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动手,均极快速,“惊梦人”一掌攻出,已封开了“栗天拐客”的一拐之举,这瞬眼之间,“栗天拐客”已连攻三拐。
倏然——
暴喝声起,当首一排黄衣人,约三十人之众,在那位黄衣老人一声暴喝下,倏然扑向少林派门人。
程靖大喝一声,道:“找死——”
身子一划,猝然截住去呼,一掌击去。
在程靖出手之际,“驼背魔人”及少林诸僧,也全部出手,一场血战,终于展开了!
数百名少林派弟子,黑压压地向少林寺的大门走了过来……
暴喝声!
惨叫声!
——在这静谧的佛家圣地少林寺传了起来,人影翻飞,血光骤现,人,一个接一个栽了下去。
一场武林浩劫,在少林寺开场了。
这当儿——
“惊梦人”与“栗天拐客”已对拆了四招,“栗天拐客”一连被迫得退了十来步,“惊梦人”身子划起,右手猝然抓出。
这一抓用了数种精奥而又不同的变化,“栗天拐客”一声断喝铁拐拼命攻出。
就在“栗天拐客”铁拐尚未递出之际,惊梦人的掌势倏变,“栗天拐客”的铁拐突然脱手飞出。
这只是在极快的一瞬之间的事,“惊梦人”抢下了“栗天拐客”的铁拐,人已再度射出,抓向了“栗天拐客”的右臂。
“栗天拐客”的身子还未站稳,“惊梦人”的奥妙一抓,已扣死了“栗天拐客”的右臂,把他像提小鸡一般提了起来。
动手过招,只是在极快的瞬间之事,“惊梦人”在短短的五、六招之中,便擒下了副门主“栗天拐客”。
除了站立一旁的“元空”掌门人之外,没有一个人看见“惊梦人”拎下了“栗天拐客”。
“惊梦人”倏仰天一声断喝道:“住手!”
声似焦雷骤发,震得在场之人,耳朵嗡嗡作响,不期然地飘身弹了开去,使所有之人心头为之狂震。
“惊梦人”飘身立在了程靖身前,道:“禀告主人,已将人擒下!”
程靖一时似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数招之内,“惊梦人”便已擒下了“栗天拐客”。
所有“秘门”弟子悚然站立!
当首的黄衣老人一声大喝道:“把人放下!”
这一喝,使程靖乍然惊醒过来,他接过了“栗天拐客”,冷冷地道:“人我会放的,只是不是现在。”他望了“栗天拐客”一眼,冷喝道,“凭你也想到少林派来造杀劫!”
“栗天拐客”喝道:“我既然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任凭于你,多说什么?”
“我不杀你……”
“那你要怎么样?”
程靖右手点出,疾拍“栗天拐客”周身五处大穴,然后一投手,将“栗天拐客”掷给黄衣老人,喝道:“接人!”
黄衣老人接过了“栗天拐客”的身子,程靖冷冷笑道:“他已被我用了独特手法,废去了他一身武功,滚回去告诉‘神秘老人’,‘秘门’将毁在眼前!”
黄衣老人冷冷一笑,道:“那咱们就试试!”
杜爱莲目光一扫,冷冷喝道:“本门弟子退回去!”
——所有“秘门”弟子在刑司司主杜爱莲喝声甫落之际,如丧家之犬,向少室峰下跃去。
一场杀机,暂告结束了。
——地上,静静躺着“秘门”门人十来具尸体。
“元空”掌门宣了一声佛号,然后向程靖道:“多谢程堡主援手之恩……”
“区区之事,何谢之有?将这些尸体移去埋葬吧!”
当下元空命门人将这些尸体移去并予埋葬,之后,“元空”说道:“元通!”
元通法师闪身而出应道:“弟子在!”
“严防周围,一有消息,即刻报告我!”
“是!”
当下一行向“达摩院”奔来,所有之人尚未到达“达摩院”,便听见少室峰之下,传来一声长啸!
所有之人闻声,脸色同时一变,元空脱口道:“她们来了!”
所有之人全部停下脚步,程靖咬了一咬钢牙,道:“此事由我去处理,你们在‘达摩院’等我消息!”
话落,不待“元空”回答,程靖转身又向少林寺外奔来!
程靖甫自到了少林寺外,便看见数十条紫衣人影飞射而至,眨眼之间,已到了梵宇之前。
程靖的神情,一片紧张。
眨眼之间,数十个紫衣人影已到了寺墙门口,当首的是三个红衣女子,当中与右侧是两个少女,左侧正是那个“玉殿”殿主。
来者,正是“血宫”三殿一金、银、玉,三殿殿主。
三位殿主的背后,紧跟着约五十个紫衣少女。
“玉殿”殿主眸子一扫程靖,冷冷地道:“程公子,想不到你会在少林寺中!”
程靖冷冷地道:“也想不到你们会兵争少林!”
“玉殿”殿主冷冷喝道:“程公子,你与少林派有什么关系?”
“没有!”
“我看,你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程靖冷冷一笑,道:“可是我程靖一副贱骨头,最好管闲事。”
“我们不想与你为敌,你还是退出少林寺的好。”她目光一扫,冷冷喝道,“少林派怎么没有出面。”
围墙之后,闪出了元通法师,正待说话,程靖已说道:“少林派已委托我全权处理,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好了。”
“你不配!”
程靖淡淡一笑,道:“你们宫主呢?”
“马上可到!”
“那么等她到了再说吧!”
程靖话声甫落,一声冷笑之声破空传来,四个紫衣少女抬着一顶红色小轿,如飞而来,瞬间已到了程靖面前!
程靖心头一震,暗道:“难道是‘玄天娘娘’来了?”
心念未落,轿帘掀处,一个紫衣少女走了出来,程靖目光扫出,心头狂震,叫道:“许姑娘!”
来人,正是“血官娘娘”许玉。
许玉明眸一扫,秋波如水,落在了程靖的脸上,粉腮猝变,惊叫道:“是你!”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内心的喜悦,在这问话里表现出来了。
程靖黯然道:“不错,是我!”
“你……终于回来了!”
这一句话里,包括了她全部怀念深情,闻来令人心酸,程靖也为黯然,道:“是的,我回来了!”
许玉的粉腮之上掠过了一层悲切之色,似爱似怨,她似在想什么?也似在回忆什么?
程靖苦笑道:“我不是答应你回来的吗?”
她惋然一笑,道:“是的,你回来了,给我希望——可是这希望多么渺小?不过,我说过只要知道你活着就行了!”
“我会活着的——也答应你活着!”
许玉惋笑道:“但愿如此。”她语锋略为一顿,又道,“你到这里干什么?”
程靖反问道:“这要问你了!”
“你因我到少林派?”
“不错!”
“为什么!”
“这要问你为什么滋事少林寺了!”
许玉冷冷一笑,道:“你就是为此到了少林寺的?”
“不错!”
“程弟弟,任何一件事我都可以让你,唯独这一件关于本宫恩仇问题,请你置身事外!”
“许姑娘,你是奉你娘之命而来?”
“不错!”
“难道你娘不知道当初四大门派之派遣高手灭‘玄天府’,是受了‘神秘老人’及另一神秘女子之愚?”
“我知道。”
“既然知道,那么,为什么还拿少林派开刀?”
