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霜心中微微一惊,听出对方话中,似是说自己还有些什么事情没办,于是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就去难道不可以?”
莫大堡主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只是前日接奉老太手书,说姑娘将先代老太主理第一天的大局,如今……”
傲霜接口道:“日子到了?”
莫大堡主道:“姑娘知道,虽说正日子是明天,可是今夜……”
傲霜缓缓起身道:“今夜我会回来!”
莫二堡主道:“是的,姑娘自然不会误事,不知姑娘可还有些什么吩咐,今夜初更,是在此地相聚,还是索性到镇上?”
傲霜急于离开,并非只因身在龙潭,而是从莫家兄弟的话中,听出了对方误认自己的原故!
所谓“老太”,不用问是位老婆婆,所谓“姑娘”,若非“老太”的女儿,就必然是“老太”的弟子。
巧的是,莫家堡中没人认识那位姑娘,故而自己渴甚求水,才阴差阳错使对方把“冯京”误作了“马凉”!
但莫家兄弟无心之中,说出那真姑娘的来日,若不立刻走出这莫家堡,万一真假对了面,怎生得了!
所以傲霜决定就走,莫二堡主问及今夜事,傲霜根本就莫名其妙,如今索性来个“顺水推舟”!
于是她故意沉思了刹那,道:“我走之后,你们立刻率人赴滇中,今夜镇上见!”
莫二堡主笑了,对他大哥道:“大哥,我猜得如何?老太既然把向不在江湖走动的‘女君子’陈姑娘请出来,还会怕事?”
傲霜这才知道,自己被错认为是那“女君子”了!
事既如此,就假到如真吧,傲霜哼了一声,道:“听明白了?”
莫家兄弟同时答道:“明白了。”
傲霜边往外走着,边道:“你们就去,初更前我一定回来,那时再议一切!”
莫大堡主道:“是,姑娘携着水袋……”
傲霜瞪了他一眼,道:“你可知道天热?”
莫大堡主道:“是是,天实在热!”
傲霜道:“马不要饮水?”
莫大堡主哦了一声,道:“我可真够糊涂,我说么,就算姑娘要先探听一下时来的虚实,也不致于在往返廿里之内,准备水袋……”
傲霜暗道一声“侥幸”,表面把脸一寒,道:“话还没说完?”
莫大堡主道:“完了完了,姑娘请!”
傲霜坦步走出客厅,到达堡门,跨身桃花马上道:“所嘱的事别忘记了!”
莫家兄弟齐声答应,恭送傲霜出了堡门!
堡外,傲霜又道:“我来此地的消息,不准泄露出去!”
莫大堡主道:“你放一万个心,我兄弟知道厉害!”
傲霜嗯了一声,提缰向资中方面而去!
马蹄刚刚展动,莫大堡主已在后面喊道:“姑娘,牛家场在偏西南的方向!”
傲霜勒马回头斥道:“要你多口,喊什么?”
莫大堡主垂头无言,傲霜却策马飞驰而下!
莫家兄弟目送傲霜去远,互望一眼,叹息出声!
莫老二首先开口道:“听‘老太’跟前那小丫头说,这位陈姑娘极难伺候,果然,只说那一瞪就发光的两只眼,就够人瞧的!”
莫老大喟叹道:“小丫头说,此女嫉恶如仇,除‘老太’外,谁的账也不买,如今证明是不错了,真够凶的!”
莫老二道:“还好,要没有‘老太’的这个关系,就冲着徐大椿这小子干的那一手,我兄弟也好受不了!”
一句话,提醒了莫老大,他哼了一声道:“这小子真是自己找死……”
话还没有说完,一骑快马由太平镇方向奔驰而来,近前时,方才看出竟是那店房的伙计!
伙计下了马,对莫家兄弟打个托儿道:“两位爷您好!”
莫老大眉头一皱,道:“有什么事?”
店伙道:“大爷二爷请到小店去看看吧,那位徐……”
莫老大把手一摆,道:“知道了,你回去先用口棺木,把他安置着再说!”
店伙一愣,竟然没答出话来!
莫老二却道:“你发什么呆,难道他还活着?”
店伙道:“死了,是死在一位骑红马的姑……”
莫老大不耐烦的说道:“死了正好,去,照我的话办!”
店小二来时,可说是已把脑袋挂在腰中来的,哪知道事出意外而又意外,竟然无惊无险。
于是他放了心,道:“棺木停在哪里?”
莫老二道:“先寄到‘三官庙’!”
店伙答应了个“是”,上马就走!
