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若愚冷笑道:“公平交易,谈不上威胁!”
天圣脸色倏变道:“无毒丈夫,这是你逼老夫动手不可了。”
仇若愚淡然道:“拦路劫人,还说我逼你!”
天圣道:“你下来!”
仇若愚从车上跳了下来,冷冷道:“你们是准备群殴,还是准备单打独斗?”
“迷宫四圣”都知仇若愚武功非凡可比,如是单打独斗,他们自知不是仇若愚对手,所以很快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
仇若愚是何等样人,见状笑道:“不用商议啦,四位一齐上吧!”
天圣哼道:“好大的口气!”
地圣道:“姓仇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仇若愚道:“仇某做事素来不拖泥带水,说出的话自然算数。”
天圣嘿嘿地道:“这是你自己找死,那可怪老夫不得!”
说话之时,这名震天下的“迷宫四老”已各自站了一个方位,把仇若愚紧紧包围在中间。
就在这时,天圣向张扬抛了一个眼色,张扬点头会意,带着二十多名汉子向马车欺了过去。
屈老西叫道:“眉姑娘,看准那妖婆,这儿有我!”
眉儿大声应道:“放心,我不会让她跑掉的。”
仇若愚刚才在外面和“迷宫四老”所说的话,她都听的清清楚楚,她为了减少自己以往过错,自是要尽全力押住吕义芳。
吕义芳是只老狐狸,马上打蛇随棍上,道:“眉姑娘,外面的情形你都看清楚了。”
眉儿道:“看清楚了又怎样?”
吕义芳道:“有些事,我实在不想瞒你,‘迷宫四圣’各有一身独门武功,无毒丈夫虽然厉害,绝非他四人之敌!”
眉儿道:“哼!”
吕义芳道:“你不相信?”
眉儿道:“我当然不信!”
吕义芳道:“要不要我向你解释?”
眉儿冷声道:“不稀罕!”
吕义芳笑道:“你虽不稀罕,但我仍然要对你一说,天、地、人、鬼四圣,各人武功不同,而且功力都已登峰造极,无毒丈夫就是耗尽全力,至多只能对上千招,千招不败,我便自刎在你面前。”
眉儿道:“仇大哥说过,要以你去交换他的朋友,我怎能让你死?”
吕义芳道:“你何不想一想,当四老与无毒丈夫动手之时,单凭屈老西一人,是否抵得住那二十多人的攻击?”
眉儿道:“你忘了还有我吗?”
吕义芳道:“你若一动,不怕有人来救我?”
眉儿一呆道:“这……”
吕义芳笑道:“实对你说吧,我早先叫你打开车蓬,我抛下那条手帕,就是我吕义芳有意留下的暗号。”
眉儿道:“原来你还是心胸奸险之人!”
吕义芳不怒反笑道:“好妹子,你别怨我,假使你换成我,你自然也得想法脱身,这不过是我想出的办法而已。”
眉儿道:“可是我上了你的当,间接也害了仇大哥!”
吕义芳低声道:“我知道你爱他,既爱就应想方法救他!”
眉儿道:“你的意思……”
吕义芳道:“解了我的穴道,我自会叫他们撤退!”
眉儿道:“假如我解了你的穴道,你不这样做呢?”
义芳摇头道:“做大姐的人怎会欺骗小妹妹?”
眉儿道:“我怎信得过你?”
吕义芳道:“我发誓如何?”
眉儿冷笑道:“我看用不着了。”
吕义芳道:“你相信姊姊啦?”
眉儿道:“我当然相信,我相信你是口蜜腹剑,希望再骗我一次!”
吕义芳道:“我绝不会骗你,请相信我!”
眉儿道:“要我相信你不难,你最好乖乖的给我躺在这儿,你要是随便一动,我便先杀了你,你可懂?”
吕义芳惊道:“妹子,你……”
眉儿冷笑道:“别叫的那么亲热啦,对于你的话,我已有了对策!”
吕义芳道:“什么对策?”
眉儿道:“我的对策十分简单,假如有人伤了仇大哥或者是屈老西,我都先杀了你,你信不信?”
吕义芳寒声道:“你怎可对我如此?至少救你爹爹还有一助力!”
眉儿道:“那是以后的事了,至少在目前,我不能再对不起仇大哥!”
吕义芳见计不成,不由冷笑道:“你也别叫的那么亲热,姓仇的并不爱你!”
眉儿道:“你别替我耽心,我自己知道。”
吕义芳怒道:“想不到现在倒聪明起来了!”
眉儿叹道:“上一次当,学一次乖,你懂?”
