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山等人及九位掌门被困在隧道之中,无法脱困,宋青山怒火一起,七彩神功挟着十成威力,再度向岩壁击去。
全力发掌,其威力委实非同小可,劲暴卷起处,砰的一声巨响,又是碎岩飞泻,岩壁的窟窿又加大了。
但,依旧没有把岩壁击碎。
五指酒丐摇头说道:“宋贤侄,这么办不行,这只不过是枉费力气。”
宋青山也不回答五指酒丐,当下银牙紧咬,双掌猛挥,一连就是五掌,猛击岩壁。
砰!砰!砰!
随着砰然的巨响,碎岩犹如铁砂,飞泻四溅!
这五掌威力,好不惊人,在场之人,心里无不大骇,宋青山这身武功,委实天下无双了。
随着砰然的巨响,倏然——
这隧道之内,骤现光明,光线从隧道之外,照射进来,顿使在场之人,睁不开眼睛!
在场之人,看见了光线,也看到生机。
他们的心目中,在这骤见光线的刹那,都不知是什么滋味!他们愣了!傻了!没有一个人挪动一下身子,只是木然伫立。
他们认为不可能的事,现在可能了,这厚约两尺的石门岩壁,竟叫宋青山给击碎一个大的窟窿!
他们得救了!
但是,他们有些不相信眼前的光线是事实,大凡一个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生命,他们也会不相信他们还活着一样!
在场之人,连九位掌门人在内,就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宋青山见岩壁果然被自己的掌力击穿,心中一喜,转身向五指酒丐说道:“董师叔,我们可以出去了!”
宋青山突然发话,使在场之人,从茫然中惊醒过来,五指酒丐纵声大笑,道:“碧眼神行客这毒辣之计,并未把我们困死,总有一天,我们会讨回这笔帐。”
桂秋香冷冷接道:“不错,有一天,我非要把他关回九宫迷魂阵里去不可。”
三灵和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慨然道:“老衲与八位道友,被困隧道之中,已自信毫无生机,非要丧命在这隧道之中不可,想不到今日会走出避日岩隧道,还我自由,此事犹如梦中,唉!人生名利,只不过是过眼烟云,今日得于不死,全是天仙姑娘及宋青山所救……”
天仙魔女接道:“这完全归于天下第二人,如果没有他击穿这片岩壁,我们无论如何也出不了这隧道,也势必葬身在这隧道之中。”
三灵和尚慈眉一扬,有些愤然道:“我们九位道友今日得于不死,委实为宋青山所救,同时,也为我们九大门派保全了命脉,此思我们九位道友不能不报,而祸首穿大一剑虽已伏法,但碧眼神行客却被逃脱,他手里纵然握有先师血书之令,如敢再有无理之举,我们九位掌门也准备落个‘违师抗命’,与碧眼神行客见个高低。”
五指酒丐沉思一阵,向宋青山道:“宋贤侄,‘飞鲸教’教主骑鲸客已派出乾坤一君,赶赴中原,希望你与九位掌门尊驾,共赴飞鲸岛……”
三灵和尚接道:“我们九位道友,已准备率领两名门下弟子,共赴此举,董施主请勿放在心上。”
五指酒丐微微一笑,说道:“宋贤侄既跟九位掌门尊驾前往,谅无大碍。
五指酒丐一语双关,九位掌门怎么会有听不懂的道理?当下三灵和尚微微一笑,说道:“宋青山武功盖世,江湖上已难找出一个与他相抗之人,我们九位道友还要请他援手呢!”说到这里,脸色一肃,倏然说道:“至于当初我们九位道友,为取回先师血书今,而涉及围攻铁面神龙,未悉宋青山对我们九位道友有何处置?望不吝相告,我们九位恭听处置!”
三灵和尚这话说得诚恳异常,话落,眼光停留在宋青山的脸上,似在恭听宋青山下令一般。
宋青山微微一叹,眼光一扫仁立当地的九位掌门,说道:“这件事,九位掌门既事出无心,并非真正围攻先父致死,我已不再追究,九位掌门当望此后能共为武林正义而奋斗。”
话落,抓起地上的穿天一剑,当先向隧道之外走去。
秋阳,微而无力,它穿过了树缝,照射在这避日岩的每一个地方,也照射在每一个人带着忧郁的脸上。
九位掌门因自己失踪多日,不能不赶回各派作个交待,当下向宋青山及五指酒丐告辞走了。
至于骑鲸客之约,九位掌门势在必行。
现在,这隧道的洞口,只伫立了五指酒丐、宋青山、天仙魔女、邵玲、邱雯及孤影子等六个人。
当下孤影子望了宋青山一眼,说道:“宋哥哥,我们也要走了,至于海外飞鲸岛之约,届时我可能也会参加。”停了一停,向五指酒丐道:“师叔,有暇的话,请您老人家到我厉鬼谷来玩。”
五指酒丐此刻不由有点依依之感,但口里却笑道:“你厉鬼谷内机关重重,八卦阵到处皆是,你要饭师叔不要被困在其中不出来,才冤枉呢。”
桂秋香笑道:“这个请师叔放心,您一到厉鬼谷,我马上会出来接您。”
话声甫落,望了邱雯一眼,苦笑道:“邱雯姑娘,我们走吧!”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把眼光落在天仙魔女的粉腮上,又道:“天仙姑娘,请你珍重了。”
天仙魔女脑中念头突然一转,说道:“桂姑娘,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
天仙魔女凄婉地苦笑了一下,说道:“天仙魔女今日在此与你一别,相聚茫茫无期,天仙魔女一生不幸.流浪江湖,已不算一回事,不过。”她望了邵玲一眼,说道:“邵小妹的身世,足以堪怜,我不愿她跟我在一起东窜西荡,希望你把她收留在身边,……”
桂秋香心里一酸,接道:“这个没有问题,你打算到那里?”
“我!”天仙魔女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已经说过,天仙魔女一生不幸,尝尽人生辛酸滋味,如再流荡江湖,也不过几十年寒暑,这一点,天仙魔女还承受得起。”
话落,凄凉又痛苦地笑了!
但这笑容,是多么令人黯然神伤呀,笑容一敛,向邵玲问道:“邵小妹,你愿意跟桂姊姊去吗?”