“少林自称名门正派,事不查个清楚,便派遣门人——造成了一件武林恐怖屠杀,使本府数百门人为之丧命!”
“此事怎能怪四大门派?”
“那么,该怪谁?”
“‘神秘老人’与那神秘蒙面女子!”
“少林派不能推却杀人之责,程弟弟,我要你少管这一件事!”
程靖冷冷一笑,道:“办不到!”
“你……真非管不可?”
“不错!”
“血宫娘娘”许玉脸色为之一变,道:“程大侠,你恐怕管不了。”
她不但改了称呼,而且语气之间,倏然充满了杀机,闻来令人心骇。
程靖心里明白,他的确不是她的敌手,可是纵使他丧命在她手里,他也不能不为正义一战。
她淡淡一笑,道:“我纵是管不了,也要管。”
“很好很好,想不到我传了你武功,你拿来对付我!”
“我不会用你传我的武功!”
“血宫娘娘”许玉冷冷笑了起来,道:“少林派掌门人呢?”
“元通法师”应道:“本派掌门在本寺之内!”
“叫他滚出来……”
“血宫娘娘”话犹未落,哄笑之声倏告破空传至,十数条人影,突然飘身而至。
当首之人,正是少林派掌门元空。
“元空”低宣佛号,道:“女施主驾临本宫,恕老衲迎迟了!”
“血宫娘娘”许玉的粉腮之上,倏现寒霜,望之令人生畏,眸子寒光回视着元空脸上,冷冷地道:“你就是元空掌门?”
“老衲正是!”
“你胆子也不小!竟敢违命不从!”
“这是老衲难于办到之事!”
“难道你要看少林派血流成河吗?”
“这是无可奈何之事!”
许玉冷冷地道:“现在我要听你的答复!”
“什么答复?”
“是不是加入本宫?”
“老衲难于照办!”
“不答应?”
“不错!”
“很好,元空,在我动手之前,我有一句话不能不说,我不为己甚,只要你们有人能接我二十招,包括程大侠在内,那就一切作罢!否则,我将率门人攻入你少林寺了,你不要以为我们只有数十个女子,可是,我相信你们当和尚的,从没有碰过女人的肉体吧?”
程靖悚然道:“你……说什么……”
“到时候,我们将用肉体战!”
“肉体战?”
“不错,脱光衣服动手,少林寺严禁女子进寺,我想我这战略,不知你们少林派如何对付?”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少林派严禁女人进入,这是江湖上人尽皆知之事,如果这些女人真的脱光了衣服动手,少林派等于毁在这些女子的手里。
程靖脸色一变,喝道:“你……敢!”
“敢与不敢,即刻就会明白,现在又何必多说?现在你们叫什么人出手接我二十招?”
“元空”掌门额角汗如雨下,悚然不语!
如果无法接这女子二十招,少林派恐怕情愿投降也不能让这些女人脱光了衣服,进入少林寺之内。
程靖也悚然色变!
这“驼背魔人”哈哈一阵狂笑,道:“老衲就接姑娘二十招试试!”
话落,欺身而上。
程靖脸色一变,脱口道:“老前辈,退下!”
“驼背魔人”愕然望了程靖一眼。
程靖心里明白,凭“驼背魔人”的武功,不要说接二十招,就是十招,恐怕也走不了!
“驼背魔人”问道:“干什么?”
“你不是她的敌手!”
“你肯定?”
“不错!”
“驼背魔人”只好退了下来。
程靖在思忖该由什么人去对付?对,除了“惊梦人”之外,恐怕没有一个人可以走完她二十招……
“到底你们叫什么人出场?”
程靖冷冷喝道:“‘惊梦人’!”
“老奴在!”
“你接这位姑娘二十招!”
“是!”
“惊梦人”恭声应是,走了出去。倏然,他又走了回来,向程靖问道:“主人,老奴有一事相询!”
“请说!”
“这姑娘是何门派?”
“血宫!”
“‘血宫’与少林派何仇?”
“这事很难说清,等会儿告诉你!”
“惊梦人”恭声道:“恕老奴多问!”
“我不怪你,你去对付她吧!”
“是!”
“惊梦人”应声甫落,人已平飘出去,到了“血宫娘娘”许玉面前,道:“老奴奉我主人之命,特来接姑娘二十招试试!”
许玉愕然道:“你叫什么?‘惊梦人’?”
“不错!”
“怎么会取这怪名字?”
“惊梦人”道:“人生如梦,情海如梦,梦醒情断,我惊梦之人也!”
“好个‘惊梦人’,你自信你接得了二十招吗?”
“大约可以!”
“血宫娘娘”的目光迫视着元空,冷冷地道:“掌门人,你同意吗?”
“老衲同意!”
“血宫娘娘”冷冷一笑,道:“如此甚好!”
她莲步经移,向场中走了过来!
——所有之人倏然心跳,到底这“惊梦人”是不是接得了对方二十招,这的确是一件尚待证明之事。
败了,少林一派从此声名一落千丈!
程靖自信“惊梦人”可以接她二十招!
两人相距五尺而立,扬面情势,骤现紧张!
“惊梦人”道:“姑娘请赐招!”
“血宫娘娘”冷冷一笑,道:“如此,放肆了!”
喝叱之声甫落,紫衣人影一闪,许玉已发动了攻势,人影一闪之下,一掌已告拍出。
出手之快几令人无法看清。
“惊梦人”大喝一声,右手一封,左手一掌,猛然拍出。
人影疾转,“血宫娘娘”许玉已攻出了五招凌厉的杀手,可是“惊梦人”似一无所惧一般,只是被迫退了三、四步。
许玉叱喝一声,右手一圈“天罗地网”凌厉扫出,右手攻出,左手一招“天网恢恢”也蓄意待发。
这一招施出劲力,比程靖施来威力不知要高过多少倍,掌势分起了数种掌影,罩身击出!
惊梦人似是吃了一惊,右手一挥,在对方掌影翻飞之中,闪了过去——
就在“惊梦人”身子还没有闪开之际。许玉左手一扬,“天网恢恢”的一招,挟以闪电之势击出。
动手之快,电光火石。
程靖也不由为“惊梦人”捏了一把汗!
但,人影一闪,“惊梦人”不知用了什么身法,闪过了许玉这两招威力奇猛无比的“天罗四掌”,飘退一丈。
许玉一怔,悚然色变!
她似乎估不到这“惊梦人”武功会高到如此出奇,当下冷冷一笑,道:“果然是身负绝世武功,再接以下十四招!”
话犹未落,人已再度扑进。
倏然——
“惊梦人”栗声大喝道:“住手!”
他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惊惧而发,所有之人,均机伶伶地打了一个无名的冷战!
“血宫娘娘”许玉也收身后退!
“惊梦人”这栗声一喝,的确震摄了所有之人!
程靖突然发现,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程靖为之心颤!
“血宫娘娘”许玉冷喝道:“你还有什么话快说!”
“惊梦人”带着极度惊惧的口吻道:“你是谁?”
颤栗的声音,几乎令人听不清!
“你管我是谁?”
“惊梦人”突喝道:“告诉我,你叫什么?”
——他的声音,依旧激动而又颤栗的。
“血宫娘娘”许玉冷冷地道:“我是‘血宫娘娘’!”
