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午,天上干的要冒火,地上晒的直出油,这时候若没有能要人命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再赶路了。
这样热闹的“六安县”的前长街上,连只狗猫的影子都没有,更不用说人了。今年热的邪门,田地早已开始龟裂,稻秧没活一棵,不只是“六安县”,围绕着六安县包括远近地区左右前后,两千来里地的地方,从插上秧苗开始,就没见到过天上有半片云,地下落一滴雨。
河床都干了,别说田里用水啦,连人喝水都成了问题,往年,前长街老坤记茶酒楼,每值盛夏,生意特别的兴隆,因为老坤记的楼房高大宽广,前后窗一开,过堂风儿吹人凉爽,再加上小童儿拉动着吊在梁上的大羽毛扇子,花两文钱,泡壶上好的茶,乘个风凉歇个晌午,是一乐也。
可是今年不行了,在正赶好生意的季节,老坤记的掌柜费大娘,竟关上楼门歇了业,不为别的,老坤记自己没有井,没水用,茶楼断了水,不歇着干么?
六安县的井不少,可是从开春到现在,大井小井深井浅井,一句话,全干露了底,如今整个县城,只有“石佛寺”的一口井还出水,全县用水就全靠这口井,不幸的是,水少人多,于是演出争打的事日必数十起,县老爷无奈,派出官兵镇压,规定大小口的水量,才使本来和睦的亲戚朋友们,勉强罢争,又恢复了交情。
今天下午,当全县城的住户每家派人提桶拿壶去“石佛寺”领水的时候,老坤记楼门板打开了,门口多了个大木牌,贴以红纸,纸上写着——本楼自明日起,恢复营业,专供茶水及香甜精细点心,因水奇缺,被迫增加茶价,每壶只泡两次,收白银一两,壶以本楼惯用之“四杯壶”为准,白开水每壶收银半两,此启。
这消息,像京城里换了皇帝一样,立刻传遍了全县城大小角落,自然,也包括了“石佛寺”的和尚及东西厢房中偶来寄居三五日的施主们。
人们开始纷纷议论,无不奇怪老坤记到哪里弄来的水?一壶茶白银一两,乖乖,这不是喝茶,简直是“喝银子”嘛,天奇旱,百物腾飞,家家户户为填饱肚子在打算,谁肯花上五斗白米的价钱,去喝壶茶,所以在议论之后,无不暗笑那“费大娘”是“财迷转向”。
石佛寺东厢房,住了一家三口,这家人家可不是偶游至此寄居三五日的施主,他们住了整整八年了,住进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女的也看不出有了身孕,可是四个月后就生个胖男娃,这一家人姓仇,男的叫仇静,女的姓什么没人知道,不过那仇静却称她作“可人”,小娃儿名字好像叫“天怡”,仇天怡,乳名“逸哥儿”,据石佛寺方丈“颠和尚”在嘻嘻哈哈发了颠疯的时候说,仇静是大施主,一口气布施两千两银子的灯油费,说好住十年,从前是大户人家,如今有些落魄了。
西厢房,住了位道爷,和尚老道一家人,是昨天深夜来的,呼找颠和尚,道爷似乎生了病,苍白的脸还直滴汗,全身发抖,颠和尚伺候他到五更,并且急急的叫开东厢的门,请仇静帮忙,因为仇静对医道有些心得,两个人到了日上三竿,才悄悄的离开西厢,仇静回去睡觉,颠和尚叫小和尚找了把大铜锁,把西厢院门横锁起来,肃容吩咐知客僧和轮值僧,不许惊动东、西两厢房的客人,才擦着满脸大汗回到他那静室休息。
老坤记明天开始照常营业,每壶香茗价一两银子的事,在石佛寺院后排队领水的人群中,引起议论和骚动,人多声音大,把颠和尚惊醒了,他用不着问,静着听上一会儿,就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也深觉奇怪。
东厢房的仇静,也醒了,正和妻儿闲聊着,对老坤记费大娘重新开张的事,似乎都避忌着什么,不加闻问。
颠和尚来了,仇夫人避向内室,仇静请颠和尚坐,颠和尚摇摇头道:“不啦,我来恭请您到西厢的。”
仇静哦了一声道:“好,就走。”
逸哥儿大眼睛一翻,道:“我也去。”
“你去作什么?”仇静扫了逸哥儿一眼说:“好好的在家里陪着你娘。”
“不,我要去,去玩。”
仇静双眉一皱道:“爹不是去玩......”
