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老婆婆冷哼出声,一字字惊人的说道:“这在别人是不能的,你却能够!”
汤怀仁突闻此言,神色一变,半晌未能答话!
久久之后,汤怀仁稳定下心胆的凛颤和激动,道:“谷主此言之意,可是要老朽以‘死’相谢?”
屈老婆婆眉头陡地皱起,道:“难道你死了,逝去的岁月就能倒流?”
汤怀仁和老夫人俱皆一愣,屈老婆婆冷哼一声又道:“汤大侠,少说这些没有用的话吧!”
汤怀仁不由深感纳罕,试探着说道:“这样说来,是老朽失言了,但不知谷主……”
老夫人先时已经看出屈谷主师徒,来意非恶,神态虽有些狂傲欺人,但不似存心寻仇!
如今再由屈谷主种种话语中,听出别有用心,虽不知其用心何在,然已断定事有商量余地,遂接口对汤怀仁说道:“你少说一句,让我先和谷主谈谈。”
话锋一顿,老夫人接着含笑向屈老婆婆说道:“谷主要比我大上三岁,恕我套个近乎,称一声老姐姐了,当年我晚到了一步,至今歉然于怀!
“怀仁生性厚道,又喜逞勇一时,遂中人离间之计,开罪了老姐姐,事后他确实有说不出的懊悔!
“老姐姐您是位仁义而又懂得道理的人,光阴一去不复回,任凭是谁,也没有使年华倒流的本领!
“但是老姐姐你却声言,惟怀仁能够办到,所以我大胆的假设,老姐姐你必然是另有所指!
“论人来说,老姐姐你恕我说句本分话,‘武林汤家’虽算不得什么,但却向不惹事,遇事更不怕事!
“就因为当年是怀仁理短,才悔歉至今,今天幸蒙老姐姐侠驾光降寒舍,正是解开这结扣的好时机。
“现在我至至诚诚,恭恭敬敬的,问老姐姐你,请你直言一句,凡是我们能够办到的,无不从命!”
一番话,条理分明,实不愧为威震江湖的老辈人物!
屈老婆婆冷静的细听,等老夫人话说完了之后,她首先把拇指一伸,继之看了汤怀仁一眼,道:“汤大侠,活到老学到老,你可要比黄家妹妹差多了,只凭刚才大妹子她那番话,就比你高了一倍不止!”
说到这,话锋一顿,声调转柔,道:“大妹妹,你刚才那番话,可是实心诚意?”
老夫人正色道:“老姐姐,我字字真诚!”
屈老婆婆道:“大妹妹,你当得了家?”
老夫人看了汤怀仁一眼,道:“按说,‘武林汤家’可应该由怀仁作主,但是这件事,他告诉过我,要我来办,老姐姐就别多心……”
屈老婆婆含笑点头接口道:“说的是,我多心了!”
说罢,一侧身,手指蓝姑又道:“黄家姐姐请想,要是能使小儿女们成了连理,咱们老一辈的那点小‘过节’,岂不就烟过云消了么?”
老夫人笑道:“把冤家变作亲家,老姐姐的是高明!”
屈老婆婆摇头似自嘲般,但掩不住心中的欣慰,道:“没法子,人老了,就不能不为下一代的人想了!”
老夫人道:“这是老姐姐的仁慈。”
屈老婆婆微微一笑,突然神色一正,道:“黄家姐姐,令孙兄弟行中,可有个叫克图的?”
老夫人微微一愣,道:“有,是长孙!”
屈老婆婆道:“可否请出来一见?”
老夫人道:“理应着其拜叩老姐姐。”
说着,随即命人传唤汤克图,移时,克图到来,在老夫人示谕下,向屈老婆婆见了礼,立于一旁!
屈老婆婆极仔细的打量克图,一边上下的看,一边频频点头,大有“丈母娘看女婿”的意味。
看看,突然向一旁的蓝姑道:“你有话说没有?”
蓝姑自克图进门之后,就暗自打量思忖不已,那夜,此人银衫蒙面,但身材轮廓,却熟记心田!
没有错,是他,就是他!
奇怪的是,他可真会矫作,见到自己之后,竟然目不斜视,就像没看见一般,摆出了个正经样子!
蓝姑思忖未毕,屈老婆婆已在询问,姑娘家虽说是武林中人,但再大方也没法当着心目中人的面,表明什么,自然的垂下了头!
屈老婆婆一笑,转向克图道:“你多大了?”
