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若愚不知何意,竟提醒史豪客道:“七十二将相殿中神像,是死物,如今是七十二大高手为阵,牵一发则动全身,阵式一发不可收拾,你若有攻阵之能,仇某乐得清闲,束手作为旁观客!”
史豪客厉声道:“姓仇的,仇若愚,老夫与尔,无怨无仇,你若逼老夫太甚,老夫在明知必死之下,势将不顾一切,以‘化身神功’与尔周旋,你敢说老夫拼不够本吗?”
仇若愚正色道:“你敢以‘奇幻血手’滥杀,是迫仇某用‘霹雳一震’碎尔尸骨!”
史豪客沉声道:“老夫拼死之下再无所惧!”
仇若愚道:“仇某自信能阻拦住你!”
史豪客道:“那要试试看了,反正老夫不会束手待毙,如尔心愿。”
仇若愚道:“很好,你非全力挣扎不可,仇某又一定非全力阻拦不行,史豪客,仇某有个对你我两利而公平的方法,你可愿一听?”
史豪客道:“听听就听听!”
仇若愚道:“你我单独相搏,不分胜负誓不休!”
公孙燕突然接口道:“不,老身要替先兄亡弟复仇,先与史贼一战。”
史豪客嘿嘿两声冷笑道:“就凭你?哼。”
公孙燕气的全身发抖,怒声道:“不错,就凭老身面壁数十年的功力,今朝足以诛尔。”
史豪客嘲讽道:“好极了,愿意找死,老夫成全……”
仇若愚目射寒光,盯逼史豪客,史豪客自动停下话来,仇若愚转对公孙燕道:“老人家千万莫中了他的诡计,他是存心使老人家气恼之后,对搏时只顾急进,那样他就能趁虚逃遁,老人家何不先代晚辈掠阵,也可先看这老儿究竟有多髙的功力。”
话锋一顿,仇若愚不待公孙燕接口,身形飘移,已站到史豪客面前,腰佩神刃并已出鞘,鞘插尘埃,剑指中天,目光罩定史豪客道:“阁下请!”
史豪客收敛心神,严阵以待,道:“老夫生平不用兵刃!”
仇若愚冷冷地说道:“阁下矫饰作公孙可前辈,却是生平不用兵刃,但你史豪客,却有一支判人生死的‘阎王令’,请!”
史豪客心中微凜,道:“原来你是个有心人,不错,老夫会用那阎王令,但是你该知道,此令出现,必有死伤,小心了。”
一声“小心了”,只见史豪客右手一探一抖,掌中多了支长尺八宽五寸,似军中令箭的奇怪兵刃。
那阎王令的三角尖端,直对着仇若愚,仇若愚却视如无睹,剑式依然为“怒指中天”,静待激烈一搏。
史豪客自取出阎王令,神态气势随之一变,脸上涌腾杀气,人更一大步一大步的逼向仇若愚,双目中的凶光,此时变作越发凌厉。
仇若愚衣衫澎涨,但双目却适时阖闭,手中神剑,随步步逼近而来的史豪客,神剑下移变作“遥指前岸”。
近了!更近!史豪客已逼到再举一大步即可倏然攻击的步位,但他却突然止步,似乎已遭遇到了一种无形的阻碍。
他阎王令缓缓微微曲臂稍撤,接着似以全力向前挺扎,挺扎的极慢,当挺扎到原先收撤时的地方时,已难再越雷池。
他再次缓缓收回阎王令,令尖三角锋刃,仍是直指着仇若愚的心口,一字字有力的说道:“你已练成‘天静神功’,难怪胆敢处处与老夫作对,声言你我独斗而决大局,仇若愚,老夫此时,似已无选择了!”
仇若愚冷冷地说道:“随你!”
