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万柳居士公孙奇来到了巩家地址,他刚刚一脚踏入火场废墟,眼前便已出现三个巩家剑士,仗剑拦住他的去路。
公孙奇含笑道:“你们是江北第一家的门下吧?”
当中一个剑士面含敌意问道:“阁下贵姓大名?到此何为?”
公孙奇道:“我是万柳居士公孙奇,特来拜谒巩老前辈,请为我通报一声如何?”
那剑士一听他是万柳居士公孙奇,不敢怠慢,连忙进入地下室禀告巩凤翔,后者轻轻一哼道:“他来干什么?”
“他没说。”
“一个人?”
“是的。”
“好,请他进来。”
于是,公孙奇被引入地下室,巩凤翔抱拳一礼道:“公孙居士当世之奇人,老夫未克远迎,恕罪!”
公孙奇长揖道:“不敢,公孙奇欺世盗名,有幸谒见巩前辈,至感光荣。”
巩凤翔请他坐下,然后便开门见山的问道:“公孙居士驾临江都,不悉有何见教?”
公孙奇没有立刻回答,看看那三个像猪一样被绑在角落里的傻大姐三人,微微一笑道:“这三人招供了没有?”
巩凤翔没有回答。
公孙奇“哦”了一声,笑道:“抱歉,在下应该先回答巩前辈的垂询,在下今夜到此,是有两件事要与巩前辈谈谈,头一件是小女的事……”
他轻咳一声,接着道:“敢问巩前辈,小女玉凤是否与令孙巩慧龙在一起?”
巩凤翔诧异道:“公孙居士这话怎么说?你认为令嫒与我孙儿在一起?”
公孙奇道:“不,这只是在下的推测,小女自与令孙结识之后……唉,说起来真丢人,总之古人说女大不中留,这话一点都不错。那天我一气之下打了她一巴掌,她就负气离开了我,如今已过了好多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巩凤翔忽然面露喜色道:“公孙居士认为令嫒会来找我孙儿?”
公孙奇道:“是的,不过在下绝无追究之意,只是来问一问而已。”
巩凤翔哈哈大笑起来。
公孙奇不解的问道:“巩前辈因何发笑?”
巩凤翔笑道:“听公孙居士这么一说,老夫倒要反过来向你要人了!”
公孙奇微愕道:“反向我要人?”
巩凤翔点头道:“不错!”
公孙奇道:“此言怎解?”
巩凤翔便将自己孙儿巩慧龙引咎自杀未死,突告失踪一事说了出来。
公孙奇惊讶道:“巩前辈是否认为小女将令孙带走了?”
巩凤翔道:“是的!”
“凭据是……”
“第一:我那孙儿当天伤势极重,正陷于昏迷中,不可能下床逃走。”
“第二呢?”
“第二:我孙儿如为歹人所劫,行劫者必是欲利用他来要胁老夫而出此,可是到今天已过了八天,仍未见有消息来,因此可断定他不是落入歹人之手。”
“有道理,可是这也还不能证明我女儿带走了令孙呀!”
“既非被歹人所劫,又非他自动逃走,当然是被对他友善的人带走了。”
“对令孙友善的人,只有小女一人么?”
“是的,他没有别的朋友。”
公孙奇搓搓手,叹气道:“巩前辈言之有理,可是你若向我要人……”
巩凤翔笑道:“放心,果真令嫒带走了他,老夫倒是可以放下心来了。”
公孙奇叹道:“我那女儿最近变了,变得很不听话,真是伤脑筋之至。”
巩凤翔道:“如是令嫒带走了他,公孙居士认为她可能会去何处?”
公孙奇摇头道:“谁知道呢!那丫头这是头一次出远门,我实在想不出她会躲到哪里去。”
巩凤翔道:“好,此事暂时搁下不谈,公孙居士来访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公孙奇又看了那傻大姐三人一眼,问道:“这三人招供了没有?”
巩凤翔道:“他们自称受一个蒙面人指使,却坚称不知蒙面人的姓名来历。”
公孙奇点点头,看看站在地下室门口的两个巩家门下,表情突现严肃道:“巩前辈,在下有一极机密事要奉告,请先摒去左右如何?”
