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夫人正惊愕间,忽左侧八九丈远一片森林边,有两个小石块在空中相击之声。
这是江湖中的一种通讯暗号,能发这暗号的人武功均列高等。因为施展这种暗号,不但手法要准备,并且还要有深厚的内力。
玫瑰夫人不怠慢地,两个起落赶到林边,哪有人影儿哩?只有一棵大树上面削去一块皮,在白色的树干上,仍是用手指刻划有两个字:“淫魔”。
这当然又是对玫瑰夫人而发,她虽愤怒万分,仍不形于声色,极沉着的向四周打量,期能发现捉弄她的人。
“这捉弄我的人是谁?以这人的身法手法内功,决不是我适才所追逐的那蒙面女娃。难道这人是同那女娃一道的吗?”
想到这里,不由“啊”地一声,醒悟地暗道:“我可上了‘金蝉脱壳’之计,这戏弄我的人,同那女孩必是一道绝无疑问,这人将我引来,好让那女孩从容逃去。”
不过,她虽自认今夜栽在这人之手,但她还是面带骄傲诡谲的笑容。
她正在沉思时,忽森林东边,空中又是两石相击之声,声未落,玫瑰夫人已纵身空中,向那地方飞去。
玫瑰夫人所立之处,距离森林东边,不过六七丈远,她身形发动又早,轻功又高,一个起落已到达那里,真可以说是眨眼间。
可是,仍令她失望,到达地头,那人早已不见,放目一看,一棵大树上吊着一件白色长衫,上面用泥土写有四个字:“气死淫魔”。
可不是气得她杏目圆睁,纵身来到树下,伸臂一抄,将那白色衣衫抓在手中往下一拉。
这一拉,却拉出霉头来,只听得哗啦啦一声响,树上顿撒下一堆尘土,猝不及防,撒了玫瑰夫人满头满脸,彻底变成了灰头土脸了。
原来,树叶里,早被人弄好手脚放上一包尘土,下商用那吊着白色衣衫的长带拴着,一拉长带,活结便开。而且那人料定玫瑰夫人要恼怒的来拉这长带,刚好中了诡计而被捉弄。
玫瑰夫人这一气非同小可,她何曾栽过这么大的跟头?立即跃身上树,单足立于树梢上纹风不动,姿态曼妙极了。
在树梢上,二十丈处以内,风吹草动,都不能逃过她的眼帘。可是,万籁无声,四野静寂,除了夜风阵阵外,什么也没有。
她下得树来,寻找一阵,仍什么也没发现,再也没有听到空中击石之声。
今夜只好自认倒霉,好在无人窥见,不然传到江湖上哪有脸见人?
忍下一口气,只得返回灵隐寺。
这戏弄她的人,当然是绿衣女,她将玫瑰夫人戏个够,才循着隐密之处返回居处。
返到山村,司马笑予一夜未合眼正担着沉重的心思等候她。绿衣女一进屋,司马笑予立脸露笑容问道:“你一夜未回,我可一夜未睡,担心万分,以为出了什么事哩?再不回,我可要去找了。”
绿衣女感到无限安慰,道:“师父,你别把我当着小孩看,我哪这么没有用,就会出事哩了
接着绿衣女将在飞天行者家中所得消息,告沂了司马笑予,迷糊的司马笑予当然猜不出幻云叟在安排些什么计谋。
后来,绿衣女拿出一个药瓶,高兴地将得手经过说了一遍。司马笑予接过药瓶一看,上面有“蛊毒解药”四个字。这一高兴哪是笔墨所能形容?
绿衣女送来一碗水,倒出三粒丸药,司马笑予一口吞下。
数天来,他师徒就在山村里呆下,没有外出,绿衣女整天的练习“五九神功”内功掌法及轻功,司马笑予亦没有闲着,亦是不断练功。
可是丸药吞下后,数天来,似乎没有一点效果,司马笑予脑子依然是迷糊地。不过,静居数日,情绪上较安静许多。
又过了数天,司马笑予忍不住地,相偕绿衣女离开山村,去寻找啼红夜郎。
出得门来,一阵晨风吹来,司马笑予禁不住地打了一个寒噤,接着一个踉跄,人即仆倒于地,满嘴吐出白沫,双眼发直!
