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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万念俱灰

“魔殿妖妃”冷冷道:“你先走,我去带她来!”

于飞虹在极度悲伤过后,他的心扉里又涌起难于抑制的悲伤情绪!他没有希望——甚至丧失了活下的勇气,天啊!

此时他真是欲哭无泪呵!他毕生不会忘记,那刚才的一幕……

他的娘,就是这位不要脸的淫妇……

脸上阵阵剧痛,直刺心脾?

左眼更是痛得难于忍受……他脑中昏沉……他并非超人之人,这无数的痛苦刺激岂是于飞虹这赤子之心所能受得了?

他茫然地挪动了脚步,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背后,一阵步履之声传来,于飞虹没有转身,因为,他麻木得不知如何去转身。

但他推测得出来人必然就是连小玉,心念未落,一条人影倏然截在了他的面前。

他下意识停下了脚步,模糊的视线内叠出了一个娇小人影!

他用右手拭去泪水与血水,这一擦使他忍不住轻“哼”出口,脑中一眩,栽倒了下去。

一声“于哥哥”的叫声,在他的耳畔响起于是,他再度昏了过去……

醒来,他脸上的剧痛犹在,他睁眼一望,但见连小玉站在了他的身侧。

他喃喃道:“是妳。”

“于哥哥!”

“妳……不是要杀我么?”

“是的。”

“但为了甚么?”

连小玉的泪水簌簌而落,道:“于哥哥,你虽然把我从‘魔宫’救出来,但我不会原谅你,你……为甚么杀了我爹?”

“甚么?”

于飞虹的心头像被人重重地击了一下,躺着的身子也猛然地挺了起来,惊问道:“妳……说我杀了妳爹?”

“是呀……”

她的眸子里滚下了两行泪水。

于飞虹惊道:“我与他无冤无仇,为甚么会杀他?”

“谁知道你为甚么要杀他?”

于飞虹愕了一愕!道:“妳父亲是被人害死……”

“不错!”

“那,妳看见我害死了妳父亲?”

“没有。”

“既然没有为甚么说我杀了妳父亲?”

“我父亲写了字。”

“写字?写些甚么?”

“难道真的不是你?”

“是不是我妳以后会明白,他到底写了些甚么字?”

连小玉想了一想,说道:“‘骷髅’两个字。”

“妳父亲甚么时候被人杀死?”

“我与你分手回云雾岭之际,发现我父亲躺在大厅之中,脑袋已被人切去,他用手在地上写了两个字‘骷髅……’以下似还要再写,但脑袋似在这时被人切去……”

于飞虹怆然一笑道:“那么,妳为甚么咬定是我?”

“因为你是‘骷髅神君’的徒弟。”

“连姑娘,我与妳分别之后即去‘死亡谷’,并没有转道回绝云岭,妳怎么想不到?”

连小玉想了想,道:“是呀,我怎么没有想到?那么是谁杀了我父亲?”

于飞虹脸色一变,脱口道:“是她!”

“谁?”

“一个黄衣少女,不过,我会找到她的。”

连小玉幽幽道:“于哥哥,我错怪了你。”

于飞虹苦笑了一下,道:“没有甚么,我不会怪妳的。”

“于哥哥,你的脸怎么会这样子?”

这一句话无疑像针一样地刺着于飞虹的心,他悲痛得难于启齿。

他为他母亲而感到羞耻,他如何能说“魔殿”殿主就是他母亲,而将这件事告诉连小玉?

他忍不住黯然欲泣,连小玉又道:“于哥哥,你的脸有一条很长的伤痕!”

“没有关系。”

“左眼恐怕要瞎了。”

“甚么?”

“你左眼眼球已经破了,已无法医治,如果不及时疗治,右眼恐怕也要被传染而对于救治!”

于飞虹苦笑了一下,道:“瞎就算了,反正我已是活着没有希望的人!”这是他心扉里的哀声。

连小玉忍不住哭了起来,道:“于哥哥……”

于飞虹怆然道:“妳去吧,别理我!”

“不,于哥哥,我不能离开你!”

“为甚么?”

“难道你不知道我爱你么?”

他喃喃道:“爱我?”

“是的……于哥哥,我爱你,难道你会不明白?”

于飞虹忍不住了……但,他没有哭出声来,他悲切道:“连妹妹,我不能……”

“为甚么?你不爱我?”

“我心已死,而我也不会忘记我毕生初恋的情人——岳雅惠,我破坏了她的幸福家庭,如今她伤心而走,不知走向何方……我对不起她,也忘不了她……”

“于哥哥……”

连小玉伏在他的胸膛上放声痛哭!于飞虹涌上了难以遏止的断肠悲哀,人世间,一切一切,包括父母及岳雅惠。”

天下间又有谁人比他更为不幸?

他抚着她的秀发,道:“连妹妹,妳原谅我!”

“于哥哥……”

“我是一个不幸的人,我毫无希望地活着……父亲逍遥法外,母亲不要……爱人又离我而去……妳也去吧!”

“不,我不要离开你!”

“连妹妹……妳会后悔的!”

“于哥哥,我父亲已经死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你不要我,叫我去哪里?”

于飞虹喃喃道:“或许,有一天我会带给妳不幸……”

“于哥哥,只求你不要我离开你,我愿意为你去死!”