莫老大却想起一事,道:“等等!”
店伙吓得一哆嗦,道:“是,大爷您吩咐。”
莫老大道:“房子都收拾好了?”
店伙道:“全收拾干净了!”
莫老大道:“把左湘院特别的再布置一下,弄上几盆好看的花,尤其是被、枕、帐子,要好看而干净!”
店伙道:“是,店里还有个‘金鱼缸’……”
莫老二接了口,道:“很好,抬到左湘院去!”
店伙答应着,这才拨马回程!
过晌午有两个时辰了。
一匹白马,马上坐个冷脸但极俊美的少女,马鞍桥左旁,插一根奇特的拐杖,驰向了莫家堡!
堡门口,她停下了马,守门的壮汉,盯了她一眼道:“找谁?”
少女煞眉一挑,道:“莫子逵,莫子逵兄弟可在?”
守门壮汉把眼一翻,道:“你是哪里来的?”
少女目射寒光,道:“你问得太多,快去通报,说白马坡的人来了!”
守门壮汉一愣,四个人八只眼互瞧着作声不得!
少女看出稀巧,道:“是怎么回事?”
守门壮汉道:“你候会儿,我去请……”
他话没说完,另一个壮汉已接口道:“你请谁呀?两位堡主率领全堡高手,去了太平镇,徐总管已被那位‘女君子’宰了,你报个屁!”
少女闻听一愣,道:“你们说是谁宰了谁?”
壮汉道:“我们的徐总管,在太平镇店面,遇上了‘女君子’陈姑娘,他不合动手动脚,结果……”
话没说完,少女已声道:“慢!你是说那‘女君子’已经来过了?”
壮汉道:“来过老半天啦,我们两位堡主,就是奉了那位姑娘的命令,率领着堡中高手,去了太平镇!”
少女哼一声,道:“两个无用的蠢材!”
骂声中,她圈马回头,扬鞭催动,飞驰而去!
太平镇那家万福店中,来了位女煞星!
白马停在店门口,立刻上来两名大汉,道:“此店已经包给了别人,姑娘到别处去吧!”
少女话都不答,自马上飞身而下,顺手抽下了拐杖!
接着,她迈步就往里面走!
两名大汉急了,伸手相拦,道:“你是聋子,没听到我说的话?”
少女黛眉微扬,道:“莫子逵可在?”
大汉一愣,放下手道:“在,你贵姓,找我们大堡主何事?”
少女冷冷地说道:“你去告诉他们兄弟,说白马坡老太派的那位真‘女君子’来了,叫他兄弟出来迎接!”
大汉们傻了,竟忘了迈步!
少女怒哼一声,道:“怎么,没听见,你们是聋子呀!”
两名大汉之一,转身跑了进去!
刹那,面带困惑而阴晴不定的莫家兄弟,大步而出,少女不认得他们兄弟,他们却也不认得少女!
少女不待莫家兄弟开口,当先说道:“有话里面谈,吩咐人立刻给我溜溜马,喂些料。”
莫老大看看莫老二,遂吩咐手下遵办,为了机密,莫家兄弟打发掉原有的店伙,因此这万福店,自现在起,上上下下全是莫家堡的人了!
接进了少女,来到后面临时的客厅,献上茶后,少女不等莫家兄弟开口询问,已自身畔,取出一物扔在了桌上!
莫家兄弟虽不识少女,却熟悉此物,那是一块三角金牌,牌面下,铸着个夜叉头!
此物,正是他兄弟倚为靠山,功力罕绝的“夜叉鬼母”胜老太的信牌,金牌并是除玉牌外最具威信的一种!
一见此物,莫家兄弟傻了!
少女冷冷地问道:“谁冒充我去了莫家堡?徐大椿是怎么死的?”
莫家兄弟现在知道是上了当,只恨得牙痒!
万般无奈,把事情发生的详情,说了一遍!
少女阴哼一声道:“徐大椿该死,人家办的对!”
话锋一顿,却严厉的说道:“人到了你们堡中,你们可曾看过她的信牌?”
莫子逵道:“姑娘请进,既然是‘老丈’……”
少女接口冷哼一声道:“我没有什么好想的,答我所问少扯闲话!”
莫子逵代长兄开口道:“没有请验信牌!”
少女道:“有何理由?”
莫子逵道:“这是敝堡下人犯了错,他自见到那个假冒姑娘的臭丫头,身畔也有拐杖,就把臭丫头……”
少女怒叱道:“什么叫‘臭丫头’?”