巩凤翔道:“此处无外人,你坦说不妨。”
公孙奇道:“不,请先摒退左右,公孙奇才敢开口。”
巩凤翔乃向那两个门下挥挥手道:“你们出去一下,把门关上。”
两个门下应是退出,顺手将门带上,走上地面,分左右站在地下室的出入口上。
过了约莫一刻时之后,只见公孙奇开门而出,一边退出一边拱手道:“留步,留步,公孙奇就去找一找看,若有消息,定当即刻来告。”
说到这里,人已退出门外,他又连称“不送不送!”将门拉上,随即转身拾级走上地面,向那两个侍守在一边的巩家门下点头笑笑,便快步向外走了出去。
所有埋伏在附近的巩家剑士都已知他是万柳居士公孙奇,这时见他从地下室辞出,当然不以为怪,而任他离去。
这时,三更已过,巩家火场于公孙奇走了后,一切复归岑寂。
那两个侍守出入口的门下很想进入地下室看看,但因没听见巩凤翔召唤,也就不敢进去。
这样直到破晓时分,巩北银从客栈赶来(巩家妇孺均暂时安置于城中的客栈,由巩北银和巩北铜亲自保护)探视,他来到地下室的出入口,向那两个门下问道:“听说万柳居士公孙奇昨夜来访?”
门下躬身答道:“是的,已走了很久了。”
巩北银道:“他来干什么?”
门下道:“他女儿跑了,来问老爷子有没有见到他女儿,说他女儿对我们三少爷……”
巩北银冷笑道:“简直鬼扯蛋,慧龙会去拐骗他的女儿不成!”
门下道:“不过,老爷子听了很高兴,他老人家认为三少爷的失踪说不定与公孙姑娘有关呢!”
巩北银目光一注道:“哦,莫非慧龙就是被他女儿带走的?”
门下道:“可能。”
巩北银道:“若是他女儿带走的,那倒是不会有什么危险。”
门下道:“公孙奇还带来了一项极机密的消息……”
巩北银道:“什么消息?”
门下道:“不知道,他不让我们听到,要老爷子摒退左右……”
当下,将昨夜所见情形说了一遍。
巩北银闻言面色一变道:“一直到现在,我爹都没再露面?”
门下道:“是的,他老人家不要弟子们进去,弟子们便不敢进去。”
巩北银顿感不妙,一阵风也似的冲下石级,拳手敲门,喊道:“爹!爹!”
地下室中无人应声,不过房门在他敲叩之下,“呀”的一声开了。
室内仍点燃着几盏灯,明亮的灯光使室内的一切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巩凤翔坐在椅子上,一颗脑袋向后仰靠于椅背上,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但他绝不是睡着了,因为他的心口上插着一柄匕首!
傻大姐、玩蛇老人、饕餮和尚三人情况也相同,每人的心口上也插着一柄匕首!
四人早已气绝多时!
巩北银震骇欲绝,大叫一声,扑到父亲身前,一把抱住父亲的遗体,悲恸的大叫道:“爹!爹!爹!”
巩凤翔遇害了!
凶手当然是万柳居士公孙奇!
可是,公孙奇为什么要杀害巩凤翔及傻大姐三人?他连傻大姐三人一起杀了,莫非是在杀人灭口?
他是杀人灭口,这岂非表示公孙奇即是阴谋陷害巩慧龙及造成巩、月两家大冲突的罪魁恶首?
但是,他怎么敢以其本人的面目出现?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巩北铜闻噩耗急急从客栈赶来,他目睹老父惨死的情景,不禁泪如雨下,握拳透爪,悲愤地道:“公孙奇!你这个狗娘养的,我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说罢,放声大哭。
巩北银流泪道:“三弟,愚兄刚才察看过了,爹和傻大姐三人是先中了某种剧毒,神智陷入昏迷之后,才被杀害的。”
巩北铜泪流满面:“二哥回到这里时,那狗贼已经走了?”
巩北银道:“是的,愚兄没碰上。”
巩北铜道:“谁见到他?”
巩北银一指侍立一旁的两个门下道:“就是他们两个。”
巩北铜便转对他们问道:“当时你们两人不在这地下室中?”
那门下弟子答道:“是的,公孙奇说有极机密的事情奉告,让老爷子摒退弟子二人,后来弟子二人看见公孙奇从这里面辞出,口中还说着客套话,弟子二人便不疑有他……”
巩北铜道:“在你们退出之前,可听见他和老爷子说了些什么?”
那门下弟子便将所听见的一切描述了一遍。
巩北铜回对二哥巩北银道:“二哥,就你的记忆,爹以前曾经见过公孙奇那狗贼么?”
巩北银点点头道:“见过的。”
巩北铜忿忿地道:“那么,昨夜来的当是公孙奇不错了!”