吕义芳苦笑道:“但我仍认为你会得不偿失的。”
眉儿道:“多谢,你现在是不是还觉得车子里面闷?”
吕义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眉儿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假如你高兴,我带你到外面去透透空气,想必你是乐意接受的。”
吕义芳叹道:“我想不到你转变的这么快。”
眉儿笑道:“如非碰到高明的老师,我怎会进步的这么快,这得感谢你,如非你替我上了一课,我到现在还没启蒙呢!”
吕义芳重重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眉儿走过去挟起吕义芳,打开车蓬,人已飘飞而去。
她站在车蓬之上,位置正在屈老西背后。
屈老西道:“眉姑娘,你怎么出来?”
眉儿道:“不出来行吗?”
目光一扫,正见“迷宫四老”一步一步向仇若愚欺去,而那二十多名汉子也正向屈老西这边欺来。
眉儿娇叱道:“不许动!”
迷宫四老和那二十多名汉子一齐一怔。
眉儿道:“你们可是想救吕义芳?”
天圣独子道道:“正是!”
地圣接口道:“只要你放人,咱们绝不留难!”
眉儿冷笑道:“我怎信得过你们?”
地圣道:“老夫说一不二,只要你放人!”
眉儿道:“我放了她,你又怎么放我们?”
地圣一呆,暗想自己这话本是搪塞之词,想不到这丫头竟这么精,居然用话反驳了我。
天圣看见地圣受窘,忙道:“老夫这么一把年纪,难道会对你说谎?”
眉儿道:“姜是老的辣,我当然相信不过。”
天圣道:“那么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眉儿道:“咱们一齐到武昌去,我们在前面走,你们在后面跟,我们保证不伤吕义芳分毫就是。”
天圣冷笑道:“这样一来,咱们不是受制于你了么?”
眉儿道:“你这话完全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仇若愚道:“眉姑娘,这一仗迟早难免,与其延到最后,还不如现在痛快解决来的好。”
眉儿道:“仇大哥,你听我一次行不行?”
仇若愚知道眉儿另有打算,道:“行!我这个做大哥的就听你一次。”
眉儿大声道:“你们怎么样?”
“迷宫四圣”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鬼圣道:“这小妮子只怕别有用心!”
人圣道:“老四一向精灵,你的意思如何?”
鬼圣道:“诸位是否有意一战?”
人圣道:“要战未必能胜!”
地圣道:“咱们人多势众,已收先声夺人之效,纵不能胜,相信也不会败!”
天圣道:“此言也甚有理!”
鬼圣笑道:“这不是两军对阵,而是全以武技相搏,据说仇若愚已尽得一佛真传,真要打起来,而对方三人恐怕不会有什么危险!”
人圣道:“一针见血之论,佩服!”
天圣嘿然道:“难道咱们就甘愿受一个黄毛未脱的丫头挟持?”
地圣突然道:“老大的话也不错,要知咱们假如一路跟随,对方可以时时待机而动,咱们却完全落入被动。”
天圣道:“非但如此,听说那段梅真也跟来了,要是他和仇若愚在途中会合,然后对付我们,岂不是更不上算?”
人圣道:“这样看来,咱们只有一战了。”
地圣道:“对,咱们还需要速战速决!”
四圣之中,原本都有在后跟随之意,后来仔细一想,意见完全反了过来,四人又迅速站了一个方位!
眉儿大声道:“你们还是想打?”
眉儿道:“你们不怕我杀了吕义芳?”
天圣冷笑道:“一个吕义芳又值几何?擒下仇若愚才能除咱们心腹大患,老夫险些上了你黄毛丫头大当!”
屈老西道:“眉姑娘别多费唇舌啦,别人既不把吕义芳放在心上,现在杀了她倒省却一份累赘!”
眉儿道:“好,我现在就杀了她。”
手掌刚刚扬起,突听天圣狂吼道:“你们杀吕义芳,老夫便宰仇若愚!”
喝叫声中,当先向仇若愚扑去。
仇若愚目光动处,地、人、鬼三圣也一齐发作,四人武功当真各有擅长,招式刚出,仇若愚突然之间好像已陷身于一座硕大的熔炉中。
但,这熔炉只是一瞬,转眼之后,可是一股冷飕飕如冰雪似的寒气压体而至,这种一冷一热的功力交互击出,非但不会发生相克的现象,反而彼此之间发生一种刺激作用,原本只有三成功力,忽然变成了六成,他们的功力为什么会突然增大,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在这种情形之下,如是换了别的人,只怕一击就会丧命,但仇若愚是何等样人,他的武功已达天人之境,突然手掌一抡,一股劲力从掌心徐徐推出。
他的力道先是很弱,可是就在“迷宫四圣”功力增强之时,说来奇怪,他的功力也跟着增强了。
鬼圣道:“当心,他已习会‘物物相吸’神功!”
