵袭,但渐渐的,他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原来,这条支路伸入山后即一直在徐徐转向西南方,而他确切的知道,庐山是在东南方而非西南方!
不好,莫非真的上当了?
一剑震武林卫涛一念至此,立即勒停坐骑,凝神静听片刻,突然纵声“哈哈”大笑道:“出来吧,朋友们,这里的确是个决斗的好地方!”
一言甫毕,十丈之外,黑影幢幢出现,由四面八方慢慢围迫过来!
人数约有五十,年纪三十至五十不等,一律着黑色劲装,手上均有兵器,好像一群猎人要围捕一只凶猛的老虎,个个全神凝注,蓄势待发。
一剑震武林卫涛暗暗心惊,闪目环扫那些人一眼,忽见艾菁亦在其中,他转对她大笑道:“艾姑娘,我猜这是你的杰作!”
艾菁手仗一柄明亮长剑,玉脸冷若冰霜,眸中透射怨恨,冷冷道:“你知道已经太迟了!”
一剑震武林卫涛端坐马上不勤,仰脸“哈哈”朗笑道:“对,但愿你临时召集来的这些人不是脓包货!”
艾菁冷哼一声,说道:“是不是脓包货,动手便知!”
一剑震武林卫涛笑道:“我们之间没有转圜的余地么?”
艾菁一挑柳眉,说道:“有,先跪下来磕三个响头!”
一剑震武林卫涛皱眉失笑道:“这个条件倒不苛刻,问题是我还不想失去你,我知道我一旦跪下去,你就不会再喜欢我这个没骨气的人了!”
艾菁玉脸泛红,瞪目娇叱道:“狂徒!少逞口舌,本姑娘今天只有一个心愿——要你的狗头!”
一剑震武林卫涛笑笑道:“你一个姑娘家,若想给人好印象,千万别说这种话!”
艾菁气得粉脸发青,挥剑清叱道:“大家快上,宰掉这个狂徒!”
一声令下,立有十几名黑衣人抢先扑出,剑刀鞭枪出如骤雨,猛攻而上!
—剑震武林卫涛一声长笑,翻腕撒剑,但见剑光一连闪动十几下,那十多个黑衣人只觉眼睛一花,手中兵器已悉被掀飞出手,吓得纷纷仰身暴退。
而一剑震武林卫涛却仍端坐马上不动,手抚剑锋微微而笑,神态洒脱至极!
他斜睨艾菁轻笑道:“如何?你召集这些三脚猫来送死,未免太残酷了吧?”
艾菁又羞又气,环望众人顿足尖叫道:“脓包货!你们一齐上呀!”
她情急之下,不觉也把“脓包货”二字骂出来了。那批尚未出手的黑衣人一见一剑震武林卫涛轻描淡写就把十多个同伴的兵器挑飞,早已为之胆寒,他们都是来自各地驿站的人手,身手委实不高,但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朝”,这时听见艾姑娘喝责,不敢再作观望,齐声暴喝,挥动兵器,向一剑震武林卫涛蜂涌围攻上去。
一剑震武林卫涛不慌不忙,含笑从容挥剑抵档,他不忍对这些三脚猫痛下杀手,故只把他们的武器磕飞,一时之间,金鸣大作,各种兵器如水花飞溅,满天飞舞!
不过,由于人数有五十个之多,加之一剑震武林卫涛又无心伤害他们,故被磕掉兵器的都重新拾起兵器继续攻上,前仆后继,倒也使一剑震武林卫涛忙得不可开交。
双方攻拒约莫盖茶工夫,一剑震武林卫涛开始感到不耐了,大喝道:“你们这些混账东西,从现在开始,再敢上来的,当心你们的手指!”
他说到做到,立刻就有五名黑衣人被削断手指头,一个个痛叫着后退不迭。
刹那间,黑衣人攻势锐减,多数不敢再上,只在周围呐喊叫啸,虚张声势。
艾菁越看越有气,连连跺脚气叫道:“饭桶!饭桶!原来你们都是一群饭桶——通通给本姑娘退下!”
那批黑衣人赦令,一齐顿足后退。
一剑震武林卫涛哈哈大笑道:“这才对,干脆打发他们回去吧!”
艾菁也觉得他们待下去只有丢人现眼,便挥剑娇叱道:“都给我滚回驿站去喂马!”
