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时分,岳敏已感不耐,出了石洞,又将石门拉上,站在绝壁边沿,估量自己的轻功,勉强可渡过这十二三丈距离。
此刻,除了“雪耻台”上杀伐之声,不绝于耳,“鬼雾塔”附近万簌无声,一片死寂,浓雾缭绕塔身,更显得阴森可怖,危机重重。
岳敏运集真气,斜拔而起,身形摇摆如水中蝌蚪,几次换劲,趁身形下泻之势,勉强落在塔角之上。
此塔共有七层,每层高达两丈五六,所以全塔高约二十丈许。
他站在第三层塔上侧耳薄听,塔中闻无人声,只有塔角上的小铜铃,在夜风中发出恐怖而单调的“叮叮”之声。
岳敏跃上塔角,推门进入塔中,他记得“万剑之尊”说过,自己的伯父母已服下迷药,本性早失,若不能使他们先行服下解药,非但此行任务无法达到,势将溅血“鬼雾塔”中,父母与师门血仇也将永沉海底。
他想至此处,登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必须小心翼翼,有如临渊履薄。
那第三层之中,一无所有,仅在一角有一个通往上层的梯口。
他将真气提足,向梯口走去,拾级而上,由小窗向外望去,只见暗伏在塔外乱石中及大树上之青衣大汉,不下百十人之多。
这一来更使他提高戒心,知道自己万一不慎发出轻微声息,或者被谷主发现,只要一声喝问,百十个“鬼雾谷”中高手,立即痛上“鬼雾塔”,自己插翅也难逃走。
他终于来到第六层上,微微闻到最上一层大声说话。
他蹑足至梯口处向上一看,不由激动得热泪盈眶。
原来这塔最上一层,布置得一尘不染,几净窗明,一张楼花大床之旁,有一个大书架,典藉井然,不下数百册。
桌上却一灯如豆,照耀着八仙桌的两旁端坐的两位老人,更显得无比的凄凉和孤独。
岳敏仅凭心灵感应,即知左侧那位两目无神;须发斑白的老者,正是自己的伯父岳天钰。
由他那超然不俗的面貌上,仍可看出他当年是何等潇洒的俊逸。
右边那位老妪,已是鸡皮鹤发,但也掩不住昔年的风韵,想必是自己的伯母聂云娇了。
两老面前各放一杯茶水,旁边一个小窗敝开着,岳敏可隐隐看到塔外绝壁上随风摇曳的山茶花。
岳敏暗叫一声“糟”,梯口相距二老约一丈七八,虽然不是对面,但以两者的武功造诣,焉能在自己接近时而未发现?
岳敏此刻的目的是解除伯父母的迷药,使之清醒,然后学他的“潇湘剑法”,同时探听父母的确实消息。
岳天钰夫妇,此刻都是一脸暴戾之气,似乎刚刚互吵过,但眼神涣散虚浮,显然本性已失。
“万剑之尊”虽未说出岳敏以后岳天钰夫妇应如何处理,但岳敏已暗自决定,事后必须与伯父母一同逃出“鬼雾谷”。
岳敏等了约一个时辰,两者仍然端坐如故,只是喝一口茶,谁也未出声说话。
岳敏不由焦急起来,因为此刻已过二更,若不早些下手,如有敌人上塔,连个隐避之处都没有。
他鼓起勇气,长身一掠,有如四雨棉花,钻人八仙桌下。
他的一颗心差点由口腔中跳出,幸而,两老仍然不言不动,似乎并末发觉。
这一来,他的信心大增,但立即又悲从中来,因为以伯父母昔年的功力,不可说相距不到两丈,有人掠过竟未有发觉,即使飞絮落叶,也瞒不了他们。
突然,那老妪大声嚷道:“是谁进入塔中?”
岳敏猛然一震,差点跳了起来。
突然那老人道:“本谷主威震武林,群雄失色,那个不睁眼的敢来虎口持须,你看,那不是一片山茶花瓣自窗外飘入。”
岳敏松了一口大气,同时更感一惊,因为那一瓣山茶花飞人,他们竟能听出声息,显见功力未失,但自己来到他们身边,怎会未被发觉呢!难道自己的轻功这轻如鸿毛的境地?
老妪向窗外一指道:“看,那不是一条人影吗?”
老人回头一看,岳敏见机不可失,探臂将两颗解药放入两老茶杯之中。
老人回过头来,粗声道:“那是本谷巡查,怎敢擅入塔中。”
老妪冷哼一声,道:“不敢?哼!你以为是高高在上么?”
