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到了夕阳西沉的时候,老少三人已走了七十余里,但眼前山峦起伏,看不见一块平地!
武维宁见山道上已无其他行人,便由怀中摸出一张折叠成一支纸棒的纸笺,悄悄递给身边的圣侠俞立忠,然后竖指就唇,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才开口道:“伸手将军,我们在入夜之前能不能走出这个山区?”
圣侠俞立忠见他递过来一只小纸棒,神色微微一怔,但随即把小纸棒纳入怀中,答道:“不能,咱们今晚要在山中露宿了。”
武维宁道:“不知这地方有无人家可以借宿?”
圣侠俞立忠道:“谁知道,咱们再走一程看看,要是没有,就找个山洞——啊哎!”
武维宁见他忽然按着肚子喊叫,一呆道:“怎么了?”
圣侠俞立忠紧蹙眉头道:“他奶奶的,老叫化今天中午吃的一条鱼大概不新鲜,这会肚子咕咕叫,要泻啦!”
武维宁心知他藉故要去一旁看自己递给他的密柬,乃假作失笑道:“那就快去,我们在此等你便了!”
圣侠俞立忠连声怪叫,一边解腰带,一边仓惶遁入道旁树林中去了。
假三绝毒狐勒住坐骑,回头望着武维宁,目露微询之色,意思在问:“他在搞什么鬼?”
武维宁把两手一摊,表示说:“我也不知道!”
假三绝毒狐举目望望树林,不见圣侠俞立忠在附近林中,便向武维宁招招手,低声道:“你过来,老夫有话跟你讲!”
武维宁趋前问道:“什么事?”
假三绝毒狐又望了望树林,才道:“他的‘散功’药丸,果然厉害,老夫此刻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
武维宁道:“大叔不必担忧,他说这是暂时性的,也许过几天就可不药而愈。”
假三绝毒狐道:“可是这很不妙,到了洪涛山,老夫如不能恢复功力,如何行动呢?”
武维宁道:“大叔在洪涛山中埋伏了多少人?”
假三绝毒狐含混道:“人是不少,不过到时老夫如不能恢复功力,却有被杀害的危险。”
武维宁听了心中暗喜,问道:“那么,大叔打算怎么办?”
假三绝毒狐道:“你私下套问他‘散功’药丸有无解药,如果有的话,骗一些来给老夫!”
武维宁装出为难之色道:“这可难了,小可想不出要怎样把解药骗到手。”
假三绝毒狐道:“你可以向他表示今后愿为同心盟出力,并表示很欣赏‘散功’药丸的效力,向他讨一些,说准备用来对付我们七十二人,假如他愿意给你,他便会把解药一起给你,因为一般的情形是,有毒药就有解药!”
武维宁点点头道:“好吧,小可试试便了——大叔,你是七十二人之一吧?’’
假三绝毒狐摇头道:“不,老夫只是个摇旗呐喊的小脚色而已!”
武维宁笑道:“在长城头上,大叔曾传音警告小可,一个摇旗呐喊的小脚色怎有传音入密之能?”
假三绝毒狐似感很难自圆其说,当下笑了笑道:“反正不管老夫是谁,你只要依计行事便了。”
武维宁抬目凝注着他,微笑道:“你很像是真正的‘三绝毒狐左丘谷’!”
假三绝毒狐道:“这是易容术之功,要是你有兴趣,老夫以后愿意传授给你。”
武维宁摇头道:“盛意心领,小可只想带家祖母返回长白山居住,不想再学什么了。”
假三绝毒狐微微一笑,举目望向圣侠俞立忠隐去的那片树林,说道:“奇怪,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一语甫毕,只听一阵脚步声由树林中传出,转眼便见圣侠俞立忠满面春风的钻了出来,笑嘻嘻道:“好了!好了!他奶奶的,饭馆里的堂倌瞧不起我老叫化,竟弄了一条不新鲜的鱼给老叫化吃,下次路过那里,非狠狠揍他一顿不可!”说到此,向假三绝毒狐和武维宁挤眼一笑道:“好了!咱们走吧!”