克图答话十分恭敬,道:“晚辈二十四岁。”
屈老婆婆点点头,目光一瞥蓝姑,又向克图道:“这是我的弟子蓝姑。”
克图把手一拱,对蓝姑道:“姑娘好。”
蓝姑心头一动,这声音,不大像那天晚上见到的人!
但是转念间却又想起,那夜人家是掩饰着本来的面目,有块绢布隔着,声音自然和现在不能一样。
适时屈老婆婆又对老夫人道:“黄家姐姐,我可是看中了你这个孩子喽!”
老夫人含笑道:“这是他的福分,老姐姐怎么办怎么好!”
屈老婆婆高兴的说道:“我可是性子急,说办就办!”
老夫人道:“那就定局了!”
屈老婆婆却摇头道:“还不行,咱们总得问问孩子才对!”
说着,话锋一变,转对克图道:“好孩子,我是来提亲的,虽说女家先向男家提亲,有些尴尬,但是我老婆子却毫不在乎!
“人,你是见过的,论武技功力,自然是不如你,但要说女红等事,却敢夸一句无人能比!
“亲事非同儿戏,尽管我老婆子的一百个愿意,令祖父、母也双双赞成,但仍要问你一声,你有话尽管说!”
克图能说什么话,只有低下了头!
屈老婆婆却又说道:“孩子,别老害羞呀!愿不愿意也要表示一下!”
克图仍是低头无言,老夫人道:“克图,愿意就点个头!”
这句话,听来是打商量,其实却是命令,克图自然听得出来,况蓝姑长得又是极美,遂点了点头!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互相换了生辰庚帖,文定信物,老一辈的仇怨已解,晚一代的大事亦定,皆大欢喜!
屈老婆婆在汤家,住了三天,带蓝姑走了,她是和她这爱如宝贝的徒弟,去采办上等的应用物品!
吉日却尚未选定,好在都是武林中人,等一切筹办妥当,再来汤家亲选良辰吉日也不为晚。
汤老太爷汤怀仁,将“养心园”后面的“暖阁”,划为了禁地,除老夫人外,余者未奉召唤,不得擅闯!
老太爷在禁地中,经常召两人为伴,那是汤正和克图,原来这祖孙三人,开始在精研汤家几近失传了的绝技!
其实,汤家的绝技,未曾失传,而是自汤怀仁幼时起,即将这门绝学有心的搁置,不准子孙研习。
原因是要习这门绝学,必须尚未成家,兹后并须耐得心性情感的克制,否则百害即生!
汤正不知此禁,以致几乎惨罹大祸,就这样,还将一身功力失去,而“三原”大穴自封,无法解脱!
如今,汤老太爷要以本身真力,代长子打通已封的经脉,虽不敢断定此事必可竟功,却也要全力一试!
克图是再三恳求乃祖,声言甘受未来克制情欲心性之苦,誓必习成这门绝学,以保“汤家”在武林中的地位!
经汤老太爷夫妇考虑再三,也因绝学习成之后,并非完全不可行夫妻之伦,仅须多为留心,稍加克制而已,遂答应了克图的苦求。
于是“养心园”后的“暖阁”,才划成了禁地!
屈老婆婆有消息送到了汤家。
是要求汤家,能在来年的“仲春”或“重九”前后,这两个月份中,为克图和蓝姑择一吉期。
老夫人也回了消息,说明克图正在精研一门绝学,两年内无法成婚,祈请屈老婆婆担待,择后年吉日!
专使往返,事情决定,吉日良辰,选在了后年的阳春三月,并决定是日,大宴武林同道。
屈老婆婆在信函中还说,来年,她要在苏州租一所广大宅第,好准备在婚期前,作女方的居所。
这日傍晚,夕阳已下西山。
相距云腾率人夜闯“汤家”,是整整一个月了!
一辆四轮马车,由小道上飞驰向“茅山”山脚下!
车停了,车上下来了两个人,竟然是那云飞兄弟!
云飞打发掉车把式,直待目送这辆车走得了无影子,方始半扶浑身一点气力都用不上的云腾,登上山路。
夜半时候,有三间石屋,这是云飞的住处,这住处十分隐秘,若非是和云飞有极深关系的人,根本不知!
又片刻,云飞、云腾已到了石屋前!
突然,云飞一拉云腾,伏身在草丛之中!
原来那空置备用的石屋中,此时竟射出了灯光。
灯光微弱,但已足能证明,在云飞没有回来之前,有人来过,并且这人极可能还逗留未去!