莫子逵全身一抖,暗骂自己道:“混账东西,当秃子骂和尚,岂非自找难看!”
于是立刻改口道:“那个姑娘,也真装得像,大大方方进了敝堡,又要茶,又要水,唉!总之是我们兄弟大意……”
少女连哼两声,道:“这就是理由?”
莫子逵接口道:“手下如此报进,我兄弟就没往真假这一方面想,因此也就没请那个姑娘取出信牌看看,这是疏忽!”
少女淡淡一笑,道:“可知道几乎疏忽掉你们这两条命?”
莫家兄弟无言可答,只有低垂下头!
少女又道:“徐大椿的尸首呢?”
莫子逵道:“抬在‘三官庙’了!”
少女道:“是怎样死的?”
莫子逵暗道一声“侥幸”,他兄弟来万福店时,棺木还没有到,他曾看过徐大椿所受的伤,多亏有这一看,否则现在拿什么话来回答呢?想到这里莫子逵声音放低,悄然说道:“伤在前胸!”
少女冷冷地道:“什么东西所伤?”
莫子逵道:“前胸只有五条指甲痕迹,并未穿透,但胸骨却已尽碎,右臂也已折断,是遇上了内家高手!”
少女陡地色变,道:“那女孩子有多大年纪?”
莫子逵道:“十七、八的样子!”
少女闻言紧皱起了黛眉,半晌之后,突然道:“走,咱们去趟‘三官庙’看看!”
薄薄的棺材盖,被推在了一旁!
“女君子”陈姑娘,高挑着吩咐莫老二明亮,在仔细检视徐大椿的伤处,死者前胸衣衫,已全解开!
“女君子”检视得十分仔细,半晌才算完事!
莫家兄弟冷眼旁观,看到“女君子”神色极端郑重而严肃,不由提起了心胆,悄声问道:“这是什么功力,如此歹毒?”
“女君子”冷哼一声,道:“你们真想知道?”
莫家兄弟虽然听出话锋不善,但仍旧答道:“敬请姑娘指点!”
“女君子”道:“你们听说过‘霹雳禅掌’?”
莫家兄弟闻言色变,道:“莫非徐大椿就是死在……”
“女君子”接口道:“不错,我在店中说你们兄弟,差点疏忽掉两条命,现在承认是说错了,多亏有此疏忽,否则真就没有命了!”
莫子逵道:“这种掌力,据说失传已久,是‘佛祖’十大神功之一,难道那个假冒姑娘的丫头,是……”
他突然自动停了话锋,一抬头,果然,“女君子”正以闪射着寒光的一对星眸,看着他!
莫子逵脸一红,道:“一时失口,姑娘多谅。”
“女君子”冷哼一声,道:“一时失口?你既然知道,这种功力是绝传已久的佛祖十大神功之一,就该知道人家姑娘是君子抑或小人!
“若非徐大椿‘暗室亏心’,起了恶念,被这位姑娘当作万恶淫贼处治,这位姑娘也不会再找上莫家堡!
“人家到莫家堡,是存着诛戮尔等之心去的,后来总算没有找出尔兄弟的劣迹,才坦然而去,你们明白?”
莫子逵兄弟无言可答,自然而然把过错全推到了死者的头上,其实却满不是那么回事。
直到如今,傲霜也不知道那三招叫啥,更不知道自己心无二用及杂念下,已将禅功练到了很深的火候。
她翻手挺划震倒徐大椿,只认为伤重如同那前次的恶徒,却梦想不到,真气透出五指,徐大椿业已丧命!
她到“莫家堡”,是误打误撞,急急而去,是深知身在虎穴。不过这些事,当然也不是“女君子”所能料到的!
如今“女君子”却着实的心中难安,她虽然作了最好的解释,认为傲霜已去,不会为敌,但也作了最坏的打算!
“女君子”有自知之明,她在“夜叉鬼母”盛老太门下,是功力最高,人更机警的一个,但也不能抵挡这“霹雳震禅”神功!
假若这不知名姓的女娃儿,功力火候够深的话,除非胜老太亲自相敌,怕别人皆非对手!
最使“女君子”陈姑娘不安的,是这种功力的来源。
胜老太曾经说过,这种功力,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会,这人就是那无敌天下的“糊涂和尚”!
如今却是出于一个女孩子之手,说来非但令人惊怀,并且已经推翻了胜老太的那个判断!
不过“女君子”却能推测出来,这女孩子和“糊涂和尚”,必有渊源,可能还渊源甚深。
事若如此,除非这女孩子果如自己所料,业已去远,不则将会发生令人不敢想象的后果!
