篷车慢慢前进,向前驶了一段路,四下仍是平静如常,太行五虎剩下的三个兄弟——横行太岁贺辉、白鼻狼贺杰、铁蛤蟆贺义并未出现。
武维宁看见镖车已驶去甚远,便一拉俞冰媛说道:“走,跟上去瞧瞧!”
俞冰媛匆匆将两匹坐骑拴好,便随武维宁向前赶去,两人穿行于茂密的竹林间,远远尾随着道上的镖车,大约潜行半里远,忽听道上的四辆篷车发出“吱吱”的刹车声音!
武维宁知劫镖的强人出现了,连忙拉住俞冰媛低声道:“好了!不要再过去!”
俞冰媛拨开竹枝纵眼望去,只见那列镖车已停在道上,而在那两个镖师的前面道上,此刻赫然挺立五个生相怪异的强人,由于距离尚远,看不清一切情形,她便反拉武维宁向前走去,说道:“这儿瞧不清楚,再过去一些……”
武维宁道:“不能太近,那五个劫镖人只怕派有部下潜伏在这竹林中呢!”
俞冰媛道:“我想没有,这儿距太行山有三百余里,太行五虎绝不敢劳师动众的率喽啰来到此地。”
她的猜测没有错,两人一直走到可以正面观看双方的土坡林间,并未撞见一个喽啰。
现在,他们可以清楚的看见双方人的面貌了!
那并肩挺立于道上的五个人,当中两个年纪甚大,约在七旬左右,但令人看了惊奇的是:他们两人的面貌和衣着竟然完全相同,好像是一个模子早出来的!
两人均是獐头鼠目,招风大耳,身躯则又高又瘦,露在袖子外的手掌干枯如柴,但是模样虽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四只眼睛却精光湛湛,一看即知是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另外三个,年纪四旬到五旬不等,身材均极魁梧,相貌狰狞丑恶,形如凶神恶煞,大概就是“横行太岁”贺辉、“白鼻狼”贺杰、“铁蛤蟆”贺义三兄弟,他们佩带的兵器是双斧、狼牙棒、流星锤。
这时候,神风镖局的总镖头伍兆义缓缓由车厢里跨出,神态镇定的笑道:“原来你们兄弟今番请来高人助阵,怪不得胆量如此之大……”
那个年约五旬,显然就是“横行太岁”贺辉的人面容一沉,嘿嘿冷笑道:“不错,你姓伍的自诩交友遍天下,不知可认得咱们兄弟请到的这两位朋友?”
神风刀伍兆义闪目一瞥当中那两个面貌相同的老人,轻蔑的一笑道:“恕伍某人眼拙,不认识!”
横行太岁“哼”了一声,冷笑道:“你根本不配认识这两个前辈高人,但是你姓伍的总算也走了二十多年的江湖,想来必曾听人说过这两位前辈高人的大名……”
神风刀伍兆义似是有恃无恐,耸肩笑了笑道:“你说说看,只怕也没听说过!”
横行太岁身形一侧,面向那两个老人道:“这两位是六盘山‘孪生双奇’,天枯叟呼延甲,地枯叟呼延乙!”
神风刀伍兆义听了面色微变,却又摇头笑道:“抱款,伍某人只听过六盘山有‘孪生双凶’ 可没听说过有什么‘孪生双奇’!”
此语一出,躲藏在竹林里窥望的俞冰媛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轻声道:“哼,这老家伙敢情活得不耐烦了!”
武维宁低声问道:“那‘孪生双凶’很厉害么?”
俞冰媛点首道:“正是,这对孪生兄弟成名武林已有数十年,身手不比复仇帮那些魔头差,那神风刀伍兆义的武功我虽然不大清楚,但我敢说他决非双凶之敌,如今他口出狂言,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果然,神风刀伍兆义一语方毕,只见那孪生双凶冷板板的面孔跳动了一下,两兄弟同时掀动嘴唇冷冷道:“你不认识‘孪生双奇’,今天就叫你认识清楚就是!”
话落,天枯叟呼延甲站着不动,地枯叟呼延乙则向前跨出三步,双目射出慑人心魄的寒芒,紧紧逼视着神风刀伍兆义,等着他先发招。
神风刀伍兆义其实早知双凶之名,也明白自己万万不是对方之敌,此刻一见地枯叟呼延乙二话不说,上前等着自己出手,不由心头发毛,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道:“动手之前,伍某人倒要请教……”
地枯叟呼延乙截口冷冷道:“再说一句废话,老夫就叫你们鸡犬不留!”