“叫什么?”
“许玉!”
“啊!”
他又惊叫出口,身子骤然退了两三步!
所有的人心头,均为之狂跳了数下。
许玉愕然道:“你叫什么?”
“你——姓许?”
“不错!”
“你——母亲是谁?”
“难道你会不知道?”
“不错!”
“不会吧,你既在少林寺之内,会不知道吗?”
“我——不要过问此事!”
程靖接道:“她母亲是‘玄天娘娘’……”
“什么……”
他又惊叫出口!
“惊梦人”的转变,不但令人吃惊,而且使人感到不明不白,就不知他为什么如此吃惊与恐惧。
“惊梦人”栗声道:“你母亲叫……‘玄天娘娘’?”
“不错!”
“天……天……”“惊梦人”突然失神,怔怔站立了!
他喃喃地念道:“天……天……天……”声调突变沙哑而又凄凉。
“血宫娘娘”倏喝道:“天什么,准备接十四招吧!”
“不!”
“什么?”
——所有之人,包括程靖在内,全部叫了起来,如他不与“血宫娘娘”动手,这如何是好?
少林一派,就此毁在“血宫娘娘”手下?!
“血宫娘娘”冷冷地道:“莫非你自忖接不了以下十招?”
“或许……”
“惊梦人”话犹未落,程靖倏“啊”的一声叫了起来,所有之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一脸悚然之色,目光直迫在“惊梦人”的脸上。
“驼背魔人”骇然问道:“你……怎么了?”
程靖咽了一口唾沫,道:“老前辈,不好……”
“什么事不好!”
“他是……‘七海神子’许文基!”
“什么?”
元空、元尘、元明诸僧及“驼背魔人”全叫了起来,这“惊梦人”就是三十年前一代奇人“七海神子”许文基?
他就是“玄天娘娘”的情人?
一时,所有之人均怔在那里!
这意外之事,震慑了所有之人,茫然与惊惧之色,全都涌在了他们的脸上!
程靖心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血宫娘娘”,自然可能是“七海神子”许文基的女儿……
心念中,他倏喝道:“惊梦人!”
“老奴在!”
“你是……‘七海神子’?”
惊梦人栗声道:“是的!”
“你……为什么不早说?”
“老奴不愿重提过去名号……”
“你为何拜我为主人?”
“你对我有救命之恩。”
“我纵对你救命之恩,岂担当得起为你主人?”
“许文基愿意!”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我还说什么?”
“请主人恕罪!”
程靖道:“她是你女儿?”
“大概是的!”
“为什么说大概?”
“‘玄天娘娘’才能断定!”
“这……这怎么办?”
“老奴接……接她以下十四招就是了!”
“这怎么可以,父女怎能动手?”
“血宫娘娘”许玉脱口喝问道:“程靖,你……说什么?”
程靖望了许玉一眼,道:“他是你父亲。”
“父亲?这名词倒是很新鲜。”
“怎么?你不信?”
“当然不信,你们以为弄出我一个父亲来,我便会退出少林寺吗?”
“惊梦人”道:“主人,还是由老奴接她以下十四招便是!”
“也好,请小心!”
“是!”
“惊梦人”——“七海神子”许文基百分之百断定,这面前之女子,就是他与“玄天娘娘”的结晶。
三十年了,这是一个多么漫长的日子,三十年前的一段往事,全部浮在他的脑海。
某些时候,他怀疑自己的存在,是的,他在残酷的梦中,活了三十年,如非程靖,他岂有重见天日之时?
为报程靖之恩,他不惜投身为奴,如今虽面对女儿,他又怎能不为主人效忠?
虽然,这对他是一件残酷的事,然而,他不能不让这残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而又自己去承当。
他稳步走到了“血宫娘娘”许玉的面前,沉声说道:“你出手吧!”
“血宫娘娘”并没有即刻出手,她在思忖这一件事的可能性,虽然,她母亲从未跟她提起这件事,不过,她在想这是不是可能的!
良久,她才冷冷问道:“你说你是我父亲?”
“如果你母亲是‘玄天娘娘’就不会错了!”
“血宫娘娘”黛眉一颦,道:“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是的,这是一件出人意料之外的事,你请动手吧!”
“不!我要查清此事!”
她话声甫落,仰天一阵尖啸,声传数里,回应之声
连绵不绝,随着尖啸之声甫落,少室峰下,也应起了一声长啸之声。
“血宫娘娘”目光一扫在场诸人,道:“我母亲即刻将至,等会儿事情便可水落石出了!”
——是的。假如“玄天娘娘”一到,事情就会水落石出了。
在场诸人的脸上,同现惊愕之色,这当儿,“惊梦人”已缓缓退了回来,退到了程靖的身侧。
假如这“惊梦人”真是“七海神子”,“玄天娘娘”亲上少林寺之后,又将发生一场什么样子的杀劫?
程靖侧脸望了“惊梦人”一眼,但见他浑身发抖,似是“玄天娘娘”即将出现,令他震惊而又恐栗。
场面,倏呈死寂!
每一个人都在思忖这一件事的后果。
倏然——
一声冷笑之声破空传来,又是一顶红色轿子如飞而至,瞬时,已停在了少林寺之外。
所有之人,心头同时一震,目光一眨不眨迫视着那顶红色轿子!
“血宫娘娘”的所有门人,齐身上前道:“弟子拜见圣母!”
“玄天娘娘”冷冷地道:“免了!”
“谢圣母!”
“血宫”门人全又退了开去。
“玄天娘娘”冷冷地道:“玉儿,怎么回事?”
“娘,我想问你一件事!”
“说吧!”
“我是不是有父亲?”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因为有人说他是我的父亲!”
“什么?你说什么?”
“玄天娘娘”的声音带着颤栗而又激动地。
“有人自称是我父亲!”
“谁?”
“‘惊梦人’!”
“惊……梦……人……”
“惊梦人”三字,拖得长长地,也颤栗地,没有人看见她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这当儿——
“惊梦人”突然欺身,走了过去,走到了轿前,栗声道:“你……是姬妹?”
“啊!”
“玄天娘娘”惊叫着,好像有人叫着她的名字,使她芳心狂跳,心情之激动,由惊叫声中,便可以听得出来!
“惊梦人”栗声道:“你……真是姬妹……”
“你……你……”
声音极度的惊喜,这惊喜震撼着她的生命,“姬妹”这三十年前别人称呼她的熟悉名字,三十年后,又在她身边响起,这怎不令她热血沸腾?
“惊梦人”道:“我是文基!”
“啊……”她又低呼出口,声音依旧是那么激动。
“你是姬妹?”
“你真是文基?”
“不错!”
“玄天娘娘”语带沙哑,喃喃道:“天……你终于回来……”
喃喃之声,带着无限的凄凉意味!
“惊梦人”——“七海神子”掀开了轿帘,“玄天娘娘”的脸上,一脸悲伤与幽怨之色,静坐轿中。
“七海神子”激动地说道:“姬妹,你……还活着……”
他疯狂地抱着“玄天娘娘”——他们似乎忘了在场诸人的存在,是的,三十年是一个多么漫长的日子啊?
这又怎么不令他们激动而又疯狂呢?