“我愿意的,可是我也不愿意离开姐姐你呀。”
天仙魔女苦笑一下,晶莹的眼珠一转,倏涌泪水,说道:“小妹,常言道:“人生无不散筵席,说真的,我也很喜欢你,不过为了你未来的幸福,我们不能不分手,天涯海角,也许我们还有相会之期,你也不必太难过,关姊姊永远会怀念你……”言至于此,泪如泉涌,在场之人,也不禁感到心酸……
宋青山不觉心中一酸,缓缓垂下了头。
邵玲呜咽道:“关姊姊,你不要走了,你跟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桂秋香接道:“是呀!你跟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天仙魔女摇了摇头苦笑道:“谢谢桂姑娘对我一片至诚,天仙魔女终生难忘,不过,我不能不走,天仙魔女不敢再苛求一切,”停了停说道:“宋青山,希望你会给她们幸福,我们在此一别,但愿有后会之期!……”话落,蓝影一闪,向前奔去!
邵玲沙哑叫道:“关姊姊,你不要走呀……”
然而,她走了!
空气里,留着她如泣如诉的凄凉音韵。
没有一个人不泪垂双腮!心痛如绞!
桂秋香银牙一咬,望着垂立一侧的宋青山,说道:“宋哥哥,难道你真要让她走吗?”
她的声音,转为幽幽语调,说道:“找她回来吧,宋哥哥,她已经够不幸的了,别让她再痛苦下去,你忍心看她从此堕落吗?”
然而,宋青山何尝不是心痛如绞?他的欲望,还不是激烈地推动他的身子,追她回来?
五指酒丐老泪纵横,说道:“宋贤侄,你曾令她堕落.她现在失望而又痛苦地走了,你忍心看着一个深爱你的少女,为你而毁吗?去吧,去找她回来,给她生活勇气,给她美丽的灵魂……”
五指酒丐话犹未落,蓦听宋青山喃喃念道:“是的,我该找她回来,我不能再让她痛苦下去……”
念声方罢,手提穿天一剑的尸体。白影一起,猛向天仙魔女背后,纵声跃去——
五指酒丐默然一声长叹,望了在场之人一眼,说道:“我们也走吧。”
话落,当先挺胸跃去——
五指酒丐一走,其余之人也先后追着他背后追去!
夕阳,开始西斜了!
金黄色的晚霞,染红了山野的树林。秋风,刮落着枯黄的树叶岑寂,凄凉,听不到任何声音,也见不到任何一个人。
但倏然——
一个孤独的人影,带着蹒跚的脚步,在这林内,蠕蠕而行,……
他仰望了天际的彩霞,脸上泛起一片忧伤之色自言自语道:“去吧!天涯海角,难道我们没有相会之期吗?……”
他笑了……笑得凄苦无比……
宋青山,他没有追上天仙魔女,天仙魔女已在刹那之间,走得无影无踪。
诚如他所道:“天涯海角难道永无相逢之日?”
可是,天仙魔女是一个极其伤心之人,她离开了宋青山,纵然来青山以后会和她相逢,他们会再相爱吗?
当然,这件事谁也不敢预料,也说不定,他们以后的相逢里,又会发生了一场生死拼斗!
的确,往后谁敢去推测呢?
宋青山对于往后,他也不敢去推测,但他对天仙魔女,将永远存着一份内疚!
诚如他们说,天仙魔女又为他堕落了……
对这件事,他能不负责任吗?不,他恨她,又深深地爱她,事实上爱与恨之间是分得开的吗?
宋青山微然地发出一声长叹,蓦地,就在他叹声未落,倏见远处一条人影,犹如夜宵蝙蝠,向避日岩飞身奔来。
宋青山心里一愕,展眼望去,那条人影,眨眼之间,已到宋青山身侧!
眼光过处,双方同时一愕!
来人望了宋青山一眼,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天下第二人果然在避日岩之内,今日在此相遇,也令我少跑几个地方……”
宋青山冷冷接道:“乾坤一君,你到处找我,是不是奉了骑鲸客之命,柬约在下共赴英雄大会?”
乾坤一君嘿嘿一阵干笑,傲然道:“不错不错,本英雄大会已访中原各派人物,你天下第二人中原一代奇人,故本教主令本人再赴中原……”
“知道了,请你转告骑鲸客,在下数日之内自当赴约。”
乾坤一君眼神一转,微笑道:“阁下果不愧快人快语,”停了一会,从怀中取下一份柬帖,递给宋青山道:“这个就清阁下收起。”
宋青山接过柬帖,脑中念头一动,开口问道:“请问追风侠是不是在贵教?”
“这个请放心,追风侠一代奇人,本教不会刻苛他……”
“我只是问他与令教主会过面没有?”
“赴约之人,并未到本教练堂。”
“此话怎么说?”
“赴约之人,只到第一站。”
宋青山冷冷问道:“到贵教总堂要经过几站?”
乾坤一君沉思俄顷,说道:“大约要几十站,才能到本教练堂。”
“贵教此处柬约中原各派人物,共举英雄大会,意在何为?”
乾坤一君冷冷答道:“本教主对中原武学,向往已久,这次英雄大会,目的在领教中原各派武学精华……”
宋青山冷笑接道:“事实上,‘英雄大会’恐怕非名副其实吧?”
乾坤一君脸上微微一红,说道:“这个……本人不大清楚,阁下到飞鲸岛之后,自当清楚了。”
宋青山启齿又止,冷冷一笑,闭口不语。
乾坤一君脑中念头一转,说道:“那么本人就在此告辞了!”话落,挺胸一跃,消失不见。
宋青山把柬帖纳入怀中,转身向亡魂谷那座小山走去!
林中,一堆黄土埋下了一个最不幸的女人,玄天龙女的坟墓之前,夕阳下立着一个伤心之人!
金黄色的晚霞,照着他苍白的脸上,他双颊垂泪,失神站立!
宋青山的脑海里,涌起了许多创痛的往事,母亲的笑容,……慈祥的声音,此刻在他眼光模糊中,渐渐叠出……
可是,现在,他永远失去他慈爱的母亲,在往后的日子里,他同样要寄予他母亲无限仟侮日子……
他默然伫立,默默地祈道:“娘,穿天一剑虽不是我亲手所杀,但是,他已经死了,现在我已经提到你的面前,碎尸万段,以慰您在天之灵……”默念中,他抽出他背上那支不用的宝剑,只见一缕寒光,猛向地上的穿天一剑头上斩下!
咔的一声,身首已经分家!
血!红的血,喷了出来了!
宋青山的眼睛,睁得像钢铃一般,也几乎冒出火来,他咬着钢牙,狠狠喝道:“穿天一剑,我一家的幸福,就毁在你的手里,今日将你碎尸万段,还便宜了你……”
他像一只疯狂的野牛,宝剑寒光缕缕,察……察……察……的声音,闻之令人毛骨悚然,他真要把穿天一剑碎尸万段!
他的心够狠的,但穿天一剑一念之差,而终落得今日下场,也不足令人惋惜。
血,溢流满地!
