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强被绑上了牛筋,并且,脚上也戴上了一副重型铁镣,立刻被押进一辆篷车。只听狼元帅一声吆喝,篷车随即起行。篷车四周都用厚重的黑帘密密围着,不透一丝光线,因此车内漆黑如夜,看不到任何事物。屈强只有闭了双眼,默计时间,估算车行的距离。
事实上,除了奔行的车马声音之外,听不到另外的声音,这说明了没有另派押送的人。
但屈强无法判断出篷车上,除了赶车的车夫之外,还坐有什么人?也许狼元帅就在车上,亲自押送。
车速渐渐减缓,耳际间响起了嘈杂的人声。
屈强心中一动,忖道:难道狼王住在热闹的市镇上?
车速又减慢很多,似是在驰向下坡。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但却响起了隆隆的金铁移动声音,屈强心中暗想:这是什么样的地方,如是狼王要强迫我服下改变性情的药物时,应该如何应付?此刻双手被牛筋捆绑,脚上也带了五十斤以上的重型铁镣,一天一夜没有喝过一口水,已成了任人宰割的局面……
黑色厚重的车帘开启了,一道强烈的灯光射入车中,屈强无法在陡然间适应这种强光,只好闭上了眼睛。
感觉中被人拖出车外,提起来向外行去。
屈强懒得睁眼看了,他明白,一切正面临着关键时刻,任何一个不当的举动,就可能造成恨事。
所以,他尽量保持着平静。
“放下他……”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说:“你们都退出去。”
屈强睁开了眼睛,发觉自己正在一座雅致的小厅中,被安放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对面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全身白衣的女人,脸上戴着一个黄铜面具,雪白纤巧的手指中,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不停地转动,看她灵巧的手法,算是第一流的用刀手法。
因为,那锋利的匕首,有如一条活蛇般在她掌指手腕间盘旋,完全象有灵性的活刀,这种手法,连屈强也自叹弗如。
“你叫屈强,”白衣女人说,“武功也很高强?”
“在下屈强,武功不算很坏,可惜还不是狼元帅的对手……”
“不用难过,他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不过,在饿狼国中,还数不到他——”白衣女子忽然一挥右手,锋利的匕首,有如活物一般,掠着屈强的头上转了一周,又飞回那白衣女子的手中,绕飞在指腕之上。
屈强感觉到利刃掠着肌肤擦过的寒凛,但却毫发未伤。
果然是罕闻罕见的用刀手法。
“在下求见狼王,表达投诚之意!”
“他不在,所以,才由我来接见你……”
“不知王爷几时回来……”屈强改变了口气,把狼王说成了王爷。
他忽然间发觉了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把狼王估计得太低了,单是看这个白衣女子的玩刀手法,武功之高,绝对不在狼元帅之下。
白衣女子格格笑了一阵,道:“你很聪明,改变得很快,只可惜王爷还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回来。”
屈强有着被侮辱的忿怒,但他忍了下去,小不忍则乱大谋,尤其是看到了白衣女人的回旋刀法之后,感到不虚此行,但也警觉到凶险重重,他深深呼一口气,道:“在下可以等。”
白衣女子道:“狼元帅的传书上说,你不愿意服用改变性情的药物。”
“是!屈某感觉到服过药物之后,一个人的武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白衣女子接道:“有点道理,但狼性多疑,你不服药物,狼王如何肯信任你?”
“这个……”屈强想了一下,道:“测验一个人忠诚的方法很多,服用药物只不过其中之一,再说服用改变性情的药物之后,一个人如何还能担当大任?”
“好!现在咱们改换一个测验你忠诚的方法……”白衣女子说:“这个方法简单得很……”
屈强忽然警觉到自己又跌落入一个陷阱之中,而且是自己踏了进去,但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道:“请小姐吩咐。”
白衣女子又是一阵格格大笑,道:“你叫我小姐?”
“是的!在下不知如何称呼……”
“你看我还象小姐吗?”
“你戴着面具,在下不敢妄言。”
“好!小姐就小姐吧!……”白衣女子说:“现在,你就去杀一位小姐,来表现你的忠诚,我担保你可以不服改变性情的药物。”
越来越接近预感了,屈强头皮发乍,咬咬牙问道:“杀什么人?”