极度的思怀,使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忘记了羞耻,他们唯一所需要的,跟任何一个年轻人一样!
——所有之人为他们黯然!
“玄天娘娘”被“七海神子”许文基搂在怀中,在意外的惊喜之中,使她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七海神子”也暗泣了!
三十年之间,他们均以为对方死了,当他们突然出现在对方的面前之时,怎不令他们犹如置身梦中?
她切切说道:“文基,揭去面纱,让我看看是不是你!”
“七海神子”揭去了蒙面纱,展在眼前的是一个中年俊美男人,她凝望着他,喃喃地道:“真……的是你!”
她下意识地投在了他的怀里哭了!
“七海神子”道:“是的,是我……我终于又在你的身边……”
“莫非……这是在梦中?”
“不,不,这是真实的!”
“玄天娘娘”道:“三十年了,这是多么漫长呀……”
“是的,三十年太长了……”
他们道着他们心目中怀念之忱,在充满了杀机的空气之中,演出了这一场动人的情悔悲曲。
没有人不为他们神伤。
——是的,这是多么令人同情,一对生离了三十年的情人,这么漫长的三十年后,又意外地相逢?
“七海神子”断肠道:“姬妹,数日之前,我回去过‘玄天府’,那里只是一片废墟,我以为你死了……”
“我也以为你已死在那淫妇之手。”
“是的,我几乎死在她手里……这事说来话长,我们会找机会畅谈的,你知道当初情形吗?”
“知道!”
“请你原谅我!”
“我不怪你!”
“姬妹!”
“文基!”
他们相拥而泣,忘了别人的存在,像一对初恋的年轻人一样。
良久,“七海神子”才问道:“姬妹,你为什么兵争少林?”
“难道你不知道少林派与其他三大门派,就是灭‘玄天府’的帮凶!”
“什么?”
许文基显然吃了一惊!
“玄天娘娘”道:“当初你被罗月梅用什么手段带走,我虽不知道,可是罗月梅与董正泰却用计陷害了我……”
“董正泰身掌‘玄天府’刑长,怎么会?”
“是的,他们做了,我一生待罗月梅如姐妹,并未拿她当使女看待,我学什么武功,她也学什么,想不到她为了得到你,不惜设计擒下你之后,又以‘玄天掌’在江湖杀人……”
“这话当真?”
“不错,而且在杀人之后,以五指抓破其脸孔,使江湖各派误以为被我神鹰爪所伤,然后挑拨是非,使当时四大门派各派遣五十名高手,灭我‘玄天府’!”
“玄天府之灭,就是四大门派、董正泰与罗月梅?”
“不错……”她将当年之事,简单地告诉了“七海神子”。
“七海神子”闻言之后,道,“那你今天是来报仇的?”
“不错!”
“姬妹,看在我的面上,你就放一次手!”
“为什么?”
“我主人程靖……”
“什么,程靖是你主人?”
“是的,当初我被罗月梅擒下之后,被迫服了迷药,而与罗月梅发生了不清不白之丑事,事后,她点了我穴道,丢下断崖,如非崖下是一池潭水,我可能早已没有命了。
“幸于不死,再得了一部武林奇书,致能解穴,唯我练功心切,致走火入魔,下半身瘫痪,如非程靖之‘净瓶水’,我可能永无出现江湖之日……”
“于是,你拜他为主人?”
“正是!”
“假如我非叫少林派投入我门下呢?”
“这……”
“你非管是不是?”
“为对主人尽忠,我不得不如此。”
“那好,少林派我势在必灭,古语曾云:两国交兵,各为其主,我们也只好动手了!”
“姬妹,难道你不能放手吗!”
“请问你主人,他为什么不放一次手!”
这一句话说得“七海神子”许文基无法回答,他怔了一怔,发出了一丝惨然的苦笑。
“血宫娘娘”许玉倏问道:“娘,他真是我爹吗?”
“不错!”
“血宫娘娘”许玉望着许文基,眼眶一红,叫道:“爹……”话犹未落,她已黯然泪下!
“七海神子”英雄气短,当下长叹道:“三十年不见,你都这么大了,唉!”
他似有无穷感慨地叹了一口气,又道:“爹一生没有好好爱你,但愿以后还有机会!”
“爹……”
“七海神子”许文基悲惨一笑,没有说话,缓缓退了回来,退到了程靖的身侧。
场面,一片死寂!
——自然,这死寂是短暂的,每一个人均被这一段动人的感情所动,而沉入黯然的境域!
倏然——
“玄天娘娘”冷冷一笑,道:“元空掌门,我再问你,你加不加入本宫!”
这一喝,使在场诸人,全部醒了过来,元空低宣佛号,道:“恕老衲难于从命!”
“难道你要看少林派毁在你手里吗?”
“元空”正待答话,许玉已说道:“娘,我刚才已与少林派约好,如有人接我二十招不败,我们便退出少林寺……”
“玄天娘娘”冷冷接道:“有人接没有?”
“有,我爹已接了六招,还有十四招!就让我爹接以下十四招吧。”
“不,以下十四招给我!”
话犹未落,她已步出了轿中!
“七海神子”道:“两国相争各为其主,姬妹,你原谅我!”
话落,他走了过去。
程靖目光一转,黯然无语,这对“七海神子”与“玄天娘娘”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他们竟将动手!
程靖没有办法喝住他,第一:他纵是把他唤回来,他也非与“玄天娘娘”动手以表忠心;第二,除了“七海神子”之外,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接对方以下的十四招!
这是叫程靖为难,也令他无法自决!
这当儿——
“玄天娘娘”已欺身走了过来。
场面情势,杀机骤呈。
“血宫娘娘”许玉及其门人,全部退了下去。
“驼背魔人”走到了程靖的身侧说道:“程少侠,他回来,你岂可让他们夫妻为你而动手?”
“那么,你叫少林派毁在‘血宫’……”
程靖话犹未落,突然——
一声叱喝声传来,道:“许文基,你接招了!”
抬眼瞧去,但见“玄天娘娘”的身子暴起,疾似星火般地扑向了“七海神子”许文基。
动手了!
——这是一件多么断肠而又残酷的事?
可是这一刻,他们忘了这些,他们也必须承受这残酷事实发生在他们身上。
“七海神子”许文基一声断喝,一掌已告封出。
就在“七海神子”许文基一掌封出之际,“玄天娘娘”叱喝声起,左手幻起了三道掌力疾攻而至。
出手攻招,快得令人无法看清!
“玄天娘娘”武功之高,果是骇人至极。
但见,人影疾转,“七海神子”疾退了七、八步,眨眼一看,便知道“七海神子”虽是身负绝世神功,但依旧不是“玄天娘娘”之敌。
“七海神子”冷冷地道:“三十年不见,你的武功想不到会高到如此出奇!”
“你也不差,接招!”
“招”字未出,人已再度弹身扑进,交叉出手,攻出了三掌。
“七海神子”身子疾转,勉强闪过了对方三掌,可是对方的掌式却一招比一招急,一招比一招凌厉,直攻过来。
刹时,“七海神子”的额角,已冒出了汗水!
“驼背魔人”向程靖道:“程靖叫他退回来,否则他要伤在‘玄天娘娘’之手下了!”“办不到了!”