那些黑衣人以为她在说气话,没有一人敢移动脚步。
艾菁心中大怒,冷笑道:“我叫你们滚,你们就滚,听到了没有?”
那些黑衣人听到了,但是你看我我看你,仍然谁也不敢移动一下。
艾菁柳眉突竖,娇躯一闪,欺至三名黑衣人身前,手中长剑动如蝴蝶飘飞,立闻那三名黑衣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叫,抹头疾奔而去。
地上,留下三只血淋淋的手掌!
那些黑衣人这才知道艾姑娘是要他们真滚,而非假滚,当下纷纷转身飞奔,转眼滚得一个不剩。
艾菁杏目含威,转对一剑震武林卫涛冷冷一笑道:“你大概以为我对你毫无办法了,是不是?”
一剑震武林卫涛笑道:“艾姑娘聪明过人,在下不敢有此想法。”
艾菁道:“你说对了,今晚这座牛头山将是你埋骨之地!”
一剑震武林卫涛微哂道:“就用你手中那把剑么?”
艾菁一挥长剑道:“用剑不成,我还有其他方法制你死命!”
一剑震武林卫涛把脸一沉,正色道:“艾姑娘,别把我恨入骨髓,我虽然与你父亲等人为敌,但我对你仍极倾慕,只要——”
艾菁娇叱道:“废话!”
一剑震武林卫涛道:“一点都不是废话,只要我们没有私仇,只要你能劝解令尊等人弃邪归正,你我共效于飞并非不可能!”
艾菁冷笑道:“你说烂了舌头我也不会相信,除非……”抿抿樱唇,没有再说下去。
一剑震武林卫涛注目笑问道:“除非怎样?”
艾菁恨恨然道:“除非你恢复真面目,告诉我真姓名!”
一剑震武林卫涛道:“好,但现在不行!”
艾菁怒道:“又是废话!”
一剑震武林卫涛道:“冷静一点,艾姑娘,在下冒充‘一剑震武林卫涛’的目的并不是要欺骗你,在我目的未达之前,我不复本来面目。”
艾菁凝眸问道:“你冒充‘一剑震武林卫涛’的目的是甚么?”
一剑震武林卫涛沉忖有顷道:“在下身负血海深仇,冒充‘一剑震武林卫涛’便于访寻仇家!”
艾菁嗤之以鼻道:“你接受同心盟的聘请担任秘密金衣特使,去少林破坏我们的行动,又利用我混入我们的桑苎茶庄,这些都是你访寻仇家的步骤么?”
一剑震武林卫涛笑道:“容或不是,但我相信自己没有做错!”
艾菁道:“你这样说,就别指望我……”玉脸一红,又住了口。
一剑震武林卫涛以正气凛然的态度和声说道:“听我说,艾姑娘,你年纪虽轻,但善恶总能分辨清楚,我虽不知令尊等人为人如何,然而他们在‘活剥人皮’却是个事实!”
艾菁道:“我爹和我那三位伯叔并未亲手剥过人皮!”
一剑震武林卫涛道:“这话太幼稚,须知指使别人活剥人皮,其罪行远较动手者为重!”
艾菁道:“发号施令的也不是我爹四人!”
一剑震武林卫涛心知发号施令的是那位神秘的“老山主”,当下佯作惊诧地问道:“那么谁是幕后主使人?”
艾菁眼睛眨眨,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
一剑震武林卫涛耸肩笑道:“每个人或多或少总有一些不可告人之秘,如今我们算是扯平啦!”
艾菁一怔道:“你说什么?”
一剑震武林卫涛道:“我不能告诉你真姓名,你认为我不够诚实,现在你不能把那位幕后主使人告诉我,我也无法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所以我们算是扯平,谁也不能怪谁!”
艾菁冷声道:“我根本无意跟你好,这一点没关系!”
一剑震武林卫涛道:“别说言不由衷的话,我有个办法可以维持我们之间的感情。”
艾菁寒脸不语,但一看就知她外冷内热,正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一剑震武林卫涛轻咳一声,含笑接道:“我的办法是:彼此暂时别找麻烦,你别问我是谁,我也不追究你们的来历,今后我如果和令尊等人发生冲突,你尽量袖手旁观,而我也尽量避免伤害令尊等人,直到有一天——我想不会超过半年——当我手刃仇家之后,我会来到你面前,把我的真面目给你看,告诉你我的真姓名,那时为友为敌,任凭吩咐,如何?”