神风刀伍兆义面色一凛,强笑道:“好,两位动手不必留情,但伍某人仍然要先请教一事!”
地枯叟脸上升起一抹冷酷的恶笑,缓缓道:“既是如此,你就说吧!”
神风刀伍兆义道:“两位肯为太行五虎助阵的理由是什么?”
地枯叟道:“他们五兄弟是老夫两人的记名弟子!”
神风刀伍兆义“哦”了一声,又问道:“今日两位是要人还是要货?”
地枯叟道:“两样都要!”
神风刀哈哈一笑道:“很好,但是两位不知有没有把这批货的货主打听明白?”
地枯叟道:“不必,即会是皇帝老子的东西,老夫兄弟今天也要定了!”
神风刀伍兆义笑道:“货主不是什么皇帝老子,而是两位江湖朋友!”
地枯叟道:“那更容易解决!”
神风刀伍兆义道:“他们就在车上,待伍某人请他们下来与两位见见!”
说毕,转回车前抱拳一拱道:“请两位前辈作主!”
车厢中发出了一阵桀桀怪笑,车帘扬处,两条人影轻纵而出,倏忽间便已双双挺立于孪生双凶面前!
两个都是老人,一个身子出奇的高,出奇的瘦,另一个身材雄壮,满面虬胡,相貌狰狞异常!
俞冰媛一见之下,脸上登时泛出兴奋的光彩,悄声道:“没错了,那高高瘦瘦的是‘长脚僵尸沃谷风’!”
武维宁也悄声道:“嗯,另一个是‘恶张飞厉杰’,上次我去王屋山,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
两人心中均极高兴,因为“货主”既是长脚僵尸沃谷风和恶张飞厉杰,那么车中所载货物,自然是那三千斤黄金了。
今后只要不露形迹悄悄尾随着镖车,必可探出复仇帮新建的总坛所在,然后做一次有计的〔原书缺漏〕
孪生双凶显然万料不到“货主”竟是这么两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因之面色变了变,地枯叟呼延乙嘿嘿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沃、厉两位老朋友!”
长脚僵尸沃谷风发出尖细的桀桀怪笑道:“真不错,贤昆仲居然还认得老夫两人!”
天枯叟哈哈大笑道:“沃兄的一双脚便是令人难忘的标志,再过一百年,老夫也认得你!”
长脚僵尸沃谷风低头看看自己的一双脚,笑道:“老夫这双脚踢死过不少人……”
天枯叟笑道:“沃兄打算踢死我们兄弟么?”
长脚僵尸沃谷风笑眯眯道:“这要看贤昆仲的表现而定了。”
天枯叟道:“听说两位甫于去年逃出正心牢,怎的今天忽然弃武经商了?”
长脚僵尸笑道:“谁说我们弃武经商的?”
天枯叟道:“若非弃武经商,那车中所载究竟是何物?”
长脚僵尸道:“原来呼延兄说的是这个,咱们是老朋友,告诉你也不妨,车中货物是我们帮主的,我们奉命,要将这批货物运赴某处,只因路途遥远,不便自己运送,故尔交给镖局。”
地枯叟问道:“你们又组了什么帮?”
长脚僵尸道:“复仇帮。”
地枯叟微微一笑道:“复仇的对象是四海同心盟?”
长脚僵尸点头道:“不错,身系囹圄十多年,此仇不报,难消心头之恨。”
天枯叟问道:“贵帮主是哪一位高人?”
长脚僵尸道:“无名魔!”
天枯叟一怔道:“无名魔?”
长脚僵尸笑道:“是的,他是无名业火化身之人,故以无名魔为号!”
天枯叟轻哦一声道:“想必他身手超绝,否则岂能使唤得动像沃兄这等人物?”
长脚僵尸桀桀笑道:“好说,老夫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敝帮主却有超人之能,他的一身修为,较之当年的‘五绝神魔濮阳鸿飞’不差多少!”
地枯叟一指镖车问道:“那车中究是何物?”
恶张飞厉杰咧嘴一笑道:“贤昆仲一再追问,莫非当真要劫镖么?”
地枯叟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微笑,道:“问问又有何妨,难道两位当真是怕我们生起劫夺之心?”
恶张飞笑道:“量你们也没有这个胆量!”
地枯叟面色一变道:“厉兄如此回答,敢情是认定我们兄弟不敢得罪贵帮了?”