“他不会退回来——纵是丧命也不会!”
程靖话声甫落,倏然——
一声叱喝声起,人影疾射,倏闻——
砰!一条人影飞出,栽落地上!
——所有之人,全部惊叫起来,放眼一瞧,但见“七海神子”栽于地上,口吐鲜血不止!
而他只走完了第十二招——尚差两招。
程靖一个弹身,向“七海神子”许文基射了过去,伸手把他抱了起来,心里一痛,黯然泪下。
“七海神子”望了程靖一眼,道:“主人……”
“你……伤的不重吧?”
“还好,主人,原谅我,我已尽了全力!”
“我知道……”
程靖话犹未落,“玄天娘娘”一声叱喝:“元空,你也纳命吧!”
“玄天娘娘”的身子,如电射出,向“元空”掌门扑了过去,就在“玄天娘娘”一扑之下,“驼背魔人”倏喝道:“我驼子就接你几招试试!”
喝声未落迎着“玄天娘娘”扑向元空的身子,一掌扫了过去。
“玄天娘娘”喝道:“你找死——”
左手一挥,砰然一声,“驼背魔人”的身子一个拿桩不稳,疾退了七、八步,方才拿桩站稳。
就在“驼背魔人”退身之际,“玄天娘娘”的身子,已划起了一道黑影,疾扑而去。
元尘、元明低宣一声佛号,双袖一拂,同时拂出了两道内家真力,迎着“玄天娘娘”的身子撞去。
元尘与元明均是少林一代高僧,出手拂招,其势不能说不快,可是“玄天娘娘”比他们更快。
左手攻出右手已抓向了元空。
元尘与元明被挡了回去,“玄天娘娘”挟以星火之势,抓向了元尘,左右双手几乎同时攻出。
“元空”左手一拂,人已退了三步,口里喝道:“住手!”
元空这一喝,并没有使“玄天娘娘”住手,一阵旋身,只听“元空”一声闷哼,已被“玄天娘娘”提在手中!
元尘大师喝道:“把人放下!”
元尘大师喝声未落,八个护法同时飘身而起,向“玄天娘娘”扑了过来!
“玄天娘娘”右手劈出一掌,口里喝道:“退下去,难道你们忘了你们掌门人在我手里?”
这一句话冰冷至极,也充满了杀机,八个护法心头一寒,同时飘身而退。
“玄天娘娘”脸上骤现杀机,目光骤然落在了“元空”掌门的脸上,冷冷喝道:“元空,你也有今天!”
一掌突告拍下。
“玄天娘娘”这一掌拍下,“元空”掌门的脑袋,势必当场破裂不可,元尘大师倏喝道:“慢着!”
元尘大师猝然一喝,把“玄天娘娘”拍下的掌势,喝了回来“玄天娘娘”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元尘大师”的脸上,冷冷问道:“莫非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元尘大师”怒极一笑,道:“如你杀了本派掌门,本派就不惜存着玉石皆毁之心!”
“玄天娘娘”冷冷一笑,道:“这一点,我不放在心上。”
在“玄天娘娘”手里的元空掌门突说道:“毕施主请慢动手!”
“玄天娘娘”毕小姬冷冷地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元空”沉声道:“本派既推派一人接毕施主二十招落败,就依诺言加入贵宫……”
“什么……”
在场所有之人,全部惊叫起来!
这的确是一种令人感到意外之事,“元空”掌门竟已答应将少林派,加入“血宫”!
这连“玄天娘娘”毕小姬也为之一愕,随即冷冷地道:“这话出自肺腑?”
“不错!老衲无能,但对诺言,却不能不守,请毕施主放心!”
“很好,本人将在半月之内,派人接掌少林掌门人。”
所有僧人,脸上均一阵死灰,元空低应道:“是!”
“玄天娘娘”冷冷地道:“即刻诏告武林天下,说少林一派,已加入本宫,一切事情均由本宫定夺!”
“是!”
“本宫门人就此走了!”
“请!”
“玄天娘娘”退了回来,程靖脸色一变,冷冷地道:“‘玄天娘娘’你——为何对少林派如此?”
“玄天娘娘”冷冷一笑,道:“我对少林派既未杀死一僧一弥,又有什么不对。程公子,匹夫之勇,难成大器,你认为我兵争少林,会没有目的吗?如果你是聪明人,当不难想像出来!”
话落,转身疾步而走。
程靖一怔,一时之间,他回味不出“玄天娘娘”语之意!
“血宫娘娘”许玉莲步轻移,向程靖走来,叫道:“爹……”
程靖之侧的“七海神子”惨然一笑,道:“去吧,我们还会碰头的!”
“血宫娘娘”许玉点点螓首,又向程靖道:“程少侠,我走了!”
“你……请珍重!”
“你也保重……”
她的声音带着沙哑,或许她的内心已在哭泣着。
程靖望着她,不知再说些什么才好,而许玉也似启齿又止,最后她黯然转身行去。
程靖放下了“七海神子”,问道:“老前辈,你没有不妥吧?”
“谢主人关心,一点伤势算不了什么?”
程靖说道:“我们主仆关系,就此了结……”
“七海神子”栗声道:“什么?主人?”
“程靖不配,再说,你也应该回到她的身边去,三十年了,这是一个漫长的日子,悲剧,不应该再发生在你们身上。”
程靖这一番话令人敬佩,他会为自己着想,也会替别人打算,为了他们的身上曾经发生的悲剧,于是,他不能留“七海神子”在身边,因为悲剧了三十年,已经是够长了。
“七海神子”感激泪下,道:“主人……”
“去吧,此后,我们或许会是一对很要好的朋友!”
“主人!我……”
“我了解,你应该得到的,我不能剥夺,不过,仍然不要做事违背上天之意就是了!”
“我不知如何感激!”
“这一点事感激什么,去吧,以后不必称我主人了!”
“是!”
但见“七海神子”感极泪下,黯然奔去,瞬间已出了少林寺!
所有之人,均怔在那里。
——这空气所留下的,有亲情,朋友道义以及错综复杂的气氛,任何一个人不能不为之所动!
倏然——
一个苍洪的声音传来,道:“孺子可教也——”
声音传来,使在场诸人心头同时一震,抬眼望去,万籁皆寂,除了树影摇曳之外,哪有人影。
程靖喝道:“什么?”
——没有人回话。
这当儿——
“元空”惨然一叹道:“罢了,罢了,少林一派,传至老衲,已是第三十三代,想不到老衲无能,致断送少林一派威望,老衲只有一死谢祖师于在天之灵了。”
话落,右手抬起,劈向了天灵盖!
“元空”这出手一拍,其势何等之快,程靖与“驼背魔人”距离甚远,想出手一救都已办不到了。
所有之人,全部惊叫出口。
蓦然间——
就在“元空”掌门掌势甫自拍下之际,一条人影疾如电芒,一声断喝,挟着黑影一旋——
所有之人只感眼前一花,那黑影又已消失!
抬眼望去,所有之人几乎全叫了起来,但见“元空”掌门的右手,举在头顶上一寸之地!
再过一寸,便要脑血飞溅而亡了。
他似被人点了穴道,手举着一动也不动!
——难道真有人武功如此之高,只在瞬眼之间,便点了“元空”掌门的穴道!
