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潘姓汉子,身形一闪到了二当家的身旁!
二当家的霍地把头一歪,双目射出凛人的寒光,道:“你想作死!”
潘姓汉子竟然一改适才的恭敬神色,冷冷地说道:“二当家的可能容潘铭把话说完了再死?”
二当家的沉声道:“潘铭,别看你是当家的亲信,二爷……”
潘铭竟敢抗声接话,道:“二当家的这话不嫌说多了些?”
二当家的真火了,厉声道:“滚开!”
话说出口,他左手五指也已暴然击出!
五指所找的部位,真叫狠,直取潘铭的双眼和额头!
这变化,非但使满舱老小十三乘客惊骇而诧疑,就是那胖子刘斌,也楞在了一旁不知如何才好!
刘斌深知二当家的心黑手辣,更知道二当家的这‘五鬼抓魂’,是百无一失的歹毒功力,不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岂料天下事往往岀人意料,就在二当家的岀指已到潘铭的面门时,潘铭一声冷嗤,竟微挥右手道:“这算什么,难道二当家的就不容人讲话?”
潘铭之敢于挥手相格二当家的杀招,已使刘斌警上加警,但还有更使他骇然震凛不能自己的事呢!
二当家招出,潘铭微格,看似轻描淡写,那知道一格之威,非但化解了危险,并将二当家的斜震岀去了两步!
刘斌真的傻了,傻的活像个呆瓜!
他什么梦都作过,就是没作过今天目睹的这个怪梦,平常惯受人气,功力还低于自己的潘铭,会突然变了!
变得不但功力高的怕人,气势竟也不容人侮!
二当家的心头震撼更到了家,一格之下,二当家的大梦醒矣,在除掉当家老大外,功力从不作第二人想的他,如今是凉透了心!
不过,二当家的有他下台的办法,神色一变沉声叫道:“潘铭,你说我不容你讲话,好,你就讲个清楚,话说完了之后,我再问你这抗上的罪名!”
潘铭冷冷地说道:“这次当家的下手此船,是接获了‘第一站’的密报,专为着二当家面前这妞儿来的,并……”
二当家的接了口:“就算如此,莫非二爷我还看不得?”
潘铭道:“二爷本是赴他处公干的,又怎会适巧来到?”
二当家的眉头一皱,道:“潘铭,你配这样问我?”
潘铭道:“内有别情,故而斗胆相询!”
二当家的双眉挑起,道:“昨日接得大当家的‘十里火令’……”
潘铭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他竟打断二当家话锋道:“这就对了,可知当家的为何下这‘十里火令’?”
二当家的一愕,道:“这只有当家的知晓!”
潘铭耸眉一笑,黄脸泛岀亮光道:“我就知道!”
二当家的心头一震,道:“潘铭,这些话在此地怎能乱讲?”
潘铭横扫了舱中客人们一眼,道:“放心,满舱的人,除了这妞儿和刘胖及我潘铭外,都已是在阎老五那儿挂过号的了!”
二当家的闻言,面色顿变,心头乱跳不已!
他沉思了刹那,冷冷地说道:“你这话中,似有用意!”
潘铭冷讽道:“二当家的一向聪智见称,好像不该不知道吧?”
二当家的双眉一沉,道:“潘铭,当家的何时到?”
潘铭道:“快了,人在‘风箱峡’!”
二当家的一笑,道:“按你所说,对这条船是早该下手了?”
潘铭道:“二当家的圣明,猜得一点都不错!”
二当家的阴阴一笑,道:“只为等我上船?”
潘铭嘴角一掀,道:“越来越对!”
刘斌这时已听出端儿,悄然一步步向后退去!
二当家的话锋又起,道:“当家的要在这条船上,处治了我?”
潘铭道:“好像是这样吧!”
二当家的哈哈笑了起来,道:“潘铭,这样容易?”
潘铭此时脸色一变,道:“拜天臣!你认为很难?”
二当家拜天臣,沉着的说道:“我是在问,为了什么?”
潘铭道:“三个原因!”
拜天臣道:“说出来听听!”
潘铭道:“第一、四个月前,你去了趟湖北大洪山,为什么?第二、当家的那个侍婢,小香,藏在何处……”
拜天臣不待潘铭话罢,沉声道:“够了!”
潘铭嘿嘿笑着,道:“姓拜的,是自己了断,还是要我动手?”
拜天臣道:“首先我要看看你的‘黑木令’!”
潘铭阴森的露齿一笑,探手抖腕,“哒”的一声那舱柱之上已多了一面三角形的乌黑木令!