“我知道,是去看那个受伤的道士,所以我要去。”
颠和尚一怔,目光自然地看向仇静,仇静低低地问逸哥儿道:“你娘对你说的?”
内室中的仇夫人,隔着竹帘儿接上了话道:“我哪来的那么喜欢多嘴,昨夜方丈来的时候,逸哥儿正练‘天听神功’,后来更悄悄地跟过去,又回来找我也去,你们在房里忙,我们娘儿两个,更不闲着!”
颠和尚才待开口询问,仇静悄然向颠和尚示意,对室内的夫人只喔了一声,然后拉着逸哥儿的手和颠和尚去到西厢。
西厢正房床上,半坐半卧着一位道爷,五十来岁,一双蚕眉,脸上没有好肉,东有个剑扎的洞,西有块大刀疤,总之是一脸的旧伤,这些伤,使人看来不但丑陋并且狰狞,尤其是再衬上那生来的三角眼睛,和魁伟壮健的体格,与一身杀气,于是十足的成了一个令人畏若蛇蝎不敢亲近的人物,日久天长,再加上他的杀劫奇重,江湖上遂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天杀手”,并把他排列在武林三十六凶人中的第三位,其实他本来的法名很动人,是“知机子”。
知机子早醒了,突见颠和尚和仇静进来,身旁还有个八九岁大的孩子,不由一双蚕眉一挑,道:“老颠,你可是昏了头,带个迂朽还牵着小娃儿来,是……”
颠和尚用白眼珠对着知机子,以冷的像隆冬腊月天气的脸孔说道:“要不是人家这位迂朽,今天我和尚可要为你这‘天杀手’,忙着念‘倒头经’了,你要是能活动啦,就快滚起来给他磕头谢人家的救命大恩!”
知机子怔了,逸哥儿竟插一话道:“我问你,你是老道,怎么会惹上那多的一群小姑娘?”
知机子啊的一声跳下地来,道:“怎么,又找到这石佛寺来了?”
颠和尚根本不知道这档子事,自是无法回答,逸哥儿却在笑,知机子猛地跳下床来,赤足光着上半身,也没说话,仇静微笑着接口道:“先把衣服穿上吧,若受了凉对你内伤不好的。”
知机子丑脸一红,拉过道袍穿好,仇静才接着说道:“昨夜太过匆忙,我忘记伤你的人可能找来此处的事了,正好蠢子偷窥,发现对方,请来他的母亲,悄悄地把那人给劝走了。”
知机子双目一瞪道:“劝走了?鬼才能信那些狗淫娃会听劝!”
他头一掉,冲着颠和尚咕道:“你这算哪门子的好朋友,人家替我劝跑冤家,你怎么也不早说,庙里住着这位武林奇客,也不给我引介,告诉你,惹起我的‘杀性’宰光了全庙的秃驴,一把火再烧光了这座贼庙!”
颠和尚不怒反而笑了,嘻喀地说道:“行,你杀,你烧,下次你若又快死的时候,看你到哪里去找我和尚。”
玩笑是玩笑,正经归正经,颠和尚引介了仇静,知机子红着脸道谢,突然伸手道袍袖中,反过袖口来,二指捏开了缝线,掏出来一只小才一寸见方的木盒子,往逸哥儿怀中一塞道:“小哥儿,这个送你!”
