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二更刚过,圣侠俞立忠、夫人红小萍、一斗仙李泽、武维宁及俞冰媛,各人改变相貌,化装成走江湖卖艺的模样,带着两条狗,一只白猴和一只鹦鹉,悄悄的由峰后下山,离开了桓山。
这,恰恰是武维宁入牢的第八十九天,只差一天便是“刑满”之期!
第三天中午,老少五人同乘一辆马车,辘辘的朝东方前进。
表面上,他们有着卖艺者的爽朗欢笑,但是内心却是沉重的,因为他们都知道此行任务之重大,关系着俞、戈、叶三位特使的生死,如果不能在一个月内找到敌人,追出致使三位特使发疯的解方,那么三位特使便死定了!
所幸一下恒山时,两只狗便找到了当日三位特使施放的“十里香”,査出他们是一路向东走的,所以老少五人都相信,只要那些害使三位特使发疯的敌人尚在原处,必可找到他们。
午后不久,马车驶抵保定城。
保定是个大城市,故俞立忠决定在城中卖艺一番,五人在一家饭店吃饱后,便在城中的一座关帝庙前摆起场面来了。
一斗仙李泽敲锣,俞冰媛打鼓,一阵锣鼓喧天之后,观众已然围聚了不少。
俞立忠于是摆手止停锣鼓,重重的咳了一声,装腔作势的道:“嗳!我说老太婆!”
红小萍应声道:“什么事啊?老头子!”
俞立忠道:“咱们今天到保定来,你说是干什么的?”
红小萍道:“当然是卖艺来的!”
俞立忠一点头道:“不错,是卖艺来的,但是你要知道,保定这地方一向可是地灵人杰、卧虎藏龙之地,咱们的几手小玩艺儿,只怕会叫人看不上眼!”
红小萍道:“玩得不好,要请诸位父老兄弟多多包涵指教!”
俞立忠大声道:“对极了!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
夫妇俩一唱一合,说得正起劲,俞冰媛齐槌一举,“咚!”的打了一响,俞立忠假装吓了一跳,掉头道:“嗳!丫头,你爹开场白还没说完,你打个什么劲?”
俞冰媛举齐槌一指众人道:“爹!您瞧瞧,大家要看的是玩艺儿,谁耐烦听您唠唠叨叨?”
俞立忠一搔头道:“说得是,我说义儿!”
武维宁“嗨!”的应了一声,大步走到他身边站住。
俞立忠一拍他肩胛道:“先玩一趟拳给大家欣赏欣赏,要卖力的玩,不然打你屁股!”
语毕,退了下去。
武维宁于是拉开架式,就地打出一路拳法,喝叱声中,拳出如雨,虎蹲猿跃,短打长击,鹞子翻身,果然打得十分卖力。
不过,内行人一看就知,那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
一路拳法使完,掌声四起!
俞立忠大声问道:“好不好?”
众人道:“好啊!”
俞立忠摇头道:“不好!真正好的还在后头呢!”
说着,向一斗仙李泽一招手道:“二弟,还是你的花样多,你上场吧!”
一斗仙应声而出,抱拳向四下拱了拱,然后向蹲在一边的那两只狗叫道:“大花二花,过来!”
那两只狗起身走了过去。
一斗仙道:“除夕快到了,向大家拜个早年!”
那两只狗立时人立而起,两只前脚拢在一起,向观众“拱手”不已。
四下掌声又起,纷纷叫好起来。
接着,一斗仙又命两只狗玩了几样“绝技”便鞠躬而退。
随后,俞冰媛下场表演了一路剑法,玩的是最平凡的三才剑法,但因她人长得俏丽,故也博得不少掌声。
轮到红小萍下场时,她把“伸手将军慕容松”豢养的鹦鹉捉出笼子,向观众笑道:“诸位,我这只鹦鹉是诗人投胎转世的,只因投胎前忘了喝阴阳水,因此刚刚破壳出世便会讲人话!”
说到此,低头向棲立臂上的鹦鹉问道:“是不是!”
那鹦鹉答道:“是!”
红小萍笑道:“告诉大家,你前世的姓名好么?”
那鹦鹉又答道:“我是李白转世的!”
观众闻言之下,不禁哄然大笑起来。
红小萍道:“你看,大家都不相信你是李白转世的,我看你得拿出证据来才行!”
那鹦鹉道:“要我念诗么?”
红小萍道:“正是,念得出来,大家才肯相信你是大诗人李白投胎转世的!”
