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蓝烟将手举在空中之际,忽又有一个念头闪过心头,我何必亲自动手,背上这个罪名?
我何不借刀杀人,来个干净利落!
当下将举在空中的手掌,轻轻收了回去。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老人道:“师叔你这截脉错骨法,不属于瑜加门手法,乃石玄英独门功夫,我本懂得,但我本身功力不够,这如何是好哩?”
她顿一顿“啊”地一声,装作醒悟地道:“我去叫我哥哥来,也许我哥哥能消解!”
老人强忍着痛苦,面色一喜,急道:“好极!好极!不枉我看重你将解释诗画秘笈告诉你一场,快去,快去!”
蓝烟暗自阴阴地一笑,走出石室。
水龙吟此时仍颓唐地跌坐在蒲团之上,蓝烟上前一把抓着他臂膊,道:“快跟我去救你师叔,但你不得随便说话,一切得听我的。”
水龙吟现在更迷糊得紧,也未听懂蓝烟的话,糊里糊涂随着蓝烟来到石室。
六根子此时亦是在万分痛苦之中,神智也不清醒了。水龙吟一见这老人,似看清了他的面目,“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蓝烟冷冷地说道:“你师叔中了石玄英独门截脉法,我倒是懂得解救,可是功力不够。你现在听我教你运行功力,解除被阻塞的脉道,哭个什么劲?”
水龙吟抬眼向蓝烟望去,眼露欣喜之色,道:“好妹妹他忽醒悟地改口道:“你不是我妹妹,啊!我应该喊你好姑娘!
“你能解除我师叔的脉道,我太高兴了,大德将何以报?”
蓝烟冷冷地低声道:“你将那一篇数目字送给我就得了!”
水龙吟似乎有点疑难,嗫需地道:“这个?……”
蓝烟向石室外走了两步,回过头冷峭地向水龙吟道:“你身为瑜珈门人,眼见长辈身受痛苦,面临死亡,而还吝惜那一部无法可解释的秘笈,不去救他一命,在江湖上称得什么好汉?”
说到这里,接着冷哼一声,继道:“我不过是故意试探你这个名震武林中的高人心胸如何,今日一看,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了!可笑!可叹!”
几句义正词严的话,说得水龙吟面红耳赤抬不起头来!半晌,从怀中取出那个封套,上前送到蓝烟面前,道:“我水龙吟感谢姑娘启示,顿开茅塞,这部诗画绝功秘笈,象姑娘这么个大智大勇的人,才配得此物。”
蓝烟她一手接过诗画秘笈描于怀中后,道:“现在不用多耽搁,听从我教你,解除你的师叔痛苦再说。”
当下水龙吟昕从蓝烟的指示,坐于六根子背后,默运功力,伸出双掌,一掌按在老人命门,一掌按在灵台两大穴上。
蓝烟诡谲地道:“六根子老前辈受的是独门截脉法,你得小心,一个弄不好,就得断送老人一命!”
水龙吟虽然迷糊,这几句话可听得懂,极小心地不敢大意,送掉师叔一命,那才是罪过!
蓝烟神态严肃地道:“你现在功行奇经八脉,气纳丹田,含劲不吐。”
蓝烟又道:“劲贯双臂,扣在百会穴上的右掌,用上五成真力,按在灵台穴上的左掌用上三成真力,缓缓导出。”
这是什么意思?水龙吟不懂,何况他本来是迷糊的,更无法了解其中原因,他只有糊里糊涂照着做了!
半晌,老人抽搐果然减除不少,但人仍是昏迷的。
这时,蓝烟仍故弄玄虚地道:“现在右掌真力减为三成,左掌真力加为五成。”
水龙吟当然又照着做了。
六根子老人的抽搐虽然没有停止,人却渐渐清醒过来,水龙吟一见心头大喜!
片刻,蓝烟将嗓音放得更低,在他耳边道:“注意,心不可二用,更不能开口说话,神散心分,后果便不堪设想。”
水龙吟连连点头定神不敢大意!
