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若愚道:“我懂,我懂,还请兄台手下留情。”
话虽这样说,可是他已对四周暗处留了意,他深怕暗中有人窥伺,使自己大意之中露了马脚。矮子道:“话已说明,那就没有什么情好留的,需知咱们这次行事要面对天下英雄,如果个个留情,还能成什么大事?”
仇若愚道:“是是。”
嘴里一连应了两个“是”字,心里却想,我仇某人本不想叫你死,这可是你自寻死路,怪我不得。
矮子喝道:“你准备好了么?我可要动手了。”
仇若愚道:“兄台尽管动手就是,在下早准备好了!”
矮子叱道:“如此接招!”
“招”字出口,一股飚风已袭到面前。
此人身手倒是快的惊人,但在仇若愚这等大行家面前,矮子的招式就是连花拳绣腿的功夫都不如。
不过仇若愚为了掩饰自己身份,对他并没有立刻施出杀手,反而向旁边闪了一步,同时假意还了一掌。
矮子嗤声道:“就凭你这点本领,也配当指挥?”
人随声动,如影随形追击过去,“呼呼”就是两掌。
房子里面虽然没有光线,可是那矮子站立太久,所以仍能把室中情形看的清清楚楚,刚才两掌,正是对准仇若愚胸前要害击去。
仇若愚心想,我不想杀你,你却硬要逼我,我只好出手了,心念一闪,手臂已探了出去!
他这一招看来不成什么章法,可是当他手臂探出之时,那矮子却忽然发出一声闷声,仰天便倒。
仇若愚站了一会,见四周没有什么反应,才又向前走去。
仇若愚刚才从外表望去,这间房子好像一间会议室,并没有什么路不路的,可是仇若愚此刻往前走,不但光线越来越暗,就是四周的情景也渐渐起了变化。
原来是一间客厅,此刻居然慢慢变成了一条甬道,以仇若愚反应之快,竟也不知这条甬道是如何变起来的,这里机关之精巧,那就不问可知了。
“老大,这不是那小子来了么?”
旋听另外一人道:“如果真是那小子,柴武必定完啦!”
仇若愚一听,才知前面的矮子名叫柴武,好像是天南派的好手,不知何时也到了“寻梦园”?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已不容许仇若愚多加思考,大步走了过去。
走了不远,果见前面站了两名汉子,两人身上都佩着宝剑,貌相还十分不俗,只听左面那人道:“来的可是吕不中?”
他这么一问,仇若愚心里放宽不少,朗声道:“在下正是吕不中,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那两人一齐从背上拔出宝剑,双剑一拨,剑刃弹出两朵剑花,左面那人道:“你可识得这个信号?”
仇若愚笑道:“原来是‘天山双剑’蔡氏兄弟,失敬,失敬!”
天山剑法向以狠和快见重武林,不过这一派的人对门下弟子管束甚严,间常不许在江湖上行走,独有眼前这蔡冒、蔡策兄弟不听约束,在江湖上做了许多不义之事,天山剑派掌门不但将两人逐出门墙,还派出几名弟子清除门户,不想他俩却躲在这里避风。
蔡冒傲然道:“你也认得咱们兄弟?”
仇若愚道:“虽不认得,也在江湖上听的多了,是以一见便知。”
蔡策大笑道:“江湖上都说了些咱们兄弟什么?”
仇若愚道:“别的我不曾听得,只知贵派掌门派了十多名弟子到处寻找两位,不想两位却在这里享福,两位好哇?”
蔡氏兄弟一听,不禁脸色就是一变。
蔡策冷笑道:“老大,别听他鬼扯,掌门不会知道咱俩躲在这儿!”
仇若愚道:“当然不知,如果知道的话,他不是找来了吗?”
蔡策怒道:“你是什么时候听说的?”
仇若愚道:“大约两年之前。”
蔡策道:“在什么地方?”
仇若愚道:“就在关洛道上。”
蔡策狂吼道:“你亲眼见过他们?”
仇若愚道:“如非亲眼见过,我又怎知这件事?”