事情发生俄顷,绿衣女可着慌了,忙扶着司马笑予叫道:“师父,师父,你怎样了了
司马笑予发愣一阵,蓦地起身,摇摆着身躯,“嗖”地一声,如脱弦之弩,向前疾驰!
绿衣女施起飘忽身法,随后就追。
翻过几个山头,司马笑予脚程缓了下来,绿衣女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上。
司马笑予在山村数日来,在新收的徒儿照料之下,本来精神已焕发,头发理得很整齐,并替他换上一件新蓝色绸衫,依然还他往日的风采。
适才一阵突变,满头长发又散乱了,绸衫也被荆棘树丛撕成片片。
他奔跑了一阵,立于一个山峰前狂吼狂啸地。绿衣女来到他身边、他不知不觉双眼发愣地朝山崖前痴呆地没有理会她。
绿衣女来到他身边,一见山峰前,乃是千仞深的陡崖,走到崖边向下一看,立感有点头晕目眩,吓得后退一步,伸臂紧抓司马笑予衣角,生怕她师父失足坠下似地。
司马笑予呆立着,翘首望天,浑然未觉身边还有一个人存在。
绿衣女胆怯地轻声道:“师父!”
司马笑予迷惘地仍未理会她。
绿衣女实在不知她师父发生了什么事,霎时间变了常态。但目前她不遑去想这些,只担心师父心灵一个控制不住,滚下深崖绝壁。
绿衣女又怕又急地拉着师父衣角,带着颤抖的嗓子道:“师父你怎么啦?我们离开这里。”
清晨的太阳,特别鲜艳。
任凭她绿衣女如何的叫喊,司马笑予只是充耳不理,肩披着长发,衣襟片片,在万道霞光中如一尊木雕泥塑的人一样。
半晌,司马笑予长啸一声,凄厉悱恻动人心弦,真有点回肠荡气之感!
绿衣女被他这一声长啸正惊愕之际,司马笑予突然双臂一张,身形如脱弦之弩,纵身跳下悬崖。
绿衣女手扯着他的衣角,猝不及防哪注意到师父会纵身跳崖?惊呼一声,亦随着司马笑予前冲之势,滚下崖去!不知下坠有多深,绿衣女仍紧抓着司马笑予衣襟不放手,耳边风生,吓得她魂亡魄散,紧闭着眼,等死神到来。
哪知她师徒命不该绝,大约坠到半崖中,绿衣女睁眼向下一看,突然发现下面有一株古松虮枝,山崖壁伸出来。于是她求生之念顿生,随着下坠之势,双腿在空中一蜷,左手抓着司马笑予衣角,运劲一带,两人身形自然而然地靠近崖壁一点。
在她们身形刚靠近崖壁,人已接近突出松枝。在生与死顷刻之间,绿衣女哪愿放此机会,一探右臂,将突出粗大虬枝接个正着。
司马笑予也不知是否被死神吓得清醒一点,也伸出左手挽上了虬枝,右手一抄,将绿衣女细腰搂着。
那粗如人体古松枝,经两人下压之势,颠了几颠才稳定不动。绿衣女嘘了一口气,两人性命才捡回一半。
她定了定神,向师父看去,司马笑予正望着她苦笑。笑后,挽着她的手臂一托,左掌一撑,两人纵上了虬枝。
这棵虬枝,原是由一个突出的崖石隙缝里生长出来,那突出的崖石,有两个桌面大小。绿衣女苦苦地哀求她师父,脑子清醒一点,先窜到崖石上,再设法求生。
司马笑予本来是脑子一阵迷糊纵下悬崖,但纵下后,被死神吓得又清醒一点。绿衣女纯真的情感,他似乎有点感觉到。点点头,一手挽着绿衣女腰身,向下一坠,双双落于崖石上。
一定神,绿衣女才发现崖壁上,有一个穴口,堪能容一人行走。
她生怕师父再一个心灵迷糊,又纵身跳下崖去,于是也不管这个崖穴有无其他毒物,拉着他的手臂,朝着穴洞中走去。
她原先不过认为这穴洞口,不会怎么深,想暂时进内将师父安顿下来,再设法寻找出路。
谁知这穴洞愈走愈深,十多丈远后,两人可并肩而行了。绿衣女哪愿停身下来,就顺着洞穴朝前走,愈往前走,地势愈往下倾斜。
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一间小石室中,由小石室穿过到一间大石室。再前进就没有路了,石室上百十丈高处有数个小穴透进光亮。
这时司马笑予又迷糊得紧,痴呆地一语不发。绿衣女焦急地只得将他安置在大石室中坐下。
她这时才想起,她师父吃了解药应该解除蛊毒,怎么会较没吃解药以前,还要迷糊,难道这解药有了问题吗?