宋青山不但要把他碎尸万段,而且还要把他斩成肉酱!
倏然——
就在察响个不停之际,一声冷笑之声,告破空传来!
宋青山虽已似疯狂之人,但突闻这冷笑之声,也不由暗吃一惊,收剑后退!
此刻他怒火未消,乍闻这将笑声,脸色不由一变,杀机倏露,眼光一扫,竟看不见任何一个人影!
当下宋青山冷冷一笑,正待举剑向穿天一剑再度劈下,那冷笑之声,又告破宣传来,紧接着一个冷清的口吻道:“阁下好残忍的手段!”
宋青山闻言之下,心里不由大吃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三丈开外的一枝树上,端坐着一个怪人!
怪人互是一个怪人,宋青山乍见之下,心中不由大吃一惊,只见这怪人骨瘦嶙峋,脸若锅底,黑得发亮,发如白雪,须长盖膝,而奇怪的是,他一颗头颅却扁得可怕!
宋青山乍见此人,心里不由泛起了一股寒意!
此刻宋青山已是怒火未消之人,闻言之下脸色大变,回以冷屑的口吻道:“怎么?你看不过去是不是?……”
那怪人接过:“不错,就凭阁下这种手段,并不亚于穿天一剑!”
“放屁,你这怪老头子难道也想死吗?”
宋青山盛怒之下,出言毫无顾忌,他也不问清来者姓名,便开口骂。
怪老头子被宋青山这一骂,骂得脸色倏转铁青,当下纵声一笑,声音犹如夜枭哀啼,巫峡猿鸣,使这林内,骤呈阴森。
笑声越来越高,也尖锐得像一把刺刀……
宋青山闻声之下,大吃一惊,这肩头的怪老头子分明借内家之力发出笑声!而惊人的是,笑声约半盏热茶的时间,还没有停止!
这份内力造诣,委实太过惊人!
宋青山心里大惊,抬眼望去,只见满山树叶,随他笑声之下,簌簌而落!
宋青山脸色微变,他知道来人武功,非同小可,试想以他出现江湖之后,还没有见过内力如此精纯之人。
如非宋青山内力惊人,此刻怕不早已伤在这怪人笑声之下才怪。
约一盏热茶的时间,笑声嘎然而出,只见这怪老头子双目一翻,冷冷问道:“阁下内力果然有独到之处……”
宋青山倏然一展身,一道白影闪处,已到那怪人所坐树下,怒道:“你以为你藉内力发笑便能吓倒人?放明白些,如果您再不滚,当心我把你的头打的更扁。”
宋青山这飘身身法,使那怪人暗吃一惊,再被宋青山这一骂,气得他浑身发抖,眼珠充满血丝,大有恨不得把宋青山吞下肚里去——
当下强捺心中怒火,问道:“阁下就是名傲江湖的天下第二人了?”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怪老头子嘿嘿一阵子笑,只见他发须根根竖起,想道:“‘阁下果然狂傲得很,老夫百年来,还是第一次碰到。”
“不管你百年千年,就凭你这副尊容……”
“年纪青青,请留一点口德。”
“口德?笑话,如果你是一个正派人物,也会学这鼠辈行为?鬼鬼祟崇,偷窥别人所为?”
“我何时偷窥阁下所为?”
“刚才你不是偷看在下剑劈穿天一剑了?”
“这一点,就得罪了阁下?”
“我就看不惯你这种行为?”
那怪人脸色大变,哈哈大笑道:“老夫真开了眼界,阁下名震武林,有天下第二人之称,老夫少不得要领教阁下几招惊人武学。”话落从树上飘身而下。落地尘土不惊,就凭这份轻功造诣,又令宋青山吃了一惊。
这怪人已被宋青山迫出真火,当下飘身落地之后,已经功贯双掌,蓄势以待。
宋青山缓缓退了一步,还剑归背。
宋青山这一个动作,把剑插回背后,肩头老怪大为震怒,宋青山还剑归背原是无意,而对方却认为宋青山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一气几呼要令他血管爆炸,怒道:“天下第二人,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绝技,竟敢不把人放在眼里,话落,欺前半步,准备攻击。
宋青山余怒末消闻言之下,脸色抖然一变,怒道:“那么,你是当真不走了!”
“走?老夫已找你好几天了,现在除非你把命留下,否则……”
空气骤然紧张,血战一触即发。
两个人均是蓄势以待,宋青山脑中似有所悟,问道:“在下手里向来不死无名之卒,请报个姓名。”
“你到阎罗殿之后,自然会有人告诉你,请亮家伙。”
“在下跟人动手,向来不用兵器,这个请……”
宋青山活犹未落,扁头老怪猝然一声暴喝道:“阁下未免太狂,先接老夫这一掌试试!”
挟着撼山震岩的暴喝声中,一道狂飘,直向宋青山涌去——
肩头老怪发动攻势,奇快绝伦,匝地寒飘,势如排山倒海,狂卷而至宋青山一见对方掌力,钢猛出奇,心中也不由微微一愕,脑中念头一转,他存心试试对方的功力造诣,当下不避反进,右掌一扬,迎面劈出一掌。
这种硬接硬挡打法,使扁头老怪大吃一惊,宋青山只不过二十来岁,竟敢与他百年内力相抗?怎不令他反而吃了一惊。
当下扁头老怪暗叫道:“你找死——”
左手一挥,呼呼两掌,猛然截去——
右掌方出,左腕一扬,又是两掌,这种身法之快,委实大出宋青山意料之外。
宋青山在此情形之下,迫得不能不全部施为,就在扁头老怪右掌一出,左腕拍出两掌,蓦听轰然一声巨响,两掌潜力,卷起一片尘沙,满天飞泻。扁头老怪出其不意的两掌,也同时攻到!
快!狠!辣!
动手疾如电光石火!
倏闻宋青山一声巨喝,身影一划,轻飘飘地,竟然躲过了对方两掌!
扁头老怪大为心骇,他暗叫一声:“这是什么身法?”
这当儿,宋青山陡然一喝:“肩头老怪,你也接我一掌!”
喝声甫歇,猛然一投手,一招“分山隔岳”,挟着无穷的威力,迅然去出!
“分山隔岳”,为七彩铁券所载绝学之一,一招之内,暗藏无穷变化;身法,招式,均诡异莫测!
动手虽短短几招,但已分出胜负!
宋青山虽短短攻出两掌,但后来所出一掌,为七彩铁券所载之精奥武学,出手不但二快,而且狠!