长脚僵尸忙道:“不,厉兄是粗人一个,口没遮拦,呼延兄莫生气。”
地枯叟冷冷道:“我们兄弟今日原有劫镖之意,但既然‘货主’是你们两位老朋友,念在同道之谊,我们兄弟很愿放过一马,可是……两位若真把我们当作朋友,就不该隐瞒!”
长脚僵尸笑道:“就怕贤昆仲听了会动心而伤了你我双方的和气。”
地枯叟不屑的一笑道:“我们兄弟今日之来,主要是为两个被杀的记名弟子报仇,劫镖只是顺手而为的一桩买卖罢了,如今老夫说不劫镖便不劫镖,哪怕车中尽是金银珠宝,老夫也不会动心,沃兄还怕什么呢?”
长脚僵尸道:“既无意劫镖,那又何必知道?”
地枯叟大感不悦,冷笑道:“看情形,你我算不得是老朋友,否则沃兄绝不致吝于满足我们兄弟的这一点好奇心!”
长脚僵尸似不欲生事,笑道:“好,老夫奉告便了,车中装运的是三千斤黄金!”
天枯叟眼睛一亮,失声道:“啊……是三千斤黄金么?!”
恶张飞哈哈笑道:“不错,现在贤昆仲动心了吧?”
孪生双凶相觑一眼,似已得了默契,天枯叟接着笑道:“不,三千斤黄金的确是一笔巨额之财,但我们兄弟说一句算一句,两位放心可也!”
恶张飞道:“不劫镖,便请让路!”
地枯叟阴阴一笑道:“厉兄莫非忘了,我们兄弟是来替记名弟子报仇的啊!”
恶张飞斜目一瞥神风刀伍兆义笑道:“你是说,要和这位伍总镖头过不去?”
地枯叟点点头道:“不错,他口出狂言,目空一切,想必有过人之技,老夫要领教一下!”
长脚僵尸道:“得了吧,呼延兄,你若杀了他,谁来替我们保这趟镖呢?”
地枯叟冷声道:“死了一个镖头,并不影响大局!”
长脚僵尸道:“话不是这么说……”
地枯叟截口道:“看在两位的情面,我们只找他一个,这还不好么?”
长脚僵尸干笑道:“等他保完了这趟镖,你把他们全干掉也不干老夫们的事!”
地枯叟神色一冷道:“老夫决定在今天动手,不耐烦延期了!”
长脚僵尸也沉下脸色道:“若是如此,等于间接的与老夫两人过不去了。”
地枯叟道:“沃兄要作如是观,老夫也只好得罪了!”
〔原书缺漏〕陪阁下走几招吧!”
地枯叟朝前跨出三步,道:“请!”
长脚僵尸正欲举步迎出,恶张飞忽然大叫:“让老夫先来!”一个箭步疾蹿而出,毛茸茸的巨掌倏举倏吐,势若奔雷向地枯叟呼延乙当胸劈至。
地枯叟岂肯示弱,右掌一竖,迎着来掌直推而出,架式亦是硬得紧。
电光石火间,双掌接实,但听“叭”的一声,两人身形同时一幌,往旁颠出一步。
劲风激荡,带得站在近处的人衣衫簌簌飞扬!
地枯叟颠出一步后,口发一声暴叱,右脚猛抬,顺势一脚踢向恶张飞的右太阳穴。
恶张飞狞容一嘿,头一偏,掌猛抬,反抓其足踝,地枯叟右脚倏缩倏伸,改踢其腋下肋骨,恶张飞旋身挥掌,攻其小腹丹田……
两人硬打硬架,互相抢攻,顿时打得难分难解。
长脚僵尸看出他们功力悉敌,非短时间所能分出胜负,当下便向天枯叟呼延甲笑道:“咱们也别闲着,来啊!”
声落掌出,五指箕张,对准天枯叟的面门猛抓过来。
他脚长身高,手臂也显得比一般人长些,欺身一探,便已抓到天枯叟的面门之前!
但天枯叟似乎另有打算,不欲与他动手,一见他发招攻到,忽然倾身滑步,倏忽滑出五六步远,欺近神风刀伍兆义身边,挥掌便劈。
神风刀伍兆义料不到天枯叟会立刻找上自己,一时猝不及防,差点被打中,只见他仓皇纵退数尺,手探腰际,撤出一柄金刀,这才与天枯叟大打出手。
天枯叟虽然赤手空拳,但他显然不把神风刀放在眼里,出手十分大胆,一手抢攻一手抢刀,节节进逼。
长脚僵尸笑道:“好呀!你找伍总镖头,老夫就找你的记名弟子!”