那鹦鹉道:“好!”
红小萍便向众人笑道:“诸位,你们中读过李白的诗的人一定不少,哪一位随便出个李白生前所做的诗句考他一考吧!”
观众中有个书生听了大感兴趣,脱口道:“叫它念‘蜀道难’来听听?”
红小萍又低头向鹦鹉道:“听到没有?那位公子要你念‘蜀道难’,你快念吧!”
那鹦鹉脖子一伸,念道:“噫,吁,哦!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乌,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始与秦寒通人烟……”
一首蜀道难,长达三百多字,可是它竟念得一句不错,只是嗓门沙哑,很像小孩子牙牙学语罢了。
饶是如此,念完最后一句“侧身西望长磋”时,四周登时掌声雷动,人人惊奇不已!
有许多人纷纷把银子拋入场中,武维宁拿着一面铜锣,将地上的银子一一拾起,俞立忠连连拱手答谢,在观众的要求下,鹦鹉又念了几首诗,红小萍便带着它退下,之后,便轮到俞立忠上场。
他表演了几样粗俗的气功,见观众兴趣不高,便向一斗仙李泽道:“二弟,现在轮到你家老爷了!”
一斗仙李泽嘴上咬着一支旱烟筒,他把那只白猴牵出,说道:“老爷,打一趟拳给大家瞧瞧!”
那白猴不理踩,只抬头瞅望着一斗仙嘴上的旱烟筒,似想抽一口哩。
一斗仙笑骂道:“畜牲!我叫你老爷,你居然自以为是老爷么?”
那白猴吱吱叫着,伸手要抢一斗仙的烟筒,一斗仙嚷道:“不成,先耍一趟拳再来!”
白猴摇摇头,表示不肯。
一斗仙无奈,只得把烟筒递给它,白猴接去烟筒后,摇摇摆摆的走去搬出一张小凳子,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这才吞云吐雾起来。
“好!”
“好!”
“哈哈哈……”
银子又如雪花也似的抛入场中!
俞立忠的卖艺只是一个幌子,故不想耽搁太久,当下朝四下抱拳道:“谢谢!谢谢!今天到此为止,晚上他们还有几种新鲜玩艺儿贡献给诸位,敬请光临指教!”
观众见他们要收场,只得一哄而散。
老少五人把所有器具装上马车,正要开车出城的时候,突然来了三条大汉挡住去路。
这三条大汉衣着褴褛,相貌强焊,一看就知不是武林人物,而是城中的地痞。
一斗仙李泽知道他们的来意,上前拱手笑问道:“三位朋友有何指教么?”
当中一条大汉两手叉腰,气势汹汹地道:“老子问你,你们拜过码头没有?”
一斗仙陪笑道:“没有,原想拜的,却不知此地的地头蛇是谁?”
那大汉凶睛一瞪道:“什么地头蛇,是老大哥!”
一斗仙忙道:“是是,是老大哥,但不知你们的老大哥在哪儿?”
那大汉一拍胸膛道:“老子便是!”
一斗仙失声一噢道:“原来你就是老大哥,失敬失敬,今后还请老大哥多多帮忙。”
那大汉道:“你们初来本地,老子也不怪你们,但规例却是不能免!”
一斗仙道:“当然,我们应该孝敬孝敬老大哥的,但不知老大哥要多少?”
那大汉道:“你们收入的一半!”
一斗仙道:“好,没问题!”
说着,转去马车后,向坐在车中的俞立忠道:“大哥,把银子分一半给我,让我们孝敬孝敬那位老大哥!”
俞立忠果然把银子分一半给他,低声道:“不要作耍,给他就是了。”
一斗仙微笑不语,接过银子,走回那三条大汉面前,含笑道:“老大哥,这是我们收入的一半,都是一些碎银子,你不嫌弃吧?”
那大汉一见那些碎银合起来总有四五两,心中欢喜,伸手道:“不打紧,你给我!”
一斗仙却不立刻给他,说道:“零零碎碎的不好拿,待老汉把它拼成一块吧!”
说着,五指合拢,暗运真力一捏,本是零碎的银子登时被捏成一团!
