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双猊”又同时暴喝一声,已将“凝气成墙功”运足,两掌微微,掌心金芒闪闪。
这正是他们赖以成名的“金芒掌”。
“拳王之王”和“神州一腿”可算是穷途末路。他们在“大罗手”陆羽的手下勉强支持了几近千招,内力耗损大半,且内腑已受微伤。
即使他未负伤,要想赢得“金银双猊”也非千招以上不可。
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要想投靠“墨罡”门,必须按照大会会规再接受一次考验。
这四个魔头,两个是师兄弟,同恶相济,两个是夫妇,心意相通,“拳王之王”与“神州一腿”一交眼色,立即大喝一声,发动攻势。
刹那间掌风忽忽,脚劲排空,拳带锐啸,撕裂着方圆五文以内每一寸空间。
这四人功力相若,虽然“拳王之王”和“神州一腿”人力耗极太多,但“金银双猊”要想在一时半刻之间赢得此战,亦不可能。
四人由初更打到二更,不下千余之多。
蓦地——
“金银双猊”同时闪电拍出十余掌,又将对方震退三四步,四手齐扬。一阵“铮铮”之声,四蓬伞状金芒,形成一道金色光墙,将“拳王之王”及“神州一腿”全部罩住。
千钧一发,危如累卵,四周之人皆在为“拳王之王”及“神州一腿”两人捏把冷汗。
突然两声震天的暴喝,在那四蓬“百步金芒伞”之中,突然显出四个蛋卵大小的黑色小球,“蓬蓬”数声,烟尘暴飞,惊呼频传,黄尘弥漫了五丈方圆之地。
岳敏电目一扫,已看出一条高大的身躯自左看棚之后一闪而没。
他灵机一动,突然想超此人乃是“云阁”手下大将“六雷虬须客”宇文傲,舍此人外,放眼当今武林之中,谁能有此霸道的暗器。
黄尘落定,嘿!原来“金银双猊”和“拳王之王”师兄弟两人竟好端端地站在彩楼之前,但四人衣衫及头险之上都沾满黄泥。
显然,这四个魔头,在“五雷虬须客”的五雷弹出手之际,已经发现,乃同时跃出五步以外,伏在地上避过。
而地上却又多了四个深坑。
鼓饶之声过后,绿袍老人宣布四人不分轩轾。同时进入蓝座。
到此为止,此次论剑大会已经乱了章法,首先是进入白座的“立杆见影”,“无影掌”、“神拳无二”及“一剪梅”李幕白四人,竟被冻结于白座之中。
而此刻无人出场之下,绿袍老人竟当众宣布开始竞争黄座,而蓝座中的“拳王之王”“神州一腿”及“金银双猊”四人,也可以自由参加竞争黄座。
那就是说,如果他们无意竞争黄座,仍可保留蓝座。在鼓铙声中,“金银双猊”一齐飘落场中,宏声道:“在座高人,那一位下场竞争黄座?”
突然,一条赤红身影快逾电掣,落地无声,站在“金银双猊”对面。
嘿!原来是“万里凌波广寒袖”程艳秋,“金银双猊”微微一震,骇然暴退两步。
别看这两个魔头素日自负极高,但在“万里凌波广寒袖”面前却硬不起来。原来“万里凌波广寒袖”之夫“辣手书生”柳云生,死在“天鼓追魂”手中之前,又中了数枝百步金芒金伞,刚才她看到“金银双猊”使田此种暗器,立即认定是杀夫仇人。
但她那知以“金银双猊”身手和辈份,岂能杀死乃夫“辣手书生”柳云生是死在当年一代魔头“天煞手”靳展之徒手中。
百步金芒伞乃是“天煞手”施展的绝门暗器,独此一家,别无分号,而“天煞手”靳展之徒又在江湖中露面,因而“万里凌波广寒袖”乃将这杀夫之仇栽在“金银双猊”头上。
“万里凌波广寒袖”冷峻地道:“你们这一对下三滥可是昔年‘天煞手’靳展之徒?”
“金银双猊”虽然不敢轻视对方,但他们毕竟是一代枭雄,那能被人唬倒,阴声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那么‘辣手书生’也是你们两人毒手加害的罗?”
“‘辣手书生’嘿嘿!无名小卒,本人早已忘记了!”