于飞虹感动地叫道:“连妹妹……我感谢妳,但,现在妳离开我。”

连小玉霍然抬起了头,道:“于哥哥,对我的哀求无动于衷?”

“不,连妹妹,我身遭受刺激太重,我要独自一人好好地想几天……”

“你真要我走?”

“希望你了解我的心情,现在妳跟我在一起只有痛苦!去吧,我会去找你。”

连小玉突然放声狂笑,道:“于飞虹,想不到你会这么绝情,也好,我离开你,我一辈子再也不见你……”

于飞虹哀声道:“连小妹,妳了解我现在的心情吧!”

连小玉激声道:“我了解你,我们之间一刀两断,以后再见面时已是陌路人。”语落,娇躯一旋,飞奔而去……

然而,于飞虹的耳际飘来了阵阵凄厉的笑声。

她走了,伤心地走了!

她付出了爱给于飞虹,然而,她所得的是无限的悲伤与失望,她含恨地离开了于飞虹。

他与她,缺少了彼此间的了解,而致造成了这可怕后果。

于飞虹并没有错,他的心中在极度的悲痛后,他极需要独自安静一个时期,好好想一想。

但是连小玉并没有了解。

而连小玉在丧父之后,芳心之悲痛并不亚于于飞虹,于飞虹并没有去安慰她,而又叫她走,他也没有了解她。

于飞虹忍不住哭了一阵,于是他站了起来,茫然而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寒风萧萧,枯叶纷飞……

凄凉的景物,断肠的人影,构成了一副感人的画面。

穿过了一片树林又一片树林,走过了一道山岭又一道山岭……

黑夜消失,曙光又起……

孤独的影子,沉重而蹒跚的脚步,划过了这死寂的原始苍林……没有希望,没有渴求他存在的只是一个躯壳,没有灵魂,也没有思想。

茫茫人海,像没他的存在,其实,他也认为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

旭阳照着他苍白的脸庞,显得毫无生气……

他走到了一座破陋的古庙之前,目光凝视了那灰尘满布的神堂,他缓缓地走了进去……

那孤独的人影,再也没有出来……

黑夜接着又来临……黑夜也像包围了他的一切希望与不幸……,

一天过去了……

两天也寂寂消失……

风曾经吹落庙堂瓦片……雨也曾经落在了神堂各处……无数的风雨日子过去了!

同样地,无数晴朗的日子也飞逝了,江湖上在一月中的变化是很大的,然而那个一生充满不幸的于飞虹就死在了庙内?

不,他没有死,他在神堂后殿寂寞而又孤独地过了一个月。

有时,他到庙后采些野果充饥。

诚如连小玉所说,他的左眼瞎了,但没有传染到右眼,脸上一道疤痕从左眼到右颊,终于——

在一个月后他走出古庙,他不愿这样长久住下去,他要报仇,去找“血楼”楼主。

一切罪恶与不幸的开端,全在那一个人身上,他要把他找出来。

于是,他带着无限的杀机与愤怒离开了古庙,到了“血楼”总堂——九阴山“追魂峡”。

一条弯曲又狭长的隘路,直达“追魂峡”谷口。

倏然——

就在于飞虹身形甫自到了峡谷之口时,倏闻有人喝道:“站住!”

于飞虹把脚步停了一下,但觉眼前人影一闪,四个黑衣人飞身截住去路。

于飞虹紧紧地咬着刚牙,他准备出手了。

当首一位黑衣老人一见于飞虹脸上伤痕,打了一个冷战,道:“朋友何方高人?到‘追魂峡’不知有何见教?”

“找你们楼主。”

“干甚么?”

“杀他!”

当首那个老人喝道:“好大的口气,小子,你是嫌命长了?”

于飞虹的双目抖露着可怕的杀机,喝道:“你们不进去通报么?”

“有本事尽管闯好了!”

“找死……”

于飞虹喝声未落,“呼”的一掌已经拍出。

当首那位老人哪知厉害?低喝一声,左手推出,硬接于飞虹一击。

“砰”的一声巨响,接着一声惨叫,那个黑衣老人应声惨死地上,于飞虹喝声中一连攻出三掌。

于飞虹杀机已埋,他现在出手全用了“鬼王神功”三掌攻出,接着又有了两人躺下。

于飞虹身形一划,疾如电光石火,向“追魂峡”之内扑了过去。

数十道掌力迎面击了过来,于飞虹身形一滑,暴退三丈,避过了这一掌之后,抬眼望去,顿使他暗吃一惊!但见五十个黑衣人一字排开,挡住去路。

一个枯瘦嶙峋,相貌狰狞的老人欺身而出,阴笑道:“阁下胆子不小,撒野竟撒到‘追魂峡’来了,你也不看看,这是甚么地方?”

于飞虹狂声笑道:“纵是刀山剑林,又能奈何我!”

“阁下,先报上名来!”

“我是阴司地府的阎罗王,你纳命吧!”喝声未落,他已弹身攻招。

枯瘦老人阴恻恻笑道:“我‘天星魔神’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喝声甫落,一掌已经击出。

但见人影闪处,掌风如涛之中,两条人影乍分,于飞虹退了三步,“天星魔神”退出十步。

这一对面,两个人已各攻出了三招。

于飞虹目中射出惊人的凶光,一步一步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