木令上,除了个雪白的镂银骷髅外,别无他物!
当‘拜天臣’说出‘黑木令’三字时,雪纱蒙面的少女,似是轻‘哦’了一声,因为声音太低,没人注意。
在木令钉于舱柱之上的时候,少女抬头又扫了木令一眼!
适时,潘铭开口道:“拜天臣,现在你该没有话说了吧?”
拜天臣反而变作十分冷静,淡然说道:“我要等着当家的来!”
潘铭却一笑道:“不必了吧?”
拜天臣道:“我另有申述!”
潘铭道:“当家的既然下了‘黑木令’,你该知道就等于宣布了你的叛帮罪行,何必还要多挣扎呢?”
拜天臣道:“我说的明白,内中另有别情!”
潘铭冷笑道:“索兴我全对你说了,也好使你死了心,到大洪山下的那个小子,已被当家的擒住,昨日活埋于大寨了!
“你那封信,现在当家的手中,,小香,也叫当家的又擒了回去,赏给了前寨十八名弟于,因而乐死在风流阵上!”
拜天臣这时再也耐不住了,双目喷着凶狂的怒火,回手撤岀了背后的宝剑,大吼一声仗剑扑向潘铭!
别看潘铭说的轻巧,心中却不敢小看拜天臣,不错,他的功力高过拜天臣一些,但大意之下同样会丧命当场!
因之当拜天臣猛扑而上时,潘铭一闪避过,接着他以迅捷无伦的手法,取岀自己的兵刃!
潘铭的兵刃,够绝,是一对有着寸余裂口的钢环!
环大如海碗口,裂口地方,跷出四双镣牙,牙长三寸,尖利无伦,环边是锯齿形状,都是锋刃!
拜天臣乍睹潘铭这对怪绝的钢环,恍然大悟!
这对兵刃,拜天臣是第一次看到潘铭用,但拜天臣对这双兵刃,却是知道的非常清楚,名为‘阴阳双绝环’!
于是拜天臣猛的收势,沉声道:“原来你就是黑老儿的小师弟,‘黑手双绝’?”
潘铭道:“就为你,小爷装了一整年的窝囊气,如今,哼哼!咱们好好的算次帐吧!”
话声中,潘铭双环一震,反扑上去!
拜天臣剑尖一划,身形退到了远处,他决对不敢叫潘铭攻到近前,贴身相搏,长剑就成了废物!
潘铭正是要拜天臣暂退,他首先要收回那支‘黑木令’!
拜天臣飘退,潘铭左手绝环挺腕套起,空了的五指,看都不看,摸向那插着‘黑木令’的舱柱之上。
那知一摸之下,心胆俱寒,明明钉在舱柱之上的‘黑木令’,此时竟化作烟雾,消失无踪!
舱中,除了他和刘斌、拜天臣外,余者都是等死待宰的羔羊,自始至终,没有一人挪动过地方!
刘斌早已躲在了舱角上,拜天臣也没有欺近过那舱柱咐近,‘黑木令’不翼而飞,岂不悚然怪哉?
拜天臣也看到了这稀罕事,立即计上心头,扬声道:“潘铭,遇上鬼了吧?”
潘铭脸色已变,转对刘斌喝道:“胖子,没看见那‘令’?”
刘斌摇头道:“没有,我没动过一动!”
潘铭目射凶光,扫着拜天臣道:“是你捣鬼?”
拜天臣冷冷一笑,道:“二太爷也不是省油的灯,此地早就埋伏了高手!”
潘铭目光横扫了舱中群客一眼,怒哼一声道:“我就不信这邪事,擒住你再说也是一样!”
话声中,他双绝环震处,发招欲攻!
适时,海镇江猛地自地上爬起,往舱外奔去!
潘铭要拦他,拜天臣却狞笑一声岀剑刺到,逼得潘铭只好举环相接,二人立即搏战一处!
潘铭在搏斗下,沉声对刘斌喊道:“胖子你是死人,不拦着海镇江?”
这声高喊,惊醒了刘斌,这才纵步追上。
此时海镇江已将舱门拉开,刘斌也正好追到,他暴出右手,抓向海镇江后腰扎带,并沉喝道:“滚回来!”
“来”字出口,果然有人滚了,人影猛地倒飞而起,摔在舱角之上,但却不是海镇江,而是胖子刘斌!
舱中旅客正惊愕间,舱门口有人说了话:“船老大,甲板上我都替你肃清了,你那四位好助手,也平安无事,快去掌舵,舱中有我!”