按“辣手书生”的武功,当年确比“万里凌波广寒袖”程艳秋差得多多,即“金银双猊”也略高他半筹。
这句话正触到“万里凌波广寒袖”的痛处,怒叱一声,欺身如电,两袖疾指,分取“金银双猊”。
“万里凌波广寒袖”顾名思议是以水袖上的功夫和步法见称于世,两袖拂出,身形已失。
“金银双猊”不由大骇,金芒掌倒拍而出,同时横飘五步。
“莲蓬”两声,“金银双猊”暴退三步,而“广寒袖”却仅退了一步,一合下,优劣立判。
“金银双猊”恼羞成怒,“凝气成墙功”施至极限,幻起漫天金色掌影,有如狂虎疯狮,向“广寒袖”致命要害,狠命招呼。
有所谓技高一着,缚手缚脚,“广寒袖”这门绝技贵在能刚柔相济,遇刚则柔,遇柔则刚,直戳横扫,但凭意念袭敌,无往不利。
不到两百招,“金银双猊”已经堪堪不敌。刚才他们与“拳王之王”“神州一腿”打了数百招,真力耗损过巨,再遇这等高手,心理上就落了下风。
又是两三百招过去,“金银双猊”已是守多攻少,竟被逼到场中一角,落败在即。
“广寒袖”怒叱一声“躺下!”
只闻两声闷哼,“金银双猊”踉跄退出五六步,两人肩头各被指中一袖。
说时迟那时快,“广寒袖”正欲欺身一拳击毙杀夫仇人,突然,“金银双猊”同时暴喝一声,四手齐扬,又是四蓬步金芒伞,向“广寒袖”楼头罩下。
“广寒袖”万没料到两魔重伤之下,仍以暗器伤人,心中一凉,将较成名的“迷藏步法”施至极限,一下闪到“金银双猊”背后,两手陡伸,贴在“金银双猊”的灵台穴上。
局热急转直下,“金银双猊”面色灰败,惊急之色难以形容。
“万里凌波广寒袖”程艳秋厉声道:“要想得个全尸,老实回答我的问话!”
“金银双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死对他们根本不算一回事,但要他们受辱,却比死更难过。
“金银双猊”厉声道:“要杀快杀,你问到天亮老子也不会回答你一句话!”
“广寒袖”格格笑道:“我不相信你们这个下三滥会有这种硬骨头!”
“金猊”厉声道:“你再消遣老夫,老夫可要骂人了——”
突然,“金猊”惨嗥一声,有如荒野狼嗥,九幽鬼嚣,令人寒气直冒。
只见他脸上肌肉扭曲,双睛突出眼眶之外,额上青筋暴起,直欲裂开。
这正是“广寒袖”的“催血冲经”的奇毒手法,不管身受之人如何能熬善忍,也无法忍耐。
“金猊”嗓中发出“勒勒”之声,豆大汗珠子顺肋短滚而下。
“广寒袖”一松右手,“金猊”立即长吁一口气,双目中射出骇人的光芒。
“广寒袖”对“银猊”道:“你看到了没有,像若不说,不会比他更好过些!”
“银猊”狠声道:“要老娘说什么?我看你天生是‘克夫命’!再嫁十一个汉子也免不了守寡!”
“广寒袖”粉面铁青,这正伤到她的痛处,一个自年轻即死去丈夫之人,最痛心疾首的就是这句话。
她暴怒之下,略一吐力,只闻“勒勒”两声,“金银双猊”伏身栽倒地上,气绝身亡。
蓦地——
一团黑影自彩楼上疾泻而下,身未着地,即向“广寒袖”按出一掌。
岳敏剑眉暴挑,暗骂一声,“下流无耻的手段!”但要想援手已是不及。
只闻“广寒袖”闷哼一声。前冲五六步,差点裁倒,张口喷出一股血箭。
中央看棚中一阵哗然,同时飞出两条红影,而那切黑影就在出手的同时,又飞回彩楼之上。
“广寒袖”两个女儿飞落场中,急得珠泪夺眶,一个挨着自己的母亲,另一个则指看彩楼上那个身着思绿宫装的少女怒骂道:“无耻贱牌,背后击人。算那一门子英雄,还不下去领死!”
“冬……冬……冬……冬……冬……”
数十鼓响,绿袍老人宏声道:“‘万里凌波广寒袖’程当家的已胜了一场,请再接受一次考验!”
“放屁!哪个希罕你们的黄座!哼!待会自有人拾夺你们这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年龄较大的红衣少女怒骂一声,扶着“广寒袖”回到看棚之中。
岳敏道:“前辈伤势如何?”
“广寒袖”自怀中取出数粒药丸纳入口中,道:“不妨!这笔血债老身要加倍索还!”
蓦地——
“南北二怪”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形,打了一个哈哈。“北怪”道:“老二!”
“老大!”