“你认识的,一个很美的小姐,如果我没有猜错,她该是你的师妹。”
这白衣女人知道得太多了,每一句话,都如千斤巨锤,击打在屈强的心上。
屈强宁愿对面坐的是狼王,狼王有很多缺点,比起这白衣女人来,容易对付多了。
他绝想不到,深入了狼窟之后,会遇上这么一个人物,第一流的武功,第一流的智慧。
“你想到了没有?”白衣女子接道,“她是什么人?”
屈强镇定一下激动的心情,缓缓说道:“东门凤……”
白衣女子接道:“对!号称千面女飞卫,武功好,人又漂亮,你们又有师兄妹的情意,你忍心杀她吗?”
屈强苦笑一下,道:“好像我现在没有什么选择了。”
白衣女子道:“你准备什么时候下手?”
屈强道:“在下还提了一个条件,不知狼元帅告诉过小姐没有?”
“是不是要三百两以上的月俸,你要过醇酒美人的豪华生活?”
“是!”
“那容易,这里有南国佳丽、北地胭脂,和世上最好的酒——”白衣女子说道,“你可以尽情地享受。”
屈强道:“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请教一下小姐的身份,你决定的事,能不能代表狼王?”
白衣女子道:“你是个很细心的人。”
“事关重大,在下不得不问清楚些。”
白衣女子道:“保证能代表狼王,事实上,这里的一切事务,我能做一半的主,狼王不在时,我可以全权处理,满意吧?”
屈强道:“小姐还没有说明你的身份。”
白衣女子接道:“你如真诚想留在这里,日后见面的机会很多,还怕不知道我的身份,再说,你还没有杀死东门凤,我是不是应该保留一些呢?”
屈强心里窝囊极了,问了半天,除了知道对方是个穿着白衣的女人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阵败得很惨。
“说的也是……”屈强说,“我几时可以去杀东门凤?”
“不用太急……”白衣女子说,“你一定很饿了,吃些东西,好好地休息一下,再去杀她不迟。”
屈强接道:“杀一个人,手起刀落就完事……”
“我说过东门凤的武功不错,”白衣女子说,“她如不甘愿束手就戮,只怕要有一场恶战了。”
“什么?……”屈强无法再控制激动的情绪,说:“你要我们决斗?”
白衣女子又是一阵格格大笑道:“你是担心打不过她?”
“不是,东门师妹的武功虽好,但我相信可以胜得了她,不过,这等对阵搏杀,屈某担心下不了手。”
白衣女子右手匕首突然又飞向屈强,这一次,绕着他双手打转,旋转了两圈之后,又飞回那白衣女子的手中。
屈强感觉手腕上一松,紧缚住双腕的牛筋,竟然寸寸断裂,跌落地上,但屈强的手腕,却一点也未受伤。
飞刀玩到这种程度,实在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你可以出去了……”白衣女子说道;“会有人带你去吃饭休息。”
屈强不用多问,搏杀东门凤的事,自然是越迟越好,他拖着五十多斤的脚镣,行出雅致的小厅。
一盏宫灯,飘然而来,灯提在一个绿衣少女的手中,一个很美丽的少女。
“屈少侠,要不要我扶住你行走?”
人美艳脱俗,声音也是那么甜脆好听。
屈强道:“在下还能走。”
“好!小婢带路。”绿衣少女提着宫灯,穿过了两重庭院,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除了那宫灯上发出的微弱光亮之外,这里太黑了,黑得仰面不见星月,伸手不见五指。
绿衣少女燃起了一只红烛,熄去宫灯。
火烛的光亮很强,照得满室通明,房中的景物,纤毫可见。
这是一间客房,一榻一桌之外,还有两张木椅。
“客房简陋,少侠请委屈一下……”绿衣少女目光投注在屈强的双足上,说:“少侠的脚镣要不要除去?”
“除去最好,只不知是否方便?我现在还是囚犯的身份?”屈强试探着问话,希望能从绿衣少女的口中,探出一些内情。
仰面不见天日,屈强已了然这不是一般的房舍,可能是建在地下的秘室,也可能是布有重重机关、囚禁要犯的地方。
这里的人人事事,都充满着诡秘和怪异。
“你已经通过了第一次考验,也获得了相当的自由,脚镣可以除掉。”绿衣少女说,“是要小婢帮忙呢?还是少侠自己动手?”