说话中,四人身子倏然一转,跟着又翻掌击出。
“迷宫四圣”联手之下,他更不敢掉以轻心,也第二次挥掌击了出去!
要知“迷宫四圣”和仇若愚都是当今天下首屈一指的人物,不出手则已,出手之后,周围十丈方圆之内都在他们劲风笼罩之下,但见沙飞石走,尘土满天,连屈老西他们都立身不住,纷纷后退。
眉儿仍紧紧挟住吕义芳不放,问道:“老西,仇大哥会不会有危险?”
屈老西笑道:“不丈夫自从会了一佛的神功,还没找人试过靶子,那四个老怪物刚好成了他练功对象。”
眉儿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屈老西道:“放什么心?你没看到那些小子……”
原来就是这时,张扬已带着那二十多人欺了上来。
眉儿娇叱道:“你们真不要吕义芳的命!”
张扬冷声道:“你想用她威胁,做梦!”
眉儿道:“你再前进一步,我便杀了她!”
屈老西道:“不错,杀了好咱们还可轻松些!”
眉儿道:“说得是!”
手掌已按在吕义芳天灵盖上,吕义芳朝眉儿一望,见她脸上充满了杀机,不由心头一寒,叫道:“张扬,退下去!”
张扬道:“四老有命,咱们不能退!”
吕义芳怒道:“四老是随意而说,难道他们真会不顾我?”
张扬哼道:“四老说话从来不开玩笑,吕总巡,你认了吧!”
说着,大步欺了过来。
他一动,其余的人自然也跟着开动,眉儿手掌动处,吕义芳身子跟着一颤,杀猪也似的叫道:“张扬,你……”
张扬嘿嘿的道:“我怎么样?平日在迷宫,你依仗总巡身份,处处瞧不起人,假如你现在叫我三声爷爷,我便退去!”
吕义芳切齿道:“你好狠!”
张扬狞声道:“知我现在狠,何不想一想你过去狠?”
他一边说,一边仍然向前欺进,吕义芳知道,这时想要张扬挽回这条命已不可能了,只得转脸对眉儿道:“妹子,求你放了我,我帮你们去找姜水柔!”
眉儿道:“我不相信!”
吕义芳哀求道:“事到如今,我还会骗你?”
眉儿冷笑道:“你反复不定,我如放你,你反而反脸相向,我岂不是又上你的大当?”
吕义芳颤声道:“不会的,我现在才知道迷宫的人个个无情无义,我再也不会依靠他们了。”
张扬喝道:“你敢指责本宫的不是?”
吕义芳两眼血红的道:“有什么不敢?姜水柔背叛公孙可,迷宫四圣也背叛公孙可,你们哪一个不是反复小人!”
张扬怒道:“你尽管骂吧,少时四圣收拾了仇若愚,你虽贪生怕死,到时还不是一样会死在四圣手上!”
吕义芳哼道:“那四个老怪物不见得是仇大侠对手,你等瞧好了。”
这时张扬已越走越近,眉儿见时机紧迫,问道:“老西,怎么样?”
屈老西道:“你的意思如何?”
眉儿道:“我主张放!”
屈老西道:“好,放就放,也好使她有个自新机会。”
眉儿道:“说得是!”
随手拍开吕义芳穴道,吕义芳感激的道:“好妹子,多谢你,我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回到迷宫去了。”
眉儿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为姊姊高兴!”
吕义芳又道了声谢,才向张扬迎了上去。
张扬想不到眉儿会把吕义芳放掉,早知如此,他该挥众而攻,他后悔,但已来不及了。
张扬见吕义芳欺上,反而把身子停住,因为他知道吕义芳武功,他根本不是吕义芳的对手。
吕义芳恨道:“张贼,你想不到吧?”
张扬哼道:“你背叛本宫,后果你会知道的。”
吕义芳道:“我当然知道,不过你们叛了公孙可又当如何?”
张扬道:“公孙可众叛亲离,怪不得我们!”
吕义芳道:“姜水柔迟早也会走上这一步,你们等着瞧好了。”
她顿了一顿,又道:“我问你,你们到此可是为救我?”
张扬道:“自然是为了救你!”
吕义芳恨道:“那么最后你们为什么又要牺牲我?”