他的心中,埋下了杀机,手下再也不留情。
掌力卷处,扁头老怪,一招之差,落于下风。宋青山这一掌攻出,他不知是有意试试他的武功,或是闪避不及,只见他右掌一扬,硬击一掌。
砰的一声暴响,掌力相撞,匝地尘沙飞泻之下,宋青山只觉心头一震,微微退了一步!
对方扁头老怪也退了一步——
由这一掌看来,正是半斤八两!
但扁头老怪已经大吃一惊,宋青山的功力,竟能接他一掌,怎不令他大吃一惊?
当下纵身飘开,冷冷笑道:“阁下内力造诣果然使老夫开了眼界,普天之下能接我这一掌之人,可以说绝无仅有……”
宋青山冷冷接道:“不要说一掌,就是十掌,天下第二人也想接着试试。”
扁头老怪冷笑道:“阁下武功不愧有天下第二人之称,现在老夫没有时间,等一下少不得再领教一番!”
话落就待纵身跃去,宋青山冷冷喝道:“现在你想走,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扁头老怪白眼一翻,怒道:“怎么样?你想留下老夫!哼!没有那么容易。”
宋青山跨前一步,冷笑道:“那你就接我三掌再走,否则……”
“否则怎么样?”
“很简单,叫你口吐鲜血!”
肩头老怪纵身一笑,黑如锅底的脸上,变成猪肝颜色,只见他怒喝道:“天下第二人,你未免太过狂傲,老虎不发威,你当病猪,你就接我一掌——”
肩头老怪这一来真的动了真火,这一攻出之势,犹如翻江倒海,匝地劲飙猛然卷至。
宋青山一见对方发来掌势刚柔兼之,分明是内力已臻化境,心中不由一愣,竟不敢冒然一接!
肩头老怪右掌劈出,左手一扬,刹那之间,连续劈山一十五掌!
出手真是犹如闪光掠空!
肩头老怪盛怒之下,一连拍出一十六掌,刹那间,掌形如山,掌力卷起尘沙;满天飞泻,这十六掌之威力,确是惊人!
这十六掌之威力,把个宋青山迫退了十几步,竟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来,宋青山不由大为震惊,试想他以七彩神功,竟在对方拍出十六掌之中,找不出致敌先机,被迫得毫无还手之力,这怎不令他吃惊?
他暗道:“这人是谁?好厉害的武功……”
他也领悟了古人所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这扁头老怪,武功竟不在他之下。
他愣了!
一时之间,他竟忘了出手攻向对方。
肩头老怪一见自己抽了一十六掌,竟未把宋青山制下,他心中吃惊,却不亚于宋青山!
一时之间,双方竟木然伫立,相顾忘形,肩头老怪打从心里泛起一股寒意,心忖说道:“后生可畏!”
正在这当儿,一声长啸之声,竟倏然在远处的林内遥传而来!
两人闻言同时一震,肩头老怪闻声之下冷冷一笑道:“天下第二人,现在,我要走了,如果你有意留人,现在不妨试试!”
话声甫落,纵身跃去——
宋青山突然感到事情有些蹊跷,这肩头老怪倏然在此出现,来意不善,闻此长啸之后,却又突然一走,这其中决不无道理。
当下陡然一道:“扁头老怪,给我留下——”
身影一划,幻影起处,疾如电光石火,直向扁头老怪前面截去。
两个人发出行动,几乎同在一个时间之内,扁头老怪身影刚起,宋青山身影如电,已截向扁头老怪前路——
肩头老怪一见宋青山身影快得出奇,心里微骇,当下一转身,陡然一声大喝:“天下第二人,接我两掌——”
挟着喝声,呼呼而掌j猛向宋青山迎面劈到。
出手奇快绝伦,宋青山身影一起,肩头老怪势如山崩海啸的两掌,已罩身涌至。
宋青山这一来不得不一缓腾出身影.纵身暴退——
也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
扁头老怪身影再度纵起,犹如巨鹰掠空,飘然而逝!
好快的身法!
宋青山傻愣了一阵,这扁头老怪的武功,竟高得令人咋舌!
宋青山倏然似有所悟,忖道:“这肩头老怪对自己可能有不利之举……”心念中,冷笑自语道:“不管他是谁,难道我还会怕他不成?”
话罢,转身向穿天一剑的尸体之处,缓缓走来……
他带着一份极其创痛的心情,把穿天一剑碎尸,埋在畜天龙女的面前。
他默默地祈道:“娘!穿天一剑已经被我碎尸万段,埋在了你的面前,他在九泉之下,会永远向你仟海……”
他热泪盈眶,抑住了悲伤的情绪,又默然道:“娘!请宽恕我这不孝的孩子……往后,虽然我再无法看到你的慈祥笑容,声音,但是,娘!我会永远怀念你……”
他痛苦地笑了一下,又默默说道:“娘!我要走了,我父亲的仇,我还没有报完,我要去找玄龙一子!然后去飞鲸岛……”
他缓缓地走离了这座凄凉的坟墓,诚然,他在往后的生命中,永远忘不了他这不幸的母亲!
他走了!——
然而,他的一颗心,却永远没有走离这里,他永远在怀念她,想念她,无数次地付悔……
黑夜笼罩大地……
寒风劲扫,深秋天气有些凉气!
一阵寒风从脸上拂过,使他精神为之一清,当下一紧脚程,向亡魂谷山下飞奔而下!
黎明的曙光开始叠出……
宋青山走了一阵,已经走出了桐柏山山麓,展眼望去,使来青山心中猛觉一震。
这片树林之内竟有几条人影,一闪而逝!
宋青山脑海中念头一转,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从刚才所见的扁头老怪,至如今所见几条人影,事情不能不令他感到可疑!
他是一个极为聪明(已经达到笨蛋这类了,我认为,ocr者话)之人,心念一起,冷冷一笑,若无其事一般,又向前走去!
宋青山这一来,已经有了主意,眼波一转之下,已发现这片树林之内,委实有不少的人在蠕动!
至于隐在树林之内的是什么人,他此刻自然无法推测。
当下他冷冷一笑,自语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何方人物。”
就在宋青山念声未落,一声娇笑之声,倏告破空传来!
笑声袅袅动听,绕耳不绝,宋青山精神为之一振,极目一扫,空谷树影,山岳沉落在白雾之中,其余一无所见。
怪!
宋青山暗暗地叫了一声怪,今晚之事,委实有点可疑,这森林之内,不知隐了多少的武林高手。
不问可知,这些人物都是为自己而来。
宋青山怒火倏起,发话喝道:“何方朋友,何必鬼鬼祟崇,难道是见不得人吗?”
喝声响彻山野,遥传数里,但喝声过后,一切又沉于死寂!