三条大汉一见之下,面色大变,哪敢再接银子,转身拔腿便跑,一溜烟似的逃去了。
一斗仙笑了笑,随即登上车座,扬鞭一抖,驱动马车向城外驶去。
俞立忠道:“李特使下次不要这样,否则消息传开,易为敌人所知。”
一斗仙笑道:“好的,属下因觉三位特使出事地点尚在三百里外的地方,故玩弄他们一下……”
马车驶出保定城,俞立忠取出一颗“十里香”让两只狗嗅了嗅,那两只狗“汪!”的吠了一声,跃下马车,向前奔去。
俞立忠一看路线没有走错,立时喝令它们回来,因为他不愿让他们一路带头跑,那会使敌人看出来。
这天入夜时分,车抵安新县城,老少五人进入饭馆吃过饭后,又在城中表演了一场,由于鹦鹉和白猴表演精彩,因此收入甚为可观,一场下来,竟得了十几两银子。
一斗仙因此以诙谐的口气笑道:“早知卖艺的收入不坏,咱们早就该出来了!”
俞立忠一笑道:“是啊!”
红小萍问道:“咱们今晚在此过夜吧?”
俞立忠点头道:“是的,咱们挺得住,马匹却非歇息不可!”
红小萍道:“既然如此,夜尚未深,咱们再到别处去演一场如何?”
俞立忠道:“好的,西城门那一带颇热闹,咱们就到那边去演。”
收拾妥当,正要走的时候,又有一人挡住了去路。
不过,这人不是地痞之辈,而是一个仆人装束的老人,他快步来到马车前,击掌喊道:“喂!卖艺的,慢点走!”
一斗仙问道:“老兄有何见教?”
那老仆人道:“我们老奶奶听说你们的玩艺儿好,要请你们到宅里去演一场!”
一斗仙一哦,含笑道:“请问你们老奶奶是谁?”
那老仆人道:“她是我们员外的母亲。”
一斗仙又问道:“你们员外又是谁?”
那老仆人道:“我们员外是本城知名之士,姓寇名维良,家财万贯,我们寇少爷刚于去年中了进士,你们竟然不知道么?”
一斗仙笑道:“我们刚到贵地,如何能知道?”
那老仆人愣了一下,接着讪讪一笑道:“说得是,你们想是从远地来的,不然周围百里之地,谁不知我们寇员外的大名!”
一斗仙微微一笑道:“是,是……”
那老仆人道:“如何,你们这就随老汉去吧?”
一斗仙道:“我们表演一场,酬劳最少要二十两银子,你们员外出得起么?”
那老仆人笑道:“别说是二十两银子,就是两千两银子,我们员外也出得起!”
一斗仙掉头向车中的俞立忠问道:“大哥,咱们去不去?”
俞立忠一想既打算再演一场,到人家私宅里去演也是一样,乃点头道:“也罢!”
一斗仙便向那老仆人道:“好,请老管家带路!”
那老仆人于是领着他们转入一条大街,行未百步,寇员外的宅第已到。
那是一座规模极大的宅第,朱漆大门,石阶井然,两旁红墙无际,气派十分不凡。
老仆人打开偏门,领着马车驶入,马车在庭院前停下,俞立忠下车问道:“就在这儿么?”
老仆人道:“不,在后院的天井里,你们把器具搬下来,跟着老汉走吧。”
于是,一斗仙一手牵狗一手牵猴,武维宁和俞冰媛搬锣鼓等物,一行人随着老仆人往后院走去。
才走过一进庭院,一斗仙牵着的两只狗,其中名叫“大花”的那只突然挣脱索子,吠叫着向前疾奔!
一斗仙急喝道:“大花,回来!”
大花不理,疾窜而去。
俞立忠道:“这畜牲真放肆,我去追它回来!”
说着,拔步追去。
大花跑得很快,经过后院时,只惊得院中的丫环们骇叫连连,花容失色,俞立忠一面道歉一面追赶,一人一狗,一跑一追,左驰右闯,最后竞闯入了后花园里!
因是夜里,花园里没有一个人。
大花一直跑到园中一块花圃前,才停下来,低头在一株菊花下直嗅着,似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俞立忠心头一动,见四下无人,立即趋至那株菊花下,蹲身运目细看,终于找到了一样东西——一颗黄豆大的绿色药丸!
也就是十里香!
俞立忠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万万料不到会在这“寇员外”的后宅中找到一颗十里香,因为由俞、戈、叶三位特使用掉的百颗十里香计算,他们出事地点应在距离同心盟五百里外的地方,而今天到达的这安新县城,距同心盟仅只两百多里而已,而且这座后花园并非行人可走之处,何以有一颗十里香在此出现呢?
毫无疑问,俞、戈、叶三人中,至少有一人曾经进入这“寇员外”的后花园里!