通过第一次考验,那是说还有第二次,也可能有第三次了。
“借重姑娘了……”屈强心中暗道:看你用什么方法除去这五十斤以上的重镣。
绿衣少女的方法简单得完全出乎屈强的意料之外,竟是从衣袋中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了脚镣,笑道:“少侠很忠厚,没有存逃走之心。”说着话,忽然把脚镣在地上一撞。
波然轻响中,脚镣扣环上突然暴出很多尖刺的钩刺。
屈强呆了一呆,道:“原来这脚镣上还有机关?”
绿衣少女笑道:“是!这扣环内的钩刺,有机簧控制,力量超过三十斤,钩刺就伸了出来,用的震力越大,钩刺刺入肌肉越深,如不及时卸下脚镣,钩刺深入筋骨,这双脚就要废了。”
屈强暗暗骂道:好丫头,刚才我如运气撞开脚镣,岂不要重伤双足,吃次大亏了?小小年纪,竟然如此阴险,这个地方,真要处处小心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请教姑娘,在下的自由,可是只限于这个房间之内?”
绿衣少女道:“少侠果然是聪明得很,床后面一扇小门之内,是盥洗沐浴的地方,食用之物,小婢会按时送到,这里没有日夜之分,房外永远是一片黑暗。”
屈强道:“也充满着凶险……”
“最好不要以身相试……”绿衣少女说:“行走室外,都要打着一盏灯。”
屈强忖道:果然是一座特别构造的黑狱,我被囚困此地,如何能和蓝玉通取得联络?
“多谢姑娘指点,屈某十分感激,但不知几时在下才能接受第二次考验?”
绿衣少女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看到一个人,在此地住了三个多月,才接受第二次考验,离开此地。”
“噢!……”屈强以最大的忍耐,按下心头的怒火,笑一笑,道:“姑娘在此多久了?”
缘衣少女道:“大概有一年多了。”
屈强道:“以后,还要姑娘多多指教。”
“不用客气,我只是一个丫头。”绿衣少女说:“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提醒你几句话,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住在这里的人,最重要的是忍耐,你休息一下,两个时辰之后,我会送吃的来。”说着她燃起宫灯,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望着木案上的烛火,屈强突然想到,这火烛烧完之后,室中即将一片黑暗,我该不该把火烛熄去。
转念又想,让它烧着吧!也许还有人在暗中监视着我,他盘膝坐在床上,运气调息起来。
唯一使屈强安慰的是,一身功力仍在,没有中毒之征,手足已经自由,必要时可以放手一拼。
红烛烧尽,房中恢复了黑暗,调息完毕的屈强也悄然下了木榻,缓步行到房门前面,轻轻拉开半尺左右。
很厚的木门,但门框却是由钢铁制成的。
门外面果然是一片黑暗,黑得和房内没有区别。
这说明了这所怪异的宅院,不是建筑在山腹中,就是建在地下。
屈强很想到房外去走动一下,他锐利的目力,已逐渐适应黑暗,可见五六尺外的景物,但几经思虑后,又停了下来,来日方长,多了解一些再行冒险。
他轻轻推合木门,又登上木榻。
过了不足顿饭工夫,房门被人推开,灯光射出,绿衣少女一手执着宫灯走了进来,另只手里,却提着一个饭盒。
她带来了红烛烧起,室内又大放光明,熄去宫灯,打开饭盒,取出四盘菜,一壶酒,一双碗筷,四个馒头,摆在木桌上,笑道:“我知道你已经饿了,请来用饭。”
菜、酒的香味,早已引得屈强饥肠辘辘,他缓步走到木案前望着酒菜发呆。
“是不是害怕酒、菜之中有毒?”绿衣少女低声问道。
“是!”屈强坦然地说:“我看过服下改变性情药物的人,形同白痴,老实说,那种生命,不如死去。”
绿衣少女笑道:“放心食用,酒菜没有下毒。”
“这个……”屈强道,“屈某实在不敢冒险。”
绿衣少女道:“那只好我先吃点了。”
果然,她把每样菜都吃了一口,也喝了一杯酒。
屈强接着吃喝起来。
他实在很饿,片刻工夫,酒菜、馒头,都吃的点滴不剩。
“姑娘,”屈强望着绿衣少女说道,“狼王几时回来?在下……”
“我叫翠儿,叫我的名字吧!”