巩北银紧锁着双眉道:“可是,愚兄想不通的是:他公然现身杀害爹和傻大姐三人,目的何在?”
巩北铜道:“当然是杀人灭口!”
巩北银道:“杀人灭口的意思,当然是不使傻大姐三人供出一切秘密了?”
巩北铜道:“不错!”
巩北银道:“若然如此,他怎敢以本来面目现身相见?”
巩北铜一怔道:“这……”
他好像这时才触到问题的症结,顿时也陷入五里雾中,满面困惑道:“对啊!若要杀人灭口,怎可以本来面目出现?莫非来者非真正的公孙奇?”
巩北银道:“听说公孙奇在月家做客,咱们是不是该去月家找他问问?”
巩北铜皱眉道:“咱们巩家迭遭巨变,如今只剩下你我兄弟二人,而现在客栈的妇孺又不能不严加保护……”
巩北银叹道:“所以,咱们二人现在似乎不宜轻离江都……”
巩家门下众多,能托以重任的其实不少,但由于老父的惨死,他们已失去了信心,感到草木皆兵,不敢轻举妄动了。
两兄弟正感束手无策之际,忽听外面响起一片喝骂声,继闻一人大叫道:“慢来!慢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接着,是一片搏斗声响!
巩北银和巩北铜急从地下室冲出,只见几个门下正挥剑攻击一个中年人,巩北银正要喝止,一个门下已先开口叫道:“二师叔,就是他!他就是杀害老爷子的凶手!”
中年人,正是万柳居士公孙奇!
巩北铜一听之下,登时双目发红,拔剑出鞘,便欲加入攻击。
“且慢!”
巩北银伸臂拦住了他,大声道:“你们住手!”
围攻公孙奇的几个巩家剑士闻言一齐撤剑后退,巩北银这才上前道:“你是万柳居士公孙奇?”
公孙奇点头道:“是呀!你们江北第一家的人好凶,怎的不分敌友,见人就杀呀?”
巩北银大声道:“武喜!”
“在!”
一个门下越众而出,他就是昨夜负责守卫地下室的两个门下弟子之一。
巩北银一指公孙奇道:“仔细认一认,是不是这个人!”
名叫武喜的青年仔细打量公孙奇一遍,点头道:“没错,只是衣服不一样。”
巩北银道:“确实没错么?”
武喜道:“没错!”
公孙奇满头雾水道:“怎么回事?我是万柳居士公孙奇没错,你们……眼睛瞪得这么大,我跟你们巩家可没过节,今天我是专程前来拜望巩老爷子的,是友善的拜望,可不是来生事的呀!”
巩北银冷笑道:“公孙奇,少在我面前装傻弄鬼,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天我跟你拼了!”
一声龙吟,剑已出鞘。
公孙奇呆了呆道:“杀父之仇?你这话什么意思?谁杀了你父亲呀?”
巩北银吼道:“昨夜三更,你进入地下室杀害了我父亲和傻大姐三人,大家都看见了!”
说着,便要振剑攻出。
公孙奇大吃一惊,连连摇手道:“慢来!慢来!先把话说清楚,你说我昨夜怎么样?”
那名叫武喜的青年举剑指着他骂道:“公孙奇!你这丧心病狂的狗贼,我们师祖与你无怨无仇,昨夜你竟下毒杀死了他,今天你居然没事人一个,你以为我们都是瞎子么?”
公孙奇吓了一大跳,骇然道:“你们一定看错人了,昨夜我在仪征江畔与杨老头下了一整夜的棋,直到五更鸡啼才离开他赶到了这里,怎么说我下毒杀害了巩老爷子?”
巩北银正想出手,一听他提起“杨老头”三个字,不觉一怔道:“你是说‘长江老渔翁’杨正义杨老前辈?”
公孙奇道:“正是。”
长江老渔翁杨正义是一位著名的武林高手,五十岁以前,曾经在京师任职昭武都尉,后来才告老返乡,在江边筑屋捕鱼过日子,他的为人就如其名,极富正义,故极得武林人的尊敬。
巩北银也认识杨正义,而且交情不恶,因此一听公孙奇昨夜和杨正义在一起下棋,便不敢贸然动手了,道:“你说的是事实?”
公孙奇道:“不信,你们可以派个人去问问杨老头,他这个人一是一二是二,要他说谎骗人,比杀他还难呢!”
巩北铜厉声道:“可是,昨夜明明有个公孙奇前来拜访家父,暗使鬼蜮伎俩杀害了家父,这又怎么说?”