张扬没有说话,因为他做错了,假如他那时肯把时间缓一缓,又何致会逼的吕义芳投降对方?
吕义芳投降对方不打紧,而对方的实力不因此大增了吗?
他朝迷宫四老那边望了一望,只见那边已被一片疾风掌劲所笼罩,已分不出谁是仇若愚谁是四老了。
他想不到仇若愚能力敌四老,而且战的竟是这样激烈!
吕义芳冷冷道:“你纳命吧!”
说着,再度向前欺去!
屈老西道:“眉姑娘,那红脸汉子交给她,咱俩对付其余的人吧!”
眉儿道:“有理!”
说过后,娇躯闪动,扑了过去。
屈老西跟着而动,拳脚起落,便有人躺下,刹时,被两人打倒五六人。
吕义芳冷笑一声,一掌击向张扬。
张扬武功远在吕义芳之下,欲待闪避,哪知吕义芳左手虚晃,已然拦住了他的去路,他迫不得已,一掌击去。
吕义芳笑道:“你还敢还手?”
左手一收,右拳骤伸,变招之速,端的武林罕见,张扬暗道不好,身子一退,哪知吕义芳恨死了他,一个大步欺了进去,右拳骤起,只听“砰”的一声,张扬已被打出两丈之外,显见不能活了。
那余下之人见张扬被吕义芳打倒,再也无心恋战,一声呼哨,分向四路退去。
眉儿要追,屈老西笑道:“眉姑娘,算了吧,追这些可怜虫则甚?”
眉儿道:“说得是,各位过去瞧瞧。”
屈老西道:“不丈夫也许用了真功夫,那边劲风太烈,过去可反而不美,站在这里看不是一样吗?”
眉儿道:“他们以四敌一,我实在放不下,咱们何不上前助仇大哥一臂之力?”
屈老西叹道:“要是能上去的话,我老西早上去了。”
眉儿不信,向前走了几步,果然被一阵巨大的劲力逼了回来,她莫可奈何,只好站在原地不动。
迷宫四老已尽了全力抢攻,可是仇若愚是从容应付过去,迷宫四老攻的紧,他也守的紧,他偶而乘隙反击,四老回手来救,情形总是危险万状,四老心中明白,只是现在已骑上了虎背,上的去,下不来了。
从表面望去,四老已占八成功势,仇若愚不过只一二成而已,看的人或许焦急,但打的人心里却有数。
奇怪的是,仇若愚为什么只守不攻呢?
眉儿皱皱眉道:“他没露败象,为什么不多攻几招?”
屈老西道:“不丈夫是个怪人,谁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眉儿道:“难道他想把对方真力耗尽?”
对,她现在只能有这个想法,余外别无解释。
吕义芳摇头道:“只怕不是。”
眉儿不解道:“那又为的是什么?”
吕义芳道:“迷宫武功天下无双,更加之招式奇特,仇大侠学究天人,或可能是先将迷宫武学摸个透彻,然后再施杀手。”
眉儿道:“但愿如此,我就放心了。”
话中之意,仍对仇若愚充满了关爱。
屈老西道:“不丈夫用意甚明,我现在也看了出来,不丈夫的用意果是如此,只是我还有一件事不明!”
吕义芳道:“什么事?”
屈老西道:“照女侠所说,迷宫除公孙可之外就数四老可对?”
吕义芳道:“不对,若论真本领硬功夫,公孙可不是四老之敌!”
屈老西道:“这样看来,不丈夫果真在揣摸他们的武功了。”
眉儿道:“他为什么这样做呢?”
屈老西道:“迷宫既以四老最强,不丈夫早先不知,但当他和四老动手之后,他知了。”
眉儿道:“知道了又如何?”
屈老西笑道:“傻姑娘,既能把迷宫武功摸透,进而又能击败迷宫四老,以后就是姜水柔连同她祖宗八辈子来,不丈夫也不会在意了。”
眉儿道:“他用心真所谓良苦了。”
屈老西道:“吕女侠,这里的事已大可不谈,请问姜水柔是否现在武昌?”
吕义芳道:“不错!”
屈老西道:“他是否准备向少林下手?”
吕义芳道:“正是。”
她顿了一顿,又道:“她此次出来,名义上虽是随遇而安,事实上她早在少林派已做好了手脚。”
屈老西怔道:“做好了手脚?她做了什么手脚?”
吕义芳道:“屈大侠可知她放弃迷宫之后,又放弃另一处地方?”
屈老西道:“是不是迷宫对海那里?”