于是她回想起盗解药情形,暗道:“当时玫瑰夫人命使女取解药为什么她先向那使女耳语一阵,使女将解药送给她时,才说明这是蛊毒解药?同时她哪这么大意,解药还没有放好,她自己就离开出外?这是很显明早已发现我,故意让我下手夺取解药。若果这样,这哪是解药?分明又是一种更毒的丸药,不然,师父为什么忽然变得迷糊加重起来?”
想到这里,她不由毛骨悚然,疚惭已极!想不到为了要救师父,反而还害了他。
现在我们困在这崖穴中,生命虽暂时保全,但三五天过去,还不活活饥渴而死?
她愈想愈不安,侧头看她师父一眼,奇怪她师父却倒在地下呼呼大睡。
她轻轻走出大石室中,来到小石室中,巡视一番,心想这石洞,分明有人居住过,既有人住过,那么又是从什么出入哩?就是我武功再高,也不能悬崖那边飞进飞出。
既然不能从悬崖那边飞进飞出,那么这个洞定另有出路。可是这洞只通到此地为止,又没有支路,真令人费解!
她愁闷地在小石室内徘徊,忽然在左侧洞壁发现有一小石块略向外突出,而且较其他洞壁要光滑许多。
她心一动地伸手一按,谁知那石块果是活动的,随着她的推力向内凹去。
突然“哗啦”一响,洞壁下现出三尺高一尺多宽一个洞口来。
这一下喜得绿衣女咧开大嘴,露出黄牙,开心极了。她轻轻地返到大石室,见师父仍憩睡未醒。这才又转到小石室,扁着身子从那三尺高石洞中钻进去。
钻到那边,原也是一间大石室,穿过大石室,有两条支道,绿衣女左边那条支道走去,约十多丈远,就穿出了洞外。
她嘘了口长气,一打量四周地形,此地正在一个半山峰中,有一条婉蜓小径通到山峰下,山峰下有许多桃树,结着累累果实。她不再想别的,脱下一件衣衫,摘下许多桃子,包好后又奔回穴洞。
奔回小石室,又将那三尺高石门推上来到大石室一看,她师父仍憩睡不醒。
没去叫醒她师父,自个儿吃了几个桃子后,精神一振,她灵机一动,暗想:“师父现时更迷糊不清,如果我将他引出洞外,必定闹出许多事来,我也无法可以制服他。不如先让他在这洞内呆上几天,我将小洞封闭后,前后都没有出路,我一人再前去盗取解药。”
她想得开心,又窜出洞外,摘了许多桃子,足够她师父吃三四天,最后才将那三尺洞门封闭下山而去。
窜出崖洞,寻着出路,向前奔去。原来这山峰竟与灵隐寺不远,相距不过三十余里,两个时辰就到了。
她挨到夜晚,窜进灵隐寺,没有发现玫瑰夫人,解药也无法寻得,不到天亮时,又返回崖室。
司马笑予这时脑子更迷惑,绿衣女偷偷地从那三尺高小洞钻进去,见她师父坐在地上正吃着桃子,两眼更是发直,她伤心极了!
第二天夜晚,又奔到灵隐寺,仍未发现玫瑰夫人,解药亦无法盗得着,焦急万分!