这不但令人难以置信,而且太不可思议了!
倏然——
原先那苍洪的声音传来:“掌门人,怎么?想死吗?这未免太早了!”
程靖突喝道:“什么人?”
“娃儿,你不必管我是什么人,我只是想问这位掌门人是不是想死!”
“元空”虽然被点了穴道,右手无法放下来,可是人依旧很清醒,口也能说话,当下闻言,惨然泪下,道:“元空愧对历代祖师当一死谢罪!”
“这么说来,你是非死不可了?”
语调突变冰冷,闻来令人不寒而栗,“元空”应道:“不错,老衲应一死谢罪。”
“糊涂!”
“老衲几曾糊涂?”
“掌门人,我问你,‘血宫’在你少林寺之中,杀了一个人没有?”
“没有!”
“‘血宫’在你少林一派,做下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没有?”
“也没有!”
“既然没有,你寻死干什么?”
“可是少林已投属‘血宫’!”
“这又有什么不好?‘元空’,如果‘玄天娘娘’存有报复之心,你少林一派,恐怕已血流成河了,哪会未损一草一木?‘玄天娘娘’或许有她深长用意,掌门人何不静观变化?”
话落,一道指风破空响起,“元空”的右手,已放了下来,那声音又传来道:“掌门人请三思,我走了!”
声音远去,似在百丈之外。
所有之人同感一愕!
“驼背魔人”向元空道:“掌门人,那神秘人说得不错,‘血宫’如真心想灭少林一派,当不会未曾动少林一草一木,或许有她深长的用意,我们就静观变化好了。”
元空惨然泪下,道:“罢了罢了,老衲就多活几日!”
程靖目睹此情,也心头惨然,当下向元空道:“程靖此次到少林寺,无法帮少林一臂之力,内心甚疚,程靖就此告辞了!”
当下元空一再挽留,无奈程靖不想留在少林寺,便偕着“驼背魔人”离开了少林寺。
两人下了少室峰,一路行来,黯然无语,在少林寺的沉重心情一时无法散去。
良久,程靖才道:“老前辈,我有一件事问你!”
“请说!”
“你认为‘血宫’要少林派加入门下,有深长用意?”
“不错!”
“此话怎么讲?”
“这很难说,不过,按常理,少林寺对当年‘玄天府’有灭门之仇,此次兵争少林,当不会如此轻易而走!”
“以你推测又如何?”
“目前很难猜透‘玄天娘娘’的心意。”
程靖沉思有顷,问道:“现在我们去哪里?”
“你到‘鬼门关’!”
“去请田丽君到‘魔人谷’?”
“不错!”
“你呢?”
“我先回‘魔人谷’。”
“也好,只是田丽君不知是不是会到‘魔人谷’来。”
“不去也得去,这是你必须办到的事。”
“也罢!”
当下两人分道扬镳,各自奔去不提。
再说程靖赶到了“鬼门关”,这已是第三次了,“鬼门关”门人,对于程靖已是熟客,当下直奔“鬼门关”总堂而来。
“鬼门关”总巡黑衣书生飘身而出,含笑道:“程少侠,三顾鬼门关,不知有何见教!”
程靖含笑道:“前辈请了,晚辈无事不登三宝殿,程靖此来,相见贵关关主!”
黑衣书生一皱眉头,道:“想见我们关主。”
“不错。”
“这……”
程靖一愕,道:“难道贵关关主怎么了?”
“怎么倒没有,不过自从上次程少侠走后,敝关关主即足不出户,深居内院,从未出现!”
“为什么?”
“因为程立峰死了!”
程靖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想必她是十分伤心的,前辈烦请代为引见如何?”
“她是不是想见你,我也不敢保证!”
“烦你通报就是了,晚辈非见她不可!”
“那么,走吧!”
到了神殿之中,程靖目光一扫,但见殿上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影,黑色纱帘之后,一片死寂。
黑衣书生朗声说道:“禀告关主,弟子有事请奏!”
一个声音传来道:“王总巡,什么事?”
“程靖想见关主一面!”
“程靖?哦!可是关主暂不见人!”
程靖脱口道:“可是我却非见她不可!”
“什么紧要的事?”
“这我会跟她谈的。”
“那么,我就为你通报去!不过,她是不是允许见你,我就不知道了。”
话落,出现在黑纱幕帘后那黑影,已经消失了!
过了不久,那黑影走而复出,程靖忙问道:“你们关主答应了没有?”
“我主人问你是不是再来讨要‘净瓶水’?”
“不是。”
“那么,我带你去见她吧!”
程靖大喜,向黑衣书生道:“王前辈,我去了!”
“你请!”
程靖含笑步上了神殿,一个黑衣女子,领着他向后殿的一间石室走去。
到了室外,黑衣女子轻轻叩了一下门,朗声道:“禀告关主,程少侠到!”
“你退下!”
“是!”
黑衣女子应话之后,向程靖道:“程少侠进去吧,我告辞了!”
话落,转身向来路走去。
程靖正待推门,里面已传来了田丽君的声音道:“程少侠,请进!”
“谢关主!”
程靖推开了石门,但见室中漆黑无比,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程靖发现黑暗的角落,摆着一张床。
床前椅子上,坐着一个黑衣蒙面女人,那正是“鬼门关”关主田丽君!
程靖涌起了一股黯然情绪,道:“田关主……”
“请坐吧!”
程靖在她面前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望着她木然而又失神地坐着,一时,程靖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良久,程靖才道:“田关主,你为什么住在这黑暗的屋子里?”
“黑暗?是吗?”
程靖乍然发觉到,她是一个瞎子,黑暗与光明对于她,根本无关紧要!
他一阵黯然,歉然道:“原谅我忘了——”
“忘了我是一个瞎子是不是?”她苦笑了一下,道,“是的,我看不见一切,黑暗与光明,根本没有什么不同,是不是?”
“是的!”
“倒是这屋里太过死寂了!”
“是的。”
“你这样感觉吗?”
“你一个人住着?”
“是的,谁愿意陪我住在这黑暗的屋子里?你说是吗?”
“是的,是的。”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程靖茫然望着她,一时之间,他就想不出如何编词,又如何将话说出来!
他怎么说,田丽君才会跟他去“魔人谷”?
一时之间,他怔在那里?
“鬼门关”关主田丽君又问道:“你来找我什么事?说呀!”
“田关主……我不知怎么说才好!”
“莫非……莫非……”
程靖道:“田关主,你不要多想,只是我很难启齿……”
“到底什么话?”
“你是不是想医好你的眼睛?”
“医我眼睛?”
她的声音,带着颤栗又激动地问着,程靖应道:“是的!”
“有人能医我眼睛?”
“是的!”
“谁?”
程靖闻言,心头一震,道:“一位异人。”
“于是你来找我?”
“是的!”
田丽君惨然一叹道:“不!”
程靖心头一跳,道:“你不愿意?”
“是的!”
“为什么?”
“我追求的已经失去,我要眼睛干什么?我不希望再看见世界,我只要活在这漆黑的角落!”
程靖心头一酸,道:“你恨程立峰?”
“恨已结束了,留下了不幸与悲剧给我。”
“你原谅了他?”
“是的,人死了,恨也不应该存在,只是他剥夺了我的一切所有,而付给我的,是短暂的希望!”
