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机子已按颠和尚所嘱,窥探隔室动静,隔室里在互行虚礼,颠和尚坐于云台,左右宾座人不少,七八位,坐着的却只有一位发白如银的老夫人,另外几位有中年和少年的姑娘,一位位都神色肃穆侍立不动。
首先开口的竟是老夫人,她含笑道:“老身知道高僧就是当年名满两准的‘狂侠’卓不群,后入空门自号‘颠僧’所以现在就不说空话,直述来访之意。”
颠和尚更痛快,道:“是是,方施主既然以‘琴剑玉飞燕’的身份和贫僧讲话,那是最好,贫僧首先声明,知机子道兄伤势已愈,对昨夕女施主率人暗袭之事,颇不谅解,于女施主来此前刹那,不听贫僧劝解怀恨去了!”
知机子在隔室几乎骂出声来,这贼秃,佛无诳语,他却没有实话,信口胡云而心安理得。
这时老夫人把脸一寒道:“方丈,西厢果然没有人了?”
“女施主圣明,没有人了。”
“方丈,他若当真已离开贵寺,老身此时早已得报,因此老身至盼方丈莫以虚言向老身搪塞。”
“贫僧字字是实,女施主不信,也就无可奈何了。”
“老身此来并无恶意,愿方丈三思,况佛心慈悲,再盼方丈一开方便之门,请哪知机子,前来一会。”
“知机子道兄十分‘知机’,走已多时,却将这大难题留给贫僧,女施主,如此情形贫僧又当如何,愿聆听高教。”
老夫人把脸一寒,道:“卓不群,当真你要作梗!”
颠和尚把脸一板道:“老衲颠僧,不懂女施主玄机之语,老衲寺中事多,恕不多陪。”
说着,颠和尚站起来就走,老夫人手一挥,身后四名中年女子,倏忽一字排列阻住了颠和尚的去路,老夫人冷哼一声道:“卓不群,你认为老身不敢将你废掉?”
“不错,女施主你不敢!”
“你!”老夫人怒叱一声,话尚未完,颠和尚已接口道:“女施主,六安县城,如今缺水,女施主可知?”
老夫人双眉一挑,道:“缺水如何?知道又怎样?”
“女施主,城中家家户户,咸视滴水如金,而贵府中却任那清泉畅流荷花池中,此事设若告诸全城,老衲保证刹那之间贵府将被夷为平地!”
老夫人脸色惨变,霍地立起,犹豫刹那之后道:“杀了你谁还知道?”
“错了,老衲也是听人所说方才知哓,况真要杀了老衲,请问女施主,你又到什么地方找知机子呀?”
老夫人如斗败了的公鸡般,颓然坐下,半响之后,以近乎祈求的声调道:“方丈,请转告一声哪知机子,就说老身愿将整个‘齐山茶园’的财产,来换他的东西……”
颠和尚接口道:“女施主,齐山茶园足值十万黄金,并且那是尚氏三代祖业,尚氏祖产,须尚氏子孙作主。”
颠和尚没有吭声。
“方丈你该知道,如今尚家能作全主的人,是老身爱子,老身作不得主,谁能作主!”
“女施主若无诚意,最好不必再谈!”
老夫人怒恨至极,却发不得火,追问颠和尚这没有诚意的由来,颠和尚说出惊人心魄的话来,道:“女施主,令郎可是那‘尚继志’?”
“谁个不知,方丈何必多问?”
“他人在哪里?”
“齐山公干,不日可归,若是方丈必须要他出面,老身能在后天清晨保证他来此承诺!”
“后天不会误了方施主的大事?”
“不会,只要方丈同样保证,至时知机子出场就行!”
“女施主,知机道兄的亊,不成问题……”
老夫人接话快极,道:“那很好,就这样说定了!”
不料颠和尚不慌不忙的摇头道:“不能这样草率说定的,除非女施主能够请来‘尚可’大侠,那尚大侠何时能到,事就何时可定!”