“翠姑娘……”
“嗯!你是个很会讨女人欢心的人……”绿衣少女微笑着说:“只可惜,我能给你的帮助太少了。”
屈强心中忖道:这丫头只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就算心地阴险一些,也是环境影响,我屈强闯荡江湖,见过不少阴恶的人,难道我连这个丫头也斗不过吗?只要步步为营,察言观色,随机应变,大概还不至于裁在她的手里。定了主意,笑一笑,道:“一点提示,也许就能救了在下的性命。”
翠儿道:“这倒不错,看来,你实在是个很聪明的人,说吧!要我如何帮助你?”
屈强笑道:“这地方可是由狼王亲自管理的吗?”
翠儿摇摇头,道:“王爷不常来,负责管理这里的人,你已经见过了。”
“噢!就是那位白衣小姐了?”
翠儿微微一笑,道:“不错。”
屈强点点头,道:“在下除了吃饭、睡觉之外,还能做些什么?”
翠儿道:“可以练练武功啊。”
屈强道:“如果还想做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
屈强道:“这里太闷了,也不知道几时才能离开,在下希望有个人聊聊天……”
翠儿双目盯注在屈强的脸上瞧了一阵,道:“只是想聊聊天吗?”
“在下是个囚犯,怎能有过分的企图……”屈强说:“在下只是向翠姑娘请教。”
翠儿娇媚一笑,道:“你能常见的人,只有我,所以,也只有我陪你聊天了。”
“感激得很,日后,在下如能加入狼王麾下,对姑娘必有回报。”
翠儿叹口气,道:“回报?难道你还想再来这里一次不成?”
屈强心中忖道:有点入港了,笑一笑接道:“怎么?难道我不能再来吗?”
“到这里的都是囚犯,你可是希望再作一次囚犯?”
屈强道:“在下可以乞求狼王把你调开这里。”
翠儿道:“调开,调到哪里?”
“听说狼王对属下的赏赐很重。”屈强说,“如果在下立了功势,不知道能不能提出这种要求?”
翠儿道:“你真能立下了很大的功劳,当然可以提出,不过,到那个时候,你早已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说起来,你觉得待遇不错,让你住在这种单独的囚房,又派我来照顾你……”
屈强接道:“怎么?这么说是很优待了?”
翠儿点点头,道:“受到很重视的人,才有这样的礼遇,你明白我说照顾的意思吗?”
屈强有些明白了,但却摇摇头,说:“不太明白。”
翠儿突然一闭双眼,两行泪水流了下来,说:“我照顾你,有两个用意,一个是把你的举止生活、言谈,报告上去;另一个是陪你,你可以对我提出任何要求,明白了吗?”
屈强点点头,道:“翠姑娘既然是有监视我的用意,在下怎么敢有非礼之求。”
“你不了解,你太君子了,对你未必就好……”翠儿说:“有个出身少林门下的俗家弟子,太方正君子了,非礼勿视,以后……”
“以后怎么了?”
翠儿叹息一声,道:“我听到狼主的评论说,这个人没有贪欲之念,留下必是祸害。”
“是不是被狼王杀了?”
翠儿道:“是不是被杀了?我不知道,但可以想到他以后遭遇十分悲惨。”
屈强道:“姑娘如此坦诚指教,在下更为感激,我怎能把姑娘视为路柳墙花。”
“不要顾虑我,这就是我的工作,我知道自己的命运,既然到了这个地方,今生今世,绝对无法生离,等我年纪稍大,就会在做些洒扫、洗衣的粗活……”翠儿神情黯然地说:“运气坏一点的,那就会立刻处死的。”
这下,屈强真的为难了,既不能真的和翠儿上床,也不能做正人君子,看她神情凄伤欲绝,不象说的谎言,一时真有无所适从之感。
狼王有一套用人看法,明白物以类聚,真正的正人君子,绝不会为他所用。
只听翠儿说道:“我告诉你这些话,是我相信你,当然也真有点喜欢你,不忍心害了你,其实,我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你不用心存愧疚了。”
这是个很大的误会,屈强的内心和形诸于外的神情,完全是两个相反形象,不禁暗暗一叹,忖道:屈强啊!屈强,你是怎么了?到了此地之后,竟然表现的一无是处。
对那白衣女子,还可以说对方智慧太高,设词诱惑,让自己钻入圈套,但翠儿事应该早看得出来呀!这么娇美的姑娘,和你独处暗室,本身就是一种诱惑,你竟然会花言巧语地借词勾引,现在可好!自己搬石头砸脚,要怎么来处理这档事情呢?