话声中,纵身一扑,跳落横行太岁贺辉、白鼻狼贺杰、铁蛤蟆贺义三人中间,拳打脚踢起来。
另外那两个镖师看见总镖头落了下风,也立刻撤出兵器,上前助战。
双方登时展开一场混斗,那些趟子手则把守于镖车四面,搭箭引弓,准备伺机发射。
激战方酣,蓦闻白鼻狼贺杰发出一声惨嚎,身子一弓,慢慢倒了下去。
原来,搏斗中他被长脚僵尸一脚踢中腰部,虽未受伤,却因站立不住而向前颠出数步,就在此时,一名趟子手乘机一箭射出,正中其背心,箭头由前胸穿出,因伤中要害,倒地便告气绝!
天枯叟呼延甲原先打算先收拾了神风刀伍兆义之后,再来对付长脚僵尸,便可稳操胜算了,却没想到长脚僵尸也一样会找上自己的三个记名弟子,这下一见白鼻狼贺杰中箭死了,方知打错了主意,顿时惊怒交迸,厉喝一声,杀手连施,也想将神风刀三人收拾下来。
他乃是黑道上出类拔萃的人物,功力何等深厚,虽是以一敌三,仍是攻多守少,这时含愤连施杀手,神风刀还可勉强招架得住,两个镖师就不行了,几个照面之后,其中之一头颅被他一掌拍中,登时脑浆飞溅,倒地死去!
神风刀目眦欲裂,大喝一声,手中金刀猛举,奋不顾身的劈了过来。
天枯叟大笑一声,身形倏闪,避开了他劈到的一刀,却反抓住他使判官笔的镖师的后领,猛力一扯,竟将那镖师扯得离地飞起,撞向第一辆镖车的车轮。
由于他那一扯的力道极大,那镖师收势不住,整个身子“砰”然撞上车轮,霎时浑身骨头尽断,昏死了过去!
神风刀面色大变,不敢再战,疾忙顿足倒纵两丈开外,蹿入竹林中。
天枯叟喝声“哪里走”,身如飞鱼直追而入。
他们一逃一追,竟向武维宁和俞冰媛躲藏之处奔来,武维宁怕被神风刀发现,连忙一拉俞冰媛,矮身向山坡上疾钻。
两人毕竟年轻识浅,经验不丰,山坡上丛林茂密,要是他们蹲伏不动,原可逃过神风刀和天枯叟的耳目,现在他们一逃,竹摇叶响,反而露出了形迹了!
神风刀老奸巨滑,他逃入竹林中后,听见上面竹林响动,立知有第三者躲在竹林中,他灵机一动,立时扑入一簇丛竹下,蹲着不动。
而天枯叟也同时听见前面的竹林中有人在逃跑,他以为是神风刀,当即施出绝顶轻功,飞登竹林梢上,居高临下,飞步疾追,大笑道:“伍兆义,今天若让你逃掉,老夫呼延甲三字让你倒写!”
他飞登竹梢施展轻功追赶,速度自然较在林下奔窜要快,故一转眼间,已由武维宁和俞冰媛的头上越过,落地拦住去路。
这时,他才看清追错了人,不由神色一呆,问道:“你们是谁?”
武维宁不欲多事,便假装惊惶的连连拱手道:“这位老大哥请高抬贵手,我们父女路过此地,因见诸位在道上厮杀,因此躲入此处的。”
天枯叟脸上陡现恶笑,道:“你们父女不是线上的朋友?”
武维宁道:“不是!不是!”
天枯叟冷笑一声道:“当面扯谎!从你们奔逃的速度看,分明都非常人,快快从实道来,你们可是也打算动手劫镖?”
武维宁察言辨色,情知掩瞒不过,只得改变态度,点头一笑道:“呼延前辈好眼力!不错,我们父女原有劫镖之意,但现在已经打消了。”
天枯叟道:“为何打消了?”
武维宁堆笑道:“看见你们‘孪生双奇’出手,小老儿还敢怎样啊!”
天枯叟笑了,和颜问道:“贵姓?”
武维宁道:“无名小卒,姓于,名飞,道上朋友赐给小老儿的匪号是‘钻地鼠’……”
天枯叟点点头,一指山坡下道:“走,帮老夫等去收拾那些趟子手,事成之后,分给你们一成!”
武维宁摇头道:“不,小老儿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与两位前辈分赃,前辈还是让我们父女离去吧。”
天枯叟笑道:“你怕老夫食言?”