蔡策立刻和蔡冒交换了一个眼色,低声道:“此地虽然秘密,如果他们寻找前来,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我看一不做,二不休,反正……”
蔡策截口道:“不必再往下说,小弟知道就是了。”
两人心里有鬼,如何瞒的过仇若愚,仇若愚听出他俩有藉机杀人灭口之意,心里不禁冷笑不已。
蔡冒跨上一步,道:“吕不中,你可是来考指挥的?”
仇若愚道:“荣总管已命我为指挥,还用再考么。”
蔡冒道:“当然还要考,这是园主的命令。”
仇若愚道:“既是园主有命,我只有遵从,不知两位要如何考法?”
蔡冒道:“你刚才是怎么过来的?”
仇若愚道:“那位兄台坚持要和我比武,在下侥幸得手,所以也就过来了。”
蔡冒点点头道:“前面如此,咱们这儿也是一样,你有快刀之名,为何不把刀子佩在身上。”
仇若愚道:“在下被无毒丈夫迫的是走头无路,那把刀子早丢啦!”
蔡冒冷笑道:“真是没用的东西,需知兵器乃是习武之人第二生命,你连兵器都不能保存,还能在江湖上混?”
仇若愚摇头道:“我和你观念不同,兵器丢了还可再打一把,人若死了哪有再生之理?”
蔡冒道:“一派胡言,不过我要问你,你如不动兵器,如何能过我兄弟这一关?”
仇若愚道:“用空手不成么?”
蔡冒两眼一翻,道:“你是说你要用空手对咱们兄弟。”仇若愚双手一摊,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我没带兵器呢?”
蔡策道:“那你只好等死啦!”
手腕一振,刷地一剑攻了出去!
蔡策一动,蔡冒自也不敢怠慢,剑从左出,改向偏锋攻去。
天山剑法既以狠快见长,蔡氏兄弟这两剑自然也是快的不能再快,剑招甫出,剑刃已到面前。
仇若愚喝道:“这是什么剑法?”
双手同时一抓,也不知他用是什么式子,两把宝剑都到了他的手上。
蔡氏大惊,还弄不清宝剑是如何脱手的,忽然白光一闪,那两把宝剑已回敬到他俩自己身上,两人连哼也没哼一声,仰天倒下地去。
仇若愚身形一飘,人已掠出十丈之外。
十丈之外正站了三个人,也许这三个人身形甫现,便被仇若愚发觉,所以他用快刀斩乱麻的手段结果了蔡氏兄弟。
眼前三人一身道装,年龄都在五十上下。
居中那名道者道:“好快的手法。”
仇若愚道:“在下只不过侥幸得手,倒教道长见笑了。”
居中道者道:“你就是快刀吕不中?”
仇若愚道:“绝对错不了。”
居中道者道:“吕不中虽有快刀之名,可没你这等快捷法,你老实说出来,究竟是什么来路?”
仇若愚道:“我便是吕不中,道长如果不信,可以去问荣总管。”
居中道长冷笑道:“荣总管当不了家的。”
仇若愚道:“可是在下此行正是奉荣总管之命,前往叩谒园主。”
居中道长插口道:“话是不错,你可知园主已对你起了怀疑?”
仇若愚故作惊声道:“对我起了怀疑?我自信忠贞不二,绝无半点不忠之心。”
居左道者冷冷的道:“无毒丈夫刚走不久,你便前来投效,这事瞒的了别人,可瞒不了园主。”
仇若愚急道:“你们怀疑我是无毒丈夫?”
居左道长道:“事机甚巧,贫道师兄刚才看了你的手法,大致不错,姓仇的,你认了吧。”
仇若愚呼冤道:“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只求见荣总管一面。”
居中道者道:“你见他为何?”
仇若愚道:“蒙他提拔,我才有幸到此,如果他认为我有问题,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居右道长冷冷道:“荣禄遇事不明,早已被园主身首异处,你如果现在承认是无毒丈夫,相信园主还可对你网开一面。”
仇若愚做梦也想不到事情会这样急转直下,一时之间,也不禁失了主宰,呆了一呆,才道:“‘寻梦园’本是人人可来之地,不想这里竟对我诸多怀疑,早知如此,我也不该逃来了。”
居中老者冷声道:“你本来就抱着野心而来,又能怪谁?”