她正徘徊苦闷之际,忽见一条人影,飞快地隐没于山谷之中
她心一动,立即施起飘忽身法,几个起落,已与那人追个首尾相接。那人身法不弱,但与绿衣女相比,则相差许多。
她在那人身后,可未被那人发觉。从那人背影看去,似乎陌生得很,认不出那人是谁。
最使绿衣女惊奇地,那人竟朝着她同司马笑予隐居的那一座山峰中奔去。
不一会,到达那座山峰,绿衣女心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以为她同司马笑予隐居的地方被人发觉。
那人到达山峰,并未向山峰奔去,而是朝左转了过去,绿衣女较为放心地接踵跟上。她心头仍是纳闷得紧,不知那人为何转入山峰后,有什么作用?那山峰后,她还没有到过,不知道那里是个什么所在。
从一条小径,进入两山峰中一个谷道。穿过谷道,地势陡往下倾,下倾至百十多丈,有一个方圆百亩的盆地。
那个夜行人,奔入盆地后,依着右侧山峰边沿潜伏前进。那右侧山峰,陡壁悬崖,高入云霄。
绿衣女借着月光,仰首一看,隐约见半壁上,有一棵古松虬枝从崖壁伸出来,特别醒目。
绿衣女心一动,那半壁古松之处,不正是她同师父司马笑予从山峰坠下那个响亮口处吗?
可不是,这右侧山峰,即正是她同师父司马笑予隐身那个山峰,绿衣女更是纳闷得紧。
此时,她不遑去想这些问题,紧紧地不放松那个夜行人,从那个夜行人定可探出一个究竟来。
奇怪,晃眼间,已不见那个夜行人踪影了,绿衣女加快脚步,向前奔窜约三丈,忽听得有人细声谈话。
她赶紧一个刹步,稳住身形,惭愧万分,险些暴露身形,被人发现。
将脚步一刹,身形一矮,蛇行数步,前面细语之声听来更清楚了。
绿衣女心想:原来此地另还有人潜伏着,真想不到。心里这么想着,两耳并未疏忽,听得有人用极小的声音在谈话。若非是绿衣女,要是功力差一点的人,哪能听得着?绿衣女不但听得着,而且听得很清楚。
听得有人说道:“胡大爷这儿安排好了,你老放心,不过守株待兔,不是办法,那二人怎会自动跑来,自投罗网哩?”
另一个人回道:“王前辈及那个幻云叟老前辈,都是目前武林中绝顶高人,哪会有错,想必定有安排。什么时候完成任务,这倒不敢讲。你同余老三好好地在此地守着,正点子一到,就有信号放出,你就动手好了。到时,可不要慌张误了大事,不然,我弟兄会吃这不完兜着走。”
先前那人道:“这个胡大爷请放心,到时决不会误事。”后一人很细心地道:“那些火药,可是安置得妥当吗?不要到时不灵光。”
先一人接着道:“不是王老四夸口,数十年来对于这一道已经弄得得心应手。我当猎户的出身,哪会有错?”
后一人满意地道:“那就对了,事后定有重赏,我得走了,你同余老三好好守着吧!”
说着,只见人影一闪,一条黑影从原地飞来。
绿衣女候着那人飞过,仍跟在身后追踪着。
她想不透他们安排的是些什么?有什么行动?但她却
有一个决定,紧跟着这人不放手,必要从这个胡大爷身上探出一个名堂来。
窜出山谷盆地,转过山蟀,胡大爷在前面忽将身形陡然刹住。绿衣女一看,原来前面忽然飞来一人,身法这快,驾乎胡大爷之上。
绿衣女赶紧一矮身,隐藏在暗处。
前面那人飞到距胡大爷前四丈远处,一击掌,胡大爷立即双掌也击出两声。
前面那人这才飞身近前,轻声问道:“是胡老弟吗?”胡大爷恭敬地答道:“是在下,郝老前辈有何发现吗?”