“差不多了吧!”
“嗯!是时候了!”
“看起来咱哥们。这份德性也真够瞧的了!”
“此话怎说?”
“连‘拳王之王’和‘神州一腿’那两个小子都变了!”
“老二甚是不解,这与咱哥们的德性有口啥子关系?”
“嘿嘿!敢情是看咱们不大顺眼!”
“依老大的意思……”
“老大愿先听老二的意思!”
“老二不敢擅专,还是请老大先发表高论!”
“老大的意思是先活动活动筋骨再说!”
“对!坐了一整天,水米未进,这‘天鼓追魂’也真够吝啬的,这刻咱哥们肚子里倒是天鼓直响呢!”
“老大的意思是先折看棚,然后再折彩楼。别他妈的穷酸臭美了!如果邝森那份德性能统一武林,独霸天下,那咱哥们岂不要上天了!”
“对!老大果然不同凡俗,咱哥们就动手吧!”
两人一问一答,最初在他们附近坐着的武林人物,皆被两人的宝气引出乐子,直待两人说出要先折看棚,然后再折彩楼,心知道两个活宝说得出就做得到,常常于谈笑之间杀人不皱眉头。
于是纷纷走避,刹那间这座看棚之中。又剩下“南北二怪”两人。
“北怪”喝声“起”!两人同时收起身形,双掌向下一推,一时之间,轰隆喀嚓之声不绝于耳,一座可容百十人的大看棚,竟被两怪奇深无俦的掌力,震得木柱折断,全部倒塌。
“南北二怪”飘落场中,“北怪”道:“老二先上还是老大先上!”
“南怪”道:“现应老二先打头阵——”
“汰!邝森老匹失,就凭你这份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德性。也想统御武林,真是买咸鱼放生,不知死活,还不下来领死!”
大会到此,已经完全走佯。现在人家竟向大会主持人叫阵了!
四周看棚中之人,心知好戏已经快要上演,紧张得纷纷离座站起。
“天鼓追魂”哂然一笑,沉声道:“六大护法何在!”
彩楼前六个绿袍老人轰答一声,一齐转身向彩楼躬身而立,道:“敬聆掌门人之命!”
“天鼓追魂”阴声道:“以本门的‘天鼓十道’将两人拿下!”
“是!”
六个绿袍老人回身狞视着“南北二怪”中央两人一个手持鼓槌,另一个则手持巨铙,其余四个左右一分,一面两人,向“南北二怪”包抄而上。
绿袍老人鼓槌倏扬,“冬”——声,“南北二怪”竟微微震颤了一下,不由暗叫“邪门!”
因为在此以前这绿袍老人击鼓之声虽然响彻九霄,但却没有一种令人心悸胆战之力,刚才这一声鼓响怎么——
“冬冬呛……冬冬呛……冬冬呛冬冬呛……”
嘿!非但鼓铙之声震人心弦,令人无法凝神提气,而且鼓铙似有音律,有板有眼,更加令人神驰意走,心族摇摇。
“南北二怪”何等经验,心知这是一种攻心之术,若待鼓铙之音展开之后,后果实难逆料。
两人再也不敢大意,互交眼色,大吼一声,分别向四个绿袍老人劈出五十余掌。
“冬冬冬……呛呛呛……呛冬呛冬呛呛冬……”
“南北二怪”心神一窒,立被四个绿抱老人迫退了三步。
此刻看棚中的岳敏,却不由大为惊奇,他记得父母曾经讲过,古时有唐一代,军中曾有一种“鼓乐”,此种鼓乐正是眼前这种大鼓,不过数目较多,且配以其他乐器,在临敌之时,用以扰乱敌方军心,当时颇为盛行,想不到这“天鼓追魂”竟会这等高深的武学。
况且,“天鼓追魂”邝森以天鼓为号,当然对于此道较六个绿袍老人更为了得,待会可真要小心应付了。
“冬……呛……冬……呛……呛……呛……”
鼓铙之声越来越响,摧人肝胆,震人心弦。功力差的早已瘫痪在地,人事不省。
“南北二怪”毕竟功力深厚,虽也感到心烦不耐,但所受影响不大,因此,四个绿袍老人联手之下,仍然略居上风。
蓦地——
一阵奇异的靡靡之音隐隐传来,但眨眼工夫即来到彩楼附近,其速度之快,即岳敏和“天鼓追魂”邝森这等旷世高手,也不由微微一怔。
突然,靡靡之声大作,破空传来,有如天神下凡,只见两赤身裸体的男女,以不可思议,幽灵鬼怪般地飘落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