云飞悄嘱云腾道:“老二隐点别作声,我去看看!”
话声中,他才待飘身而前,石屋内却适时传出了话声,话声干涩而阴森,听来令人心凛!
说的是——
“可是云大弟回来了?”
这声调虽然令人心凛,但听在云氏兄弟耳中,却如聆仙言,云飞慌不迭的抱起云腾,飞身门前。
屋内话声又起,道:“谁受伤了?还要大弟你抱着!”
云飞对屋内的这个人,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更是钦佩万分,没见面,就知道有人受了伤,这人的功力,可真已入化境!
云飞推开屋门,顺话答声道:“是老大,老三受了伤!”
说着,他已和云腾闪进了石屋,顺手紧闭上门。
三间石屋,只是从外面看来如此,其实里边却是一大间通房,房内布置十分简单,一床一桌,几把椅子而已!
靠右墙,堆放着锅碗等物,和一座用红砖搭的炉灶!
左墙角,是张大板床,被褥倒是俱全。
正中一张八仙桌,是白木头钉成的,凑合用!
三四把椅子,更是杂色杂样。
现在,那把比较坚固的椅子上,坐着个老者,老者身材瘦长,白发蓬乱,雪髯如草,一身灰衣!
两只眼,看来吓人,深而大,闪射着碧光,坐在那一动不动,衬着桌上的微弱灯光,有似鬼魅!
云飞首先把云腾扶躺床上,去了鞋袜,盖好被子,然后走到老者面前,拱手为礼,说道:“老大您好?”
老者挥手示意云飞坐下,毫没热气的问道:“是怎么回事,汤家……”
云飞苦笑接口道:“就是折在‘汤家’!”
老者乱草胡子一动,目射碧芒,道:“去了多少人?”
云飞先自桌上茶壶中,斟了碗苦茶,牛饮下去,又斟上一碗,端给了云腾,方始喟叹一声,道:“人够多,杜云兄弟,洞庭弟兄,还有太仓……”
话没说完,老者已冷冷地说道:“都折了?”
云飞道:“一位也没跑得掉!”
老者残眉一挑,道:“有死的?”
云飞颔首道:“我手下那四煞,一个没活!”
老者霍地一拍八仙桌,道:“就凭汤怀仁夫妇一家,能留住你们这么多人?”
云飞道:“我没能进去!”
老者一愣,道:“这是怎么说?”
云飞道:“碰上了屈老婆婆的徒弟蓝姑……”
老者哦了一声,诡笑道:“那就难怪了,你见到她就怕……”
云飞插口道:“屈老贱婆没去,蓝姑多管闲事,我想索性把那丫头留在当地,遂绕到她的去路上阻拦!
“哪知动手,蓝姑即将丧命时,却突然跑出来了个蒙面银衫怪客,我力战不敌,致被迫没能接应老三!”
老者双目碧芒闪动,道:“没看出这蒙面人的手法路数来?”
云飞摇头道:“没有,招法过奇,武林中从未见过!”
老者残眉紧紧皱起,道:“老三伤在何处?”
云飞喟叹一声,低低地说道:“老三毁啦!”
老者一惊,道:“详细点说清楚!”
云飞道:“老三和杜云等人,进了‘汤家’,竟中埋伏,陷入包围之中,全靠四煞拼死敌住汤老婆子,老三才得逃出罗网!
“哪知他也碰上了那个银衫蒙面客,被这人生生又逼回‘汤家’,结果回去的人,非死即遭掳擒!
“汤老儿没在家中,那汤老婆子恨极了老三,竟以特殊手法,废去了老三的一身功力!”
老者咬牙切齿,恨声道:“好个大胆的汤老贱婢,你这是自找毁家之祸!”
话声一顿,又道:“老二,其余的人呢?”
云飞道:“不知那汤老婆子用了什么办法,自杜云兄弟起,皆被释归,人人功力未失,但却各走了各的路!”
老者哦了一声,道:“你是说,他们已经不听老夫的调令了?”
云飞道:“事实如此!”
老者嘿嘿狞笑连声,道:“好,这多年来,老夫是人老心慈,想不到他们竟敢当我老迈无用,不听调令,哼哼!”
两哼之后,突然顿住,半晌,方始又道:“用人之际,暂时只有忍耐一下,我指望你和老三,能将最烦心的事办个眉目出来,岂料却全军尽墨!”
云飞道:“此事实在怨不得我与老三,谁能想到,半途中会杀出个程咬金来,把一桩手到可成的事,搅了个一败涂地!”