武维宁忙又摇头道:“不!不!小老儿只是觉得……”
天枯叟截口道:“走吧!别啰嗦!”
武维宁踌躇不决,暗忖道:“我若出手帮他们劫镖,如何能再跟踪长脚僵尸两人?但若不答应他,眼下又不易脱身……唉,这可难了……”
他正思忖之间,山坡下又传出一声惨叫,声音拉得很长,显然又有人战死了!
天枯叟面色一变道:“那是贺义——哼!你到底答不答应?”
武维宁思忖电转,耸肩一笑道:“前辈最好快去,否则那‘横行太岁’又将不保了。”
天枯叟亦知横行太岁若再被长脚僵尸打死,己方便只剩下自己兄弟两人,那样一来,自己兄弟应付长脚僵尸和恶张飞已经够忙,哪还有余力劫镖?心中一急,果然不敢怠慢,纵身疾起,朝山坡下赶去。
武维宁没想到一句话就解决了事情,心下甚是欣慰,向俞冰媛笑道:“好险,差点就……”
一语未毕,蓦闻身后“呼”的传来一声锐响,似有某种暗器打到!
俞冰缓亦同时发觉,急叫道:“小心!”
武维宁立刻想到打出暗器者,必是神风刀伍兆义,当下不以高明的手法去接打到的暗器,而是将身一倾,横蹿数步。
只听“飕”的一响,暗器射中一支竹杆,竟是一柄飞刀!
原来,这柄飞刀正是神风刀伍兆义发出的,他躲藏在丛竹下听到了天枯叟与武维宁的对话,只道武维宁两人果是劫镖来的,因听出武维宁的口气软弱,不是高手之流,故发出一只飞刀,打算将武维宁剪除了事。
又发现武维宁躲避飞刀的身法不高明,胆气更壮,纵身跳了过来,笑道:“两位既打算劫镖,何以老是躲在这竹林中不出去?”
他的态度虽然表现的很“英雄”,说话的声音却很低,显然是怕被天枯叟听到。
武维宁已看出他的虚实,知道他怕丢命,故把孪生双凶让给长脚僵尸和恶张飞去应付,自己却跑来这里耀武扬威,心中甚觉好笑,当下假作吃惊的退出一步,说道:“伍总镖头,小老儿看走了眼,不知你的货主竟是武林高手,如今小老儿已放弃劫镖之念,你还是忙你的去吧!”
神风刀哈哈一笑道:“那边已不忙,伍某人的货主足可应付得了!”
武维宁道:“你是总镖头,怎可把护镖的事交给货主,不怕招人耻笑?”
神风刀被搔到痒处,不禁老脸一红,喝道:“伍某人宰了你们父女便是护镖!”
喝声中,金光乍现,一刀便向武维宁砍到。
他号称神风刀,并非完全是欺世盗名,一刀砍出,风声飒然,招疾力猛,确有几十年的火候!
武维宁略退一步,诱使他招式走老,然后再踏上一步,探掌抓其右肩。
神风刀冷哼一声,拧身错开半步,使出一式“玉笛横吹”,顺势以刀柄撞向武维宁的腰部。
这一手巧妙之极,可是刀柄刚刚撞出,却发觉眼前的武维宁突然一闪而没。
他虽非出类拔萃的武林高手,但亦是身经百战的经验老到人物,此刻一见武维宁忽失踪迹,立知他转到自己身后,心头不由大大一凛,原来他一开始就认定武维宁身手平平,因此心存轻敌,而这下突然发现对手有一身神奇的步法,方知自己看走了眼,因之信心顿告动摇,当下慌忙倾身向前,手中金刀则仓卒往后劈去。
武维宁算定他有此一着,故转到他身后之际,立时悄然纵起寻丈高,轻轻一掌向他头上拍落。
神风刀一刀劈空,心中更慌,正待纵身避开,已然迟了一步,头上登时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击。
他闷哼一声,顿如喝醉了酒,身子摇颠了几下,倚上竹身,慢慢萎顿下去,嘴里喃喃道:“你不是……无名小卒……绝对不是!”
语毕,倒地昏迷过去了。
俞冰媛噗哧一笑道:“这位总镖头倒是有些风趣!”
武维宁一招手,拔步朝山坡下奔去,低声道:“走,再下去瞧瞧!”
两人奔到靠近道路的竹林中,忽听道上接连传出几声惨叫!