“田关主,我想医好你的眼睛,让我对你表示一点敬意!”
“好意心领。”
“田关主,你应该医好眼睛,当武林平静之后,我愿意陪你遍游山水名胜!”
“那已失去意义,是不是?”
“那么,你真不医你的眼睛?”
“是的!”
“田关主。”程靖忍不住哀求道,“请你答应我这一件事,我也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真的?”
“不错!”
“我问你,你像不像程立峰?”
“这……我不知道,或许像也可能不像。”
“这是我一个心愿,假如你不认为我是强人所难,我也愿意跟你去医眼睛!”
“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一定答应你!”
“做我义子!”
“什么?”
程靖激动地叫了起来。
“这是我的苛求,我希望自己有个儿子,可是我得不到,我希望你做我义子……”
程靖突拜了下去,道:“娘,请受靖儿三拜!”
他叩了三下头!
她栗声道:“你……答应了?”
“我十分愿意的,从小,我得不到父母之爱,这正是我苛求之事,娘,我不知多么高兴……”
程靖话犹未落,忍不住感激泪落!
是的,这是他们心目中彼此需要的一件事,她希望有一个儿子,他也希望有一个爱他的母亲。
田丽君抱着程靖的头,突然哭了起来。
这哭是带着真情而发,也似涌起一股无名的感触,使她忍不住而痛哭失声!
良久,她伸手摸着程靖的脸孔、头、身子,显示出无限的爱情。
程靖说道:“娘,以后,我一定会孝敬你。”
“靖儿,我太高兴了……当我医好眼睛,你真愿意陪我游历山水名胜?”
“是的!”程靖口里应着,但心里明白,到就时候,程立峰会陪着她的,自然她不会需要他。
“这就好这就好!”
她的声音显出了激动而又无法掩饰的喜悦。
“娘,我们走吧!”
“好,让我把事情交待清楚,我跟你走,现在我们出去吧!”
她显得生气蓬勃,是的,她的心目中,有了希望,她将为这希望活下去。
田丽君与程靖在“鬼门关”的百位门人恭送之下,走出了“鬼门关”,她的身边,并没有带一个人。
是日黄昏,他们已来到了“魔人谷”。
倏然间——
一声暴喝之声,破空传来,紧接着一声断喝道:“找死!”
喝声传来,使程靖心头为之一震,他脱口叫道:
“娘!‘魔人谷’已可能发生了事情!”
“我们快过去看看!”
两条人影,如闪电一般弹起,疾如电光火石,向“魔人谷”中,疾射而至。
程靖来到谷口,但见八个蓝衣女伫立一侧,而“驼背魔人”正在与“魔岛”副岛主丁兰动手!
“魔岛”丁兰会率人而至,的确大出程靖意料之外,难道她是为自己而来?
他暗骂道:“你这无耻娼妇,我宰了你!”
心骂未落,他的身子,如电射去,口里大喝道:“住手!”
声似晴空焦雷,震得所有之人耳朵嗡嗡作响,正在动手的“驼背魔人”与丁兰,同时收身后退。
程靖的身子,已飘落在两人当中!
丁兰眸子一扫,微微色变,道:“是你!”
程靖目光骤现杀机,道:“不错,是我,难道这又出乎了你岛主意料之外?”
“不错,有一点意外!”
程靖脸上骤现杀机,喝道:“丁兰,你倒真是神通广大呀,知道我在这里!”
“不但知道你在这里,而且也知道杨雪华在这里!”
程靖脸色一变,喝道:“你是——”
“我是为她而来,要将她擒回!”
“丁兰,你放明白些,杨雪华已不是魔岛门人!”
“实际上她是的!”
程靖狂笑道:“她是我的人……”
“请你交出来,否则死的可能不止她一人!”
程靖狂笑道:“丁兰,你这娼妇,我程靖一生几乎毁在你手里,我被你害够了,现在,我要杀了你!”
“我害你什么?”
“你……”程靖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丁兰冷冷地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娼妇,一夜销魂,出自你愿意……”
“住口!”
程靖暴出了一声断喝。
丁兰粉腮一变,道:“你吼什么?”
“你……这要脸的女人,看掌!”
程靖此时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怒火,断喝之下,一掌斜斜击向了丁兰。
出手一击,力如排山倒海。
程靖心目中,杀机已起,大有今日不杀丁兰心恨难消之感,自然,他不否认他爱过她。
但他的一片真情痴爱,只换来了丁兰的恨与仇,他不杀她,留着她危害江湖吗?也让她以后害自己?
掌力攻出,丁兰一声断喝道:“程靖,你非动手吗?”喝话声中,封出了一掌。
“除非你死。”
左手一圈,“天罗地网”已狂然扫出。
他怒极,恨极,出手之下,再不留情了,丁兰在程靖“天罗地网”攻出之下,不由被迫退了十来步!
程靖在她闪身之下,第二招“天网恢恢”也再度扫出。
人影疾转,乍然而分。
但见丁兰粉腮一白,额角香汗骤现!
八位站立一侧的蓝衣女子粉腮为之一变。
程靖断喝声中,身形如电射出,再度向丁兰弹去,出手一掌“天崩地裂”如电扫出!
丁兰在程靖出手之际,断喝道:“八大宫主还不替我进谷拿人?”
“是!”
“八大宫主”八条身影,如花絮一般,同时飘起,当首两人,分扑程靖,其余之人,向谷中射去。
“驼背魔人”一声断喝道:“你们找死吗?”
出手一掌击去!
——一场栗人的杀机,倏在“魔人谷”中展开了!
暴喝与怒叱之声,闻来令人心悸,血战正浓,“魔人谷”内,依旧是阴风惨惨……暮色漆漆……
“驼背魔人”挡住住口,力敌六大宫主,的确是难于应付,倏然——
黑衣人影一闪——“鬼门关”关主身子猝然射出,落在了谷口,一掌拍了出去!
“驼背魔人”目光一扫,脱口叫道:“田关主……”
声犹未落,叱喝声起,两位蓝衣女以极快的身法,欺身而进,左右两掌,分向他劈了过来。
“驼背魔人”一掌攻出,乍闻田丽君说道:“你是……那驼背老人!”
“老夫正是!”
“你……怎么在这里……”
“老夫……来访故友……贱婢找死——”怒喝之下,一连击出两掌,攻向扑来的蓝衣女。
“驼背魔人”得了田丽君之助,如虎添翅,田丽君的武功,并不差他多少,六位宫主,一时也进不了谷。
这一边——
程靖已是险象环生了。
一个丁兰自不是程靖的敌手,“天罗四掌”威力奇猛,可是再加上两人,他就穷于应付了。
三条蓝衣人影,把他困在当中。
丁兰冷冷一笑,喝道:“程靖,你还不束手就缚吗?”
“放屁!”
“你这是自找死路,可别怪我!”
“废话,接掌!”
断喝声中,一掌猛然击出。
此时程靖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不杀丁兰,他势不甘心,可是他击掌之下,两个蓝衣少女,出手狂攻而至。
丁兰也打出一招。
程靖掌势突变,把攻丁兰的掌力,猝然向右侧的蓝衣少女击出——
砰!