蓝烟接着又道:“双掌真力立即收回!”
水龙吟心一沉,暗忖这是什么意思?
但他仍然照着做了!
略停片刻,蓝烟又道:“双掌各以五成真力,猝然吐出!”
水龙吟按照吩咐,在他两掌各以五成真力猝然吐出之后,六根子老人身子一颤抖,微微低哼了一声!
水龙吟心说:这姑娘真个了不起,令人佩服!
六根子适才被水龙吟双掌各以五成真力猛然一吐,震得心灵脑头一紧,不禁心头诧然!
他此时人虽未完全清醒,但心头十分明白,知道他师侄水龙吟在运用真力解除穴道。
这时,蓝烟神态更是严肃地低声道:“注意了,现在已到紧急关头,一个弄不好,不但会伤老人一命,而且你也会受累走火入魔,须绝对听我吩咐行事,不可大意!”
水龙吟当然不敢稍有大意,但也不禁回过头了望蓝烟一眼。
蓝烟面凝寒霜,低声喝道:“定心凝神,不可看我!”
水龙吟吓得赶紧转过头去,抱元守一,闭目合睛。
蓝烟将这两个瑜珈门高人,任意摆弄,开心极了!她看了看待宰的六根子后,乃低声道:“运全身真力于两臂,含劲不吐。”
水龙吟知道此时已到最紧关头,万分慎重的气纳丹田,劲运双臂,含劲待吐,等候蓝烟下一步的指示。
蓝烟沉吟一阵,暗说:六根子,你可不要怨我司空白霞心狠手辣!可知道解释诗画秘笈只有你一人,我不得不要你一命,但是你死在九泉之下,在阎王殿前也告不了我!
蓝烟这时转身来到六根子面前,假情假意的道:“老前辈可注意了,现在你师侄水龙吟正以本身真力,打通你少阴少阳两脉,现已进入紧急阶段,可忍耐一点!”
她的用意,不外是令六根子知道,替他打通脉道的是水龙吟,纵然有什么意外发生,也怪不了她。
蓝烟阴险得意地暗自一笑,道:“对了,真气运足,听我吩咐出手,做得好,老人少阴少阳二脉即能打通,做得不好,就得两败俱伤。”
略一顿,她又道:“双臂真力已否运足,点头回答,不用开口。”
水龙吟早已功行两臂运足真力,立点头表示。
蓝烟见他两臂运足真力,时机已至,乃道:“老人生死便在顷刻之间,我叫你双掌真力猛然外吐后,立即又猛然收回,这手法很平常,真力猛吐猛收,其中间不容发,不可过急亦不可过缓,过急,真力达不到少阴少阳两脉,过缓脑门心灵即会被震断。”
水龙吟昕了心头颤抖,冷汗直流!
蓝烟故作沉吟,半晌乃道:“这样好了,我帮你一臂之力,控制你的真力吞吐!”
说着,亦缓缓伸出单掌,贴于水龙吟背后灵台穴上。
蓝烟接着喝道:“双掌猛力外吐!”
这时六根子已完全清醒,对于蓝烟同水龙吟的说话,他听得十分清楚。心说:水龙吟功力绝高,双掌全力外吐,可,以破坚裂石,我一个血肉之躯,怎能受得了!
想到这里,不禁疑心大起,立感不妙,正欲开口阻止水龙吟,说时迟,那时快,水龙吟已听从蓝烟指示,双掌运足真力向外猛吐!
这时蓝烟付于水龙吟背后的真力,亦随之吐出,两人两股真力一-会合,那还得了!
只听得六根子老人“啊”地一声,张口喷出一道鲜血,手脚一伸,哼也没哼一声,闭目而死!
蓝烟也惊叫起来,收回手臂大叫道:“糟了!糟了!”
水龙吟见师叔口喷鲜血而死,吓得六神无主,人更迷糊起来,话都说不出一句!