于是,老少三人复向前走,行未一二里,天已黑下来,武维宁不知圣侠俞立忠有何打算,便开口问道:“伸手将军,咱们今夜当真要在这山中露宿么?”
圣侠俞立忠道:“不,老叫化已想起一处借宿的地方,你们跟着老叫化走就是了。”
行行复行行,走到一处峻岭之上,圣侠俞立忠忽然越前领路,转入另一条羊肠小径。
假三绝毒狐道:“这是去‘五台禅寺’之路,阁下打算去‘五台禅寺’借宿?”
圣侠俞立忠点头道:“不错,找寺庙借宿,比找一般人家好,不是么?”
假三绝毒狐道:“老夫听说‘五台禅寺’的和尚武功不弱,阁下跟他们熟悉么?”
圣侠俞立忠摇头道:“不,你呢?”
假三绝毒狐道:“老夫也与他们不认识,不过许多年前,老夫曾杀了他们‘五台禅寺’的一个和尚,所以等下借宿时,希望你们别说老夫是三绝毒狐左丘谷才好。”
圣侠俞立忠哈哈大笑,回望武维宁道:“你看,行善者天下去得,为恶者寸步难行,真是一点都不错啊!”
假三绝毒狐冷哼一声道:“阁下答不答应?”
圣侠俞立忠笑道:“放心好了,这武小子一心要救出他的祖母回长白山,老叫化纵然想害死你,他也不会答应的!”
假三绝毒狐听了心头一宽,冷笑道:“阁下既然明白利害关系,在到达洪涛山之前,就得好好对待老夫,否则老夫拼着一死,也不叫你们遂了心愿!”
三人边走边谈,不觉已来到了五台禅寺的山门前!
五台禅寺座落于山腰上,建筑宏伟异常,四周尽是参天古木,浓荫蔽天,景色十分幽美,是闻名天下的一座古刹。
这时,寺中晚课已过,一切显得静谧已极。
圣侠俞立忠转对武维宁笑道:“老叫化又丑又脏,人人瞧不起,这求宿的事,由你去办吧!”
武维宁应声趋前,举手拍门,过了一会后,才有一个老和尚前来开门,老和尚似是知客,他向武维宁三人打量几眼,面上微露诧异,合十问道:“阿弥陀佛,三位施主深夜驾临敝寺,不知有何贵干?”
武维宁拱手道:“打扰师父,小可三人因错过宿头,欲在贵寺借宿一夜,未知贵寺能否行个方便?”
老和尚又向圣侠俞立忠看了一眼,迟疑了半晌,才侧身肃客道:“好的,施主们请进!”
老少三人进入寺中,老和尚即一路领着他们来到一间客堂,献过茶后,一指客堂两边的房间说道:“这是两间客房,施主们不嫌简陋,就请进入歇息。”
武维宁欠身道:“多谢师父,明早定当致谢。”
老和尚因见他们中有个老叫化,知非普通人,心中本不大欢迎,但这时见武维宁言语态度谦冲有礼,观感稍微改变,含笑道:“别客气,施主们用过晚膳没有?”
武维宁答道:“还没有,不过小可等带有干粮可以充饥。”
老和尚笑道:“干粮应该留在路上吃,贫僧去为施主们煮三碗素面来好了。”
语毕,施礼而去。
不久,果然端来了三碗热腾腾的素面,老和尚似有意观察老少三人的底细,故站着未走,作陪客之状。
圣侠俞立忠作出饿了三天没吃饭的样子,端起素面“唏哩呼噜”的一口气吃完,拍拍肚子笑道:“痛快痛快!现在好过多啦!”
老和尚笑道:“施主若未吃饱,贫僧再去煮一碗来如何?”
圣侠俞立忠摇头晃脑道:“不必了,谢谢你和尚,老叫化今天吃坏了肚子,刚刚还在山中——”
一语未毕,右手突往肚子一按,神色大变!
假三绝毒狐以为素面有问题,吃了一惊,放下碗筷问道:“怎么了?”