老夫人听了这句平淡话,竟如遭雷歼般呆在座上,半天之后,老眼中珠泪滚下,悲声道:“方丈,你还知道些什么?是听什么人讲的?”
颠和尚突然长叹一声道:“不敢相瞒女施主,老衲是听尚大侠亲口说的,时间是一年零两个月前的中秋前夜!”
老夫人以手掩面,哀声说道:“既都知道,今朝又何必如此相待,老身一家,朝不保夕,今日更是冒死前来,所求‘碧莲’即为使老伴儿恢复功力雪耻复仇……”
颠和尚接话道:“只可借女施主用错了手段,知机道兄生性刚强,昨夕若动以真情,或可有望,今朝嘛……”
老夫人急声道:“今朝怎样?”
颠和尚叹了口气,道:“今朝知机道兄感人救命之恩,巳将‘碧莲’赠给一位九岁不到的小哥儿了……”
老夫人恍有所悟,道:“可是昨夜与一妇人将老身等人阻于寺外的那个孩子?”
“正是他,女施主。”
“听说他们姓仇,就住在贵寺东厢……”
“这也对,女施主。”
“方丈可能代老身进言一句,就说老身有事恳谈?”
“女施主错了,东厢非遥,女施主何不自己前往?”
“老身觉得太过冒失。”
颠和尚笑笑道:“女施主这次可有诚意?”
老夫人长叹一声道:“方丈你该知道,我那老伴命悬人手,有些事和有些话,实不敢出口,方丈要多担待!”
颠和尚道:“女施主,尚大侠不幸之亊,连老衲都没瞒过,若想能瞒得了东厢住的这一位,更是作梦,老衲敢予断言,女施主若能不顾一切向他吐尽实情,非但可保尚大侠平安无事,贵府亦将从此髙枕无忧!”
老夫人仍有所疑道:“这位仇爷是什么来历?”
颠和尚道:“信不信由女施主了,老衲明里暗中不知用过多少办法,直到今天对这家人仍是白纸一张!”
老夫人双眉紧皱,似是自言自语道:“普天下武林之中,只有昔日二圣之一姓仇,可是从没听说有子……”
颠和尚接口道:“女施主多想无益,何不直接了当的去问他一问。”
知机子在隔室暗伸拇指,这贼禿果然高明,竟想借此机会将仇大侠的一切探听个清楚,并且自己不必出面,不过知机子心里有数,十有八九仍是一张白纸。
那老夫人和颠和尚,话已说到完尽,老夫人立即告辞,出得静室,就吩咐她带来的人全退回尚府,剩她一个人步向东厢去访那仇静。
颠和尚回到方丈禅室,知机子就一连串的发出问题,尚可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仇静怎会居石佛寺的?你贼秃激人家去拜会仇大侠,存何心意等等,颠和尚却是笑而不言。
知机子有些恼,道:“贼秃,不知道就放屁说不知道,知道的就吐个一言半句的,要再装哑巴,恼了我‘天杀手’,不放火烧寺就不是人!”
颠和尚嘻嘻地笑道:“妙妙,快烧,我正好在这六安县城待够了,要走又舍不得这破庙,有人放火真叫天从人愿!”
知机子一生气,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颠和尚阻道:“慢来慢来,你上哪里去?”
“去东厢,关你贼秃个屁事?”说着已拉开了门。
颠和尚一步纵到前面,笑阻道:“现在去不得,你这一去岂不坏了我的大事,听好,我真的不知道这位仇朋友的出身,不过你别急,尚家这档子事他准管,只要他伸了手,咱们不就全清楚了吗?”
“他伸了手你贼禿就全清楚了,我问你,你存的什么心,说,不说清楚,哼哼,有你受的!”