蓝烟伸臂扶着水龙吟摇摇欲坠的身子,继道:“哪知你的功力过高,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她的话,说得极光明正大!
水龙吟愣了一阵,狂吼一声暴身而起,向外狂奔!
蓝烟眼见水龙吟疯狂奔出,心头暗自得意已极!侧过头,看了看地上的六根子,亦起步走出石室。
水龙吟奔出外面一间石室,狂吼之声,还隐约传来,蓝烟心想这个疯狂的人,想是奔出外洞外投崖自尽吧!
想到这里,忽然心头一转,猛一跺脚懊恼地道:“我怎么一时大意,竟轻易放过水龙吟,我应该乘机废了他才对。不然,日后他清醒过来,了解一切经过,六根子是由我暗算,他哪会放过我?”
她沉思一阵,又暗道:“斩草不除根,终是祸事,我得追他去!”
想着,抬眼一看,坐在莲台之上的美艳夜叉石玄英,忽已不见!她心头一沉,连连称怪,是何人将石玄英救走?
她是个善于运用心计的人,猛然想起石玄英血液逆流,气息倒转,不禁打了个寒颤!心说石玄英纵不是哪个人掳走,是伤在她手下无疑。她既在此地现身,我还是速走为妙,待我将诗画绝功参悟学会之后,再一较长短!
心意一定,即向外奔去!
在蓝烟奔出洞外之后,从右室一角隐蔽处,窜出一人,胁下挟着一个少女。
这人不是别人,却是余飞红。那少女正是绝命谷主美艳夜叉石玄英。
余飞红如何在此地现身?
原来他同黄鹂离开易俗河来到衡山后,便分头寻找解释诗画秘笈的人,那人即是六根子。
余飞红无意寻到此洞。一进洞,便发现被点中穴道的石玄英。忽听崖壁内有人狂笑之声。这狂笑之声是水龙吟震死六根子后所发。
余飞红在绝命谷三年,虽被石玄英所囚禁,但石玄英并未虐待他,反而因她得着甚多好处。
他这人生性善良,天生侠义,一听壁洞内有人狂笑,暗吃一惊,但他还不知道那人即是水龙吟,他侠义之心立起,恐石玄英再遭人毒手,当下急将石玄英挟在胁下隐于暗处。
在他身形刚隐好,水龙吟即破门而出。余飞红一见从石壁奔出之人,原是水龙吟,不禁一愕!
正在他愕然之间,接着蓝烟随即奔出,他又是一呆!想不到蓝烟同水龙吟也会跑到此地来了。
他一见蓝烟,忽然想到石玄英必定是被蓝烟所制。
并猜测到可能是蓝烟挑唆水龙吟出手,以水龙吟的功力,石玄英当然是不敌了!
蓝烟奔出洞外以后,他方深深吁了一口气,从暗处走出,细查石玄英所封的穴道,但无从发现是用的什么手法。
他在石玄英身上拍了几处穴道,不能见效,半晌,忽想起水龙吟蓝烟二人,在内面一间石室行踪可疑,当下将石玄英放下,便进入内面一间石室中。
一进入石室内,便见一个鬓发苍白的老人,倒毙在地下,嘴角还流着血水!
余飞红又是一呆,这老人是谁?被何人所毙?他生就一副侠义心肠,从那老人慈眉善目看来,不是邪道人物,心即生出同情!
他想:难道这老人,亦是蓝烟水龙吟二人所毙吗?除了他们,另无别人。
略一沉思,便上前一步伸出手向老人胸口一探,但老人并未气绝,心口还微弱地跳动着。
余飞红见老人还有一口气,便默运功力,试探着导气引息,看能否挽回老人一命。
他这一施全力寻气引息,一顿饭工夫,老人便悠悠地醒转过来,老人毕竟是个绝顶高人,在水龙吟双掌掌劲外吐之际,立提全身真力护于百会命门两穴之上,才不致脑浆迸裂心脉震断,
饶是这样,全身经脉已被震断,虽经余飞红施以全力救醒过来,这只是回光返照而已,一条命终于难保!