吕义芳道:“正是那里,那里地势大概不错。”
屈老西道:“那里的确不愧创业之地,更加之有迷宫在对海遥相呼应,我和不丈夫当时都不懂她为什么会放弃那地方。”
吕义芳道:“因为她早在少林找好立足之地!”
屈老西脸色一变,道:“请再说明!”
吕义芳道:“这事很简单,因为她已在少林和尚中,找了几个败类,这几个败类慢慢利用机会发展,如今至少有三分之一以上的控制在她之下!”
眉儿道:“三分之一究竟是少数啊!”
吕义芳道:“好人大多安份守己,不愿生事,坏人则到处摇旗呐喊,在数字上,他们虽然居于少数,在事实上,他们已居于绝对多数!”
屈老西道:“有理,有理!”
理字刚落,突听仇若愚一声清啸,双手如风轮似的转动,迷宫四圣一声闷响,一齐跌了出去!
迷宫四圣像断了线的风筝,飘摇的直向十丈之外跌去,屈老西一见,不禁欣喜万分的呼叫:“无相神功,无相神功……”
眉儿大喜走了过去,叫道:“仇大哥,你蠃啦!”
仇若愚叹道:“这一仗也赢的很苦!”
屈老西道:“不丈夫,你这话不会是言不由衷吧?”
仇若愚道:“我没有说谎话!”
屈老西道:“真的?”
仇若愚道:“你想我有骗你的必要么?”
屈老西道:“那么你对‘迷宫四圣’观感如何?”
仇若愚道:“这四人虽已尽得迷宫武学精髓,只是在某种地方总是施展不开,所以我认为迷宫最厉害的对手并不是他们!”
眉儿道:“啊!对了,我倒忘了对大哥说明,吕大姊已背弃迷宫啦。”
仇若愚道:“刚才的话,我都听的清清楚楚,我也正有一事请教。”
吕义芳道:“仇大侠何必客气,有话但问就是!”
仇若愚道:“请女侠想一想,迷宫除了公孙可和四老之外,还有谁的武功最高?”
吕义芳道:“这事根本用不着去想,可以说没有!”
仇若愚道:“女侠何妨再多想一想?”
吕义芳摇头道:“事实上再无人胜的过他们!”
仇若愚仍不放松,道:“姜水柔最亲近的是谁?”
这一问,吕义芳傻眼了。
据她所知,姜水柔亲近之人有限,除自己之外,可说别无一人,但仇若愚问这话也并非无因!
仇若愚道:“可能这人姑娘不知道?”
吕义芳道:“不,她亲近之人我都知道。”
眉儿道:“那么最亲近之人是谁?”
吕义芳道:“是我!”
仇若愚道:“不是,女侠再想一想!”
吕义芳道:“我实在想不出来。”
仇若愚倒是想了一想,道:“可能这人在平时名不见经传,身份也不高,供你们使唤,但实际上,他却是姜水柔面前的红人。”
吕义芳叫道:“会是她?”
仇若愚道:“她是谁?”
吕义芳道:“她是姜水柔面前一个老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她在场!”
仇若愚忙道:“她叫什么名字?”
吕义芳摇头道:“她叫什么名字,连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都叫她铁拐婆婆。”
仇若愚道:“她现在是否仍在姜水柔身边?”
他这话问的甚奇,要知铁拐婆婆既是姜水柔的老妇,不在姜水柔的身边,又到何处而去?
眉儿也这样想,屈老西也这样想。
但,吕义芳的答复却大出他俩意料之外。
吕义芳道:“仇大侠问的对,这铁拐婆婆,自离迷宫之后就告老了。”
仇若愚道:“迷宫有告老的规矩?”
吕义芳道:“没有!”
仇若愚道:“那姜水柔又怎会准她告老呢?”
吕义芳道:“是啊,莫非里面还另有文章么?”
仇若愚笑道:“女侠可知那铁拐婆婆现在何处?”
吕义芳道:“由此地前去,有一个镇叫桃花镇,这个镇以出产桃花而得名,但镇东却有一座最大的桃林,她在五里坞,铁拐婆婆就住在五里坞中。”
眉儿道:“仇大哥,你问这些,莫非想到桃花镇去找铁拐婆婆?”
仇若愚道:“在下正有此意。”
吕义芳皱眉道:“五里坞地势偏僻,五里之内全是桃花林,听说那些桃树都按照奇门布置,要进去只怕还不容易。”
仇若愚道:“多谢姑娘指教,照姑娘这么说,那五里坞中自然不止铁拐婆婆一人,可对?”