公孙奇神色严肃起来,问道:“令尊已不幸遇害了么?”
巩北铜悲愤地道:“尸体尚在地下室内!”
公孙奇道:“带我下去看看如何?”
两兄弟便领他进入地下室,公孙奇看过现场四具尸体,面色微微一变道:“令尊及傻大姐三人是先中毒而后被杀的。”
两兄弟寒脸瞪视着他,不发一语,虽然他们已不敢肯定公孙奇是凶手,对他的怀疑可也没有完全消失。
公孙奇沉声道:“要是我没看错,来人使用的毒药是‘天山勾魂散’!”
巩北银冷冷问道:“何谓天山勾魂散?”
公孙奇道:“这种毒药是一位已逝世的武林大魔头在天山发现一种毒草而制成的,这武林大魔头名叫闻人蕘。”
巩北银自然也知道闻人蕘这个人,闻言面色一变道:“哼,原来是他!”
公孙奇道:“不过,武魔闻人蕘已死亡二、三年,就我所知,他没有传人,只有一个女儿……”
巩北银道:“他没有把制造‘天山勾魂散’的药方传给别人?”
公孙奇摇头道:“闻人蕘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是心黑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恶人,我不相信他会将这种天下至毒传给别人。”
巩北银道:“不传外人,那么传给自己的女儿是一定的了。”
公孙奇点点头道:“不错,他很可能传给自己的女儿,不过……这也不通,闻人蕘的女儿跟你们巩家不可能有过节,何况昨夜来人是一个冒充我的男人,如果他女扮男装,令尊一定看得出来。”
巩北铜突然问道:“公孙奇,你今天来到江都为的何事?”
公孙奇道:“我来寻找小女。”
巩北铜道:“令嫒失踪了?”
公孙奇道:“是的,她和我怄气,竟不告而别,我想她可能来找巩慧龙,是以前来江都——”
巩北铜冷冷一笑道:“昨夜来的那个公孙奇,他也是这么说的!”
公孙奇一怔道:“什么?他也说要来寻找女儿?”
巩北铜道:“不错!”
公孙奇大为惊异道:“怪哉!怪哉!那个冒牌货怎的把我的情况摸得这样清楚?”
巩北铜冷哼一声道:“公孙奇,你是当今武林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是不是?”
公孙奇道:“不敢,公孙某人虽然略有虚名,但向来与人无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巩北铜道:“像你这样的大人物,如想干什么,应该摆明了来干才对。”
公孙奇道:“当然,藏头露尾,偷鸡摸狗的事公孙某人是不屑为的。”
巩北铜道:“你不承认昨夜来的是你?”
公孙奇道:“不承认!”
巩北铜道:“好,假定昨夜那人不是你,但是他知道令尊失踪,由此可知他对你的近况十分了解,那么你也应该猜得出他是谁才对吧?”
公孙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想不出来。”
巩北铜道:“那葛世俊是你的小舅子,他已牵涉在歹人的阴谋之内,这件事你又如何解说?”
公孙奇道:“我与内人离异已久,他已不是我的小舅子了。”
巩北铜嘿嘿冷笑道:“公孙奇,你这样推得干干净净,我们是不会满意的!”
公孙奇淡淡一笑道:“令尊不幸遇害,公孙某人感到很难过,不过你们兄弟如怀疑到公孙某人头上,这就大错特错了!我与已发生的诸事毫无关系,信不信由你!”
巩北铜身形一闪,横剑拦在门口,道:“对不起,在案情未明之前,你得留下来!”
公孙奇哈哈笑道:“我有能力硬闯出去,你相信不相信?”
巩北铜面露杀气道:“你想硬闯的话,不妨试试看!”
公孙奇笑道:“好!”
他举步而上,轻轻一掌拍了出去。
巩北铜厉叱一声,振剑直刺,但眼看剑尖已然触及公孙奇的胸部,突然有一股无形的力道硬生生的将其剑锋推向旁边,而且带得他立足不稳,往旁颠出一步。
次瞬间,但觉眼前一花,公孙奇竟已转到他身后,反站在门口上!
巩北铜虽是巩凤翔的第三个儿子,但一身修为不在两个哥哥之下,可说已尽得乃父真传,尤其正当壮年,功力正在巅峰,武林中已少有敌手,不料一个照面即已相形见绌,登时又惊又怒,大吼一声,反手一剑“呼”的扫了出去。
这一剑出如电掣,是在公孙奇刚刚转到他身后即行发出的。
哪知一剑扫出之后,竟然走了空招,公孙奇好像会隐身术似的,忽然不见了!