他进入这后花园,扔下一颗十里香,意味着什么呢?
莫非这里就是他们三人出事的地点!
哼,一定不错,否则事情哪有如此巧合,那个什么老奶奶会请我们进来表演?
俞立忠思念电转至此,连忙把那颗十里香纳入怀中,牵着大花走出花园。
刚出了园门,只见那老仆人匆匆赶到,看见俞立忠已牵着狗出来,便问道:“怎么一回事啊?”
俞立忠笑道:“没什么,我这条狗从小便经过严格的训练,每次要拉尿,总要找个适当的地方!”
那老仆人释然一哦,笑道:“原来如此,它在园里拉尿了?”
俞立忠道:“是的,刚才吓着了贵府的妇女们,真是抱歉。”
那老仆人道:“不妨,我们老奶奶和老爷已在天井里等着,你快跟老汉来吧!”
说着,转身前行。
俞立忠牵着大花随后跟去,来到后院的天井中,只见一斗仙等人已摆好场子,几个仆人手提气死风灯立在四面,把整个天井照得如同白昼。
正对天井的庭廊上,一位白发老妪扶拐端坐椅上,身旁立着一个员外打扮的五旬老者,再后还有两名丫鬟侍立着,一看即知那白发老姬便是老仆人口里的“老奶奶”,而那个员外打扮的老者便是“大名鼎鼎”的寇员外!
从整个情形看来,毫无一点可疑之处!
但是俞立忠已断定这是复仇帮布下的一个陷阱,只是他尚不知道对方要怎样对自己五人下手而已。
他想通知其余四人防备,但已没有机会,因为那白发老妪一见他牵狗走来,立刻开口问道:“喂,那卖艺的,你那只狗是怎么啦?”
俞立忠拱手道:“很抱歉,它是去找一处拉尿的地方。”
白发老妪“哦”了一声,笑道:“好了,老身听说你们的把戏很精彩,如今就请耍给老身瞧瞧,耍得好,老身自有赏!”
俞立忠躬身道:“是的,谢老奶奶!”
于是,表演开始,仍由武维宁先下场表演一路拳法,俞立忠退到夫人红小萍和一斗仙的身边,假装好奇的摆头四下打量,看不见暗处里有人埋伏,再看众人均全神观赏着武维宁的表演,心中颇为纳闷,暗忖道:“看情形,他们必然不是采取围捕的手段,否则俞、戈、叶三人即使寡不敌众,最少总有一人能突围逃出……不错,他们必是用一种非常高明的手段制服三特使的,但是,他们用什么方法把三特使骗入这宅中的呢?”
他猜想不出,但他觉得眼下最要紧的是通知四人提高警觉,以免为敌所乘,看见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武维宁一人身上,便举手遮住嘴巴,用大姆指和食指搔着唇上胡子,作搔痒之状,急急传音道:“注意,刚才大花在后花园里找到一颗十里香!”
红小萍和一斗仙李泽身子微微一震,但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闻言不动声色,红小萍假意弯身去抚摸白猴,传音问道:“会是这个地方么?”
俞立忠一面搔胡子一面传音答道:“一定是的,从现在开始,大家要提高警觉,莫中了他们的鬼蜮伎俩!”
红小萍继续弯身抚摸白猴的头额,又传音问道:“你打算怎样?”
俞立忠传音道:“如果他们留我们在此过夜,不要答应,先离开此地再说。”
传音至此,武维宁的一路拳表演完了。
接着,一斗仙出场耍他的猴戏和狗戏,俞立忠又乘众人不注意时,把发现十里香之事偷偷通知了武维宁和俞冰媛。
把戏一场一场表演下去,最后由红小萍的鹦鹉“吟诗”作为压轴。
那个老奶奶连连鼓掌笑道:“好!好!果然精彩,能把一只鹦鹉训练成这个样子,可真不简单啊!”
俞立忠抱拳道:“谢老夫人夸奖!”
老奶奶随即转对那寇员外吩咐道:“其芷,多赏他们一点银子,留他们在此过夜,命下人弄些点心给他们吃,夜这么深了,叫人家再去客栈投宿可不方便哩!”
俞立忠忙道:“多谢老夫人厚爱,小的们须在明早赶到高阳,不打算在本城过夜了。”
老奶奶一愣道:“怎么?你们要连夜赶路?”
俞立忠道:“是的。”
老奶奶正色道:“这怎行?夜里不睡觉,那如何挺得住?我看你们还是在此歇息一晚,明早再走吧!”