老人道:“怎么不是!‘鬼露谷’以世袭制度世代相传,难道有人图谋不轨不成!”
岳敏一听,果然两者记忆已失,说话颠三倒四,莫知所云,竟以为“鬼露谷”主是世袭的。
由此可见“拳王之王”迷药之毒,不然的话,伯父母焉能在药力发作之后,亲手杀死其兄弟及弟媳呢?
复仇之火在他胸腔中燃烧,他暗暗发誓,一旦技成,必以惨绝人寰的手段,以牙还牙索还血债!
突然,两老嗓中发出,“勒勒”的奇声,接着“轰轰”两声倒地不起。
岳敏不知是解药发出了作用,不由大吃一惊,心道:“难道我这解药会是毒药不成!”
他望着全身肌肉抽搐的两位老人,真是思潮如涌,感慨万千,他们是自己的伯父母,亦曾是白道中侠誉甚隆的高手,如今竟弄成这般模样。
是自己亲手杀了伯父、伯母吗?天啊!你为什么按排了这等惨酷的局面!
“鬼雾谷”主震慑整个武林达十余年之久,但谁不知道自己父母早已惨死,却仍旧代人受过,其真正的主宰却是那称为万家生佛的“拳王之王”呢!
突然,两老缓缓坐起,茫然地紧盯着热泪盈眶的岳敏。
岳敏激动地叫了一声“伯父!伯母!”两行清泪顺腮淌下。
两老沉思良久,突然疯狂地楼着岳敏大声悲恸起来。
千言万语,一时竟无从说起,良久,岳敏才将遇见“万剑之尊”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岳天钰记忆恢复后,直气得须眉皆张,咬牙切齿,道:“老夫受制十余年,武林中不知变成什么样子?”
岳敏即将“风楼云阁三羽毛”以及论剑大会之事简略说了一遍。
岳天钰道:“据老夫所知,风楼主人崔荫已被‘拳王之王’杀死!现在的主人乃是假的,‘三羽毛’早与‘鬼雾谷、’声气相通,只有‘云阁’主人与南宫玉尚能洁身自好!”
岳敏这才知道,“索魂仙”崔珊在洛阳附近;何以会有“三羽毛”的派令。
蓦地——
数声暴叱,三个红衣童衣子已经站在梯口之处。
岳天钰一看十一孩现身,深知今夜要想活着离开“鬼雾谷”已难于登天,立即沉声道:“云娇速将三个小煞星解决了,待老夫传授敏儿剑法。”
聂云娇一跃而起,闷声不响,分抓两孩的胸前要穴,飞起一腿,猛踢十一孩的中极穴。
三孩的武功乃是“拳王之王”和“神州一腿”所授,不比等闲,焉能把聂云娇放在心上,冷哂一声闪过,反而欺身再上。
岳天钰深知要将三十六式“潇湘剑法”全部教给岳敏,已经不及,遂决定教他最后十招。
若在昔年,不要说三孩联手,即十一孩联手,也不是聂云娇的敌手,但现在却不行了,因为她自服下迷药之后,功力虽未失去,却荒废了十余年之久,从未练过,事实上他们被因此塔之中,有如笼中的金丝雀,虽然有吃有穿,却如同囚犯,根本没有自由,所以武功退步不少。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记忆已失,不如本来面目,终日混混噩噩的,那有什么中心思想。
所以在三孩联手之下,聂云娇虽略占上风,但要想制服三孩,一时半刻之内也不可能。
岳敏天质极佳,仅个把时辰,已能略记十招“潇湘剑法。”
岳天钰一看这个局面,立即沉喝一声“坐下!”
岳敏不知他要做什么,立即坐了下来,岳天钰怆然地道,“老夫行年七十,如今总算遇上了你,心愿已了,况老夫曾亲手杀死你的父母,虽说是中了奸人之计,但凶手总是老夫,此心难安,如今危机四优,要想生离此谷,老夫已不作这种打算,干脆成全了你,也好对吾弟天傲夫妇在天之灵,有个交待——”
岳敏不由一震道:“伯父千万使不得,小侄深知伯父母的苦衷,如今您老人家既已恢复记忆,正可趁机逃出此谷,以有生之年,与‘拳王之王’和‘神州一腿’周旋到底……”
蓦地——
一声娇叱,梯口又出现一个妙龄少女,此女身段虽佳,却生就一脸紫色铜钱麻子,生相十分丑恶,冷哼一声,直奔岳天钰而来。
聂云娇一边和三孩交手,早已听到岳天钰对岳敏所说的话,两人心意相同,都准备以身相殉,成全岳敏,以赎手刃同胞兄弟之罪。
所以她根本不顾自身安危,只攻不守,一轮急攻,又将“麻面仙”逼回梯口,以一对四,狂攻不已。
岳天钰情急之下,对岳敏厉声道:“你以为学得老夫的‘满湘剑法’,和‘万剑之尊’的‘昊天剑法’就能为父母师父报仇么?嘿嘿,如果如此简单,老夫此刻就去找他们了,须知他们两人自。得‘血经’以后,武功高不可测,虽然‘血罡’尚无法研习,举目当今武林之中,已无人能敌,即少林武当两位前三代掌门联手,能否接下他们任何一人,也大有问题。”
岳敏一颗心直往下沉,深知伯父绝不会乱打谎语,看来要想报仇,还真是困难重重呢!