所以她心情十分沉重,沉重到不顾开口说话!
傲霜出了莫家堡,飞驰里余路后,方始喘了口气!
她庆幸自己逃出了龙潭虎穴,避开了是非!
她不敢放慢坐骑,疾驰而行!
几里路,在闪电倒飞的路旁树木间,一划而过!
突然!
远处传来喝声,道:“来骑停步,否则可要留心利箭!”
话声中,嗖的一声划空清啸,自头顶飞过,果是一支白羽长箭,傲霜不由锁起黛眉,拉住了马缰!
适时不远处,出现了一队人马,为首一人虎背熊腰,背着柄宝剑,领几十名劲装的汉子!
傲霜等这人行近,方始看出,是二十几岁的汉子!
傲霜寒着脸问道:“为什么不叫我走路?”
虎背熊腰的汉子,冷笑一声道:“你从哪里来?”
傲霜心头一惊,暗想道:“坏啦,结果还是叫人给截住了!”
想到这,她犯了直脾气,道:“你管得着?”
虎背熊腰的汉子道:“平日我是管不着,也问不着,今天却是例外!”
傲霜哼了一声,道:“不告诉你,怎么样?”
虎背熊腰的汉子双肩一耸,道:“那你休想过去!”
傲霜可火了,沉声道:“你们这资中一县,怎么全是些不讲理的人?”
虎背熊腰的汉子一愣,继之才道:“要说我们牛家场的人不讲理,那你找遍全四川,就再也找不出讲理的地方和人来了!”
一句“牛家场”,提醒了傲霜。
她哦了一声,想道:“难怪他们不放我过去,原来是和莫家堡敌对的一方,不问可知,拿我当了莫家堡的人了!”
想到这,傲霜一笑,道:“贵姓?”
虎背熊腰的汉子道:“我叫牛兴邦!”
傲霜道:“大概你是把我当成莫家堡的人了……”
话没说完,牛兴邦已冷笑一声道:“没有什么大概小概,你就是莫家的狐朋狗友!”
傲霜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的?”
牛兴邦道:“你叫我怎样说话法?”
傲霜道:“你凭什么武断我是莫家堡的人?”
牛兴邦道:“我们有人亲眼看见,莫家兄弟送你出堡!”
傲霜一愣,道:“糟了,这才叫‘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呢!”
心中想着,突然又记起一件事来,道:“你弄错了,我进莫家堡是和经过你牛家场一样,为了借道,以武林规矩打个招呼!”
牛兴邦一愣,道:“有何为凭?”
傲霜记起了那面的金刀旗令,自腰囊中抽了出来,她怕抽错“三环令”,故而缓慢的展开!
没抽错,放了心,把旗令一举道:“可认识这支旗令?”
牛兴邦并不认识,因之涨红了脸,半晌无言。
傲霜如今对江湖中事的经验,虽难说老到,但却足以能够应付类似像现在所发生的事情。
她看出牛兴邦神情尴尬,于是一笑道:“请问一声,贵场可还有另外能作主的人?”
牛兴邦道:“这里的事,全由家父作主!”
傲霜闻言,立即下马,走到了牛兴邦的身前。
她不慌不忙的,将“金刀旗令”往牛兴邦手中一递,道:“相烦将这旗令,呈交令尊大人看看,就说有人拿这支旗,借道前去峨眉,保证不惊及贵场一草一木!”
牛兴邦懂得这种规矩,立即改变了严肃的神色,道:“姑娘贵姓?”
傲霜道:“何,何傲霜。”
牛兴邦道:“姑娘请上马,随我前来。”
傲霜点点头,跨上了桃花马,牛兴邦自有手下替他牵来坐骑,一前一后,向路尽头处驰下!
牛家场主牛博望,是位归老的武林高手。
牛家场只是个地名,而非养马的牧场!
牛家聚族而居,在这牛家场已有四代了,族人甚众,各安所业,因之十分富饶,善名在外。
自从出了位武林侠士牛博望之后,牛家场各族的子弟,都开始习练武技,三十年来,已成一支劲旅!
牛博望五十四岁归隐田园,读书课子为乐,并督促着族人公设的武场,十分安乐。
此次和莫家堡生出事故,开始时是出乎牛博望的意料之外,如今却是必须为族众的生死,而干到底了!
他既是老一辈中的高手,江湖经验自是极端深厚,因之早在太平镇及莫家堡外,设了暗桩!