俞立忠道:“不,多谢老夫人的美意,小的们走惯了江湖,一两夜不睡觉是常有的事。”
老奶奶道:“这又何苦?你们又不是有什么急事非得在明早赶到高阳不可——”
俞立忠打岔道:“小的们确有急事,所以必须在明早赶到高阳。”
老奶奶道:“这会只怕城门也关闭了吧?”
俞立忠道:“还有两刻时,来得及出城的。”
老奶奶见挽留不住,便又转对儿子道:“也罢,其芷,你多赏他们一些,好好送他们出去。”
那寇员外孝顺的应了一声,随命丫鬟扶老奶奶回房安歇,然后向一个管家打扮的老人道:“老杨,赏他们三十两银子,送他们出去吧!”
语毕,负手往院中踱去。
俞立忠不相信对方既然把自己五人诱入宅中,岂肯让自己等人离开,不过他已打算好,只要敌人不“图穷匕现”硬行挡驾,自己等人正好佯作不知先离开“险地”再作打算,故一见那寇员外走了,他也随即指挥收场子,收下管家送到的三十两银子后,一行五人便带着锣鼓器具等物,往宅外走来。
由后院天井到大门口,约仅百步,可是在这百步的“路程”中,老少五人心中均极紧张,因为老少五人都认定那老奶奶在“一计不售”之下,必会在己方走出大门之前采取行动,是以老少五人于行进中均步步为营,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暗中蓄力以待。
哪知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在那杨姓管家的前导下,五人平平安安的走出到大门外了!
老少五人相视一眼,心中均是万分迷惑,但无论如何,这倒是俞立忠所“祈求”之事,他帮着把猴狗器具带上马车,让夫人及武维宁、俞冰媛先上车,自己则向杨管家拱手道别,随亦上车坐定。
仍由一斗仙驾车,他登上车座,一抖韁索,立时驶动马车,朝城外驰去。
马车拐入大街,俞立忠忽然灵机一动,向武维宁低声道:“维宁,你悄悄由前面下车,躲入暗处,看看有无人跟踪!”
武维宁点头应是,当即撩开车厢前的蓬布,容得马车驶到一处没有灯光的阴暗处,一窜而出,快速的没入黑暗的街角。
马车继续前驰,不久便已驶出安新县城的东门,顺着官道朝高阳县进发。
俞立忠不住探头后望,他内功已修练到神化之境,因此虽在夜间,目力仍可及于二十丈外,但是他窥望良久,看不见一点敌人的蛛丝马迹,心中更感不解,不禁开口道:“奇怪,难道是我弄错了?”
他一面说一面掏出在寇家后园中拾获的十里香仔细审视,再把它交给红小萍道:“你看看,这分明是我制造的十里香没错呀!”
红小萍接过十里香,拿到鼻下闻了闻,点首道:“没错,是十里香!”
俞立忠皱眉道:“但是如果说寇家人与复仇帮无关,戈、叶、俞三特使中,怎有一人会在那后花园中扔下这颗十里香呢?”
红小萍道:“会不会是对方发觉咱们已有警觉,故不敢采取行动了?”
俞立忠点头道:“可能是如此,不过,刚才你也看见了,在天井中围观的寇家仆人,年纪都很老,而且有七八个之多,那些人极可能都是七十二魔中的人物化装的,假如他们动手攻击我们,我们五人只怕很难全部脱险,所以他们大可动手攻击的。”
红小萍道:“再不然,就是寇家人根本与复仇帮无关,至于这颗十里香,可能是戈、叶、俞三人中的一个在城中发现了敌踪而予追击,那敌人逃入寇家花园,我们的特使在追入花园时,顺手扔下这颗十里香?”
俞立忠摇头道:“这也不大可能……”
俞冰媛忽然道:“我猜一定是这样!”
俞立忠转望她笑问道:“怎样?”
俞冰媛道:“这颗十里香原来不是扔在寇家花园,而是扔在某处,被一只鸟啣到寇家花园留下的!”
俞立忠不禁以赞许的语气笑道:“你能想到这一层,真是不错!”
俞冰媛见爹爹称赞自己,以为自己猜对了,高兴的笑道:“一定是这样,是不是?”
俞立忠摇头道:“不是!”
俞冰媛一愣道:“嗄,不是么?”
俞立忠微笑道:“你们母女的推测,并非全无可能,但为父相信绝不是这样!”
俞冰媛不服,问道:“不然,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的?”