他意念末毕,一股热流已自“百汇穴”上源源注入,他虽一百个不忍,但事已至此,也无办法,连忙慑神内视,将真元导人经脉之中。
此刻,聂云娇以一对四,早已险众环生,但因她只攻不守,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三孩和“麻面仙”不愿以命相搏,聂云娇乃能勉强支持。
蓦地——
又是一声冷如寒冰的暴喝,梯口又站定一个身如竹杆杆,一袭绿袍,生象有如僵尸的中年大汉,此人正是二鬼之首的“无影叟”娄寿。
他的绿森森的电目一扫,大袖一拂,向聂云娇摧出一掌。
聂云娇本是强弩之末,只感一股奇大阴寒之劲汹涌而来,要闪已是不及,“蓬”地一声,倒退三步,张口喷出一股血箭。
但她深知此刻岳天钰和岳敏正在行功的紧要关头,若被骚扰后果不堪设想,立即再次猛扑而上,以残余之力,劈出二十余掌。
所谓一人拼命,万夫莫当,“无影鬼”、三孩和“麻面仙”,当然不愿硬拼,旋即各退一步。
但“无影鬼”乃是“鬼雾谷”中“二鬼三仙十一孩”之首,众人联手之下,彼人逼退一步。焉能不怒,况且这两人乃是“拳王之王”幽禁之人,一旦被其逃去,责任可就大了。
当下厉喝一声,集八成真力推出一掌。
蓦地——
梯口处人影一闪,“索魂仙”崔珊赫然持剑现身,她美目连转。煞笼黛眉。
说时迟那时快,“无影鬼”以八成真力推向聂云娇的同时,崔珊欺身如电,一式“指桑骂槐”,长剑带着锐啸,猛戮“无影鬼”的背心,左掌一式“梅花三弄”,疾指“麻面仙”的小海穴。
一招两式,快逾震电奔雷,数声惊噫,包括聂云娇的惨呼,“无影鬼”悚然撤身横闪,但仍迟了一步。
“唰”地一声,左肋下长衫洞开,身上也被划破尺余长一条血槽,“麻面仙”更未料到崔珊会窝里反,要闪已是不及,“蓬”地一声,竟被震出三丈之远,口角血丝隐现,显然内伤不轻。
情势急转直下,不但“无影鬼”大感迷惘,即三孩也竟楞住。
俗语说:不怕虎生三只口,就怕人怀两样心。真是一点不错,“索魂仙”手段之辣,非但“鬼雾谷”中之人深知,即武林之中也毒名鼎盛,但她索为谷主倚重,怎会倒戈相向?,到此地步,“无影鬼”还对面前事实,难以置信。
崔珊一招两式,以为可以得手,起码也要将“无影鬼”挫败重伤。那知此獠果然不负“无影鬼”之名,竟能躲过致命的一戳。
以前她在“风楼”卧底,无非是奉命监视武林各派,为了掩护身份,绝技一向深藏不露。此刻全力施为猝然发难,仍未得手,不由暗自吃惊。
崔珊心机非比等闲,深知“无影鬼”此刻的心情,粉面一寒,向三孩怒叱一声道:“我刚才要协助大师兄一举残敌,你等三人不知死活,乱打一通,使我的剑尖失了准头,差点伤了大师兄!”