吕义芳道:“据我所知,五里坞表面无甚稀奇,其实里面住的都是武林顶尖高手,只是这些人轻易不走出五里坞一步罢了。”
仇若愚道:“我知道。”
吕义芳怔道:“大侠也知道?”
仇若愚道:“我虽然知道,说来也不一定确实,相传五里坞的先人是避元人之乱,发现了这个地方,他们以桃为林,布下奇门八卦,那时元人虽数次往搜,结果都被桃林所阻,无功而返。”
吕义芳道:“这就非我所知了。”
仇若愚又道:“这事我也是从一本典籍上看到的。”
眉儿道:“但武林中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仇若愚道:“那是因为他们从不曾与外界发生过关系的缘故。”
眉儿道:“那铁拐婆婆为什么又会到迷宫去呢?”
仇若愚道:“这事说来话长,要说,该扯到公孙元身上去了!”
眉儿怔道:“会扯的那么远?”
仇若愚道:“公孙元有色魔之号,三位都知道的了?”
三人点了点头,都没有说话。
仇若愚笑道:“就字义上讲,桃与色是相近的,那公孙元也不知从何处听到有五里坞这个名字,居然被他找了进去。”
屈老西道:“这下那小子不是死得其所了么?”
仇若愚道:“不然,这一次他倒乖的很,他假装是个迷路之人,那五里坞有位坞主,见他年轻老成,便把他留了下来,并且授以不世武功!”
屈老西惊道:“莫非公孙元的武功就出自五里坞?”
仇若愚道:“正是。”
屈老西道:“这倒是一件大新闻!”
仇若愚道:“公孙元在五里坞住了五年,然后才走了出来,他同时也带了两个人出来。”
屈老西啊一声,道:“哪两个人?”
仇若愚道:“一个是铁拐婆婆,一个就是姜水柔。”
吕义芳惊道:“在迷宫之中,大家都知道姜水柔是公孙元的弟子,原来还是他从五里坞带出来的,我倒是初次听到。”
仇若愚道:“这只是一种名义而己,事实上,铁拐婆婆和姜水柔对公孙元有监督责任,公孙元一死,公孙可接了位,姜水柔虽然嫁了他,但是迷宫实权都在姜水柔手上,公孙可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吕义芳道:“是的,公孙可表面是迷宫主人,实际却形同傀儡,只是我们当时都不知有这种内情而已。”
仇若愚道:“所以姜水柔这次之离开迷宫,我十分怀疑是出自五里坞方面主意,我正想到五里坞去探个究竟!”
屈老西道:“那么姜水柔那边呢?”
仇若愚道:“这正是我要和你们商量的,老西,五里坞既是姜水柔的总窝,那地方必然步步危险,所以……”
屈老西道:“所以你想一个人去,可对?”
仇若愚道:“是的,因为人多了反而不方便!”
屈老西道:“你的意思可是要我和眉姑娘,吕女侠去武昌,可对?”
仇若愚道:“不错!”
屈老西转脸对眉儿道:“眉姑娘,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满以为眉儿不会答应,哪知眉儿自经过那次事件之后,心性大变,闻言想也不想,便道:“既是仇大哥吩咐,咱们到武昌去就是。”
屈老西大为惊异,但他不久终于明白过来,道:“好好,咱们去,吕女侠没有别的意见吧?”
吕义芳道:“既是两位都去,我自然别无话说!”
仇若愚道:“三位去虽则去,不过我有几句话还要说明一下。”
屈老西道:“请说吧!”
仇若愚道:“三位之去武昌,并不是找姜水柔生事,这点,要请三位千万记住!”
屈老西道:“那么我们到武昌去干什么?”
仇若愚道:“打听姜水柔消息。”
屈老西怔道:“吕女侠已把话说的很清楚,还用打听她的消息?”
仇若愚笑道:“吕女侠的话自然不会有错,但我怀疑姜水柔可能另有心机,说不定你们到了武昌,姜水柔不在也未可知。”
屈老西怔道:“那么她到何处去了?”
仇若愚笑道:“这还用问?”
屈老西道:“去少林?”
仇若愚摇头道:“不是!”
吕义芳道:“我明白了,说不定姜水柔已去五里坞,不然仇大侠不会单身赶到五里坞一探端的。”
眉儿道:“仇大哥,你是这样想?”
仇若愚道:“正是。”
眉儿道:“照仇大哥这样说,万一姜水柔不在武昌,我们的行止又该何去何从?”
仇若愚道:“到时请来五里坞相会。”
眉儿道:“假如她在武昌呢?”
仇若愚道:“请三位在黄鹤楼头相候,我必尽快赶来。”
屈老西道:“好,就这么办!”