原来,“狐性”多疑,他现在一身功力已失,很怕食物中毒。
圣侠俞立忠按肚子弯身直嚷道:“又来了!又来了!他奶奶的……”
假三绝毒狐一呆道:“又要泻了?”
圣侠俞立忠愁眉苦脸的叫道:“可不是,大概肚子还没好,我的天呀!”
假三绝毒狐舒了一口气,愠声道:“哼,大惊小怪的,什么玩意儿!”
圣侠俞立忠起身对老和尚苦笑道:“大师父,麻烦你带老叫化到那地方去如何?”
老和尚虽感厌烦,却未拒绝,举步往外走去,说道:“施主请随贫僧来!”
圣侠俞立忠跟着老和尚走出客堂之后,假三绝毒狐面呈冷笑道:“哼!你看他真是在拉肚子么?”
武维宁道:“大概是吧。”
假三绝毒狐道:“不,他一定是在进行某种计谋,你快跟上去看看!”
武维宁正想找机会和圣侠俞立忠谈谈,闻言正中下怀,乃起身道:“好,小可去看看!”
假三绝毒狐道:“要是发现他在搞什么鬼,快来通知老夫!”
武维宁应了一声,假意探头往外面窥望一眼,见老和尚和圣侠俞立忠尚未走远,即跨出客堂跟了上去。
只见老和尚带着圣侠俞立忠转入一条回廊,瞬即不见!
武维宁快步追上,转过回廊之际,却发现老和尚和圣侠俞立忠正对立于转角之处,前者正恭恭敬敬的向后者施礼道:“贫僧有眼无珠,不知盟主驾到,失礼之至!”
圣侠俞立忠笑道:“大师父莫客气,咱们这就去见贵寺主持‘百忍禅师’如何?”
老和尚恭声道:“是的,敝寺主持正在禅房打坐,盟主请这边走!”
说着,领路走下回廊,往院中走去。
圣侠俞立忠似已料到武维宁会跟出来,一挥手道:“你也来吧!”
武维宁见他神色和谈吐已转变为严肃,当下不敢说什么,依言跟着他走去。
三人来到院中的一间禅房外,老和尚上前举手敲门,只听房中有个苍老而柔和的声音问道:“谁?”
“知客无因叩见主持!”
“进来!”
老和尚推门而入,趋前向跌坐于禅床上的百忍禅师低声说了几句话,百忍禅师神色微震,连忙下床迎出,向站在禅房外的圣侠俞立忠挽手合十道:“老衲不知盟主光临敞寺,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这位百忍禅师年已古稀,但满面红光,精神矍烁,说话中气充沛,显然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
圣侠俞立忠拱手还礼,含笑道:“打扰大师清修,十分不该!”
百忍禅师道:“好说,盟主请入房奉茶吧!”
于是,老少三人进入禅房分宾主坐下,老和尚献茶已毕,百忍禅师凝望着圣侠俞立忠笑问道:“敢问盟主今番因何作此打扮?”
圣侠俞立忠且不回答,转对知客无因老和尚笑道:“这位大师,老夫再麻烦你一件事如何?”
老和尚觉得能为四海同心盟主效劳,是一件最荣幸之事,故连忙合掌答道:“哪里的话,盟主有事尽请吩咐!”
圣侠俞立忠道:“此刻在客堂上的那位朋友是一个危险人物,老夫已将他一身功力暂时毁去,但他可能不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大师请暗中替老夫看守一下吧?”
老和尚恭声应是,立即退出禅房而去。
圣侠俞立忠这才回对百忍禅师笑道:“记得十多年前,老夫曾与拙荆游过贵寺,一别十余寒暑,大师风仪依旧,令人不胜钦佩之至!”
百忍禅师微微一笑道:“盟主何尝不是如此?”
圣侠俞立忠一捋颔下假须笑道:“不成,岁月不饶人,我老啦!”
百忍禅师笑道:“去年敞寺有人去过同心盟,回来告诉老衲说,盟主仍像十多年前那样年轻!”
圣侠俞立忠笑了笑道:“大师可曾听到七十二魔逃出正心牢的消息?”