六根子老人醒转来后,睁眼一看,见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正替他导气引息。从这青年所用手法上体会,不禁诧然,他勉强提着一口气,微弱地问道:“你这娃儿是瑜珈门何人,快说,免误正事。”
余飞红毫不隐藏地坦率答道:“弟子乃瑜珈门十二代弟子大洪山风云大侠洪明门人司空白云,外号人称云龙三现。”
老人听了身子一颤抖,面露奇光,欣喜之色现于颜表,连连点头,低弱地道:“好……想不到……洪明师侄……还有传人。”
老人缓了一口气,低沉地接道:“我不中用了,你可学过本门诗画绝功?”
余飞红答道:“弟子虽曾学过几招,但还有大部分不解。”
老人连连点头又问道:“你可有这诗画绝功秘笈?”
余飞红也坦率地回答道:“弟子无意之中得着诗画秘笈,只是生性鲁钝,未能参悟。”
老人略缓了一口气道:“你附耳过来。”
余飞红凑上前将耳贴近老人嘴边,老人如此这般向他说了一遍,余飞红不禁惊喜,心想这老人定是狄青萍告诉我所要找的人了!
乃问道:“老前辈名号可否见示,弟子便于永志不忘教诲之德。”
老人这时,面生红晕,光彩照人,这是人之将死,回光‘,
返照最后之时刻。
他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卧处石板下,有秘笈一卷,即取去……,我乃你师叔祖六根子,死于……”
他死于何人之手,自己也不明白,水龙吟只是在替他打通穴道,而非有心害他,最后,说出“死于”两字便停顿下来,接着两眼一翻,溢然长逝!
余飞红一见师叔祖已死,流下几颗英雄泪,长跪下去,拜了几拜,但他不敢禀奏替老人报仇,以他的想法,害死老人除了姊姊蓝烟外,没有别人。
他在老人的石室内,挖了个坑草草埋葬。
然后遵照老人指示,掀起那块石板,下面果然有一个铁盒,铁盒之内,有一本黄绢,因年代过久,已变成深黄色了!
黄绢之上,有“瑜珈门诗画绝功”七个大字。
打开一看,前面写着一篇叙言:“我师自印度来至中原,创造瑜珈门派,收我弟子宋羽及六根子二人,我师矢一老人便将瑜珈不传之瑜珈神功传授于我,在我学得瑜珈神功之后,我师即仙逝。
“我师逝世前,嘱我将瑜珈门在中原发扬光大,以继遗志。
在恩师死后,我便在江西九岭后山绝命谷招收了三个弟子,大弟子风云大侠洪明;二弟子水龙吟公狄展;三弟子云裳仙姬水母高。”
余飞红至此方完全明白他师父同水母高水龙吟之关系。
他接着继续看下去:“我师弟六根子生性淡泊,不喜名利,恩师死后,他便飘游他处。
“我一心继承恩师遗志,光大本派,终日调教三个门徒。
一年后,我便发现这三个门徒,均不是理想中人。大弟子风云大侠生性厚道,资质平庸,不堪接受本门各种心法;二弟子水龙吟性情急躁,心无修养,行事任性,亦不是个可造之材;三弟子云裳仙姬水母高虽是女流之辈,可是为人凶狠残暴,更不能望有成就。我见这三个门徒,均不能担当本门大责,故未将瑜珈神功传授他们,乃运用心机,将瑜珈神功分为‘内’‘外’篇两部分。
“内篇系为本门内功至高之学,定名为‘天人合一,外篇为本门剑,掌,轻功等。