话声中,舱中平添了一个人,正是坐在甲板上据说有点‘鬼风疙瘩’小毛病的蓝衫公子,不知何时进入舱中!
海镇江这时早已闯出了舱去,作掌船催舟的准备了!
蓝衫公子,根本看都不看动手的两个人,对众客道:“这就开船了,诸位仍请抓紧了扶手,对别的事不必过问!”
说着,他大步向潘铭和拜天臣而去!
动手的两个人,虽然心无旁顾的拚搏,但刘斌倒飞摔昏,和海镇江逃出船舱之事,却都看在了眼内。
蓝衫公子走近他俩,他俩都想罢手暂退,但因谁也不敢先避,所以只好仍然拚命的相攻相格!
潘铭此时正好是个攻势,左手绝环斜砸拜天臣右肩,右手绝环却横里出,直扎拜天臣心腹!
拜天臣剑化一道剑幕,格阻潘铭的两招杀手!
蓝衫公子恰在这个当空,一步到了两个人的中间,那抱着‘小胖’的男人,双手不由一紧,硬把儿子挤的哭出声来!
“小胖”因痛而号,场上奇变亦起,蓝衫公子在三般兵刃无心围攻之下,竟哈哈长笑出声!
笑声中,蓝衫公子双臂倏忽一扬,耳边只听到几声金铁交震之音,接着潘铭凛然暴退,拜天臣悚而坐步!
潘铭手中空了,拜天臣宝剑亦失,三般兵刃,在稀奇古怪莫明其妙之下,竟到了蓝衫公子的手中!
只见蓝衫公子冷哼一声,双手互碰,宝剑在几声轻响下.断化了七截而坠落在舱中地上
潘铭的双绝环,也没完整,蓝衫公子扬手处,几声敲木之音传出,都钉入舱柱之中!
潘铭转身就跑,蓝衫公子沉声叱道:“你跨出舱门一步则死!”
潘铭手已拉着了舱门,闻言倏地停步不敢再动!
适时,船身猛地一震,蓝衫公子向乘客们说道:“船要开动了,诸位仍请抓好扶手!”
说着,船身又是猛地一震,动了,一摆一晃,似是打了横,舱中人,不由自主的都开始东倒西歪起来! “小胖”的母亲,一个手没抓牢扶手,滑了下来,不由哎哟出声,所幸身旁蒙面的少女扶了一把,没有摔到。
当这妇人哎哟呼喊之时,蓝衫公子不禁向前抢救,潘铭见有机可乘,悄然滑开舱门,飞纵而逃!
岂料潘铭身形刚起,蓝衫公子沉叱之声已到——
“是你自找罪受!”
“受”字岀口,蓝衫公子凌虚岀指,潘铭立觉全身一麻,双腿一软,由舱门旁滚了回来,动不能动?
船又恢复了原状,但却摇晃的十分厉害,隔有顿饭光景,才渐渐平静了下来,也已渡过了险滩!
舱中,没人开口,蓝衫公子就站在中央,任船摇,他却像双足生根般,一动没动过!
此时,舱门又开,海镇江又进了舱。
他首先对着蓝衫公子,纳头便拜!
蓝衫公子一把拉起他来,道:“老丈,这可使不得。”
海镇江激动的说道:“公子,我那几个孩子,都对我说明了经过,小老儿早就想进来叩谢救命的大德大恩,只因船行险滩……”
蓝衫公子接口道:“这算不了什么,何况我们是同在一条船上,救人也是救已,望老丈不要挂在心上才好。”
海镇江道:“是是,刚才我那大儿子说,公子事前吩咐过,到了能停船的地方,先把船停下,现在是不是……”
蓝衫公子道:“好,靠个边儿停!”
海镇江笑应者,出舱而去。
蓝衫公子却对刘斌喝道:“你过来!”
刘斌颤抖着两条不大听话的胖腿,哆哩哆索的走到了蓝衫公子身前,语难成句,抖着说道:“你……吩……吩咐,吩咐……"
蓝衫公子冷冷地说道:“说实话,你杀过多少人?”
刘斌头摇的像“货郎鼓”(老年间专走乡镇卖布头或针线花粉的小贩,叫货郎,他们都摇着个小鼓儿叫卖),道:“没有杀,没有杀过人,我不敢杀人!”
蓝衫公子转向拜天臣道:“这人曾是你的手下,由你说吧,他杀没杀过人?”
拜天臣道:“你这是多此一问,武林中人能不干杀人的勾当吗?”