晨风劲疾,吹落满山枯叶,簌簌飞落。
宋青山咬了一咬钢牙,心里忖道:“这些人是谁?难道是为我而来?”
宋青山心念未落,陡然,一声长啸,从桐柏山遥遥传至!声音入耳心惊,对方内力分明已臻化境。
就在那声音长啸之声方毕,从桐柏山下,也响起了一声长啸!
这分明是互相应合,宋青山怒火交炽,一咬钢牙,唰的一声,身子腾空掠起,白影起处,扑向发声之处!
宋青山这飞扑之势,身影何等之快,幻影如电,唰的一声,已经飘出十丈——
但,就在宋青山身影刚一纵起,他的背后,又响起那袅袅绕耳的娇笑之声!宋青山斗然收展起身影!飘然落地,转身瞧去——
他“啊!”的一声惊呼出口,倏然怔立!
愣!
惊喜!
一切无法形容的情绪突源脑际,他似在怀疑这眼前出现的人!他木然地望着她!
他像在异乡几十年后,而突然见到一个亲友一样,他不知如何叫她,喊她,他只是怔怔地望着她!
冷笑之声又起,使未青山从极度惊喜之中霍然转醒,那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天下第二人!怎么?数十日之别,难道你已经忘了这个朋友?或者我来得太过突兀,令你惊奇?”
话声甫落,又是一声娇笑!
宋青山一时之间,面对这个女子,竞答不出话来。
娇滴滴的声音又响起道:“天下第二人,你没有见我说话?抑是真的记不起我这女人呀?”
宋青山惊喜得呐呐说道:“你……你不就是索魂嫦娥吗?”
来人,正是索魂嫦娥!
她会突然在此出现,怎不令宋青山大为惊愕!
蓦听索魂嫦娥一声娇笑,笑得娇躯皆抖,款摆柳腰,笑道:“你还不错,还记得我这个女人……”以下,又是一连串的娇笑!
她的举措令宋青山大吃一惊,她的行动,在数十日之间,竟判若两人,如今听见淫荡之气溢于言表。
宋青山倏感心中一酸,他发现索魂嫦娥委实变了,变得像一个妖艳,放荡……的怪女人。
当下强按心中幽伤之情,柔声问道:“你这一向可好,住在什么地方?”
索魂嫦娥娇笑道:“唉哟,想不到你还这么关心我。我倒要感谢你了……”
宋青山微愠道:“索魂姑娘,你变了……”
“变了?我怎么会变?索魂嫦娥还是索魂嫦娥,我几时变了?”
话落轻轻摇动了一下柳腰,妖、艳、荡、淫。几种不同的恶习,同在这一摆柳腰之下,暴露眼前!
宋青山微微地摇了一摇头,吁了一口气,说道:“我记得,当初我们相逢之时,你的态度……”
“唉哟,来少侠,我的态度怎么样呀?你再看看我是否当真变了?”
话落,轻摆臀腰,缓缓向宋青山走来!
宋青山闭上眼睛,他真无法看着索魂嫦娥的举措!
诚然,这个不幸的少女,他曾吻了她,在绝龙岭那片森林里,他们曾经有过绮丽的往事!
他不否认他曾经爱过这个女人,可是,索魂嫦娥会嫁给海王子,他当时何尝不是心痛如绞?
他希望海王子会给她幸福……
可是事情的发生,又大出他意料之外,海王子遗弃了她,于是,她疯了……他们又在冥冥中,相送了……
但是他们的相逢,使索魂嫦娥疯病好了,却弥补不了她心灵的创伤,她一别而去……
往事,在这刹那之间,同时在宋青山的脑中涌现……
如今的相见,她竟变了另外一个人,这怎么不叫他心痛?
他苦笑了一下,摇头叹道:“索魂嫦娥……”
“别叫我索魂嫦娥,我姓周!”
“周姑娘”,宋青山叫了她一句,幽幽说道:“今天,你是否为我而来!”
“不错,可是并不只我一个人。”
宋青山黯然一声长笑,说道:“周姑娘,如果你不健忘的话,该记得我们的相逢,虽然这相逢平淡无奇,可是;在我的生命中,我却永远烙印你的倩影,当然,我明白我对不起你,你恨我,咒骂我,然而,我喜欢你,可怜你……”
“可怜我?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可怜?”
宋青山默然一阵,幽幽说道:“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嫁给一个你所不爱的人?”
“谁?”
“海王子?”
宋青山此语一出,索魂嫦娥的粉腮,倏然掠过一片幽伤之色,但这只不过像昙花一现一样,随即展起那媚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跟他没有爱?”
这反问使宋青山愕了一愕,久久,才开口说道:“那么,他为什么不要你?”
“这个是我们的私事,难以奉告。”
“周姑娘,别欺骗自己,难道你的心目中,根本没有宋青山这个人影?”
“没有!”
“没有?”宋青山冷冷一笑道:“那很好,宋青山对于你寄于无限的希望,如今,这句话是你当面说出,宋青山也可能会忘记这件伤心的事,那么,我要走了,请你好好保重。”
话落,看也不看索魂嫦娥一眼,转身疾驰而去——
宋青山倏然一走,颇令索魂嫦娥吃了一惊,愕然怔立片刻,只见她一展身,向宋青山背后追去,口里叫道:“宋青山,请稍留片刻!”
宋青山陡然止步,转身问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你不是说,你的心目中,根本没有宋青山这个人影吗?”
她的神情,倏然黯然神伤,幽幽说道:“可是,我总认识你,你既然是我的朋友,我们不可以谈谈吗?”
“我不愿勾起这段伤心的往事……”
话落,又转身走去!
倏然,索魂嫦娥厉声长笑,声若少妇泣血深闺,断肠哀曲,闻之令人泪下……
宋青山心中猛觉一震,陡然止步,转脸望去,索魂嫦娥的笑声,竟变成夜枭哀啼,巫峡猿鸣,天啊,这那里是笑声,而是断肠痛哭啊!
宋青山大吃一惊,掠身立在索魂嫦娥身侧,叫道:“周姑娘,你怎么了?”
他粗壮的双手,挽住了索魂嫦娥的玉臂,他恨不得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好好吻她,抚她……
冷不妨索魂嫦娥一挣娇躯,挣脱了宋青山按在她玉臂上的双手,霍然一转身,右腕一扬,拍的一声清脆之声响处,宋青山脸上一阵火辣,索魂嫦娥竟伸手打了他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打的宋青山下意识退了半步,不知所以然!