他想到通权达变,也算是自保的方法,但内心中对翠儿并无爱意,如果付出童子之身,对自己也太委屈了。何况,这个污点,不但内心难安,对翠儿也不公平,日后师傅知道此事,恐也很难谅解,用计用到把自己赔进去,算得什么计谋……
“你在想什么?……”翠儿说:“是不是嫌我太丑了?”
“不!姑娘姿色美艳,是很难见到的美人。”
“那是嫌我残花败柳了……”翠儿黯然叹道:“你在这里不过是逢场作戏,一旦离去,就情尽义绝,我不能陪你去,你也不能带我走,落花流水两不知,此情原本是追忆,此时何须太惘然?”
屈强道:“姑娘读过书?”
“我如果没有读过一点书,也许会少一些感慨痛苦……”翠儿说:“可能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太寂寞了,看到你这英俊的男子,我真的有点动情了,竟然不忍心你受到狼王的伤害。”
“我知道你为我好,不过,和姑娘这番交谈之后,屈某更不忍欺心纵情,轻侮姑娘了。”
翠儿蹙起柳眉道:“那你准备做何打算呢?”
“柳下惠坐怀不乱,屈某不才,自信还有点克制能力,咱们同榻而眠,相拥低语,岂不是另一番温馨风光?”
翠儿沉吟了一阵,道:“你这样的人物,岂能甘心投效狼王?”
屈强呆住了。这里的人真不简单,连一个丫头竟也有如此聪慧。
翠儿凝神倾听了一阵,低声道:“不要担心,我是他们抓来的,身虽难以自主,但心中仍有是非之念。”
屈强道:“姑娘真是受尽了委屈,在下必想尽办法救你脱险。”
翠儿道:“有此一言,妾已心慰。”她微微一笑,接道:“睡觉吧!我要试试你,软玉温香抱满怀后,究竟还有几分定力?”
在屈强的感化下,翠儿更见温婉,逐渐地真情流露,对屈强的照顾更为细心,使屈强少了很多的顾虑,除了和翠儿谈心之外,就是打坐练功。
每一次翠儿来时,总燃起一根红烛,就算她宽衣解带,登榻同眠时,也不许屈强熄去火烛。
这一次,翠儿又燃起红烛,放好饭盒,屈强忽然发觉了翠儿的双目中泪光隐隐,不禁一皱眉头,道:“翠儿,你哭了?”
用衣袖拭去泪痕,翠儿低声道:“你可知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屈强摇摇头,道:“第一次住在这等不见日月的地方,倒是很难计算时间?”
翠儿道:“大概有十天了,良宵苦短,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她泪水夺眶而出。
屈强吁一口气,道:“是不是狼王回来了?”
翠儿道:“我不知道,不过主人要见你,是福还是祸,我无法预测。”
“主人可就是那个穿白衣的女子?”
翠儿点点头,道:“吃饭吧,吃过了饭,让我帮你洗一个澡,换一套干净的衣服,我知道主人喜欢洁净。”
“翠儿,多谢你了,不论去见她是凶还是吉,只要我活着,我一定来救你!”
“别为我担心,自己多保重……”翠儿道:“想救我,一定自己先活着。”
屈强点点头,道:“翠儿,有一件事我想请教,能说就说,不能说不要勉强。”
翠儿道:“这样客气,不觉生分了,有什么你尽管问吧?”
屈强道:“每一次点起一根红烛,就让它烧尽为止,可有原因?”
“计算时间,这里不见天日,都以火烛计算时间。”
屈强道:“也方便人在暗中监视?”
翠儿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