仇若愚道:“不过还有一件事,老西你要注意一下。”
屈老西道:“什么事?”
仇若愚道:“假如碰到梅真,请多多代我致意,并且请把我的发现告诉他,请他兄妹急速赶到五里坞来。”
屈老西道:“知道了。”
仇若愚拱手道:“那么三位请上路吧,我也该走了。”
四人行程正是一东一西,当下拱手而别。
段梅真兄妹憋了一肚子冤气,在路上飞奔而行,两天之后,渡长江到了武昌黄鹤楼头。
武昌是通都大邑,更是水陆码头,市面十分热闹,黄鹤楼更是有名的名胜古迹,蛇山之下更是店市林立,其中又以茶楼酒铺占了多数。
梅真可算是第一次出道,段珍珠虽然出道较久,可是以往足迹差不多也只在黄河以北,这次到了武昌,兄妹俩都是耳目一新,但觉样样都充满了新奇。
段梅真道:“妹妹,咱们沿途行来,非但没有听到仇若愚消息,便连姜水柔的行踪也毫无发现,岂非怪事?”
段珍珠道:“也许咱们走的快了些,仇若愚现在后面也说不定。”
段梅真道:“那么姜水柔呢?为什么也久无消息?”
段珍珠道:“我也正为这事感到奇怪!”
段梅真道:“你看她会不会突然改变心意,不到武昌来了?”
段珍珠摇头道:“恐怕不大可能。”
段梅真道:“为什么不大可能?”
段珍珠笑道:“哥哥,你也不想一想,姜水柔此次南行,她的人手都已分散,而且大多数的人都扬言在武昌聚齐,不来行么?”
段梅真点点头道:“话甚有理,只是到现在都没见他们行踪,这事实在使人难以解释,我看这样吧,咱们先找个酒铺坐一会,也许会找到些蛛丝马迹也未可知。”
段珍珠道:“有理!”
于是兄妹俩走下蛇山,在附近找了一家酒铺。
这家酒铺的名字取的甚好,就是“黄鹤楼”为名,不过酒铺并不算大,时当黄昏,已坐无虚席。
兄妹俩直登二楼,酒保好不容易替两人找了一付座位,刚好在墙角,段梅真点了几样可口下酒的菜,兄妹俩刚刚坐下,便听一人道:“奇怪,怎么还不见人来呢?”
兄妹俩循声望去,只见那边坐了三人,说话是一个麻脸大汉,那麻面汉对面坐了衣服一红一青两个汉子,三人喝着闷酒,脸上都微现焦急之色。
段梅真连忙侧过身子,悄声道:“我认的他们。”
段珍珠道:“是不是迷宫的人?”
段梅真道:“不错!”
段珍珠低声道:“背着他们,免被他们认出,听他们说些什么?”
段梅真点了点头,只听那红衣汉子道:“会不会出事?”
麻脸汉子笑道:“笑话,以四老武功还会出事,咱们在这里不是更危险吗?”
青衣汉子道:“话虽这样说,可是按照行程他们早该到了,如今迟迟不见踪迹,不是出了事又是什么?”
麻脸汉子冷笑道:“普天之下有谁胜的过四老的?”
青衣汉子道:“无毒丈夫呢?”
麻脸汉子不屑的道:“他妈的,这个也是无毒丈夫,那个也是无毒丈夫,我问你,无毒丈夫本领究意有多大?你见过?”
青衣汉子不甘示弱道:“我虽没见过,但殿主都对他退避三舍,这不就很明白了吗?”
麻脸汉子冷笑道:“殿主行事另有用意,你知道什么?”
红衣汉子道:“两位别叫行不行?咱们还是商量正事要紧!”
麻脸汉子道:“等人就等人,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红衣汉子道:“话不是这么说,假如四老不到呢?”
麻脸汉子道:“回去复命!”
“咕”的喝了一大口酒,又道:“除此之外,难道还要咱们去找四老不成?”
那麻脸汉子看来性子急躁,一红一青两个汉子对他诸般容让,不过,两人脸上都有不悦之色。
这时天色已黑了下来,那麻脸汉子三人还在一杯一杯喝着,看来都有了七八分酒意。
段珍珠悄声问道:“哥哥,那麻脸汉子是谁?”
段梅真道:“人麻姓也麻,单名一个龙,是吕义芳的手下,因而也成了姜水柔的亲信,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物。”
段珍珠点了点头,道:“那青衣人呢?”