颠和尚不知道这小小木盒中,能放什么,道:“我说‘天杀手’,人家逸哥儿可不养蟋蟀玩!”
“滚你个秃驴蛋,这盒子能养蟋蟀?养你还差不多!”
“那你说是什么?”
仇静这时自爱子手中接过木盒,递向知机子道:“道长,此物蠢子不能拜领。”
知机子皱皱眉道:“仇朋友,别听秃贼瞎猜,里面不是蟋蟀,您打开来看看……”
仇静含笑摇摇头,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我知道,就因为我已经知道是什么,所以才不能叫孩子收。”
知机子有些不信,却不好出口,于是说道:“仇朋友可是觉得这东西太寒酸……”
仇静哈哈一笑道:“功能起死回生的‘玉乳碧莲’,世间仅有三粒,虽万金亦不足论其价值之百一,若再说此物寒酸,普天下又何物方算珍贵!”
颠和尚固然傻怔一旁,知机子却也呆了半响,接着他摇摇头道:“贫道请大侠指点,是怎能不启此盒即知盒中之物的?”
仇静笑道:“这没有什么神秘的,只是偶得之见。”
知机子还要接问下去,颠和尚立即示以眼色道:“我看你这应该死一百次的‘天杀手’臭杂毛,放着天下奇珍圣药,服下就能太平无事的‘玉乳碧莲’不吃,却深更半夜跑到我和尚庙来惹我几乎急死,不但舍了三粒‘金庙丸’,并且损失三分以上的真力,你说,你有多么混蛋?”
知机子哼了一声道:“说你禿贼颠狂,你可真颠狂的不含糊,凭我这条死活都差不了多少的贱命,可配吃这粒‘玉乳碧莲’,何况我有自知之明,用你几粒金刚丸已足可再活几年,又何必动这至圣奇药?”
话锋一顿,知机子转对仇静道:“仇大侠,您可是当真不要小哥儿收我这点心意?”
仇静肃容道:“此物太过珍贵,在下实不敢当的!”
“好,那可是你仇大侠说的。”知机子三角怪眼一瞪,接着道:“没别的好讲,贫道生性特别,既然仇大侠坚决不让小哥儿收我这份心意,那就请仇大侠再费费心,把您施诸于贫道的那些侠心情意,敢收转回去!”
颠和尚哈哈笑着拍手道:“对对,和尚没有想到‘天杀的’你会这样说话,公平,公平极了!”
仇静剑眉微蹙道:“道长是在强人所难了!”
知机子重新将小木盒送交逸哥儿,一张脸带着期盼的神色对仇静道:“仇大侠答应了吧。”
仇静微吁一声道:“这样好了,就算我暂代道长保管些日子,今后道长可以随时来取。”
知机子神色十分肃穆的沉思着,好久之后才接话道:“也好,不过若是有一天,贫道业已离开此世的话,此物就算是小哥儿的东西了,如何?”
仇静再难推辞,苦笑着点一点头道:“吉人天相,现在说要紧的事,道长感觉内伤如何……”
“好了,全好了,顶多再休息上一天,就像没受伤以前一样,这要感谢仇大侠您和这颠秃贼!”
颠和尚哼了一声道:“天杀的就是天杀的,连说话都带着天杀的死气!”
知机子没理颠和尚,却反问道:“秃驴,你这厢里究竟是出了什么怪,一大清早那后院里就吵死人!”
“水,是为了水!”颠和尚遂把目下缺水的严重情形说出,知机子脸上突然掠过笑意,道:“全县城当真就你这一口井还出水!”
“这能有错,县里早就让人全査清楚了!”
“秃贼,西城有家大酱园,酱园右隔壁是什么人家?”
“那是‘裕泰酱园’嘛……是尚府,对,是本省三大茶行巨商之一的尚员外府!”