当傲霜随牛兴邦来到牛家场时,牛博望正在武场指挥族中功力高的子侄们习练一种合搏阵法!
这是为了应付当前火急的一场生死拼搏而用的,也是牛博望数十年来,一身功力经验所积之大成!
如今这合搏大阵,牛家场的子侄们,业已练到了精而化,使牛博望对将发生的血战,加强了必胜信心!
适时,牛兴邦飞步而进,在乃父面前一站,道:“有人持一旗令,前来借路!”
说着,双手把金刀旗令呈于乃父。
牛博望老眼一睁,接过旗令顺手抖开,神色立即现出极为欣欢的表情,以急促的声调问道:“人呢?”
牛兴邦看出老父心意,道:“人在武场外的小客堂,是个女孩子,也正是午间接报,莫家兄弟恭送过的那个姑娘!”
牛博望一愣,继之点头,神情恢复了欣然之色,道:“令人敬茶,我就去!”
话声中,牛博望手招处,一位四旬的中年文士,缓步而前,兴邦首先开口叫了声“二叔”。
文士笑口,对牛博望道:“大哥有何吩咐?”
原来文士是牛博望的胞弟,牛博文。
牛博望道:“二弟可还记得那‘金刀’段大弟?”
牛博文道:“自是记得。”
牛博望道:“那年咱家也巧和莫家堡为地界而起纠纷,愚兄在外未归,恰好段承大弟路经此处,将纠纷压下!
“事后据二弟对我说,段大弟曾留下一面旗令,一是因我不在,留令拜安,二是用防莫家兄弟蠢动。
“当时我曾专差持柬,赴合肥拜谢段大弟深情,但那旗令因留作纪念而存于贤弟手中,如今可在?”
牛博文道:“在,大哥要?”
牛博望道:“今大急事,我想看看!”
牛博文转身后宅去取,牛兴邦转回客堂相陪傲霜。
片刻之后,旗令取到,牛博望双令并展,无一不同,牛博文此时却忍不住开口问乃兄道:“大哥,另一旗令何来?”
牛博望道:“有一女子,持此令借道而行……”
牛博文道:“就该高接远送,以示我牛家兄弟是知恩之人!”
牛博望道:“但那女子,却由莫家堡出来,而莫家兄弟并曾率众相迎送,据报对这女子,执礼甚恭!”
牛博文哦了一声,没有答话。
牛博望接着又道:“二弟想想看,这其中有什么玄妙?”
牛博文沉思片刻,道:“旗令不错,这位姑娘必是段承兄所派已无问题,但她却又作了莫家兄弟的座上之客,耐人寻味!
“以小弟看,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事出误会,这姑娘误设莫家堡,莫家不愿开罪‘金刀’,故未失礼!
“再是这位姑娘,负代牛、莫两家调解纠纷的重责,因与我们是知交,故而先去拜望莫家兄弟。”
牛博望拍手道:“与我所想的一样,好,咱们去见见这位姑娘。”
说着双双步出了武场。
小客堂中,牛家老兄弟,相陪傲霜坐谈。
几句客套话及互问过姓名之后,转入了正题。
牛博望首先开口道:“何姑娘可曾去过莫家堡?”
傲霜点点头,却没有答话,牛博文开口道:“姑娘可知道我们兄弟,和‘金刀’段兄是好朋友?”
傲霜摇摇头,这次却开了口,道:“不知道,我只是要去峨眉有事。”
牛氏兄弟互望一眼,显然,姑娘不是调解纠纷来的。
因此牛博文想了想,道:“姑娘方便说到莫家堡去的原故吗?”
傲霜却反问一句,道:“两位说和段总镖头有旧,大概不会假……”
牛博文未等傲霜话罢,笑了笑道:“姑娘请先收回这面‘金刀’旗令!”
傲霜接过去旗令,正要收起,牛博文却又说道:“这里还有一面,大概足以证明我们和段兄的关系了!”
傲霜一愣,又接过了另外一面,翻覆细看,果然同样同式,傲霜笑了,也放了心,把另一旗令退回后,道:“这不会错了,说起我到莫家堡的事,真是又好怕,又好笑,又令人难信,事情是由太平镇……”
傲霜把在太平镇万福店中,所发生的事情,及怎样误走误撞,闯进莫家堡的事,说了一遍!
牛家兄弟咸皆相信,但却双双愁锁眉尖!
傲霜看得奇怪,不由问及原故,牛氏兄弟长叹一声,说出了惊人的因由,小傲霜又动侠心,竟然参与了这场腥风血雨的武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