说毕,喝道:“大师兄快上!”长剑一领,又向聂云娇戮去。
“无影鬼”本就感到迷惘,崔珊一片谎言,又使他将信将疑。
就在崔珊的长剑递出一半,相距倒卧血泊的聂云娇尚有三尺多远时,招式突变,一式“暗渡陈仓”,改戳为扫,猛切“无影鬼”的腰际,且玉腿候起,“叭”地一声,将三孩之一踢出一丈说时迟那时快,“无影鬼”何许人也,当下厉笑一声,身形立幻,反臂倒拍一掌,长身一掠,伸出乌爪似的枯手,按在岳天钰的灵台穴上。
崔珊立被震住,她万没料到“无影鬼”会来这一手,深知只要“无影鬼”真力一吐,非但岳天钰无法活命,即岳敏也非立毙当场不可。
她此刻悔恨的心情,真是难以形容,万没料到,此举给岳敏带来了杀机。
“无影鬼”早已动了真火,狞笑一声道:“鬼丫头吃里扒外,本座早在少林寺门前就隐隐看出,难道你未见识过本谷的‘毒蛇钻阴’酷刑?”
崔珊的武功,在二鬼三仙十一孩之中,仅次于二鬼,乍闻“毒蛇钻阴”之刑,也不由娇躯猛颤了一下。
她长年住在谷外,对“鬼雾谷”中的秘密还不大清楚,她仅知“神州一腿”是此谷的真正主宰,尚不知“拳王之王”也是主宰之一,但她却早已知道“拳王之王”与“鬼雾谷”有密切的关系,过去他本想将秘密告诉岳敏,乃因时机未到,恐他逞一时之忿,螳臂挡车,白送一条小命,小妮子爱他至深,用心良苦,由此可见一般。
此刻崔珊芳心已乱,眼看着蓄劲掌心含力欲吐的“无影鬼”一筹莫展,一颗芳心,直欲脱腔跳出o“无影鬼”沉喝一声道:“你等还不将他拿下!”
三孩正欲扑上,崔珊立即喝声:“且慢!”
续道:“你身为本谷首座弟子,可知岳敏已领到一面‘报恩牌’?”
“无影鬼”微微一怔道:“即使领了‘报恩牌’,本座也不能使本谷秘密外泄!”
崔珊道:“听说领有‘报恩脾’的黑白两道高手,今后即为本谷外围份子,难道你敢轻视‘报恩牌’不成?”
“无影鬼”狞笑一声,道:“本座宁愿承担反抗谷主之嫌,也不能冒泄漏秘密之险,嘿嘿! 丫头你的心机白费了!”
他电目中绿芒暴射,大喝一声,对“麻面仙”及三孩道:“一切责任由本座承当,快给我拿下!”他那白森森的鬼脸上杀机大盛,眼看就要施出煞手。
蓦地——
一声大喝,同时,“无影鬼”闷哼一这,挥出七八步之远,一时竟爬不起来。
此刻岳敏却似一尊不可侵犯的石象,脸上煞气逼人,卓然而立。
这真是件大出意料之事,本来一面倒的情势,转瞬之间,“无影鬼”反一败涂地。即连已受创伤的“麻面仙”和三孩也不由惊退三步。
原来在“无影鬼”一掌按在岳天钰灵台穴上之时,他已行功完毕。乃以“借劲弥气”立功,将他震出。
崔珊长长地吁了口气,道:“敏哥哥,你快趁机逃走吧!‘拳王之王’、‘神州一腿’虽未现身,但若二鬼三仙十一孩全到齐,要走也就迟了!”
岳敏浑如未闻,凝视着端坐地上早已气绝的伯父和倒卧血泊中的伯母,逆血上冲,俊目中布满血丝,满脸肌肉抽搐不已。
血仇又在加深!忿恨已使他忘记了自身的安危。
崔珊急道:“我的哥!你还不快走?”
。
突闻,一声厉喝,道:“走,快认命吧,想不到本谷的命运差点断送在你这丫头手中!”
语声未毕,梯口同时出现了十个人,刚才发话的乃是二鬼之一的“麻衣吊客”,他的身旁是“三仙”之首的“鬼仙”,后面是十一孩中八人。
敢情二鬼三仙十一孩全到齐了。
饶她“索魂仙”崔珊胆识过人,也不由暗自吃惊,因为不要说有“麻衣吊客”和“鬼仙”出手,单只十一孩联手,对方两人也不见得能够全身而退。
但岳敏此刻却有如凶神附体,对目前情况,根本就未放在心上。
崔珊缓缓退到岳敏身边,低声道:“敏哥哥,听小妹的话,报仇雪恨也不在此一时,还是让小妹独挡一阵、你快——”
岳敏大喝一声“住口!”道:“我岳敏若不把‘鬼雾谷’之人杀光,决不出谷!”说着,蓄十成真力,左手一划;右手捏个剑诀,自圈中戳出。
这正是“大车轮”剑法第一式“万劫轮过”,“麻衣吊客”首当其冲,但他自负甚高,也全力推出一掌。
“蓬”地一声,岳敏纹风未动,“麻衣吊客”竟被震退两步。
“鬼仙”厉喝一声,道:“叛徒崔珊还不纳命来!”欺身出招之际,对十一孩大喝一声“上”!