艾菁噘唇道:“这对你太有利了!”
一剑震武林卫涛道:“你们桑苎茶庄已经付之一炬,我若想再找你们的麻烦,也已无线索可寻,利从何来?”
艾菁道:“你现在不告诉我你的真姓名,甚么都是鬼话!”
一剑震武林卫涛轻叹一声道:“我若说出我的真姓名,冤仇就报不成了。”
艾菁道:“我可以替你守秘!”
一剑震武林卫涛摇头道:“不,我虽然喜欢你,但说实话,我现在还不敢十分相信你!”
艾菁眨眨眼道:“我发誓如何?”
一剑震武林卫涛又摇头道:“不,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若对我有情,让我离开就是了。”
艾菁忽地微微一笑道:“好,你去吧!”
一剑震武林卫涛见她忽然爽快起来,反觉意外,但就在这时,蓦然发现远处山林中冲起一片红光,纵目一瞅,这才看整座山头已为火海所包围,不禁心头大震,怒视她厉声道:“好丫头,你放火烧山了?”
艾菁点首笑道:“不错,我早就计划好,一旦我的人打不过你,就放火把你活活烧死!”
一剑震武林卫涛惊怒交迸,大喝道:“简直胡说,你也不想活了么?”
艾菁又点首笑道:“正是,你知道一个女人的名节比生命更重要,你曾亲过我的嘴,既然我们不能成为夫妇,就让我们同归于尽吧!”
一剑震武林卫涛收剑归鞘,立由马鞍上纵起,一个横飘掠到她面前,沉面怒斥道:“你好任性,我要打你了!”
艾菁仰脸冷笑道:“你打吧,顶多过半个时辰,你我都将变成一堆骨灰,如今又何在乎肌肤之痛!”
一剑震武林卫涛右掌一挥,果真在她粉颊上”啪!”的掴了一记清脆的耳光。
艾菁不料他会真打,一声痛呼之下,扬剑便劈,尖叫道:“不要脸,你凭甚么资格打我?我跟你拚了!”
一剑震武林卫涛掌出如电,一把扣住她握剑的右腕,真刀透指而下,艾菁又是一声痛叫,手中长剑“当!”的掉落地上,一剑震武林卫涛紧接着抓住她左手,将她推到一棵大树前拥着她狂吻起来。
艾菁挣扎了一会,终于像前两次那样的“瘫痪”下来了。
但有一点与前两次不同,这一次除了“甜蜜”之外,似乎加上了“酸苦”的滋味,因为有两行晶莹的泪珠正由她的眼眶里扑扑流下!
好半天,当彼此的手臂都松懈下来之后,艾菁旋转娇躯扑在树身下“嘤嘤”哭泣起来,她边哭边道:“你这卑鄙下流的东西,反正今天我们已经活不成了,你要怎样侮辱我,都随你好了!”
一剑震武林卫涛一手搭在她肩胛上,一手轻抚着她的秀发,嘴巴凑在她耳根前轻语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进一步侵犯你,这应该可以证明我不是在欺骗你了吧?”
“你若真心真意喜欢我,就该把你的庐山真面目显露出来!”
“你别急,最多不超过半年!”
“半年之后,假如你还没找到仇家呢?”
“那不会,我的前身——一剑震武林卫涛——他接办任何案件,从未超过半年,我不能低了他的名头!”
“你又不是神仙,万一办不到呢?”
“那么,我会履行诺言。”
“假如不履行呢?”
“我提出几个人为我保证如何?”
“谁?”
“武翁房玄龄,武英皇甫奇,武棍甘露民——这三位武林前辈异人你听说过吧?”
“听过,他们还活着?”
“不错,这三位前辈异人曾经合力救过我的命,所以我这条命算是他们的,半年后我若不履行诺言恢复真面自,你可以去找他们算账!”
“瞎说,我打得过他们么?”
“哦哦,我说的算账是控诉,你可以告诉他们我欺骗了你,他们自会来收拾我。”
“我到那里去找他们?”
“庐山附近有个星子县,你知道吧?”