俞立忠敛笑正容道:“为父现在还想不通,不过为父相信他们必是复仇帮的人,否则不会这么巧,要我们去他们宅内表演!”
红小萍道:“既如此,他们何以不动手?”
俞立忠沉吟道:“可能他们要使用更高明的手段对付我们,使我们在无力抵抗之下束手就擒!”
俞冰媛问道:“那会是什么手段呢?”
俞立忠道:“谁知道,我们等着瞧吧!”
红小萍问道:“你打算怎样?”
俞立忠道:“到了高阳县城,如再不见他们采取行动,我们就悄悄转回,明天夜里进入一探!”
红小萍道:“如果他们确是复仇帮之人,我想他们一定会采取行动的,今后我们可要步步小心,到了高阳县城,最好不要进入饭馆吃饭,也许他们会派人潜伏在每家饭馆,暗中在食物中下毒!”
俞立忠点头道:“对!据我所知,那‘病郎中司徒星’有一种迷药十分厉害,无色无味——”
他话刚说到这里,俞冰媛忽然打了个哈欠道:“我很疲倦,想睡一觉了。”
红小萍道:“那就睡吧!”
俞冰媛娇躯往车垫上倚去,闭上眼睛,果然很快就沉沉入睡了。
红小萍探头望望车后,说道:“奇怪,武维宁如未发现有人跟踪,应该可以回来了呀!”
俞立忠道:“再等一会看看,那孩子外貌虽然忠厚,其实头脑也很敏捷,大概不会出事的。”
红小萍忽然也打了个哈欠,目现泪光笑道:“嗳,我也想睡觉了!”
俞立忠笑道:“你也睡吧,一有情况,我再喊醒你们母女好了。”
红小萍闭目一笑,不消片刻,也进入梦乡了。
马车继续前进,行约里许,驾车的一斗仙李泽忽然开口道:“大哥,咱们停下来歇歇如何?”
俞立忠笑道:“怎的,你也想睡了?”
一斗仙道:“可不是,小弟好像几天没睡觉似的,眼皮有些张不开,真想……真想……”
“蓬”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掉落地上!
俞立忠心头一震,急忙伸手撩开蓬布,只见一斗仙已不在车座上,不禁大惊失色,忙将马车勒停,跃身跳下,只见一斗仙躺在道旁,这才知道情况不对,当即一个箭步跳到一斗仙身边,用力推他,喊道:“二弟!二弟!你怎么啦?”
蓦地,一声阴恻恻的冷笑由不远处的夜色中飘了过来:“嘿嘿,正如俞大盟主所说,那是老夫那种无色无味的迷药的结果啊!”
语音未歇,人已如风飘至,赫然正是“病郎中司徒星”!
不!随之由四面八方又出现了复仇帮主无名魔及三绝毒狐左丘谷、独目狂龚光庭、玉面花尸冷宝山、半疯书生申屠骁、狼心黑龙南宫梦、怪手翻天褚锡麒、麻衣鬼师闻天笙、笑中刀劳剑昌、毒娘子墨明珠等十人!
原来,病郎中司徒星竟是把他的迷药偷偷撒在马车中,老少四人不虑有此,终于着了道儿!
俞立忠功力异常深厚,抗拒力较强,故尚未被迷昏,可是就在他发现无名魔等十一人出现时,他也觉得头脑在开始发晕了!
他立刻运气极力抗拒,起立望着复仇帮主无名魔沉声冷笑道:“无名魔,你果然有一手。”
无名魔的打扮仍一如在恒山出现时那样,脸上蒙着白布,浑身一色雪白,他迈着沉稳的步履走到俞立忠面前,吐出清悦的笑声道:“你最大的失策是没有在寇家宅中动手,假如你们在那里动手,也许还有逃生的机会!”
俞立忠有心想舍命一拼,可是头脑愈来愈晕沉,一双眼皮也沉重得快要张不开了,心知自己亦难幸免,不由暗叹一声,问道:“你是如何使正乙真人和俞、戈、叶四位特使发疯的?”
无名魔笑道:“那是本帮主研究成功的一种奇术,你马上就可身历其境,现在何必多问?”
俞立忠情知对方绝非虚言恫吓,自己四人将遭受到与正乙真人等四人完全相同的下场,想到自己发疯死了后,四海同心盟势必难保,一时急怒攻心,陡然厉吼一声,飞身朝对方猛扑过去。
但是,人虽扑出,尚未扑到无名魔身前之际,已然失去知觉,砰然扑跌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