哇!一声惨叫,那蓝衣少女已栽了出去。
也在程靖击中了那位少女之后,丁兰的一掌,占按在了程靖的背上,程靖身子疾退三、四步,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丁兰娇躯一划,再度欺了过来,一掌劈下。
程靖目射岗光,断喝一声:“我与你拼了!”
他不避反进,“天崩地裂”,运足全力攻出。
丁兰右手挟以八成功力的一掌,突又运足全部功力击出,砰的一声,两条人影乍闪!
程靖的第二口鲜血,再度喷出。
丁兰的粉腮,也为之一白!
倏然——
一声断喝传来,道:“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到我‘魔人谷’来撒野!”
所有人为之一怔。
蓦然间,那一位与程靖动手的蓝衣少女,悄无声息地扑向了程靖,探手抓出。
突闻一声大喝道:“女娃儿找死——”
人影一闪,一道内家掌力,倏向那蓝衣少女击去!
这一条人影出手虽快,但终慢了一步,掌力拂出,程靖已被蓝衣少女带起,飘退了一丈之外,抬眼望去,来人正是蒙面人——“悔心人”程立峰!
程立峰一声断喝道:“把人放下!”
丁兰一个晃身,截住了去路,喝道:“你过来试试!”
程立峰再也忍耐不住,断喝声中,人已扑了过去,斜里打出一掌。
丁兰冷冷一喝,人已旋身而进,玉腕翻飞之中,连攻三掌,反把程立峰迫退了五、六步,方才拿桩站稳。
这时——
在谷口与“驼背魔人”与“鬼门关”关主田丽君动手的六位宫主,已伤了一位,其余五位依旧在疯狂扑攻。
丁兰一声断喝道:“五位退下!”
这一喝,五位宫主全收身后退!
“驼背魔人”目光一扫,喝道:“把人放下!”
丁兰冷冷一笑,道:“放人容易,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交出杨雪华!”
程靖冷冷喝道:“你们纵杀了我,也不要想把杨雪华交给你们!”
丁兰望着程立峰,冷冷问道:“你交不交?”
“不交呢?”
丁兰充满杀机地笑了笑,道:“不交嘛,我们要程靖的命!”
“你敢?”
“当然敢,只要你说一个不字。”
程靖喝道:“要杀便杀,多说废话干什么?”
丁兰阴冷冷地笑了笑,突然举步向蓝衣少女走了过去,一手抓过了程靖,冷冷喝道:“你认为我不敢?”
“你当然敢!”
“你真不交出——”
“废话……”
“你自找死路!”
“你自找死路!”
丁兰喝声甫落,一掌猛然拍下!
眼看程靖就要丧命在丁兰之手,倏然——
一声断喝传来,道:“住手!”
声落人到,一条人影,直朝场中泻落!
程靖目光一扫,脱口而叫:“杨妹妹!”
但见这出现之人,正是杨雪华,她的粉腮,一无表情,丁兰哂然一笑,道:“杨妹妹,好亲热的称呼呀!”
杨雪华冷冷地道:“副岛主,你放人,我跟你走!”
程靖哀声大叫道:“妹妹,不,你不可以跟她们走!”
——是的,如果杨雪华跟她们走只有一死。
丁兰冷冷地道:“这真是叫做‘红颜一死酬知己’,程靖你不枉此生……”
程靖厉声喝道:“丁兰,你这个女魔鬼,我程靖誓不与你干休!”
杨雪华冷冷地道:“副岛主,我说把人放下,我跟你走!”
“很好,不反悔?”
“当然不!”
丁兰目光一扫“悔心人”,冷冷地道:“你准备接人了!”
“了”字未出,她手中的程靖身子,并未向“悔心人”掷过来,而是以绝快的手法,扑向了杨雪华!
丁兰终不愧是一个用心至毒的女人,她在弹身一扑之下,左手一抓,一招猝然抓向了杨雪华!
猝然发招其势如电。
但见两条身影疾转,杨雪华已飘了过去,但见她樱口一张,一口鲜血已喷了出来!
叱喝声起,丁兰已再度扑了过来。
“驼背魔人”喝道:“副岛主,你未免太过毒辣了!”
身形一划,“驼背魔人”猝然截住去路,横里打出了一掌,把丁兰迫了回去,双目杀机四射,喝道:“副岛主,你不怕有失颜面吗?”
杨雪华已厉声道:“丁兰,她不要欺人太甚,我说过只要你交了人,我就会跟你走,难道你真如此不要脸吗?”
丁兰冷冷暗道:“我纵是先交回程靖,想把他再毁掉,也不是一件困难之事!”
心念一转,冷冷一笑,道:“也好,我就把程靖交还给你们!”
一语甫落,手里的程靖,已猛向程立峰掷了过来。
程靖在他们谈话之时,已自运功调息,伤势已愈大半,在丁兰把他掷出之际,他身子在半空中一转,倏然向丁兰扑去!
程靖这一着,大出人意料之外,所有之人几乎为之惊叫起来,这当儿,程靖大喝一声:“丁兰我宰了你——”
出手一掌,狂然扫出。
丁兰玉腕一封,人已飘了开去,喝道:“程靖,我低估了你的武功!”
程靖也不答话,狂吼声中,“天网恢恢”及最凌厉的最后一招“天旋地撼”,猝然攻出。
出手形同拼命,他真恨她恨入骨了。
倏然——
蓝衣人影一闪,三位宫主突然飘身扑向了程靖,各击一掌,可是在这极快的瞬间,丁兰已被击中了一掌。
娇躯飞出,樱桃小口鲜血狂喷。
三个蓝衣少女恰恰挡住了程靖再度攻出了丁兰的身子。
倏然——
丁兰娇声一喝,道:“程靖,难道你也要自食其言?”
程靖喝道:“我并没有答应不杀你!”
话落,身子一旋,掌势连拍而出。
杨雪华一声断叱:“程哥哥,退回来!”
程靖被喝,身子下意识收了回来,悚然地望着杨雪华,杨雪华惋然道:“我言出必行,你不必动手了!”
话落,她向丁兰走了过去。
程靖一个晃身,挡住了去路,叫道:“杨妹妹,你不能跟她们走!”
“我知道,但我不能不走!”
“她们会杀你!”
“为君丧命,一死酬知己,杨雪华又有何所憾!”
“不……”
程靖在嘶声叫着,内心也在嘶喊着,杨雪华不但救过他的命,而且与他倾心相爱,他又怎能叫她去送死?
杨雪华怆然泪下,道:“君之情意,杨雪华纵死九泉,也不会忘怀……”话犹未落,粉腮滚泪,难再把以下的话说出口。
程靖咬牙道:“杨妹妹,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此生愿足,杨雪华死无所感,让路吧!”
“不!”
杨雪华咬了一咬钢牙,在情爱与诺言中,她开始做了一个抉择,当下脸色一变,喝道:“你不让路我要出手了!”
程靖悚然道:“你……”
“让路!”
“不!”
“我出手了。”
杨雪华怒叱声中,一掌拍去!
砰!
程靖没有闪,让杨雪华这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胸膛上,张口一喷,血如矢箭射出。
杨雪华脱口而出:“你……”以下的话没有说出,她喉中一阵梗塞,泪如泉涌,滴湿了胸前衣襟。
——这真是断肠的一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