百忍禅师敛去笑容,点头一叹道:“听到了,武林劫数又兴,令人可叹,开说放走七十二魔的是个名叫‘武维宁’的少年?”
圣侠俞立忠一指武维宁道:“不错,就是他!”
百忍禅师神色一怔,目注武维宁讶然道:“此子骨格清奇,生相淳厚,怎会做出这种事?”
武维宁赧然垂头。
圣侠俞立忠道:“他无知受‘三绝毒狐’所利用,并非有意如此。”
当下便将经过情形扼要说了一遍。
百忍禅师听说武维宁发誓要将“三绝毒狐”左丘谷等七十二人一一擒回正心牢,似觉是痴人说梦之事,故只微微一笑,并未表示嘉许,转话问道:“盟主说此刻在客堂中那位施主是危险人物,请问他是何人?”
“三绝毒狐左丘谷!”
百忍禅师吃了一惊,张目失声道:“啊,是盟主擒到的?”
圣侠俞立忠摇头一指武维宁道:“不,是他擒到的!”
百忍禅师登时对武维宁刮目相看,不胜惊异地道:“这……这孩子当真做到了?”
圣侠俞立忠笑道:“没有,实不相瞒,眼下这个‘三绝毒狐’是假的……”
接着,又将“三绝毒狐”欲“将计就计”利用武维宁诱杀自己的阴谋说出来。
百忍禅师惊奇不已,问道:“如今盟主打算如何应付?”
圣侠俞立忠道:“老夫意欲请大师帮个忙,不知大师有没有空暇——”
百忍禅师忙道:“能为同心盟稍尽绵薄,老衲深感荣幸,盟主但请吩咐便了!”
圣侠俞立忠忽然噏动嘴唇,用传音入密之术向他说了几句话,最后开声笑道:“如何?”
百忍禅师合十答道:“老衲谨遵盟主之命!”
圣侠俞立忠起身拱手道:“老夫离开客堂已久,那假三绝毒狐只怕会起疑,咱们就此别过!”
语毕,随与武维宁退出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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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少俩并肩往客堂走来,武维宁忍不住问道:“盟主要百忍禅师如何帮忙?”
圣侠俞立忠现出一个神秘的微笑道:“你现在不必知道!”
武维宁听他这么说,也不敢再追问,说道:“他要小可窥探盟主是否真去厕房,小可要如何回答?”
圣侠俞立忠驻足道:“你先回客堂,告诉他老夫确在厕房就是了。”
武维宁道:“还有,他要小可骗取盟主的解药,盟主真有解药可使他恢复功力么?”
圣侠俞立忠点头道:“有的,但你可以告诉他没有解药!”
武维宁问道:“他的功力可于何时自然恢复?”
圣侠俞立忠道:“老夫的散功药丸因人而异,如果他是七十二魔之一,大概十天之后即可恢复。”
武维宁点点头,又道:“小可有一要求,希望盟主能够答应小可……”
圣侠俞立忠注目问道:“什么事?”
武维宁道:“盟主能助小可救出家祖母,小可将十分感激,但等家祖母脱险后,小可希望盟主不要再暗中帮助小可。”
圣侠俞立忠讶笑道:“为什么?”
武维宁道:“七十二魔是小可放出的,故小可要自己将他们擒回正心牢!”
圣侠俞立忠冷笑道:“你自信能在几年之内将他们一一擒回正心牢?”
武维宁道:“不管几年,小可不把他们七十二魔擒回正心牢决不罢休!”
圣侠俞立忠又冷笑道:“那次在正心牢,老夫骂你是傻小子,现在老夫仍要骂你是傻小子,你想七十二魔是何等人物,纵使你能在一年之内将他们全数擒住,但在这一年中,你可知道将有多少人要死在他们七十二魔的手里么?”
武维宁道:“小可并非反对同心盟擒捕他们,而是小可希望独立行事,因为小可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圣侠俞立忠恍然一哦,笑道:“原来如此,敢情刚才百忍禅师说你是孩子,你很不开心?”