“好个杂毛天杀的老兄弟,告诉你吧,你当我和尚真的喜欢这座石佛寺,想当一辈子方丈,不!我是有所为而来,十年了,去年才好不容易弄了个眉目出来,但是苦在缺少高明的帮手,哪,你杂毛赶上了,算一份,另外我就打算请这位仇朋友,所以……”
“我就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贼秃就没安着好心,我可警告你,人家不好惹,当心顶上的秃头!”
“放心,我不惹他,是开诚的一谈,他愿意,那咱们都是伴,一道去,他摇头,咱不勉强,自己去办,这样他决不会就把和尚这颗头给带走!”
“说来说去,好像四面八方你贼秃都有理,别的亊先慢谈,讲讲听你所谓的‘有所为’是什么事?”
“如今这是秘密,目下是法不传四耳!”颠和尚摇头晃脑的接着又道:“不过你杂毛用不着急了,日子还早,等约得仇朋友后,我和尚自会有什说什大家商量。”
“让开!”知机子一挥手道:“你贼秃尽管作你那‘有所为’的大头梦,我天杀手去看我的救命朋友,咱们是水风马牛!”
颠和尚怎能让他坏了等待已有十年的大事,正色道:“杂毛,没有我颠僧,人家姓仇的能出手救你?”
“贼秃,这是另一码子事了,你犯了财迷梦,我可没犯,放心,我辞行!”
“辞行?你要走?”
“不走难道在你这倒霉庙里住一辈子?”
“不不,等两天,好杂毛兄弟,和尚要办的这件亊是大事,合则彼此有利,老交情了,就算我求你怎么样?”
知机子想了想点头道:“这还差不多,好啦,现在你告诉我尚家是出了什么事!”
颠和尚唉叹一声道:“你是在好管闲亊……”
“你说不说?”
“说嘛,别急呀,亊情是这样的,我为了要办的大事,在一天深夜往访尚大侠,哪知恰好碰上一件亊,内情十分复杂,我也弄不清楚,不过我却巧而又巧见到了尚可,才知道尚可已被人所制,功力尽失,对方人手不少,制住尚可旨在占用尚家的巨宅,目的不知,这些人非邪非正,尚夫人一再索求你那粒‘碧莲’,似乎就为了她老伴尚可,这件事必是瞒着那些来历不明的人,所以……”
“够了,说了半天就只一句话,你还没把事情弄清楚,哼,好在这不关我的事,现在我要回西厢,贼秃,坏话说在前面,我等你三天,过时不候,别说我会一走了之。”
颠和尚连声应着,开启秘门,送走了知机子,然后召进门下,去悄悄一探东厢动静,刹那门下回报,说尚夫人业已离开,东厢仇爷已到了禅室院中,颠和尚暗中高兴,迎进仇静,令人送上香茗,紧扣室门,静得无人开口。
仇静是静的可以,只在慢品香茶一言不发。
颠和尚无奈,只有开口道:“仇大侠……”
他不开口,仇静也不说话,他刚刚称呼出声,仇静却立刻接话道:“尚夫人可是方丈指点她去找我的?”
颠和尚别看在知机子面前,说笑随便而自然。但遇上仇静,不知何故就拘束起来,于是十分苦涩的低声道:“她一再相逼贫僧,贫僧万不得已方始说出知机子道兄已将‘碧莲’相赠仇大侠……”
“错了,仇某并未接受,仅暂代保管而已!”
“是是,是贫僧一时心慌……”
“方丈以十年时间,静守于六安县中,等待某一时刻在获得某种利益,以此坚毅的作为,会因一位古稀老人而心慌意乱,信口而出吗?”
颠和尚呆了,低下头去,仇静反而哈哈一声开朗长笑,接着又道:“方丈,如今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方丈费心了!”
颠和尚恭敬的说道:“贫僧能作什么,‘碧莲’……”
仇静神色一正,肃然道:“有关尚可大侠的事,仇某业已应诺尚夫人暗中相助,方丈最好能从现在开始,忘记尚家的一切,不过另外有件事情,却要方丈出面!”
颠和尚忙道:“仇大侠尽管吩咐!”