仇若愚道:“既是诸位不信,在下只好告辞。”
说罢,果然转身就走。
哪知他还没有走出几步,忽然眼前人影一闪,居中道者已横身拦住去路,后面两人也不待慢,向前逼了上来。
这三名道者采取的是摊牌姿势,仇若愚好像不承认身份也不行了。
仇若愚道:“三位究竟想干什么?”
居中道者道:“你既来了,为何就便离去?”
仇若愚道,如非你们硬打鸭子上架,逼我承认是无毒丈夫,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
居中道者道:“你真不肯承认?”
仇若愚道:“是就是,非就非,该承认的当然承认,不该承认的,我为什么要承认?”
他的态度坚决,言语又是铿锵有力,那三名道者一听,反而有些软化了。
居中道者道:“莫不是我们眼睛看花?”
右面道者道:“师兄不必见疑,园主所料之事,绝对不会有错。”
居中道者道:“可是他言之有理,情态逼真,倒教愚兄难以处断。”
右面道者道:“师兄差矣!莫说园主料定在前,就是咱们‘天台三恶’,什么时候又曾发过善心来?”
就是他不道出“天台三恶”的大名,仇若愚也早知他们是天台派的无静、无虚、无浮三个败类。
无静正是三人之首,闻言点点头道:“师弟所见极是,就算他不是无毒丈夫,咱们也不容他过关,要不然,咱们的面子往哪儿放?”
无虚道:“所以说,咱们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枉纵一人,何况此事园主早有交代!”
无浮道:“话得说回来,园主虽然不敢肯定他就是无毒丈夫,咱们也有试探的职责,大师兄以为然否?”
无静道:“话是不错。”
无浮道:“那咱们还等什么?”
听了他们口气,仇若愚又放心不少,因为他们直到此刻为止,对自己尚仅止于怀疑,是真是假,还不敢肯定。
无静道:“好!咱们还试他一试。”
“天台三恶”各有一身超人的能耐,以他们目前在“寻梦园”的地位,已在指挥与香主之间,如果仇若愚一举把三人击毙,很明显的,他将自露身份。
不过仇若愚当然有仇若愚的打算,就在“天台三恶”伸手拉剑的当儿,他已想好了下一个步骤该怎么做。
无静喝道:“不管你是吕不中也好,是无毒丈夫也好,请赶快亮出兵器来!”
仇若愚道:“我的兵器早没有了。”
无静怔道:“何以故?”
仇若愚道:“只因我被无毒丈夫追赶无路,兵器早当作废铁卖掉啦!”
无静喝道:“咄!焉有这等之事?”
仇若愚道:“要不如此,我又何必逃到这里来?”
无浮道:“师兄不必和他磨菇,要试他是不是真的无毒丈夫,现在正是时候。”
无静道:“有理。”
说话声中,三人已各自站了一个方位。
无静居中,无虚在左,无浮在右,三柄宝剑已缓缓伸了出去。
“天台三恶”的本领显然要比“天台双剑”强的多,他们宝剑伸出,已各自罩住仇若愚一处死穴。
仇若愚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只因他满面尘垢,谁也看不出此刻又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无浮哂道:“好镇静的功夫,直到此刻还没反应呢!”
无虚道:“那他可能真是无毒丈夫了?”
无浮冷然道:“事到如今,管他是真是假,看剑!”
银光一闪,一股冷飕飕的剑气已到仇若愚面前。
其实“天台三恶”,做梦也想不到仇若愚已对他们采取了更快更狠的打法!
无静首先出剑,他并不还击,向后退了三尺。
他身形甫退,两旁的无虚和无浮已挟剑而上,分从两边攻到。
“天台三恶”长久相聚在一起,气息相通,只要一人出剑,另外两人很自然的从旁边夹击而上。
他们这种打法正好着了仇若愚的道儿,在仇若愚心里,真恨不得他们一齐同上。
现在他们虽然有先有后,可是仇若愚出手的机会却是相同,只见他曲指连点,“天台三恶”都一齐倒了下去。
仇若愚更不怠慢,立刻奔到无虚身上,很快把他道袍和那顶九荣冠脱了下来,然后再把自己衣服脱下。
他再度施展手脚,把无虚化装成“吕不中”,而在转眼之后,又使他自己成为了无虚道长!然后他大步向前奔去。
大约奔了半盏热茶时间,只见前面现出四名僧人。
其中一人道:“无虚道兄何故如此惊慌?”