“我又将外篇各功,化于两阕词内,将这词写于一幅绸绢之上。但词句大部分空出;另用数目字记载下来。另又将全部功夫以词句中之形象,画成一幅图画,这外篇定名为‘诗画绝功’。
“我费尽心机如此做法,不外是感到人材难求,我这瑜珈门派瑜珈神功内外两篇,流传后世,遇着十全人材,得此神功,自会了解,也必能光大我门户。
“如得不着十全人材,我愿意将这瑜珈神功永远埋没下去。
“一日,我师弟六根子云游归来,畅谈之后,得知我这一番心机十分赞许,。但他对于那一篇数目字,认为太过玄妙不懂,我便将那秘密告诉了他。
“此后,我便将两幅诗画交于三弟子云裳仙姬水母高,一篇神秘数目字交于二弟子水龙吟狄公展,另将‘天人合一‘秘笈交于大弟子风云大侠洪明。
“我念三个弟子投身本门一场,将诗画绝功之中‘燕衔还低‘及‘莺衔忽溜’两招,传与二三弟子,唯大弟子洪明生性鲁钝,传了另一招绝功,但各人亦只能学得皮毛,未得精奥。
“我因年渐衰老,便立大弟子洪明为掌门人,并将本门另一种‘玉液炼形’功口诀传授给他,他若能学得,我为师之心总算尽了:”
余飞红看完,感慨万端地轻轻叹了口气!暗道我这师祖宋羽之心机令人可敬,由此可见为人师者之苦心!
他感叹一阵,向后看去。
后面所载尽是剑拳轻功等各种手法步法之详解,有图形有说明,但只是片断不连贯,除非将那数目字全部译出,同那两阕词凑成全文,然后按照文字,参考画面,一招一式,遵照这秘笈详解练习,方能得大成。
他不及细看,将这黄绢收藏怀中,在墓前又向老人叩了几个头才离去。
在他奔出洞外,正是艳阳当空之际,一阵轻风拂面,精神一振。他正想去寻找黄鹂,忽想起石玄英还在洞中,立又返身入洞,将石玄英背出来。
他苦于不知如何替她解开穴道,想了半天,伸手在她腕脉上一探,不禁诧异万分!怎么她的血液是逆流,气脉也是倒转哩?
深思半晌,他忽然想起一个笨办法。她既是血液逆流,气脉倒转,我何不用真力也随着倒转逆行,也许可以打通她的穴道。
余飞红本同石玄英没有仇,岂能见死不救。便伸出双掌按在她灵台命门两穴之上。
立运真力导入倒转逆行,约盏茶时间,果然石玄英霍然而醒。
石玄英深深地吁一口长气,吐出一口浓痰。睁开双眼,一见余飞红,不禁诧然地轻轻“咦”了一声,道:“是你?”
余飞红一抱拳道:“石谷主久违了!不知谷主被何人点中穴道,困在此地?”
美艳夜叉石玄英舒络了一下筋骨,向余飞红打量一眼,问道:“是你解开我穴道的?”
余飞红笑道:“石谷主被点中的穴道,乃系独门手法,被点后血液逆流,气脉倒转,以在下所学,实难解开……”
石玄英面色一沉,拦阻着他的话头问道:“如此说来,我的穴道不是你解开的了?”
余飞红心说:这丫头还是这么急躁。
当下,他笑了一笑,道:“原先,在下是无法可解;后来,我忽然想起一个笨办法,将真力导入谷主体内亦是逆流而行,糊里糊涂,竟然将姑娘穴道解开。”
美艳夜叉石玄英秀目一瞪,道:“这样说来,我倒该感谢你了?”
余飞红见她语气十分不客气,心想她大概仍记着我在绝命谷卧底之事。此事本来是怨自己,也难怪人家生气,乃极恭敬地答道:“在下不过是莽撞莽碰,无意才将谷主穴道解开,不敢居功。”
石玄英冷哼一声,道:“你本来是莽碰莽撞才将我穴道解开,当然我不感激你。”
余飞红心说,这丫头怎么如此不讲理?但他只淡淡一笑,默不作声!