他伸手摸了一下发热的面颊,说道:“周姑娘,如果你恨我,你不妨多打几下。”
索魂嫦娥霍地一抬头,明眸一睁,叱道:“你要我打,我就打。”
猛地一举右腕,再度向宋青山脸颊挥去。
他闭上眼睛,他委实愿意索魂嫦娥多打他几下,否则,索魂嫦娥怎能消此心头之痛苦?
就在索魂嫦娥右腕挥到来青山脸颊的刹那,倏然,她收住挥出右腕,喝道:“你为什么不出声。”
宋青山苦笑道:“你不是要打我吗?”
索魂嫦娥缓缓垂下玉掌,她的举措,也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幽幽,叹,凄凉笑道:“是的,我想打你,可是我打不下……”
宋青山心里忖道:“刚才你不是已经打了我,怎么又打不下?”
他心念中,索魂嫦娥幽声道:“诚如你所说,索魂嫦娥已经变了,她变得像什么样子一个女人,她自己不会明白。”她望了宋青山一眼,又道:“我在欺骗我自己吗?我默默自问,是的,多年来,我想忘记你,但是,我忘不了,也许有人所谓,初恋在人生过程中,只有一次,自然,我不会忘记我的初恋,虽然,这种初恋,是一个永远无法忘怀的惨痛遭遇,我恨他,又爱他,爱与恨交织成一篇血泪史,现在……”她凄惋一笑,又道:“事情已经过去,一切都已经完了,也许我真的再度堕落。可是索魂嫦娥不能陶醉在各种刺激之下。”
宋青山内疚地说道:“你为什么不重新做人呢?佛家不是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吗?如果忘怀一切,为时不晚。”
索魂嫦娥冷笑说道:“忘不了,”她仰了一仰头,伸手理了一下散乱在额角上的秀发,突然改变了口吻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会来这里,只是看在以往交往一场,告诉有人想对付你索魂嫦娥话犹未落,一声长啸之声,从桐柏山下,遥遥传至!
索魂嫦娥闻声,脸色微微一变,片刻后,只闻她一声媚笑,她又恢复了本来态度,妖、艳、淫、荡……
她轻轻地摆动了一下柳腰,荡笑道:“宋青山,我们言至于此,往后再碰面时,索魂嫦娥可能要得罪你……”
余音犹荡空际,白影一闪,飘然而逝!
宋青山望着她的背影,木然而立,他分辨不出自己心中此刻是什么滋味!
他默念了一声:“她真的堕落了……变了……我曾经带给她不幸,以后,我应该怎样待她呢?”
他暗然神伤,痴痴伫立……
一阵刺骨的晨风,疾扫而过,使他从麻木而痛苦的情绪中惊醒过来!
举目望去,晨光微露,山岳空谷,依旧沉浴在白茫茫的浓雾中。
他黯声而叹,举步向山下缓缓走去!
岑寂的空谷山野,只传来宋青山沉重的脚步之声……
在也没有比此刻更静了,静得象死寂一般。
雾,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白得在连一丈之外的景物,都无法看得清楚,人也象飘荡在白雾之中,这景物是够美的。
宋青山暗暗叫了一道:“好浓的雾。”
宋青山念声方歇,倏然,白雾之中,两条人影,一闪而逝!
宋青山倏然想起索魂嫦娥所说之话,这桐柏山的林内,委实来了不少武林上罕见的高手。
至于这些人是谁?索魂嫦娥加人什么帮派?他一无所知。
宋青山眼光倏然一扫冷冷一笑,心里忖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人在搞什么鬼名堂!”
宋青山此念方歇,倏见他陡然一声大喝道:“你们找死——”
死字出口,身影疾如电光石火,猛一旋身,右腕一扬,呼的一掌!
这一掌发动兀突,狂飙卷处,紧接着一声闷哼,已经有人中掌!
快如星泻!
宋青山一掌击出,身影暴进,一腾身,猝然向发声之处扑去!
幻影如矢,眼光过处,只见一个年约五十开外的老者,口吐鲜血,已躺于地!
宋青山钢牙一咬,狠狠道:“想不到竟是不堪一击。”
蓦地里,一声洪笑之声,倏告响起,宋青山下意识退了两步,举目瞧去,使他心里一愣!
浓雾中,三条人影渐渐叠出……
出乎他意料之外,来人赫然竟是扁头老怪,玄龙一子,以及一个白发苍苍,精神奕奕,两眼寒光暴射的老者。
玄龙一子会偕扁头老怪,突然在此出现,宋青山已经感到事态严重,不问可知是寻仇来的了。
宋青山乍见玄龙一子,突在这里出现,剑眉一扬,杀机突露,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这当儿,四面八方,又涌出三四十个人来!把宋青山围在核中!
宋青山眼光一扫,冷冷一声长笑,他知道,地阴教全部高手会云聚于此,自然是为着他而来的!
雾,依然是那么浓!
风云骤变,一场血战,即展眼前。
宋青山笑声方歇,脸上增加了几分杀机,怒视着玄龙一子,冷冷笑道:“玄龙一子,想不到我正要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
话落,功运双掌,缓缓向玄龙一子欺去——
在场之地阴教高手,虎视眈眈,眼光一眨不眨地盯在宋青山的身上,大有骤然出手之势!
情势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玄龙一子眼光一扫门下弟子,傲然一笑道:“天下第二人,今日鹿死谁手,咱们不妨试试?”
“玄龙一子,你今天率领门下高手,是为天下第二人而来?”
“不错,明年今日,就是你天下第二人忌辰!”
宋青山仰天大笑,笑得轻蔑至极,笑声一敛,厉声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天下第二人今日非报此仇。”
玄龙一子阴恻恻一笑,道:“天下第二人,别做白日梦了,死在眼前,还口出狂言,你认为你能退出桐柏山吗?”
宋青山双目一睁,怒喝道:“那不妨试试,看你带了这么多高手,是否能奈何天下第二人。”
喝声甫落,一欺身,立在玄龙一子的面前。
这当儿——
一声娇笑之声,又告破空而来,这娇笑之声,正是传自索魂嫦娥峨的口中,宋青山心里一振,举目瞧去——
人影闪处,索魂嫦娥站立面前,她的身侧,还站着一个年约二十的少年,只见这少年长得一表非凡,唇红齿白,委实可称为一个美少年!
这一看,使宋青山一股无名怒火,倏涌脑际——
两个人并肩而立,神色间好不亲热!
只见索魂嫦娥秋波如水,含情脉脉地望了身侧的美少年一眼,娇声说道:“柏哥哥,他就是天下第二人。”
这一句柏哥哥叫得宋青山心中一痛,索魂嫦娥以前不是也曾叫他亲哥哥吗?