“秃贼听明白,我说的这户大宅院,占地数亩,有搂台亭阁假山荷池,大‘隐避墙’上写着个丈大的‘福’,是尚府吗?”
“错不了,和尚去过……”
“去干嘛!”知机子接话奇快。
颠和尚老脸一红,道:“那是私人秘密,不能说!”
知机子一对三角眼中,倏地暴射出两道闪电般的寒光,直逼着颠和尚道:“老颠,这是正经话,你若是仍然没改那老脾气,趁早还俗,否则迟早有一天你会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谁下的手!”
颠和尚老脸又是一红,道:“错了,这次老兄弟你错了,你放心,从我当了和尚的那天起,老脾气早就随着那满头怒发逝去,永不再回了!”
“好,我信你这颠!”知机子话一顿又道:“老颠,对你的看法我也许错了,不过有件事情,却没错,这六安县城内,并不只你这石佛寺的井里有水!”
“你是说尚府后花园那口井也有水!”
“井里有没有水和尚家的井在何处,我没看到,只是尚家那荷花池中水清见底,水面有丝丝涟漪却是目睹!”
“天杀的,你又去尚府干什么?”
“我去尚府?哼!我是被别人诱进去的,昨夜那身差一点就和阎王结缘的伤,就是在尚府遭人围攻……”
颠和尚不由惊啊出声,知机子话声顿止,问道:“怎么,你知道什么事?”
颠和尚双眉紧皱,半响没有开口,看似有十分重大的心事,知机子有些不耐烦了,道:“怕什么,天掉不下来!”
颠和尚摇摇头,笑道:“老兄弟,你可知道这位万贯财富的尚员外是何许人?”
知机子冷哂一声道:“是皇帝老子也咬不掉我的……”
他瞥目看到逸哥儿像听“簌儿词”似的在用心听,于是心中一动,把最难听的字,硬给吞回去。
颠和尚又一摇头道:“这个主人比皇帝老子还可怕,你不会没听说一佛二圣三仙……”
知机子面色一变道:“这些罕绝的武林高手中,没听说过谁姓尚呀!”
颠和尚扫了知机子一眼道:“火烧屁股的脾气永远改不了啦,听明白,刚才说的这些位,包括那些‘神’,是久在江湖走动的武林奇客,另外有四位名头虽大但不过问武林是非,那就是一官、一役、一贾、一农……”
知机子脸色又是一变道:“莫非这姓尚的茶商,就是那‘怪贾’万金不改口的‘尚可’?”
“不是他是谁?我和尚没想到你会闹事闹到尚家!”
知机子皱眉道:“我说过被人诱入尚府。”
颠和尚低吁一声道:“为什么事?”
知机子目光一瞥逸哥儿手上的小木盒道:“为它!”
“财不露白,你这杂毛越来越嫩了!”
“闭上你的贼秃臭嘴,这东西从到手时看过一次外,就缝在袍袖里面,根本没人知道!”
颠和尚想想道:“昨夜人家可是先礼后兵?”
“买卖要双方愿意,强买我能答应?”
仇静半天没开口,这时突然问道:“他们出多少钱?”
知机子道:“刚上来他们是很客气,他一再声明说这‘碧莲’无价,只是他们非用这东西不可,并且搬出帐来,愿意把尚家‘齐山茶园’和各处分庄的一半资财,来交换‘碧莲’,当我摇头说没有‘碧莲’时,他们就翻了脸。我出了尚府,刚到那家酱园,就碰上暴客,于是……”
仇静接口道:“原来没在尚宅动手?”
“没有,也许他们想得周到,事后可以推说不知!”
“嗯,”仇静应着说道:“打斗时可有呼喝声音?”
“没有,一群女子,都蒙着了脸,老的少的全有。”
“天杀的,既然人家都蒙着脸,你又怎知有老有少?”
“听声音,从她们说话的声音来分别老少,她们一边打,一边低声的和我仍在商谈买‘碧莲’的事……”
“矛盾!”颠和尚摇头说:“这里有毛病!”