段梅真道:“三人都是吕义芳的部下,青衣人叫廖明,红衣人叫秦炳祥,这两人的鬼主意比较多,不过心肠不如麻龙狠。”
段珍珠笑道:“原来吕义芳手下都是这些人物。”
段梅真道:“三人都是江洋大盗,也是结义兄弟,麻龙是老大,廖明老二,秦炳祥老三,办起事来倒是能干的很。”
段珍珠道:“他们所说的四老,想必就是迷宫四圣了?”
段梅真道:“不错,不过我现在倒有一点怀疑。”
段珍珠道:“哥哥有什么怀疑?”
段梅真道:“迷宫四老原是跟着公孙可的,怎么忽然会和姜水柔搭上关系?”
段珍珠道:“是啊,尤其姜水柔撤离迷宫,这事只怕公孙可直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四老又怎知到这里来找姜水柔?”
段梅真暗暗吸了口气,道:“莫非公孙可那边出了事?”
段珍珠道:“出了什么事?”
段梅真道:“难道四老背叛了他?”
段珍珠惊道:“这怎么可能?”
段梅真道:“妹妹,迷宫里面有许多事情,你不明白,公孙可虽在名义上是迷宫之主,事实上大权却操在姜水柔手上。”
段珍珠道:“我最近已看出些端的了。”
段梅真道:“还有件事,公孙可和姜水柔根本就是貌合神离,设非如此,公孙可大权怎会旁落?”
段珍珠道:“从眼下情形看来,好像迷宫大多数的人都抵在姜水柔手上,难道姜水柔起了疑心,要把公孙可除去?”
段梅真道:“姜水柔心机很深沉,你是知道的?”
段珍珠道:“当然知道。”
段梅真道:“也许她蓄志已久,如今正好利用仇若愚围攻迷宫之便,一面撤离,一面唆使四老向公孙可下手!”
段珍珠道:“假如事情真是这样,姜水柔的心也真的太狠了,但我想公孙可也非无名之辈,未必就会上当!”
段梅真道:“一个有心,一个无心,公孙可再精,不上当者几希!”
段珍珠道:“照你说,公孙可都没有一个心腹吗?”
段梅真道:“他平常做人自傲自大,不把部下当人,一旦有事,谁会替他卖命?”
段珍珠道:“难道他连一个心腹都没有?”
段梅真道:“心腹是有,但若人家一旦对他起了图谋不轨之意,自必会先除他的心腹,到时他仍会陷于孤立无援的。”
段珍珠叹道:“做事重要,做人更重要,公孙可早时思不及此,只怕那条老命早已喂海里的大鱼了。”
兄妹俩酒菜送了上来,段梅真首先呷了一口酒道:“妹妹,咱们暂时抛开公孙可的事不谈,先谈谈如何对付仇若愚如何?”
段珍珠想了一想,道:“要找仇若愚,咱们可是两面树敌了。”
段梅真道:“仇若愚对我们侮辱太甚,你忍的下这口气,我却忍不了。”
段珍珠道:“哥哥,你有没有想到,那姓吴的丫头在说谎?”
段梅真道:“她既是仇若愚妻子,而他们之间结合,还是仇若愚争取主动,她如说谎,就无异出卖她的丈夫!”
段珍珠叹道:“我当时的确也这样想的。”
段梅真怔道:“难不成你现在又改变了意志?”
段珍珠道:“我并没改变意志,但我总觉得那丫头说的话,意气用事的成份居多!”
段梅真劝道:“妹妹,你不要对仇若愚这么不死心,他这样欺侮你,你还要替他说话吗?”
段珍珠幽声道:“我并没有替他说话!”
段梅真冷笑道:“那就好办,仇若愚名头虽响,我相信自有能力和他一搏!”
段珍珠叹了口气,知道哥哥对仇若愚含恨甚深,如再加解释,可能会遭反感,只好默默不言了。
就在这时,突听秦炳祥道:“不会来了,咱们走吧!”
他的酒显然喝了不少,这话声音很大,颇令各方侧目,麻龙道:“你也耐不住气了?”
秦炳祥道:“时间已过两三个时辰,咱们如再不走,难道真要喝个烂醉如泥不可?”
廖明接道:“甚是,甚是。”
麻龙道:“假如四老真出了事,殿主也会不安,走!咱们快回去报告!”
廖明道:“殿主也不在啊。”
秦炳祥道:“不错,惟其殿主不在,所以才叫咱们到此迎候四老,如今四老又不至,咱们真不知该怎么做!”
麻龙道:“前面是否尚有接应之人?”
秦炳祥道:“有接应之人。”
麻龙问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