老者残眉深锁,道:“以你的功力来说,与蒙面人能战上几合?”
云飞垂头道:“说来老大你也许不信,我……”
话未说完,老者已沉声接口道:“莫非蒙面之人,若想胜你,一招即可?”
云飞道:“虽不至于如此,但却决走不出十招去!”
老者残眉倏忽一扬,道:“此人是矮胖,抑或瘦长?”
云飞道:“都不是,略矮于我,身材适度!”
老者点了点头,道:“是否动作潇洒,风流自现?”
云飞道:“有一些,尤其此人在轻功上,造诣已臻化境!”
老者突然道:“如一阵清风,自然而飘逸?”
云飞道:“正是!”
老者脸上现出狞笑之色,道:“听此人声音,不似老年吧?”
云飞一拍腿道:“一点不错!”
老者嘿嘿冷笑出声,道:“再详细说说,老三被逼回‘汤家’的情形!”
云飞也是听自云腾的述说,但却没有掩饰什么地,将所知情形,非常详尽的向老者说了一遍!
老者听完详情,霍地站起,道:“不会错了,是那个老匹夫!”
云飞道:“老大已知此人是哪一个了?”
老者嗯了一声,道:“极目武林,有如你所说,这高身手的人,可数可计,再加上此人喜着银衫,动作俊逸,尤其少有!
“最后再相诸那种逼使老三,自投六丈墙下,而仍不动手擒敌的情形与作风,武林中就更只有那老儿一个了!”
云飞道:“是谁?”
老者一字一字说道:“他就是我的大仇家,一苇丈人边渡老儿!”
云飞迟疑的说道:“边老儿我见过,不太像……”
老者阴笑一声,道:“绝没有错,否则此人蒙面作甚?”
云飞无言可答,老者又道:“况边老儿就隐身太湖群山之中,我早有密报,老儿时常前往苏州买醉,这次事就毁在他的手上!”
云飞道:“若是这老儿的话,岂肯放我逃生?”
老者道:“边老儿志在由你身上,引出我去,老儿打了如意算盘,认定我依然非其敌手,嘿嘿……这正合我意!”
云飞道:“说实话,也该找这老儿算算旧账了!”
老者冷笑出声,道:“现在是正好顺道办了这件事!”
云飞一愣,道:“顺道,老大想亲自去苏州汤家?”
老者道:“由于昔日一步走慢,那奶娘和小丫头已离开了‘清音庵’,从此消息杳然,使我提心吊胆至今!
“你知道,那是我最大的一个祸根,你也知道,咱们哥儿三个的性命,将来也许就毁在这件事上!
“万幸‘主家’派出‘隐侠十三叟’,排搜诸省,在你们去汤家之后,我得蒙宠召,见到了‘主家’!”
云飞大喜道:“主家怎么说?”
老者白了云飞一眼,道:“老二,你当是好事?”
云飞道:“至少能得点指示,强似这样大海捞针!”
老者道:“主家指示了,夸赞人家十三叟,说人家只花了半年的时间就已将那一老一小的行踪摸清!”
云飞道:“落在哪里?”
老者道:“老二你猜!”
云飞皱眉道:“老大,这何必,你知道我……”
老者接口道:“老二,你已被记上了一件大功了!”
云飞一愣,道:“怎么会?”
老者一笑道:“你和老三找对了地方,人落在了苏州!”
云飞既惊且喜,道:“和汤家有关?”
老者道:“主家没这么说,但却传下谕示,十三叟暂时归我来施令,限在一年之内,擒获这一老一小!
“对汤家,主家带上了一句话,说只要在形迹上,别落下毛病,对这一家最好能连根拔掉!”
云飞眉飞色舞道:“好,咱们就去,先报了老三的这份仇!”
老者哼了一声,道:“你想得好,再去要有通盘安全的打算才行!”
云飞道:“老大,可是老三这身功力……”
老者笑道:“傻大弟,主家无所不能,况有规例在前,你正好记了次大功,拼却把大功不要,还怕老三功力不能恢复?”
云飞一拍脑袋,道:“我急得忘了!”
话锋突然一顿,道:“不过要上哪里去见主家呢?”
老者淡淡地说道:“不用担心,稍待主家就有人来!”
云飞道:“真的,老大?”
老者道:“我就是接奉谕令,才来此等候你们的!”
云飞一惊,道:“如此说来,主家已经知道我和三弟今天回来了?”
老者道:“怕是如此!”