武维宁拨开竹枝往下窥视,但见战况已起变化,原与横行太岁对打的长脚僵尸,此刻的对手是天枯叟,恶张飞仍与地枯叟打得难分难解,而横行太岁已冲入那些趟子手里面,正在大施杀手,已有三个趟子手倒卧于血泊中了。
长脚僵尸和恶张飞迎战孪生双凶虽然略占上风,但却无法腾出手去收拾横行太岁,而横行太岁对付那些趟子手却绰绰有余,因而此刻的情形反是劫镖一方占了优势,并且稳操胜券了。
武维宁一直希望长脚僵尸一方能够打赢,以便继续跟踪敌人,现在一看情况相反,心中颇为忧虑,他怕长脚僵尸两人一旦败逃后,跟踪计划便可能落空了。
俞冰媛也看出长脚僵尸两人无法取胜,低声道:“咱们下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如何?”
武维宁道:“神风刀苏醒之后,将如何解释?”
俞冰媛哑笑道:“不错,神风刀已认定咱们是劫镖来的,如今咱们若出手帮助他们打退孪生双凶,长脚僵尸两人必不肯相信咱们的诚意。”
武维宁道:“要取得二魔的信任,只有杀人灭口一途……”
俞冰媛面色一动道:“对,咱们去把神风刀杀了,这样长脚僵尸两人一定会误认是天枯叟杀的!”
武维宁摇头道:“不,我只是说说而已,咱们岂可为达到目的而妄杀无辜?”
俞冰媛一想有理,不由赧然道:“那么,咱们只好坐山观虎斗,听其自然了。”
两人正说着道上惨叫又起,又有两个趟子手被横行太岁杀死了!
武维宁一看剩下的几名趟子手亦岌岌可危,不觉激起救人之心,脱口道:“我说错了,那些趟子手也是无辜之人,你说是不是?”
俞冰媛道:“你想下去救人?”
武维宁点头道:“嗯,那些趟子手虽是小人物,但他们也有爹娘妻子在家里等着他们安然归去。”
俞冰媛道:“但还是刚才那句话,等下将如何向二魔解释?”
武维宁毅然决然地道:“不管它,先救人要紧!”
说毕,飞身扑出。
俞冰媛只得跟着飞扑出去,两人飞落道上,同时大喝一声,一齐扑向横行太岁。
长脚僵尸和恶张飞只道又来了一批劫镖贼,神色大变,及至看见他们扑向横行太岁,方知来了救星,登时转惊为喜,长脚僵尸开声发问道:“来者是何方朋友?”
武维宁不答,猱身欺近横行太岁身边,双掌齐出,向他的双斧抓去。
横行太岁吃了一惊,倒纵数尺,骂道:“哪里来的老混账,竟敢到太岁头上动土?!”
武维宁冷冷一笑,再度闪步欺上,挥掌劈出,喝道:“小老儿最喜欢在太岁斧头上动土……看掌!”
他出掌之快,有若闪电,横行太岁欲待举斧迎出,胸口已然“砰”的一声被打个正着,登时狂吼一声,口喷血箭,跌出两丈开外。
一名趟子手乘机一刀劈下,砍下了他的太岁头!
孪生双凶大惊失色,不敢再战,双双顿足纵退,喝道:“住手!”
长脚僵尸和恶张飞没有乘势追击,他们心里有数,孪生双凶身手不在自己两人之下,要想将他们兄弟摆平,实非易事,因此两人都存了同一个想法,对方若肯就此离去,那是最好不过。
于是,一场恶斗突告平息。
恶张飞嘿嘿笑道:“怎么,两位都要走了?”
天枯叟冷哼一声,一对寒光迸射的鼠目紧紧盯在武维宁的脸上,怒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
武维宁含笑道:“姓于,名飞,匪号钻地鼠!”
天枯叟似因未听过“钻地鼠于飞”这个名号而深感迷惑,眉头一皱道:“是神风镖局的人?”
武维宁摇头道:“不是,小老儿和你们一样,对镖局的人无甚好感!”
天枯叟冷笑道:“既然如此,何以出手帮起镖局来了?”
武维宁道:“理由只有一个,太行五虎是小老儿的杀徒仇人!”
天枯叟早知太行五虎杀人无数,对此倒无怀疑,当下阴恻恻一笑道:“好,阁下今天虽报了仇,却与老夫兄弟又结了新仇,以后咱们那里见面那里算!”
说罢,向地枯叟一摆手,兄弟俩便同时腾身跃起,疾疾而去。
长脚僵尸大笑道:“喂!你们不要这三个记名弟子的尸体了么?”
孪生双凶充耳不闻,投入竹林里,瞬息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