武维宁默然不语。
其实不只是因百忍禅师称他为“孩子”而使他不开心,更使他难以忍受的是:包括百忍禅师和眼前的圣侠俞立忠在内,似乎人人都认为他绝无能力擒回七十二魔,无论如何也要独立擒回几个魔头让大家看看!
圣侠俞立忠明白了他的心意后,虽觉他的想法幼稚得可笑,却又觉得其志可嘉,当下点点头道:“好吧,等救出你奶奶后,老夫不再管你就是了!”
武维宁大喜,一揖道:“谢盟主!”
圣侠俞立忠道:“现在你快回客堂去吧!”
武维宁拔步奔回到客堂,见假三绝毒狐独自坐在堂上发闷,当即趋近他身边低声道:“他快要回来了!”
假三绝毒狐问道:“他真的去了厕房?”
武维宁点头道:“是的。”
假三绝毒狐又问道:“有没有跟那老和尚谈过话?”
武维宁摇头道:“没有,那老和尚带他到厕房后,就迳自走了。”
假三绝毒狐沉忖有顷,道:“好,老夫有一句话要问你,日间在长城头上,你为何一再表示救出你奶奶后,便要带着她返回长白山太平顶?”
武维宁一怔道:“小可那样说有何不对?”
假三绝毒狐道:“你应该表示愿意加入同心盟,使他对你更有兴趣才对!”
武维宁苦笑一下道:“话是不错,但是当着他面前,小可对大叔表示要回长白山,大叔不是更有理由答应释放家祖母么?”
假三绝毒狐道:“可是也许有一天,我们要你混入同心盟做事,那时你又将如何向他解释?”
武维宁道:“那时小可可以解释日间说的话是骗你的啊!”
假三绝毒狐似觉有理,点点头笑道:“嘿,看起来,你的脑筋倒是不笨……”
说话间,只听一阵“踢踢跶跶”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圣侠俞立忠回来了。
他一脚跨入客堂,冲着假三绝毒狐和武维宁笑了一下道:“怎么,你们还没睡觉?”
武维宁起立打个哈欠道:“该睡了,但他怎么办?”
圣侠俞立忠一呆道:“他当然也要睡呀!”
武维宁目注假三绝毒狐说道:“小可怕他趁咱们入睡时逃走……”
圣侠俞立忠道:“这个容易,你找一条绳子把他捆起来便了!”
武维宁假作省悟的笑道:“不错,待小可去找一条绳子来!”
圣侠俞立忠立刻由怀中摸出一条用牛筋制成的绳子,向武维宁拋了过去,笑道:“别找了,老叫化这一条‘拴狗索’借给你吧!”
武维宁接住索子,便笑嘻嘻的走近假三绝毒狐说道:“大叔,很抱歉,小可要把你捆绑起来!”
假三绝毒狐怒道:“不必如此,老夫不逃就是!”
武维宁说了一句“靠不住”,就把他双手转到背后,将他五花大绑捆起来。
圣侠俞立忠笑问道:“老弟你是打算同他睡一房还是要同老叫化睡一房?”
武维宁道:“为安全起见,小可同他睡一房好了!”
圣侠俞立忠道:“那么,老叫化受困得很,要寻周公去啦!”
说罢,打开客堂右边的一间客房,当真睡觉去了。武维宁也将假三绝毒狐抱入左边一间客房,让他上床躺下,把房门闩上,自己也随即解衣上床。
假三绝毒狐因一身功力已失,此刻手脚被牛筋捆绑着,当真无力挣脱,因而甚感不便,低声道:“武维宁,你干么来这一手?”
武维宁轻笑道:“这样才能使他放心呀!”
假三绝毒狐道:“可是这样绑着,老夫很不舒服!”
武维宁笑道:“不要紧,现在小可可以为您老解开了!”说着,动手为他解开索子。
假三绝毒狐想了想,说:“放松一些就行,不要完全解开,说不定他半夜会来察看。”
武维宁依言将他手脚上的索子略为放松,拉开被子替他盖上,自己也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假三绝毒狐觉得一切很顺利,过几天即可将圣侠俞立忠收拾掉,想得得意,不禁吃吃轻笑起来。
武维宁问道:“大叔,你笑什么?”
