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田师爷发楞了好一阵子。
他的肚子里好恶,心里好不是味道,心里暗道:“这小子年纪才多大?能断生死?解疑难,简直是欺人之谈。”
跑江湖的相士,多如过江之鲥,想不到章姑娘(那位青衣女子),竟把他当活宝给留下了!
田师爷楞了好一阵子,才跟着背后行去。
红色围墙之内,屋宇比连,气势雄伟。
一路上,可见守卫之人,走过了鹅卵石的通路,来到了一处古堡形的巨楼宅院之前。
石阶之前,守立着十个青衣人。
病少年对于这些雄伟的建造,似是一无所睹,到了巨楼之前,下意识地他停下了脚步。
大门上端,悬着一块巨匾,“通天关”三个斗大的金字,耀眼生花,望之令人生畏。
青衣女子冷冷道:“阁下请吧!”
病少年微微一怔,随即说道:“谢谢!”
话落,移步而入!
——这是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气势磅礴雄伟,二十个青衣人,恭立两侧,殿上,危襟正坐着一个清瘦老者,他年约五旬,双目炯炯发光,好不威武。
病少年一怔!
青衣女子向清瘦老者施了一礼,道:“侄女参见叔叔!”
清瘦老人冷冷一笑,道:“免了,”他语锋略为一顿,道:“田师爷!”
“卑职在!”
“怎么回事?”
田师爷说道:“回禀代关主,刚才本关来了这位阁下,他开场卜相,‘黑煞’出面干涉,据说来了一个蒙面人,交给卑职一封信。”
“信里写些什么?”
“写信人只说今晚三更,将亲临本关候教!”
代关主冷冷一笑,道:好大的口气……”
他目光一扫病少年,冷冷道:“会看相的就是这位阁下么?”
“正是!”
“带他进来干什么?”
青衣女子冷冷道:“侄女有事问他!”
清瘦老人愕了一下,道:“是你要将他留下?”
“是的!”
“田师爷,他来历弄清楚没有?”
“没有!”
“糊涂!”
“是……”
“病小子,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何方人氏?”
病少年闭口不答。
清瘦老人脸上神情一变,喝道:“病小子,我问你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怎么不回答?”
“没有回答的必要。”
“为什么,说!”
“我是一个看相的,我只知道问别人,却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我,再说,我是这位大姐请进来问件事的,而不是犯人,假如你非问不可,我只好离开这里,这万两金子我不赚了。”
这话说得代关主怔了一怔。
半晌,这位代关主才冷冷一笑,道:“侄女儿……你知道他是什么来历么?”
“不知!”
“那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将一个人留下?”
“他又不是武林人?”
“谁说的?”
“‘黑煞’说的,田师爷也试过了他。”
田师爷忙道:“是的,卑职已摸过了他的穴脉,证明他是一个病人,而且毫无武功的迹像。”
“嗯!”代关主重重嗯了一声,随即冷冷道:“侄女儿,你要问他什么?”
“这是侄女儿的事。”
“好好……那么,你领他下去吧,不过,事情如有什么差错,你得负这个责任!”
“我知道了!”
“嗯!”他又重重嗯了一声!
青衣女子望了望病少年说道:“阁下随我来吧!”
话落,当先向殿后行去,病少年冷冷望了那位代关主一眼,才跟着青衣女子走去。
青衣女子及病少年下去之后,关主冷冷说道:“田师爷,章玲玲为什么会将这病小子留下?”
“或许,她真有事问他!”
“田师爷,这事有蹊跷,这病小子看相会看到本关来,这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卑职也这么想……只是找不出可疑的地方来!”
“刑部长老呢?”
“还没有回来!”
“嗯!注意那病小子。”
“是!”
病少年被青衣少女领到了一个小客厅之内。
这小客厅是极为隐密的,似是经过了几道暗门,才到了那客厅之内。
客厅,面向一扇小窗口,可以看见窗外的一面景物。
病少年随着青衣女子——章玲玲进入了小客厅之后,他目光一扫之后,突然有些暗然之色。
章玲玲说道:“阁下请坐。”
病少年微微一笑,道:“谢坐!”