“嗯,怎样?”
“县内有个地方名叫‘南村’,乃晋时陶渊明归隐的地方,村中有个濯缕池,据说陶渊明常在那池中洗脚,你只要找到那濯缕池,在池畔坐下,把双脚伸入池中,便会有人过来问你找谁,你告诉他找三位‘归隐客’,那人便会带你去见他们三人。”
“你说得流利,听来好像不假,格格格…”
“怎么,你不相信?”
“我相信也已来不及了,你看,那火已经烧过来了!”
一剑震武林卫涛摆头四望,果见大火已烧到身周十丈之近,树木在烈火中“劈劈拍拍”作响,几只山猪和野兔四下狂奔着,看那情形,除非胁生双翼,否则万难逃生,一剑震武林卫涛一向有临危不乱的胆识,但现在也不由着急起来,他皱了皱眉,转头目注艾菁说道:“奇怪,那些放火烧山的人,难道不知你尚未逃出去?”
艾菁面现后悔之色,凄然一笑道:“我告诉他们我有一只神雕……”
一剑震武林卫涛顿足长叹道:“唉,这可如何是好!”
艾菁苦笑一声道:“我们能死在一起,其实也不坏!”
一剑震武林卫涛双目精光暴射,道:“不,我们不能死!”
艾菁又苦笑道:“如今决定我们生死的是这场火,不是你!”
一剑震武林卫涛精眸连闪,突地俯身拾起她掉在地上的长剑,拉起她转身便跑,说道:“来,来,我们找个地方避火!”
他拉着她跑到山路上,举目四下打量一番,手指立足之处道:“就在这里好了,你快挖下去!”
艾菁知道他要“钻地”避火,不由又发苦笑道:“没用的,那股热气就会活活把我们烤死!”
一剑震武林卫涛胸有成竹,笑道:“即使被烤死,也达成你‘死在一起’的愿望,不是么?”
艾菁一想也对,遂接过他递到的长剑,动手挖起地来了。
一剑震武林卫涛也拔出长剑挥砍着山路两边的树木,他提聚真力贯注剑身,剑锋所到之处,树木一排一排倒下,不消盏茶工夫,山路两边的树木已被他砍倒五六十棵!
他接着将砍倒的树木一一拖出七八丈外,于是在艾菁挖掘的四周七八丈范围之内,再无一棵可燃烧的树木了。
这时,艾菁已经挖好一个五六尺多深的土坑,她见一剑震武林卫涛走过来,抬脸笑问道:“这样行不行?”
一剑震武林一探头一看,摇头道:“不行,还要再深一点!”
说着立刻加入挖掘,并将挖出的泥土堆积在土坑边,当土坑掘深寻丈时,大火业已蔓延到七八丈处,好像一个火环,将他们困在核心,强烈的热气一阵一阵压迫过来,那匹马受不了热,起立长嘶不已!
艾菁首先跳入坑中,大叫道:“快下来!快下来!”
一剑震武林卫涛应声跳下,在她身边抱膝蹲坐下来,凝望她微笑道:“现在你觉得自己的手段太残酷了?”
艾菁一皱鼻子道:“我本来就打算和你同归于尽,算不得是残酷!”
一剑震武林卫涛伸出猿臂将她搂入怀中,笑道:“好了,甚么都别说了,现在给我乖乖的睡一觉吧。”
艾菁自离开桑苎茶庄后,确未歇息过,这时重入心上人的怀抱,胸中的怨恨霎时一扫而光,因而疲倦接踵而来,不久果然沉沉进入梦乡了。
一剑震武林卫涛亦是疲困至极,眼睛才合上不久,便已浑然入睡。
熊熊的大火在他们四周燃烧,但是他们睡得很甜,毫无所觉……
天将破晓时,一剑震武林卫涛首先醒来,他见艾菁仍沉睡不醒,便轻轻把她放下,纵身跃出土坑,举目环望,发现大火已多半熄灭,只有几处还在袅袅冒烟,而自己的坐骑却已倒毙地上,四脚紧缩,显系被火焰活活烤死的!
他仰首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目沉思半晌,决定不告而别,当下轻轻抽出长剑,在地上写了几个字,走近土坑向坑内的艾菁投下最后一瞥,旋即腾身纵起,施展绝顶轻功,一路往山下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