石玄英反手拔出鬼头绿玉锤,叱道:“既然我一命不是你凭真本领解救,那么我们的过节仍然存在。没话说,你如识相将两幅诗画交出,尚可饶你一命,你若仍占为己有,说不得,姑娘便得同你在手底下见个真章。”
余飞红是个讲理的人,原本错在自己偷了人家诗画,讷讷半晌,答不上话来!
这里正在剑拔弩张之际,忽听得远处一阵吆喝之声传来。
余飞红一听,心头微动,暗忖,该不是黄鹂同人打起来吧?
他再定神听去,那吆喝之声似为水龙吟所发,余飞红心想如是黄鹂遇上水龙吟,黄鹏虽刁钻,不一定能敌水龙吟,何况还有个蓝烟也追了前去!
石玄英亦对那吆喝之声十分注意,正侧耳静听。
正当她侧耳注意之时,余飞红不再理会他,身形一闪飞驰而去!
石玄英一见余飞红逃跑,怒从心起,娇叱一声道:“今天能放过你,便算你有能耐!”
话音未落,人已追了上去!
余飞红几个起落,人已转过前面小山峰,抬眼一看,山峰之下,可不正是水龙吟同黄鹂正打得难分难解!
黄鹂同余飞红分手约定傍晚时在山下一座破庙会面以后,独自一人便在山峰中窜来窜去,在山峰下恰遇上水龙吟从洞内奔来。
水龙吟此时已是疯癫不醒,一见戴着丑面具的黄鹂,上前大吼一声道:“贼丫头,还我师叔命来!”
口里说着,手可未停,猛吼一声,双掌齐出,一招“翻天覆地”,向黄鹂上下攻来!
黄鹂知他功夫绝高,不敢硬接,忙一飘身,避过两招,水龙吟两掌落空,怒从心起,又是猛吼一声,双掌连番拍出,掌风呼呼,威猛无伦!
黄鹂一面闪避,一面暗暗叫怪,水龙吟为什么同我糊里糊涂打起来?是谁打死他的师叔?他师叔又是何人?
若是论真功夫,黄鹏当然不是水龙吟的敌手,不过黄鹂杂学甚多,招式多系各门各派之精华,诡谲异常,而且轻功又高,令水龙吟无从捉摸!
水龙吟正无法可以将黄鹂擒下,心头焦急之际,忽听得崖石后有个女子说道:“疯子,你累死了也摸不着人家一片衣襟。”
黄鹂一听这声音,似乎极熟,但她无暇去多想,怕一分神挨上水龙吟一掌。水龙吟功力雄厚,一掌之力,不下千斤,挨上一掌,不死也得重伤。
水龙吟人本是迷糊的,一听有人喊他疯子,不禁一愣。正愣然间,崖后那人又道:“不要一味乱打,先凝神定气。”
水龙吟一听,暗叫道:“对啊!我气太浮,气浮则神乱,所以不能将丑丫头收拾下来!”
崖后的人又道:“先用一招‘玄鸟划沙’劈她左肋!”
水龙吟立即遵照着右臂倏地伸出,向黄鹂左肋拍去,黄鹂冷哼一声,不还招地立向右闪。
她这里身形刚动,崖石后之人立即叫道:“速出右掌,仍用‘玄鸟划沙’拍她右肋。”
水龙吟酷爱武功,人虽迷糊,对武功反应特快,崖石后之人话音未了,他左掌已拍出。
这时,刚好黄鹏向右闪过来,眼看将挨上水龙吟一掌!
黄鹂大惊失色!这是何人懂得自己身法?真是奇怪!她正惊异,水龙吟掌风已到,接着又是大骇!想不到水龙吟出手如此快速!