分别坐落之后病少年说道:“大姐,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阁下贵姓?”
“在下姓岳!”
“哦……”章玲玲的眸子,一直注视着病少年,突然问:“你的声音,很像一个人!”
章玲玲在问这一句话时,她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看看这病少年有什么变化。
但,她失望了!
病少年除了略为一怔之后,神情上,显出了一片茫然,愕然而问:“像谁?”
这反问之语把个章玲玲问住了。
她会留下了他,自然,她怀疑他是某一个人,因为,他的声音太像他了。
——而除了声音之外,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像。
她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才说道:“我只觉得你像某一个人,至于他……。他是我很好的朋友……”
“大姐你……”
“我要问问你他是否还在人世!”
——显然,章玲玲对于这个“他”,是十分关心的,这从她暗然的神情上,便可以看出来的。
病少年问道:“大姐,你是找人?……”
“是的!”
“大姐,你的意思我就有点不大明白了,他既然是你的朋友,难道你会不知他的下落……”
“这……这事……关于家……父……”她似有难言之隐。
“大姐如有难言之隐,不谈也罢!”
“没有什么说不得的,家父六七年前,突然生了怪病,这怪病是每隔三两天,便头痛一次……”
“或许这是用脑过度!”
“起初我也认为如此,不过一年来,毫无起色,而这事也来得奇怪,家父的内力已臻化境,区区脑痛,不可能如此长久而不愈。”
“这倒是实情。”
“于是,我们延医好久,始终没有起色,有一天,一个江湖奇士,告诉了我父亲,东海铁刀礁礁主有种治脑奇方可治我父脑疾。”
“于是,我父亲派了一人去求药……”
“派什么人去?”
“我父亲门下——刑部长老汪风去求药,他有一个儿子,叫汪浩,也就是我要找的人……”
“哦,那药求到了没有?”
“求到了!”
“后来呢!”
“但,我父亲服下了那药之后,不但伤疾未愈,反而服药之后,四肢瘫痪,口不能言直似死亡之人……”
“他拿了假药?”
“当时,汪风即被擒拿下来,以谋陷家父之罪而定狱……”
病少年的脸上,掠过了一种异样的情索,问道:“事情怎么不问清楚?”
“问清楚?”
“是呀,比如说那药是不是向那位铁刀礁礁主所要……”
“汪风被擒之后,他说他一天正要乘船到东海,突碰见了铁刀礁主,他们两人是知交,于是向他要这一包药,便赶了回来……”
“在路上,他是否碰到其他之人?也就是说被人将那一包药掉换了,这是有可能的。”
“你想的有道理,但,本关再派人去查问铁刀礁礁主,他说他根本没有给过药,也没有碰到过汪风!”
“那……”
“于是,真相大明,汪风欲陷害于我父亲,受到门法处置,祸显家族,他的妻子也被杀死,他的儿子汪浩突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
“是的,下落不明,本关派人抄家之时,汪浩突然神秘失踪了。”
“怎么可能?”
“这是实话!”
病少年问道:“我可以请问姑娘一件事?”
“但说无妨。”
“不知当时汪风所取的药,是否你亲手给令尊服下?”
“不是!”
“谁?”
“田师爷……
“派什么人去问铁刀礁主?”
“我叔叔,现在本关代关主!”
病少年沉思不语!
章玲玲突然觉得,这一段谈话离了谱,这是“通天关”的秘事,江湖上无人知道,为了一个人,她说了出来……
病少年突问道:“汪风没有理由要陷害你父亲!”
章玲玲插了摇头,说道:“应该是没有的,但,事证俱在!”
病少年沉思了一阵子,说道:“这是一件怪事……怪事……”
“这件事,你别管,我……只是要问问你,他是否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