巩北铜方自一怔之间,只听公孙奇的声音已在地下室内响起:“公孙某人在此!”
敢情他又回到室中来了!
他本来已转到巩北铜身后,站在“出路通畅”的房门口,只要一个纵身便可飞上地面,但是他却未乘机逃走,反而又回到室内。
一旁的巩北银见他身法神奇绝伦,如入无人之境,不禁面色一变道:“三弟小心!”
巩北铜活了这么大,这是第一次被人当猴儿耍,登时羞愤难当,一张脸胀得通红,又大吼一声,振剑疾出,银蛇窜动间,一口气攻出七剑!
公孙奇身形左右晃动,好像一个虚无实体的人,轻轻松松就已躲过巩北铜的一阵猛攻,口中笑道:“公孙某人愿意留下来,不用再出手啦!”
他有能力走,却愿意留下来,这是什么意思呢?
巩北银心里明白,不禁长叹一声道:“三弟,你住手吧!”
巩北铜一听他愿意留下,也觉没有继续攻击的理由,当即撤剑后退,仍然拦在门口上。
巩北银满面凝重道:“公孙居士武功盖世,非我兄弟所能抵敌,你要走就走吧!”
公孙奇微微一笑道:“不错,你们兄弟绝对不是我的对手,我说一声走,你们绝对拦不住,不过我却不想走!”
巩北银道:“为什么?”
公孙奇道:“我要你们相信昨夜那人不是我。”
巩北银叹道:“嗯,以公孙居士之技艺,如欲对我们巩家不利,似乎犯不着使用鬼蜮伎俩……”
公孙奇道:“我要你们明白的,正是这个。”
巩北银道:“既然如此,我们相信你便是——三弟,让他去吧!”
公孙奇却反而一屁股在墙角坐下来,含笑道:“为了洗刷我的罪嫌,我决定留在这里,直到你们抓到那真凶为止。”
巩北银道:“我们既然认定你不是凶手,你留在这里对我们无用。”
公孙奇道:“不管有用没用,我要等你们抓到真凶才走。”
巩北银道:“家父遇害,我兄弟将为丧事而忙,无暇招待你。”
公孙奇道:“不用招待,你们忙你们的,我只要有一碗饭吃就行啦!”
四天之后——
巩慧龙终于练成了“天罗地网十二大式”,闻人娇十分高兴,说道:“巩慧龙,你很聪明,可惜我爹已死了,否则他一定乐于收你为衣钵传人。”
巩慧龙一心只想赶快回去见祖父等人,便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闻人娇道:“你愿意为我报杀父之仇么?”
巩慧龙点头道:“愿意的,皇甫千里既与九仙真人混在一起,很可能他就是造成巩、月两家干戈相见的阴谋者,即使不为你,小可也要找他问个明白。”
闻人娇道:“好,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过去的四天中,由于你在练剑,我怕影响你的情绪,所以没有把这坏消息告诉你。”
巩慧龙心中发慌道:“什么坏消息?”
闻人娇道:“你爷爷死了。”
巩慧龙好像被人在脑门上敲了一棒,眼前一阵发黑,差点软倒地上,骇然大叫道:“你说什么?”
闻人娇一指公孙玉凤道:“使她在外面听到的消息,说有人冒充公孙居士去拜访你爷爷,在地下室中杀害了你爷爷和傻大姐三人。”
巩慧龙大叫一声,向外冲了出去。
现在,巩慧龙跪在二叔巩北银和三叔巩北铜面前痛哭不已。
虽然事实已证明一切不幸并非他一人造成的,但是巩家迭遭巨变,仍使他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巩北银也垂泪不止,他不想再责备这个侄儿,但是当他听巩慧龙述说在许家废园的事情后,突然双目突睁,惊问道:“武魔闻人蕘的女儿躲在许家废园?”
“是的。”
“现在还在么?”
“还在。”
“走,咱们一起去见见她!”
于是,一行五人(巩北银、巩北铜、巩慧龙、公孙奇、公孙玉凤)一起匆匆来到许家废园。
这时已近黄昏,巩慧龙领着大家直趋闻人娇居停的那间暗房,在房外叫道:“闻人姐姐,我二叔三叔要见见你,请你出来好么?”
暗房中静寂无声,没听见闻人娇回答。
巩慧龙又叫道;“闻人姐姐,我二叔三叔有重要事情要与你谈谈,请出相见如何?”