黄鹂岂是弱者,她临危不乱,立时两足一点,一招“一鹤冲天”,身形直升而起,人已跃向空中。将水龙吟的掌避过。
黄鹂动了真火,身形向上升之际,反手已拔出长剑,在空中一个鹅子翻身,头下脚上,长剑一抡,数万条剑光,耀目生寒,向水龙吟当头照下。
她在使出瑜珈门的‘诗画绝功’,一招“黄须无数”劈来。
水龙吟一见又是惊骇,又是诧异,这一招“黄须无数”,分明是瑜珈门诗画绝功。
而且这一招绝功,是他从师父那里偷学而来,他师父只将诗画上绝功,“燕蹴还低”及“莺衔忽溜”传给他师兄妹三人,而这一招“黄须无数”只有他一人能懂。
他在紫阳岭将这一招绝功,传给他前妻鬼手阴风区彩虹及后妻谢翠风与他妹妹狄明珠三人。
怎么这丑丫头也懂得这一招绝功哩?
他被黄鹂这一招“黄须无数”所怔时,黄鹂的万缕剑光已临他头顶不到三尺。
崖石后之人立喝道:“疯子,快避招!”
那人一声喝,这才将水龙吟惊醒。
黄鹂一招“黄鬓无数”,如想伤水龙吟亦非易事。只见水龙吟立在原地不闪不避,一招“天王托塔”,双掌上翻,用上八成劲力猝然拍出!威猛无比!
黄鹂见他这一招过于猛烈,身形不敢下坠,在空中一个翻身纵落三丈远外。
她刚落在地面,崖石后之人立向水龙吟大叫:“不可放她逃生,追上去将她毙了!”
水龙吟当即纵身上前,又与黄鹂打在一起了!
这时,正是余飞红奔来之时。
余飞红一见黄鹂被水龙吟所攻,水龙吟功力虽精湛,但黄鹂一时之间还未现败迹,他向四周一打量,没有发现蓝烟,心头尚放宽一半心!
他因石玄英在身后追来,为了避免麻烦,就近隐藏起来,以观变化。
黄鹂同水龙吟斗了将近百招,黄鹂终因气力不足,渐落下风,而水龙吟愈战愈勇!
水龙吟迷糊的脑子,感到十分惊讶,这个丑女娃是何来头,竟能接得下将近百招,真是不可思议之事。
那崖石后之人,不用说当然是蓝烟了。
她从洞穴中奔出,一路追到此地,发现了水龙吟同黄鹂,大战。
蓝烟一见黄鹂,心头一沉,暗忖,这丫头怎么又在此地现身?
她曾被黄鹂囚禁九岭山数月,恨她入骨,现见水龙吟同她打起来,正中下怀。心想借这个机会让黄鹂死于水龙吟之手。
这时余飞红眼见黄鹂已不敌,再也顾不了许多,反手拔出青锋剑,暴身面起,来到斗场。长剑一抡,连刺出三剑,将水龙吟攻势稍挫。
余飞红虽已打通玄关,但武功仍不及黄鹂,他这三剑乃乘其不意刺出,也只能稍挫水龙吟锐气。
哪知他刚刺出三剑,水龙吟还未看清余飞红面目时,蓦地又飞来一人。
来人即是美艳夜叉石玄英,她本是随后追来,一见余飞红哪肯放过。立即手执绿玉鬼头锤纵入斗场,一言不发,便向余飞红进攻。
余飞红甩肩错步,轻巧地让过,随即恭身温和地说道:“谷主何必逼人过甚?”
石玄英不理会,左臂一圈,脚扣连环。手提绿玉鬼头锤,一招“流星泄空”,斜向余飞红胸前击来。
余飞红抱剑向右横越半步,拧腰晃病,又让过她一招,并道:“我同谷主并无深仇大恨,何必节节紧逼?纵令在下有不对之处,难道在崖洞中救过谷主一命不能抵消怒意吗?”
蓝烟一听余飞红之言,这才明白石玄英穴道是由余飞红解开。这使她对余飞红功力,又另眼相看了!
余飞红连避石玄英两招,黄鹂均看在眼里。水龙吟虽节节凌厉进攻,她仍运用极高的身法只避不攻。
黄鹂见石玄英过于卖狂,不禁心头火起。她自身虽稍感精神不济,可是牙关一咬,让过水龙吟一掌,飘身闪在石玄英身前五尺处,倏地伸出三指,遥遥一指,一股劲气向石玄英胁下章门穴袭来!