如今言犹在耳,但人却变了,这一句怎不令宋青山心里难过呢?
宋青山在神伤之际,只见这位美少年冷冷一笑,跨前三步,向宋青山拱了拱手,哂然道:“原来阁下就是天下第二人,今日一见,果觉风采不凡,在下顾苍柏今日得会高人,真是三生有幸了。”
宋青山冷冷问道:“请问阁下与索魂嫦娥有什么关系?”
顾苍柏回头望了索魂嫦娥一眼,得意笑道:“这个阁下不配知道索魂嫦娥媚笑接道:“柏哥哥,你告诉他又何妨?”
顾苍柏微微笑道:“索魂嫦娥是我的师妹……”
“也是他的妻子……”索魂嫦娥补充道。
宋青山间言,犹如利剑穿心,同时一股黯然之情,骤涌脑际,他几乎黯然泪下!
他默默地念了一句,“她又找到归宿,但这归宿是否会长久呢?天啊!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幸福……”
他热泪盈眶,然而,他把眼泪又咽了回去——
他仰首一声凄婉长笑,声若龙吟,悲壮至极,笑声一敛,说道:“很好,这么说来,阁下就是玄龙一子之子了?”
顾苍柏望了玄龙一子一眼,傲然笑道:“不错。”
“阁下今天为何而来?”
顾苍柏冷笑道:“想讨教你天下第二人几招绝学。”
宋青山黯然长叹,说道:“我不愿伤你,你走吧,我不愿看她的幸福,又从我的手中毁去。”他苦笑了一下,又说道:“我给过她不幸,如果你再不听话,别怪我生气了。”
宋青山这一番话说得凄凉已极,听得在场之人,怦然心动,试想来青山生性高傲无比,如今会说出这种话来,怎不令人感到意外?
索魂嫦娥荡声笑道:“天下第二人,你别说得这么有把握,恐怕你还不是他的敌手。”
这一句钩起了宋青山的怒火,当下脸色微微一变,道:“那也别怪姓宋的手下不留情了。”
话落,脸上倏罩杀机,眼光一转之下,功力倏运双掌。
顾苍柏哂然一笑,望了那肩头老怪一眼,说道:“师父,我就先领教天下第二人几招绝学了。”
肩头老怪眼光一扫在场地阴教高手一眼,脑中念头倏然一转,冷冷道:“你先给我退下,天下第二人武功傲视武林,你哪是他的对手?”
顾苍柏估不到扁头老怪会说出这种话来,当下愕了一愕,怒道:“我就不相信天下第二人武功有什么惊人之处?……”
扁头老怪怒道:“怎么?你敢违师抗命吗?”
“弟子不敢!”
“既然不敢,就给我退下!”
“是!”顾苍柏恭应一声,躬身一礼,抬头怒视了宋青山一眼,缓缓退了开去!
当下扁头老怪一见顾苍柏退下,身子一抖,立在宋青山身前三尺开外,冷冷问道:“天下第二人,老夫向来爱材,你年纪青青,如果丧命在桐柏山,未免死得太冤,我看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加入本教……”
索魂嫦娥娇声接道:“是呀,天下第二人,你就加入本教……”
宋青山脸色一变,大喝道:“住口,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果要天下第二人加人地阴教,除非玄龙一子在我面前取剑自刎。”
这话说得在场这地阴教高手脸上陡然大变,玄龙一子仰天哈哈一阵长笑,说道:“好小子,这么说来,你当真是不要命了?本教主不过念你年纪青青,加之武功不弱,丧命在桐柏山有些不值得,好意请你加入本教……”
宋青山冷冷接道:“天下第二人不领这个情……”
“那很好,”玄龙一子老羞成怒,眼光一扫门下弟子,朗声说道:“各位本教弟子听令,天下第二人既与本教作对,令你等无论如何不能让他退出桐柏山半步——”
在场之地阴教高手,齐喝一声:“听令!”
空气骤呈紧张,血战即展眼前。
宋青山仰首高吭一声厉笑,喝道:“各位不妨出手试试。”
站在一侧的顾苍柏终又忍耐不住,冷冷说道:“天下第二人,先别得意,今日如让你退出桐柏山,本教从此解散!”
宋青山怒道:“闲话少说,那一位先上来送死?”
宋青山何尝不知道他此刻处于极为不利地位?这些地阴教高手如果联合围攻,自己武功纵然再高,恐怕也不能安身退出桐柏山。
地阴教这种手段委实毒辣异常,今天大举侵犯,其目的自然要把宋青山置于死地才甘心罢手。
他是一个生性极为高傲之人,纵然死在眼前,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当下衡量了一下眼前形势,泰然兀立!
扁头老怪眼光一扫,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先接他几招。”话落,望了索魂嫦娥一眼!
肩头老怪会叫索魂嫦娥出场,使宋青山心头猛然如遭锤击,他的心几乎冻结,混身麻木!
索魂嫦娥也怔了一怔!
这极快的刹那,扁头老怪又冷笑道:“兰儿,你听见我的话没有?”
索魂嫦娥霍然惊醒,恭声应道:“弟子恭听师令!”
话落,欺身立在宋青山的面前!
宋青山微微一叹,黯然道:“罢了罢了,迫狗跳墙,索魂嫦娥你也别怪宋青山不念以往一段情意!”
索魂嫦娥娇声大笑,说道:“宋青山,闲话少说,两兵相争,各为其主,往事又何必去谈?出手吧?”
宋青山长叹一声,说道:“还是你先出手吧。”
“既然如此,我就要得罪了——”
话落,轻轻地挪动了一下娇躯,风情万千,这一个动作看得来青山怦然心动!
他默然暗道:“我能对她下手吗?天啊!这如何是好?”
心念至此,他怒视了扁头老怪一眼,咬牙忖道:“你用的手段,太过毒辣了,你知道我不能向她下手,你偏叫她出场,有一天,我天下第二人非报今日之仇……”
就在宋青山心念本落,索魂嫦娥微然一跨莲步,喝道:“宋青山,接我这一掌试试!”
试字出口。娇躯腾起,右腕一扬,一掌向宋青山迎面击去。
动手了!
在场地阴教高手,也缓缓向宋青山围拢过来,他们大有同时出手,围攻宋青山之举!
风云乍起,血战倏发!
这当儿,扁头老怪冷冷一笑,缓缓退回与玄龙一子并立。
最残酷的事,在宋青山的心目中产生。
试想,宋青山对于索魂嫦娥,多月以来,便埋下了一份无法弥补的内疚,如今,扁头老怪竟叫索魂嫦娥跟他交手,难道天下间,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
他不能向她下手!
但索魂嫦娥恨他,她自然不会留情!