仍然没有一点声响。
巩北铜忍不住抬脚“砰”的一声踢开房门,阳光随之投射入房,但见房中空空如也,闻人娇已经不知所终了。
公孙玉凤惊讶道:“咦,她不在了?”
五人入房察看,只发现一些日用品和一件衣服,此外别无所见。
巩慧龙道:“她走了。”
巩北银问道;“她有没有告诉你要离开此宅?”
巩慧龙道:“没有。”
巩北银表示怀疑道:“那为什么走了?莫非料到我们会来看她,因此避开了?”
巩慧龙道:“可能是的,她被皇甫千里毁容,样子很难看,不喜欢被人见到……”
公孙奇问道:“你说皇甫千里毁去她一眼一耳和鼻子,那么你可曾见过她被毁的容貌?”
巩慧龙点头道:“见过的,确实很丑恶。”
公孙奇道:“这么说,四天前出现的那个冒牌货可以肯定不是她了。”
巩北银点了点头道:“看情形,她丈夫皇甫千里是杀害家父的凶手,他既是武魔闻人蕘的女婿,必然怀有‘天山勾魂散’!”
公孙奇道:“不错,阴谋挑起你们巩、月两家干戈相见的也必是他无疑,如今总算知道凶手是谁了。”
巩北银道:“慧龙,你再详细说一说,皇甫千里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
巩慧龙道:“闻人姐姐对他似乎也不大了解,甚至还怀疑皇甫千里可能不是他的真实姓名。总之闻人姐姐说他是个无情无义的畜生,要我找到他时,把他的首级砍下来交给她,替她父亲报仇。”
接着,又将自己和公孙玉凤躲在房中听到皇甫千里与九仙真人的谈话,详细的述说一遍。
至此,巩北银和巩北铜已知眼前的公孙奇是清白的,那皇甫千里才是杀害父亲的凶手,巩北银长叹一声道:“难怪他要杀害傻大姐三人,他们三人果然是受他雇用的。”
公孙奇道:“他用了这许多阴谋手段,目的是什么呢?”
巩北银恨声道:“当然是企图打垮巩、月两家,以便独霸武林!”
公孙奇冷笑一下道:“如照闻人娇所言,他从闻人蕘身上学到的武功并不多,想独霸武林只怕还不行吧?”
巩北银道:“要不然,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公孙奇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感到奇怪的是:他怎么能够练成月家的独门点穴功夫?还有,从他所使用的各种手段看来,他的目的似乎只在嫁祸于人,如果他想独霸于世,应该公然现身向你们巩、月两大武林世家挑战才对……”
巩北银道:“他冒充公孙居士杀害家父和傻大姐三人,是在嫁祸于你么?”
公孙奇又摇头道:“不,我说的嫁祸非指我而言,也不是要嫁祸给令侄巩慧龙,我觉得他要嫁祸的对象是月展翼。”
巩北银一怔道:“月展翼?”
公孙奇点头道:“不错,从月家两个小孩的遇害到仙女庙道姑的惨死于‘三指挖穴法’诸事显示,皇甫千里似乎蓄意在打击和嫁祸月展翼。”
语声微顿,继道:“而且,我敢说月展翼一定认识皇甫千里。”
巩北银惊疑道:“月展翼在渡江遇见的那个神秘人物,莫非即是皇甫千里?”
公孙奇道:“八成不错。”
巩慧龙吃了一惊,冲口道:“这么说,月掌门人已遇害了?”
公孙奇道:“不一定,月展翼如已遇害,皇甫千里的目的已达,似乎犯不着再冒充我来杀害巩老爷子和傻大姐三人……”
巩慧龙道:“月掌门人若然未死,何以失踪不见了呢?”
公孙奇道:“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总之我认为月展翼与皇甫千里必有深仇大恨——据月家门下弟子范仲涛说:当晚月展翼见到那神秘人物时,立刻向他猛扑过去,那情形分明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巩北铜冷哼一声道:“如说皇甫千里与月展翼有深仇大恨,为何要把我们巩家拖进去?”
公孙奇道:“皇甫千里连其岳父都敢毒杀,可见其人心黑手辣之一斑,他为了嫁祸于月展翼,自然会不择手段了。”
巩北铜咬牙切齿道:“我们巩家无端遭此惨害,此仇不报,誓不罢休!”
公孙奇点点头道:“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自当该报,不过皇甫千里这个人来历不明,要找到他只怕不太容易……”
巩慧龙道:“可以找到!”
公孙奇转望他问道:“你有线索?”
巩慧龙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