仇静一笑道:“不必多研究了,反正东西又没丢,也没卖,道长虽然受了伤,所幸业巳无碍,再将养一日就可以去了,这件事也就自然平淡下来。”
仇静突然出此言,倒使知机子和颠和尚不解,二人不由都以一种莫明其妙的眼光看着仇静。
仇静若无其事的接着说道:“尚可据说为人十分正直,一言出口,虽明知上当吃亏,也万金不改,功力又高,这种人还以不招惹的为是,所以在下才劝道长罢休。”
知机子心中十分不以为然,但因仇静有恩于自己,所以才忍耐不加可否,颠和尚更不便反对什么,于是室内沉默下来。
仇静此时突然叹了口气,道:“其实道长的这段公案,容易解决,目下有更困惑的事,使人难以决定行止。”
颠和尚闻言知意,道:“仇施主,你是指‘水’而言?”
仇静颔首道:“正是,尚家井中有水,竟秘而不宣,这似乎和尚可平日的为人大有出入,值得人来考虑!”
颠和尚想了想道:“事非目睹是难定真假,今夜一探如何......”
仇静摇头道:“我看不必,等会儿说不定尚府就有人来,那时方丈随机应变问上两句就行。”
知机子和颠和尚略加沉思,咸认仇静料的不错,尚府既知天杀手在石佛寺养伤,昨夜动硬的又遭到失败,今天来个开门见山的拜望,自是合理的事。
颠和尚想通了这一点,才待关照知客几句,不料室门敲叩,知客僧在外已开口道:“禀方丈,本城巨绅尚员外府的夫人和小姐们来了,说有佛事,要面见方丈一谈。”
颠和尚以钦佩的眼光看着仇静,向外答话道:“他们人呢?”
“在客堂侍茶,由慧师弟相陪。”
“去,恭请她们到后面‘静堂’侍茶,就说老衲立刻前往相会,吩咐了慧,守于通道园门,不得任何人出进。”
知客僧应命去了,颠和尚笑对仇静道:“静堂在老衲所坐云台后面,可通方丈禅室,仇施主请与‘天杀的’在禅室一听端倪如何?”
仇静笑谢道:“不啦,若有需要在下的地方,事后方丈知会在下一声就是。”
说完,他牵着逸哥儿的手,向颠和尚及知机子微一颔首,推门慢步去了。
知机子当室门重又关阖的时候,压低声调说道:“快说,这位仇朋友是什么来路?怎会和你相识的?”
颠和尚一笑道:“快不了,现在没空说这件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点点内情,那就是把咱们綁在一块再加三倍的人手,也不是人家内眷的敌手,连十招也走不了!”
知机子还要询问,颠和尚正色道:“目下应付尚府内眷要紧,别的事有空再谈,走。”
说声走,知机子有点纳闷了,颠和尚并不出西厢室门,却转到明堂,手一推,墙即绽破,出现一道门户,颠和尚头一低当先走了进去。
知机子随行于后,边走边说道:“好哇,贼秃,原来你这里是座‘黑寺’造夹壁墙地道,暗藏春色……”
“叭!”颠和尚给知机子来个“翻云手”,一掌拍在知机子的左肩上,打的知机子一兹牙!
“没好话,狗嘴里难找象牙!”
“对,臭贼秃嘴里才有象牙,要真有象牙,你不是成了象精啦,凭你能是象精,顶了天是个兔子精!”
玩笑间,又是一亮,已经到了方丈禅室,颠僧指着一尊如来佛像,轻声道:“你的一对狗眼,对准佛爷那双眼神,就能看到听到‘静堂’的一切,小心点,别做贼心虚弄出响声来害人。”
话罢,颠和尚推门而出,推门时,只见他全身一抖,似是改变了个形态般,慢慢地庄严地步向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