仇若愚道:“师兄有所不知,那人正是无毒丈夫的化身!”
那名僧人大惊道:“果是真的?”
仇若愚道:“贫道怎敢相欺?不信四位师兄可以前去瞧瞧!”
那名僧人道:“好!我等这便前去接应,道兄快去禀告园主。”
仇若愚道:“贫道知道。”
那四名僧人往前飞奔,谁知就在他们奔出二十丈左右时,已一齐被仇若愚点倒在地上。
这四名僧人出身少林,只因平时行为不敛才被少林掌门赶了出来,在外面却并无大恶,所以仇若愚对他们也网开一面,只废去一身武功,从此让他们干干净净做一名和尚了却此生。
仇若愚再度往前,走了不远,前面忽然现出那间阁楼。
此刻楼中灯火通明,有好些人影在那儿闪动着,仇若愚伏在暗处,看见一名蓝衣大汉走了出来。
仇若愚一闪而出,把那蓝衣大汉制倒于地。
他所用的手法和对付那四名僧人一样,只是废去他们的武功,使他们不能助荷花娘子为恶。
他伏伺之处正是往来要道,出来一个便点一个,进去一个也点一个,刹那之间,已有十几个人被他废去武功点倒地上昏迷过去。
仇若愚这样做目的无他,只希望剪除荷花娘子的双翼,使她没有徒众好支使,就算她心意不改还想称雄江湖,由于徒众减少,也使她在心故意冷之下而感到无能为力。
连前带后,仇若愚已不下惩制“寻梦园”二三十名高手,看看情形已差不多了,他也正想功成身退。
可是就在这时,突见红影一闪,一位绝代美女停在庭院之中。
地穴之中没有风,但庭院是美,可是那红衣少女突然出现,几使整个庭院为之减色。
仇若愚心道:“荷花娘子艳绝人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伏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此时此地,他要除去荷花娘子固然不是易事,最担心的还是荷花娘子还有一批帮手在。
荷花娘子目光一冷,哼道:“我早料到你会回来,既然回来了,为何又不敢见面?”
仇若愚不理,仍然伏在这里一动不动。
荷花娘子道:“你不出来,难道我就找不着你么?”
仇若愚也没有答腔,就在这时,“有钱婆婆”已闪出身问道:“园主,究竟出了什么事?”
荷花娘子道:“我所料不差,仇若愚果然还没离去。”
“有钱婆婆”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道:“这是真的?”
荷花娘子冷冷道:“这哪里有假,你看这堆人,差不多都被他废去了武功,他八成已探知我的计划,所以才折回斩断我的羽翼!”
“有钱婆婆”道:“真是好大的胆子。”
荷花娘子冷冷道:“他只道这样一来,我便无法外出争雄天下,哼哼,他姓仇的全料错了。”
她好像已知仇若愚藏在暗处,说话正是有意要说给他听的。
“有钱婆婆”笑道:“园主所言甚是,被他废去武功的人实际上都是些饭痛,真正的一龙、二虎、三蛇、四鬼、五神通,此刻早已就到了。”
“有钱婆婆”比荷花娘子更明白仇若愚就藏在附近,所以说话更说的明白,他废去武功的人都不管用,真正管用的人早已就送去扰乱江湖了。
仇若愚在暗处一听,不由心头大震。
这才叫一山还有一山高,他自认算无遗策,想不到荷花娘子比他更厉害,地穴中留的都是些不关紧要之人,真正管用之人,她早已派了出去,可是继之一想,一者自己没有这份把握,
再者,“有钱婆婆”也在,他和她还有一场死约会,如果他真和荷花娘子动起手,说不定“有钱婆婆”会帮荷花娘子。
仇若愚既然走错了一步,第二步就不敢再大意,脑中转念之间,只好仍伏在那里一动不动。
荷花娘子道:“婆婆,你的事办完了么?”
“有钱婆婆”道:“属下正在调派人手,似乎隐隐闻得这里有异,所以才赶了过来,想不到这里果然出了事,我的事很快就办好。”
荷花娘子道:“这里的事已不用你担心,你还是去办你的事吧。”
“有钱婆婆”道:“我办好之后是否马上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