仇静道:“费大娘是谁,相信方丈早知道了,她明天重新开张,水源可疑,因此……”
颠和尚突然压低声调道:“尚府井中有水,仇大侠您看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仇某的亊,而是方丈要去査的事。”
“可是如此一来,岂不是又与尚府有了关系?”
“方法任凭方丈,总之必须査出内情,方丈已知如今尚府已非真正尚家人来作主,这就够了!”
“贫僧去査,岂非十有八九要和那些来历不明的人作对?就怕累及尚家人的生命……”
“那是仇某的事,方丈尽管放手去査。”
颠和尚犹豫起来,想了想道:“不瞒仇大侠说,贫僧曾经夜探过尚府,是一年多前,目睹那些来历不明的人物,个个怀具一身罕怪的功力,人人蒙面,贫僧有自知之明,设再前往如被发现,势将难敌……”
仇静冷冷地接话道:“难敌又怎样?”
颠和尚苦笑着说道:“那岂不是飞蛾扑火?”
仇静缓缓站了起来,看也不看颠和尚,一面踱步欲出禅室,一面说道:“人家也是冲着‘齐山流波潼’下那‘龙宫’来的,来的时日虽短,正像方丈你自己说的,人家高手多,功力深,谋定而动,早已准备完全,并且自去年谋夺到尚府齐山茶园后,暗中已将‘流波潼’附近列为禁区,日间监视来往人等,夜间探勘‘龙宫’进路,除非方丈能睹气放弃十多年梦想,否则只怕迟早大家要碰头的!”
话说完时,人正走到门前,推门要去,颠和尚一跳到了门侧,急声道:“仇大侠请留步!”
仇静没有将推门的手收回来,却道:“费大娘水源的事,方丈愿不愿意尽些心力?”
颠和尚已然被逼上绝路,十年梦想怎肯放弃,字刻道:“贫僧愿听凭仇大侠调遣,只是深知难敌对方……”
仇静道:“尚家的事仇某既已有了承诺,自是要管个干净,要管这段是非,似乎就不能不开罪那些来历不明的人物,相信方丈你懂得仇某的意思!”
颠和尚大喜,顿即颜色开展,道:“仇大侠可愿也一探‘龙宫’?”
仇静一笑道:“方丈最好现在出去,只是凭着良心做事,下面的任何麻烦仇某愿意替方丈接着,不过却不能提及我姓仇的一个字,否则仇某也许会连夜他遁。”
话声中手微用力,推开室门,一步跨出禅室,转身又道:“至于‘龙宫’的事情,仇某不感兴趣,不过希望方丈能有所得,不为传言所迷。”
颠和尚直送仇静到大殿甬道,方始回转方丈禅室,乍推门,妙极了,知机子竟已在那云台之上跌坐相待。
不等颠和尚开口,知机子已笑问道:“贼秃,说吧,什么‘齐山流波潼’,潼侧‘龙宫’是怎么回亊?”
颠和尚尚未开口先看了那可以秘通各处的暗门一眼,知机子真知机,一笑又道:“不错,俗话有‘欲知心腹亊,须听背后言’得了,我在秘道中全听到了!”
颠和尚呸了一声道:“听到了又如何?”
知机子道:“你不是曾经要约我作帮手的吗?我答应了,所以来问个详细。”
颠和尚眼珠一转道:“不慌,合作当然我和尚欢迎,不过要从头至尾合作无间才行,否则……”
“说吧贼禿,你真罗嗦,从现在起,只要是为这件亊情,出亊有你则必有我,活在一起,死到一处,成了吧?”