云飞低语道:“主家好灵通的消息!”
老者也悄声道:“所以今后要小心些,别认为万事能瞒得过去!”
正说话间,石屋外面,突然有人沉声道:“主人‘硃符令’到!”
老者以目示意云飞,并恭敬的答道:“天南飞鹏云万里,率堂弟云飞,云腾接令!”
话声中,云飞已飘身板床旁,欲待扶起云腾,屋外话声又起,道:“云飞不必扶云腾接令,主人有谕,云腾为主人事,功力尽失,着记首功,免接符令!”
云飞扬声答谢道:“云飞谢主人恩典,并恭迎符令!”
云万里一步上前,将屋门推得四开,和云飞并肩而出。
移时,迎进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身后,跟着十二位年已古稀的老者,和两名大汉!
少年大剌剌的坐到了正座上,手捧一块朱红木柬!
云万里以次,俱皆侍立,云万里首先对少年一礼道:“公子亲临,出乎老朽意外,实感惶恐!”
少年淡淡一笑,道:“为主人事,劳及贵兄弟,我理应相谢。”
云万里道;“主人恩重如山,些许事未能早日办妥,惭愧而汗颜。”
少年道:“主人对事,只问尽心尽力与否,不问成取,此次贵兄弟汤家之行,虽然惨败而归,但却已尽全力了!”
云万里道:“公子如此曲谅,越发使老朽难安!”
少年一笑道:“不必虚套了,还有正事谈呢!”
云万里道:“是是,老朽静聆谕示!”
少年道:“主人得报,此次汤家之事,毁于一银衫蒙面人手中,着令云大侠,即时启程,先将此人根底摸清!”
云万里道:“老朽已经摸清此人是谁!”
少年一惊,十二位古稀老者,全都色变!
少年迟疑了刹那,方始问道:“云大侠果已知晓此人是哪一个了?”
云万里道:“确知是谁!”
少年道:“哪一个?”
云万里道:“一苇丈人边渡!”
少年神色一变,道:“有何确证?”
云万里道:“此人阻截老朽三弟时所用的身法,证明是一罕见高手,老朽三弟云飞,曾与此人动手,不十招而败北!
“横目当代武林中人,身怀如此高超武技者固仍可数,但仅有边渡一人,喜着银衫,而身法讲究俊逸美妙!
“边渡乃老朽兄弟所素识,昔日并与老朽尚有是非未了,故才以物蒙脸,掩其真正面目!”
少年沉思有顷,道:“照云大侠如此推断,似是有此可能……”
话锋一停,突对十三名老者中,立于第五的那人道:“苏隐叟微一躬身,道:“以老朽看来,内中或有失误!”
云万里残眉一挑,看了苏隐叟一眼,却没开口。
少年哦了一声,道:“请讲清楚!”
苏隐叟道:“老朽奉令,隐于江苏一地,按主人所论,派出近百名探手,是故对江苏一地武林中人,了若指掌!
“一苇丈人边渡,近十年来,虽隐于太湖群峰之中,然其确址,却在浙江省城!
“边渡近十年来,虽每临七夕,中秋,泛舟湖上,然从未离开太湖区域一步,并已声言不问江湖中事!
“云飞兄弟前往苏州汤家时,虽正值老朽奉主人宠召,趋前拜候之期,然老朽未接手下飞柬报告,故深疑云大侠所断!”
少年脸上毫无表情,对云万里道:“云大侠可有话说?”
云万里道:“也许苏隐叟的消息,比老朽真确些,不过老朽有几句话,想请公子恩准,与苏隐叟一谈!”
少年颔首道:“当然可以!”
云万里向少年一躬,转对苏隐叟道:“苏兄,老朽是对事,若有言语不周,苏兄务必原宥!”
苏隐叟一笑道:“探讨敌情,理应如此,云兄不必客气!”
云万里道:“主人召见苏兄,已有多久?”
苏隐叟看看少年,道:“公子,这话能答?”
少年道:“同是主人的左右,无有不可言者!”
苏隐叟应了一声是,答复云万里道:“在三个月前,我至今尚未回去!”
云万里道:“苏兄不要忘记,此地也在苏兄区域之内!”
苏隐叟一言失误,老脸一红,道:“是我言误,所谓回去,是指回苏州而言!”
云万里道:“如此说来,三个月前,苏兄是在苏州了?”
苏隐叟点点头,表示不错,云万里忽自身畔取出一个鸽筒,打开来,掏出一张小纸条,双手呈给了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