刘斌急了,对拜天臣道:“二当家的,说话要凭天地良心,我敢杀谁,在当家的和你的吩咐之下,要我杀我又怎敢不杀……”
他这句话,说笑了舱中的乘客。
他吓得已经语无伦次了,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其实这也难怪,手辣手黑的恶徒,个个都是怕死的懦夫,杀别人时,英雄一世,被人杀时,却会亲娘祖奶奶的乱喊!
蓝衫公子此时冷哼出声,道:“你不会就叫'胖子'吧?"
刘斌神早已失,胆子早丧,点着头道:“我叫胖子,刘胖子……”
蓝衫公子道:“没名字?”
刘斌这才回味过来,急忙道:“有有,我叫刘斌!”
蓝衫公子目光在刘斌手中一瞥,刘斌立刻把手中的斧子抛在了地上,胖脸哆索直抖,说道:“这……这东西今后我保不碰它!”
蓝衫公子一步两前,拾起斧头,道:“好锋利!”
说着,右手持斧,竟向自己左臂砍去!在全舱乘客惊疑下,斧锋已经砍在了臂上!
怪也!怪也!
蓝衫公子原来生成一条钢铁的左臂,利斧非但没有将左臂砍断,反而被他那左臂将利斧震碎成四片!
接着,蓝衫公子出手捏住了刘斌的‘肩井穴’,手指一连三弹,然后声调威凌的说道:“我仅仅毁去你一身功力,但未受伤,不过你这同伴却伤的很重,当然,他是不会死的!”
“等一下船就停了,你们上岸,今后吉凶祸福生死存亡,全看你们自己的作为而定,再想为恶是办不到了!”
话锋一顿,接着又道:“至于你们幕后的那个当家人,我自会找他,别无所嘱,只再对你们说一句话,想活下去,最好别回山寨了!”
正好这个时候船靠了岸,蓝衫公子喊一声‘滚!’刘斌背着仍昏死未醒的潘铭,上岸而去!
蓝衫公子这时转对拜天臣道:“轮到你了!”
拜天臣如今到很光棍,道:“我本来可能死在潘铭手上的,你等于救了我,如今不论怎样发落,我毫无怨言,任凭阁下!”
蓝衫公子道:“好,但是你该知道,我不会饶了你的!”
拜天臣道:“我说过了,大不了算我已经死啦!”
蓝衫公子道:“你听明白,我要你先办件事,为了这件事情,我必须暂时保留着你这一身功力,不过……”
拜天臣接口道:“我懂,你要用别的手法,封我某处穴道!”
蓝衫公子摇头道:“不是,我另有办法,只要你帮我办完那件事,而不想中途逃遁,就死不了,否则可别怪我!”
拜天臣道:“可能听听什么事?"
蓝衫公子道:“事情十分简单,带我去你们的总寨!”
拜天臣一笑道:“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蓝衫公子道:“那就好,你答应了?”
拜天臣道:“答应了!”
蓝衫公子点点头,凌虚岀指,点向拜天臣‘气海’!
接着正色道:“现在走吧,咱们也上岸了,等事情办好,我也只废掉你的功力,保证决对不伤你毛发!”
拜天臣道:“我能不能问问,阁下这手法在何时……”
话没说完,蓝衫公子已接口道:“你放心,半个月之内,不会发作的!”
拜天臣放了心,一拍手道:“那就好,我可以看到黑老儿遭报……”
蓝衫公子皱眉道:“你指着那个说的?”
拜天臣道:“今日之前我那总当家的!”
蓝衫公子道:“他姓什么?”
蓝衫公子道:“姓黑!”
蓝衫公子一愕,道:“黑白的黑?"
蓝衫公子道:“好像百家姓上,只有这么一个黑!”
蓝衫公子似是自语般道:“莫非是黑东川?”
拜天臣接话道:“正是他!”
蓝衫公子冷哼一声,道:“原来他躲在此地,还不安份!”
拜天臣心中一动,别有居心的说道:“难道阁下认识这个老儿?”
蓝衫公子却淡淡地说道:“该走了,你在前面!”
拜天臣嗯了一声,蓦地想起了潘铭在舱柱之上,突然失去踪影的‘黑木令’,于是愕了一愕!
蓝衫公子看在眼中,立刻道:“你还有事?”
拜天臣想说,但脑海中闪过某种意念,终于一笑道:“我是起了刚才在舱中发生的一件怪事。”
蓝衫公子哦了一声,道:“什么怪事?”