石玄英正聚精会神,施展全力,哪曾注意到黄鹂偷袭?
水龙吟狄公展人虽迷糊,对于武功却不迷糊,一见黄鹂伸出三指向石玄英遥遥一指,隐约听出嘶嘶之声。
他暗自大惊,心说这丑丫头是何路数,竟然懂得上乘功力三指禅功?
他见石玄英危在眉梢,心头一急,右腕一翻,一股掌风猝然向石玄英拍去。石玄英没有防备地如断了线的风筝,被击得甩于三丈远外,恰好避过了黄鹂三指禅功。
石玄英哪知水龙吟狄公展这一掌是救她一命?她虽是瑜珈门传人,因狄公展隐居三十年,从未见过一面,故不认识他。
她见狄公展糊里糊涂击了她一掌,这一掌劲力虽然十足,但却是柔劲,并未伤得她分毫。
石玄英一时不察,反将好心当作恶意,怒从心起,正想上前给他一记绿玉鬼头锤,哪知黄鹂却又同他打在一起了!
隐伏在暗处的蓝烟,此时心头又转了一个念头。暗忖,我何不出面帮助余飞红双战石玄英?合二人之力,石玄英必败走无疑,到时余飞红岂不感谢我?我再乘机将他稳住,表明我是他姊姊司空白霞,将他骗走岂不是好?
心念一定,不再犹豫地飞身而出,拔出长剑,便向石玄英猛然进攻。
黄鹂心思灵慧,一见蓝烟现身帮助余飞红进攻石玄英,立担下一份心事!她想蓝烟决不会无因出面帮助余飞红,定必另有阴谋。
此时,她被水龙吟纠缠得不能脱身,而且连心也不敢分一下。她焦急地闪开水龙吟一掌,接近余飞红身边小声道:“傻哥哥可注意,不可上了蓝烟的当……”
她话未说完,水龙吟一招“风卷残云”,一股威猛无比的掌风向她袭来,她不得已飘身避了开去!
蓝烟听了黄鹂之言,心里冷哼了一声,“唰”地一剑,点开了石玄英一记绿玉鬼头锤,立转过头向余飞红小声道:“我蓝烟,即是你的亲姊姊司空白霞……”
话未说完,石玄英绿玉鬼头锤一招“鬼王招亲”,向余飞红当头劈下,逼得余飞红向左侧一闪,便与蓝烟分开了。
石玄英见蓝烟无故向她攻来,心头大怒,但她自恃武功不弱,因此抱元守一,节节抢攻。
过了数招,蓝烟借机又与余飞红接近,接着又小声道:“白云弟弟,姊姊我对你岂有坏心,别听外人话,破坏我姐弟情感……”
她一面说,长剑一面不断地刺出,接道:“形势对你不利,走为上策,姊姊保护你。”
余飞红青锋剑一面排出,一面暗想:蓝烟终是我亲姊姊,我何不借机劝导于她改过向善。她长此为恶下去,结局当不堪设想,我将何以面对九泉下的父亲呢?
他心念正动之间,蓦地先后又飞来了二人。在场各人抬眼一看,均不禁呆了!
第一个是狄青萍,她一来到场中,抡剑便向蓝烟进攻。在易俗河她已听余飞红说过,余飞红同蓝烟有特别关系。
第二个现身的是狄明珠,她一现身,双掌又攻蓝烟,又攻黄鹂。蓝烟曾用迷魂丸来伤她的命,仇人见面,当然分外眼红。
且她一见亲哥哥水龙吟狄公展,同仇敌忾之心顿起,故又双掌向黄鹂攻来!
正在场中二男四女极其混乱地打作一团之际,蓦地又飞来一人,头下脚上,背插三节紫竹竿一根,双眼深陷,仰头侧耳,嘴里不断发出嘿嘿冷笑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