这不是一件极不合理的交手吗?
自然,这对宋青山来说,怎么不是一件最为残酷的事?何况,周围之人,均对他埋下杀机!
他伤心!也痛心!
他咬了一咬钢牙,在索魂嫦娥掌力一经卷到之刹那,身影一划,轻飘飘地避过索魂嫦娥一掌抢攻。
索魂嫦娥一掌递空,猝然喝道:“宋青山再接我几掌试试。”
挟以娇叱声中,呼呼两掌,以各种不同的手法狂然击至。
她的手下,真的没有留情!
宋青山心痛如绞,他就想不出到底是还手还是不还手?这善与恶之间,在他脑海交织成一种血一样的痛苦!
他无法在还手与不还手之间,选择其一!
这爱情与理智所交织的痛苦委实令他够受的了。
他心痛如绞,拿不出主意。
索魂嫦娥两掌再度击到,这两掌以几种不同手法打出,力道不但猛,而且掌内套掌,端的是精奥掌式。
宋青山几乎被这两掌迫避不及,他估不到索魂嫦娥在数十日之间,武功竟高得如此出奇。
当下一咬牙,使出“幻虚神术”,在极危险之中,又避过了索魂嫦娥两掌,而毫不还手!
索魂嫦娥一见宋青山连让三掌,毫不还手,飘身后退,怒视着宋青山,冷冷一声长笑,说道:“宋青山,你为什么不还手?”
宋青山苦笑一下说道:“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不还手。”
“你是说我不值得与你交手?”
“没有这个意思,如果你一定要跟我交手过招,我要让你六掌,在这六掌之中,我不会还手。”
“谁要你让。”
“这是我还你的债呀!”
索魂嫦娥咬了一咬银牙,怒叱道:“我就不相信你真不还手让我六掌。”
“还有三掌,不信你可以出手。”
宋青山话落,索魂嫦娥猝然一声娇叱,一错步,身影猝然暴进,右腕一扬,怒喝道:“宋青山,那你就再接我三掌试试——”
匝地寒飙,卷起呼呼劲风,狂然击至。
这一掌为索魂嫦娥挟怒所发,其势如电,掌力钢猛,委实令宋青山大为震惊!
宋青山冷冷一声长笑,就在索魂嫦娥掌力刚一击出,双足一蹬,腾空暴起,又避过索魂嫦娥一掌——
但——
索魂嫦娥这一掌用得怪奥已极,她似知宋青山会有此一着,当下娇躯一旋,猛然一撤右掌,左掌一招“穿云取月”,疾如电光石火,疾击身悬空中的宋青山……
场外地阴教高手,同时咽了一口痰水!
他们同时忖道:“天下第二人这一下不毙命也得重伤……”
心念刚落,摹听宋青山一声长啸,举目望去,只见宋青山在啸声过后,身影竟又拔起五尺来高!
试想一个人武功再高,轻功已臻化境,一次能跃起十丈二十丈,自然不足为奇,但身悬空中,而又不借实力,再次腾起,这怎不令在场之人惊骇?
索魂嫦娥也愣了一愣!这只是极快的刹那之间,宋青山又透过一掌,索魂嫦娥杀性倏起,探手扣了一把硫磺毒砂,喝道:“姓宋的,再接我这把毒砂——”
砂字出口,右腕一扬,狂飙般的烟卷起,击向空中的宋青山!
好毒辣!宋青山此刻再度硬起一口真元之气,避过索魂嫦娥一掌,如今她竟用硫磺毒砂,这不是非要把宋青山置于死地!
宋青山一见索魂嫦娥击出毒砂,脸色陡然大变,心中狠狠骂道:“索魂嫦娥,你好狠的心!”
这硫磺毒砂击出之势,以“满天花雨”手法打出,并非掌力可比,其范围之大,煞是惊人!
宋青山这一来,眼看他已难逃此劫,当下他拼命之心一起,陡然一声暴喝,一扬右掌,七彩神功猝然击出——
这一掌击得大出在场之人意料之外——
宋青山竟敢强运真元之气之下,全力发掌!这一掌不但震落毒砂,而且把索魂嫦娥也震退了数步——
宋青山飘飞落地——
他孤身落地之后,再也强捺不住心中翻涌血气,哇的一声,鲜血喷出一丈开外,身子晃了两晃!
宋青山纵是武功再高,也无法在提气之下,又全力运掌呀!
也是来青山命不该绝,如果当初不是鬼谷神厄送给他一颗避毒珠,他此刻也非嗅到烟雾而昏迷不可。
宋青山望了索魂嫦娥一眼,咬牙道:“索魂嫦娥,我已让你六掌,从此情断义绝,你也别怪我先不言明了。”
话落,伸手试去了口角上的血迹,他的脸色倏转苍白。
然而,在他苍白的脸上,却隐下了一片恐怖的杀机,诚如他所说,索魂嫦娥既然不要他的命,难道他要她活?
他咬着牙,狠着心,也隐下了杀机,缓缓向索魂嫦娥欺来。
空气越呈紧张,紧张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蓦地里,宋青山大喝道“索魂嫦娥,你也接我一掌!”
掌字出口,呼的一掌,猝然击去——
这一掌挟着宋青山毕生功力所发,力道之猛,煞是惊人!
索魂嫦娥冷笑一声,不敢硬接,娇躯一晃,避过宋青山这猝然击出的一掌——
但宋青山身手何等之快,索魂嫦娥刚一旋身的刹那,左掌运足七彩神功,再度击去——
这两掌,几乎同在一个时间之内捣出,索魂嫦娥能避过他第一掌,第二掌七彩神功,她是闪不了。
但倏然——
宋青山心中一软,倏又收住发出掌势,竟纵身后退!
这一来又使地阴教之人,愕了一愕!
索魂嫦娥从鬼门关拉回生命,还不知道,反问道:“宋青山,怎么不出手呀?”
宋青山咬牙喝道:“索魂嫦娥,你走吧,我对你下不了手——”他叹了一声!
索魂嫦娥竟不知好歹,在宋青山话落之后,一声娇笑,一掌又向宋青山劈去!
宋青山这一来,真是怒到极点,厉声道:“你真找死——”
喝话声中,呼呼两掌,挟以七彩神功,狂然击出——
他真的动了杀机。
两掌击出,劲飙卷处,砰的一声,在他掌力过后,一条人影随着掌力飞泻而出——
索魂嫦娥挨了宋青山一掌,血箭飞出两丈开外,娇躯僵躺于地!
昏迷中,她凄婉地笑了,也痛苦默然念道:“宋青山……难道……你这样……对我……手段……不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