“霉气,事还没办就死呀活呀的,听明白,我和尚等了十年,就为齐山那‘流波潼’旁的‘龙宫’奇宝……”
颠和尚说出“流波潼”侧“龙宫”奇宝传闻。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齐山水底曾有金龙成道。
当然,谁也没看到过真龙,更不用说金龙了,不过属于六安县区齐山地的这“流波潼”及“龙宫”,却实在带着些儿神啦仙啦的仙气,这是事实而绝非虚言,也许这事实是一种巧合,但也巧合的足够神话的地步了。
颠和尚似乎深信这段传闻神话,因之述说的时候神色肃穆,道:“今年大旱,这是你看到了的事实,其实此处方圆两千里左右,每隔三二十年必有一场大旱,三五年一场小旱,大旱赤地千里,寸草不生,树枯自焚,土散成气,热死人的事更平常了。”
“贼秃,我可不听神话。”
“不听也得听,咱们最后的目的,就是去找这神话来源,现在不听,到时候你就摸不着门路。”
“好好,那就简单些快点说。”
“有次大旱,五谷不收,一连三年,百姓真可说是到了‘易子为食’的地步,就在这个当空,来了个化缘的老道,模样秀异,飘飘若仙,这道爷在齐山转了一整天,给老百姓们留下了个玄妙的求雨奇方,结果老百姓死马当作活马医,照方抓药,说来多怪,明明是连半点云影没有的天上,顿时布满了乌云,雷声轰轰,大雨倾盆,于是雨后谣传,那道士是吕仙,大家酬神唱戏,台下一般年轻人,发现了绝色美女……”
“贼秃,你编故事是把好手,下面我替你说了吧,事后有人尾随美女,美女走到汉水地方,一闪不见……”
“天杀的,既然你知道了何必还要我讲?”
“我只知道流传此间的这段老掉牙的神话,至于和这段神话有关的奇宝等等,却一无所闻。”
“听着,自那神话流传开来,才发现齐山汉水位于‘流波潼’地方的地下,有一深穴,遂名之龙宫,至于龙宫宝藏和取宝内情时间、因素、关系,必须到日子才能说解明白,别着急……”
“混帐的话,这还等什么日子,明明是……”
“明明是非等日子不可,天杀的,日子快了,全县的村、镇、乡、里,已联合好啦,再有十五日,就要在大闹龙宫的那天半夜下雨……”
“等等,这又不是他妈的‘鼓儿词’本子,六安县的百姓也不是孙悟空,闹个屁的龙宫?”
“哈哈,信不信在你,我只再说一句话,到时候有你有我,一切合作,一切你也就自然相信。”
“好,我也不怕你贼秃独吞,告辞,我要出去喝上几壶老酒,咱们晚上见。”
“不行,现在咱们还有亊要去作!”
“什么亊比先喂饱肚子还要紧?”
“天杀的,和尚意以共为‘龙宫’奇宝,应自即时起和我出双进对?”
“虽然直到现在你贼禿还没有说明奇宝是些什么,可是念在这次你救我的份上,我相信你,咱们出双入对定了。”
“好,走,去尚府。”
“哈哈……,妙,我天杀手正打算在吃完饭后,单人独身再闯闯虎穴,见识见识那些臭娘儿们的本领,走!”
“慢着,此行并非是找尚家的人,说坦白点,是救尚家的,所以不能和尚家的人动手,要听我和尚行止。”
“懂了,人家仇大侠说过,冲人家我答应你。”
颠和尚一笑,知机子也一笑,二人一前一后跨出禅室去了。
尚府,在六安县城是数来仅有的巨宅,大门前有石狮护守,左、右两侧的边门也大过普通富户的正门,颠和尚在六安县十年来没白混,不认识他的人少,所以当他正踏上尚府大门的石阶时,尚府家丁已笑脸相迎,问明颠和尚拜会主人尚大侠,家丁们虽然脸色一变,却仍然快步的跑进去通报。
刹那之后,另一名家丁陪着报进的家丁到来,恭请颠和尚及知机子驾临正客堂侍茶,接着出现了年已四旬以上的尚继志,互礼落座后,尚继志首先笑问道:“家慈晨间率女眷们至宝刹祈福,多蒙高僧指点迷津,没想到高僧竟又驾临寒舍,拜问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