史豪客慨然道:“老夫生平别无憾事,惟以未遇必死对手为恨,如今此恨可解,虽身落血崩惨死之地,亦当含笑,仇若愚,当心了。”
前面的一声“当心了”,他并未展绝学,现在的这句“当心了”,却是决心要以“奇幻神功”对付仇若愚的警告,他已作声明,虽血崩而死,但死而无憾。
他作此声明,不只仇若愚看出绝无虚伪,公孙燕以次一干群侠,亦皆心头凜惊,看出了极大的危机。
仇若愚丝毫不现惊色,十分沉着的说道:“很好,在下也十分期盼能一试‘奇幻神功’的厉害,请。”
史豪客暴吼一声,阎王令上突然散发出一阵似烟若雾的白气,白气直冲向仇若愚,但因仇若愚早已提聚“天静神功”于身外,于是白气化作支支白色烟箭,在仇若愚身前三尺地方冲刺不已。
冲刺无功,史豪客又一声暴吼,发帕寸裂,化作片片蝴蝶,长发冲起披落肩头,有几缕遮住了业已成为煞白的面孔,双眼血红,白牙紧咬,挺上一步,阎王令划出破空声响,如割又刺
的扎进了那片无形的气幕之中。
仇若愚身形适时悠地暴退三丈,于是史豪客全力之一击因失去了阻碍一冲八丈,全身猛地一抖,嘴角滴出两滴鲜血。
他以衣衫,擦干了嘴角上的鲜血,双目射着疯狂的凶光,逼盯丈余外的仇若愚,一步步再次逼上。
远处群侠,已有人在低声议论,最关心史、仇之战的是一条龙,鹏燕双侠和仇若愚相识不久,也不知仇若愚是否有把握战胜对方。而已成为知己的“天杀手”悄声对颠和尚道:“老颠,史魔刚才错料了仇老弟,以‘奇幻神功’中无坚不摧的‘阴锥力’,企图穿透仇老弟的护身真罡,一举置老弟于死地,不料仇老弟早已撤回护身真罡,飞退而避两败俱伤的结局,史魔因而‘阴锥’还击受了内伤,不过他内伤不重,却勾起了怒火,如今看来史魔已提聚了全身力,因此未来双方这一战,着实使人担心。”
颠僧虽说和“天杀手”开惯了玩笑,现在,却十分严肃的点一点头,说道:“你看仇老弟能胜史老儿不能?”
“天杀手”郑重的沉思着,没有答话。
他不回答,这意味着两个可能,一是他功力不足以判断未来之战的胜负,再就是仇若愚此战并不乐观,群侠无不对他的沉默会心,因之老西一拍老魃道:“老朋友,说老实话,论功力你高过我们,说说看,仇兄弟这一战能有几分把握?”
老魃不加思索的说道:“稳操胜券!”
四个简单的字,却像“定心丹”一样,使群侠放落悬心,一条龙打破沙锅问到底,道:“前辈是从什么地方看出的结局?”
老魃肃色道:“史魔曾经被我击一掌,他若是那公孙可,这一掌并无大碍,现下证明他是史魔头,我那一掌就成了他的致命伤。”
群侠不解其由,屈老西首先开口道:“老魃,这总该有个讲究吧?”
老魃嗯了一声,说道:“当然,史魔生平专习阴功,而我却是‘火毒阴罡’功力震世,那一掌,等他提足阴力时,必生反应,火毒阴煞交攻,只恐怕……”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天杀手”喊道:“快看!” '
群侠目光倏移于仇、史二人身上,史豪客全身已被寒煞功所化雾气罩满,阎王令与神剑,搭在一处,仇若愚静峙如山岳,但面色渐渐红润。
罩护史魔全身的白气,此时突然颜色加深许多,已微呈灰沉。
移时,仇若愚面孔已红若新娘子的“盖头巾”,史魔护身阴煞所化寒雾,竟也带有粉色,不刹那,寒雾渐稀,颜色渐深,终于现出史魔的头部,次及全身。
一旁的群侠睹此情形,都知史魔输定了。
果然,没有多久,突听战场中响起一阵震天似的大响,群侠眼望去,原来仇若愚已和史魔硬对了一掌。
仇若愚仍然站在那里没有挪动半步,可是史魔已被震退了五六步,险些一跤跌倒在地上。
屈老西叫道:“老魃快拦住他!”
老魃快待飞身而起,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史豪客身子一踉跄之时,人已乘势而起,直向七十二将相殿中射去。
老魃稍后而动,可惜已迟了一步,史豪客一闪而入。
屈老西急道:“不丈夫,你怎么样?”
仇若愚道:“我没事,大家快过去瞧瞧。”
屈老西道:“他逃的了么?”
仇若愚道:“我在殿中早有布置,相信他绝难逃走。”
说话中,带着群侠也追了过去。
众人来到殿中,只见老魃在那里转来转去,史豪客已不知去向。
屈老西道:“老魃,他的人呢?”
老魃叫道:“他奶奶的,真是怪事,我只比他后到一步,他怎么一闪就不见了?”
屈老西道:“不丈夫,莫非他也知道这里机关?”
仇若愚道:“绝不可能。”
屈老西道:“那他又可能逃到哪里去了呢?”
仇若愚道:“别忙,待我瞧瞧。”
说着,便沿着七十二将相逐一搜索起来。
群侠也不怠慢,仇若愚从左搜,只有颠和尚和知机子两人挡在门口,提防史魔突然夺门逃走。
知机子站在那里,两眼不断扫来扫去,同时也把功力提到十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