假三绝毒狐含笑道:“没什么……”
武维宁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大叔,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和同心盟作对?”
假三绝毒狐道:“因为黑白难两立,水火不相容!”
“这不像是个理由吧?”
“嗯,另一个原因是:我们要报仇雪恨!”
“报什么仇?雪什么恨?”
“你知道数十年前,武林中有‘十二武煞星’等许多高人么?”
“略有所闻,怎样?”
“此次由正心牢逃出的七十一人中,有十个是‘十二武煞星’的后人,他们要报杀父或杀师之仇,因为‘十二武煞星’当年可说都是死在俞立忠手里的!”
“哦……”
“这十个人是‘独目狂龚光庭’、‘毒娘子墨明珠’、‘玉面花尸冷宝山’、‘半疯书生申屠骁’、‘病郎中司徒星’、‘潜心黑龙南宫梦’、‘怪手翻天褚锡麒’、‘三手丐桑元’、‘麻衣鬼师闻天笙’、‘笑中刀劳剑昌’,此外还有‘三绝毒狐左丘谷’和‘无名魔’,前者于三年前伪装病危而逃出了正心牢,他是十二人中最厉害的人物,武功机智都在其余十人之上,至于后者‘无名魔’……”
“他怎样?”
“你大概以为他也是此次脱逃的七十一人中之一,是不是?”
“难道不是?”
“不,告诉你也不妨,此次由正心牢逃出的‘无名魔’是假的,真的‘无名魔’根本未被关入正心牢!”
“啊!‘无名魔’何以有真假?”
“这件事,老夫也不大清楚,那‘无名魔’是个非常神秘的人物,据说他是当年一代大魔君‘武魔濮阳鸿飞’的后人,可是……”
“可是什么啊?”
“就老夫所知,‘武魔濮阳鸿飞’并无妻儿,他只有三个传人,而那三个传人,当年也同‘武魔濮阳鸿飞’一起被同心盟处决了,所以‘无名魔’这个人,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武功有多高!”
“既然如此,谁肯相信他是‘武魔濮阳鸿飞’的后人呢?”
“有人相信!”
“嗯?”
“因为他曾在人前显露过‘武魔濮阳鸿飞’的独门绝技!”
“他现在人在何处?”
“不知道,不过也许不久的将来,你可以见到他!”
“我——可以见到他?”
“是的!”
“为什么?”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好了。”
“他现在是不是和左丘大叔等人在一起?”
“唔,老夫也不知道……”
“刚才大叔说由正心牢逃出的那个‘无名魔’是假的,那么他是谁?”
“这个人,也等以后再告诉你好了。”
“同心盟知不知他是假的?”
“不知道!”
“他以‘无名魔’被关入正心牢,是出于自愿还是出于误会?”
“出于自愿!”
“这倒是天下奇闻,他为什么情愿顶替‘无名魔’入正心牢受罪呢?”
“这件事,说来十分有趣,不过夜已深,老夫要睡觉了,改天有机会再说给你听吧!”
“大叔回答小可一个问题再睡,好么?”
“唔,什么问题?”
“左丘大叔和那七十一人逃出正心牢后,是不是要联合起来对抗同心盟?”
“这还用说!”
“那么首领人物当然是左丘大叔了?”
“唔,只怕他还不配!”
“不然是那个真‘无名魔’?”
“睡觉!睡觉!你现在问这些干么?”
武维宁不敢再问,闭目入睡,虽然身边的假三绝毒狐也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但他一点也不害怕,他知道对方目的在诱杀圣侠俞立忠,在未达到目的之前,对方是绝不敢加害自己的。
所以,当假三绝毒狐发出鼾声的不久,他也沉沉进入梦乡了!
他做了一个可怕的恶梦,梦见自己带着奶奶逃奔于一处荒野上,突然间三绝毒狐左丘谷等七十二人由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经过一场浴血奋战,自己终于被三绝毒狐一掌打倒,奶奶被投入万丈深渊中!
“奶奶!”
他大叫一声,惊醒过来,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