十一孩素日最怕崔珊,此刻见她已是末路穷途,正是出气的机会,同时暴喝一声,拳掌交加,有如闪电奔雷,向岳敏和崔珊雨点般罩下。
接着“麻衣吊客”和刚才受伤的“无影鬼”也一涌而上,这一来声势之大,力道之猛,有如山崩地裂,鬼哭神惊。
岳敏的“大车轮剑法”虽然冠绝武林,但也限于经验和仙力,且眼见伯父为自己牺牲,伯母惨死,心情大乱。再者徒手施展此学,毕竟减了不少威力。
五十招一过,岳敏由于招式诡异,对方尚不敢过于逼近,但崔珊就不行了,岳敏有时为了救解崔珊之危,反而险象环生。
崔珊不由大急,道:“敏哥哥,我求求你,你快去吧!再迟就——”
岳敏已打出真火,况他乃是宁折不弯的个性,眼看伯父母横尸就地,焉能一走了之于是恨声道:“我岳敏不血洗‘鬼雾谷’绝不回头!”
“麻衣吊客”阴笑一声,道:“你小子算是死定了,不过为了某种原因,今夜要捉活的,二师妹,‘鬼灿火’侍候!”
崔珊大吃一惊立即对岳敏道:“快走吧!他们要放,‘鬼灿火’了,此火沾身,大罗神仙也要束手——”
说时迟那时快,“麻衣吊客”和“鬼仙”“麻面仙”同时一扬手,“嚓嚓嚓”,三道绿色火焰,大逾伞盖,向岳敏和崔珊上头罩落。
岳敏由于“万剑之尊”和自己的伯父将一甲子的真气输入他的经脉中之后,虽然时仅半日,未能充分利用,但内力已比数日前精进不少。
他也深知厉害,一拉崔珊玉腕,身如蝌蚪,摇摇斜拔而起,穿窗而出,在塔外划了个美妙的半弧,又自另一个小窗中飞落场中。
一干魔头不由暗暗昨舌,就看人家这份绝顶轻功,若凭单打独斗,那一个也不是敌手。
群魔略一怔神,扑身再上,每出一掌,无不罡风如刃,着肤如割。
崔珊深知岳敏的个性,这样劝他逃走;等于白费,不由打边思良策。
突然,她想起一事,知道此言一出,他再倔强,也要乖乖地趁机溜机,以图后计。
她集毕生功力拍出十余掌,将十一孩之四震出三四步,道,“傻子,令尊被人所执,下落不明,但仍活在世上,你为人之子,不思拯救父母于倒悬,却在这里瞎打一通,真是令人寒心!”
岳敏闻言不禁一震道:“你别胡说!据说家父母早已被害,此话出自伯父母之口,焉能有错!”
崔册急道:“你伯父母那时记忆全失,人家叫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难道小妹还会骗你不成!要知你一死不打紧,你师门和亲仇也将永无图报之日——”
两人说话分神,“蓬蓬”两声,各中了一掌,直把崔珊震出一步多远。
好在两人虽被十一孩击中,却未受伤。
岳敏大喝一声,以锐不可当之势,推出一掌,立将二鬼震出两步。
此刻他头脑清醒不少,深知这种“暴虎冯河”的匹夫之勇,实在于事无补,就是能杀死这几个喽罗,又有何益,况且他们又不是元凶首恶,即使崔珊为了一时权宜,欺骗自己,此刻亦应先退出此谷,以图后策。
他一想通,立即暗骂自己也太以糊涂,险些遗憾终生,急忙暗纳一口气,并将“借劲弥气玄功”运足,左臂疾划两个大圆圈,右手自圈中全力推出。
数声惨嗥,十一孩中五人已被震出一丈多远,鲜血有如骤雨般洒落就地,“无影鬼”等人也不由骇然暴退三步。
岳敏见机不可失,一搂崔珊的纤腰,长啸一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自窗中倒射而出,此处正是绝壁的一面,他左臂一抖,身形摇摇而上,拔起七八丈高,已超出“鬼雾塔”之上,一式“寒塘鹤渡”,平掠十余丈,足尖在绝壁上一点,再次摇摇拔起,五六次借力,已飞落绝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