拜天臣早已决定,暂不说岀所疑,遂耸耸肩头道:“事虽怪,但不关紧要,现在还是找我黑老儿去吧!”
说着,拜天臣当先拉开舱门走了岀去!
蓝衫公子也就没再多问,随之而出。
海镇江早将‘跳板’搭好相待,见蓝衫公子岀来,他父子五人立即拥上前去,海镇江开口道:“一切照公子吩咐办了!"
蓝衫公子颔首道:“多谢老丈。”
说话间奔向了‘跳板’!
海镇江诚挚的边送边道:“小老儿深知对公子空言说谢无益,只望公子能够答应示下尊姓,和兹后暇时,万望能再来……”
蓝衫公子接话道:“海老丈,这条路我会常常走的,你放心,每次来往准会拜望老丈安康,至于小可姓氏,此时还不便相告,老丈多谅。”
海镇江知道勉强无用,只以感激的眼光看着蓝衫公子,直到拜天臣和他渡过‘跳板’走向远处始罢。
海镇江这次是死里逃生,吁叹着和大儿子双双动手,才要抽回‘跳板’,开船动程,突然有人娇声唤道:“船家且慢!”
海镇江抬头处,看清了是舱中的那位蒙着雪纱的少女,略以哈腰,然后非常客气的问道:“姑娘有何吩咐?”
雪纱蒙面的少女道:“刚才那位走时,可曾说过什么?”
海镇江暗地里一皱眉头,心中想——
“一个姑娘家,问起人家公子的事了,真是……”
于是把头一摇道:“没说什么!”
少女“哦”了一声,又问道:“你好好的想想,当真没留什么话?”
海镇江道:“我还骗姑娘不成?”
少女摇头自语似的说道:“这不像他?手法不像,再说他决不会办事管前不顾后的,岂有此理!”
海镇江那个小儿海长东,年纪总算最轻,因之脾气也算他最暴,听少女这样说话,不由把眼一翻道:“姑娘说谁岂有此理?”
少女道:“我说那位蒙着头脸的蓝衫公子!”
海长东哼了一声道:“姑娘,外面的风大,要开船了,你还是请进舱吧!”
他不便直接和这位女客顶撞,但气又出不来,所以借了别的因由,很不客气的请少女进舱!
少女哼了一声,道:“你好像不高兴我这样批评他?”
海长春道:“当然,他救了满船客人和我们父子的命,姑娘在背后这样议论他,我当然要不高兴了!”
海镇江刚要开口喝骂儿子,少女却已接了话道:“救没救我们全船性命,现在还言之过早!”
海镇江也有些心不服了,道:“姑娘你明明看见的,若不是人家这位公子,那几个黑心贼,怕不早把我们扔到江里……”
少女冷冷地接口道:“我们仍然难免被扔到江里!”
海长东扬声道:“姑娘别忘了人在船上,说话该多想想!”
少女道:“要想多么多?”
海长东道:“姑娘凭什么说,我们仍然难免要……”
少女冷笑一声接口道:“我问你,一共就来了三个贼?”
海长春道:“一共七个,外面四个被那公子都打落水中去了!”
少女哦了一声,道:“此处江洋飞贼,就只有七个人?”
海长东道:“谁说的,七十个都不止!”
少女道:“就是了,那蓝衫公子,只打落水中四名,擒了三名,就上岸走了,此去水程遥远前途你能保无事?”
海长东傻了,没能答上话来!
少女却已接着又道:“他上岸之前,似乎应该想到这一点才对,结果他却连话都没有交待,设若巨盗复仇,该怎么办?”
这一来,连海镇江都傻在了一旁!
少女摇了摇头,似自语般道:“我本想上岸去帮他个忙,如今只好作罢了。”
说着,身形一转,慢慢的又回到了舱中!海镇江看看四个儿子,低声道:“这位姑娘埋怨那位公子,故然不当,但是姑娘说的话,却是实情,快些抽回‘跳板’来,立刻开船!”
爷儿五个,七手八脚的忙开了,刹那,一切妥当重又启船而行,他们全卖上了力,使船行如飞而上!
是黄昏,船到了川东边陲的‘巫山县’!
这里必须停泊一夜才行,因为此处算是到了‘瞿塘峡’的终点,再下去,是险而更险的巫峡了!
船要在此地备置物品,况夜间行船‘巫峡’,那是生心要去找阎老五共桌把盏,谁也不想干!
不过海镇江父子今夜停泊此地却提着心胆,那位雪纱蒙面少女说的话对,这群杀人连眼都不眨的大盗,是不可能就此罢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