绿衣女依稀看出那人原是地府灵君郝一林。
地府灵君郝一林神情略现紧张,向四周打量一阵,轻声道:“幻云叟已发现正点子了,你转头去好好照料着,特来通知你一声,我还要前去接应。”
胡大爷应诺一声,又转头返奔山谷中去了。
绿衣女心想:我不如跟在地府灵君身后,他们所谈的正点子是谁?也许可以从他身上探出一点头绪来。
心意一定,她不再去跟那胡大爷,转身向地府灵君身后追去。
地府灵君在胡大爷返身去后,亦掉转头向左飞驰而去。地府灵君轻功自又不同,绿衣女展开生平轻功,施起飘忽身法,仍渐渐落后个余丈远。再翻过一个小山丘,没有地府灵君影子,绿衣女大急!她不死心地向前窜去,期望能发现地府灵君。
她在山丘前后奔窜了约一顿饭工夫,仍没有一点发现,更是焦急万分!
正在此时,蓦地人影一闪,从她前面飞驰而来,她赶紧又藏身于暗处。
转瞬前面那人飞过她身边,一看来人正是幻云叟。幻云叟刚飞身过去,前面又飞来一人,来到近前,绿衣女愕然大惊,她不相信是否眼晴看花,后面那人赫然是她新师父司马笑予。
她来不及去加以思索,一暴身接踵就追。
可是这两人,轻功更又高人一等,同地府灵君又不可同日而语,绿衣女哪能赶得上,翻过小山丘,已不见二人踪影。
她哪愿甘心放弃不追?但又向哪个方向追去哩?
这时才想起她师司马笑予怎么会窜出崖洞来?听那地府灵君及胡大爷老四的话音,不正是安排着什么毒计,要害我师父司马笑予吗?
以我师父司马笑予的武功,这些人均不是敌手,不过我师父脑子正迷糊,在智力方面哪能赶得上他们?我得要赶上前去帮一臂之力。
她忽又想到,幻云叟是不是将我师父引导至山谷中去?啊呀不好,听他们语气,及我前夜在飞天行者家中,所听巧夺天工王乙工的话,他们似乎安排着火药,难道他们要用炸药炸死我师父不成?”
一定是这样,我师父武功太高,他们联合起来都敌不过、故用这毒计来毁他。
这些可耻的东西,还谈得上什么武林前辈,竟用这下流手段,对付一个脑子不清醒的人,算得是哪一号人物?她愈想愈怕,冷汗涔下流,决定朝着那山谷追去,她得要追上司马笑予,告诉他山谷中的危险,救他一条生命。
在她刚要暴身拔步之际,蓦地又是一条人影,从合江县方向飞奔而至。
老远,从那人身法上看来,不由令她心头一紧!那飘忽身法,不正是同她自己一个路子吗?
正纳闷间,那条人影眨眼已到她藏身之处,“嗖”地如风驰般闪了过去,迳向那山谷中奔窜。
绿衣女在那人飞身窜过一眨跟间早已看清是谁了,禁不住抽了一冷气!那人即是她原先师父辣手观音。
辣手观音窜过去后,倒将绿衣女愕着了,而且又怕到极点!在前途一个不好碰上了,一条小命,怎能活得成?辣手观音不剥她的皮,也得抽她的筋,这个心狠手辣的师父,岂肯放过她?
眼看目前形势,对于新师父司马笑予万分不利,那山谷盆地分明埋有数百斤炸药,如果落于圈套中,就是一只敏捷的鸟,也难飞出。新师父司马笑予武功绝顶,终是个血肉之躯,怎能逃得过这一场厄难!
新师父是名门正派顶天立地的英雄,我能拜他为师也是我的光荣,就是为他牺牲也值得。
我仍得要赶上前去,设法追上新师父阻拦着他不要进入盆地上了这些人的圈套。
心意一定,正要纵身窜出,忽然见来路上,又是一条人影奔来,她只好又伏身不动。
来人是四男二女内中有两个五十开外的老头,她一见即认出,一个是紫脸判官薛恒中,一个是云里烟南宫火。在北方道上,她曾见过面。
另两个一是穿着蓝色布衫的四十开外汉子,那人是蓝衫村夫贺天铎,一是二十余岁生得白漂的脸蛋即是粉蝴蝶公孙治。
两个女的,一是九姑金大妈,一是九尾狐董双成。
这两男女她没见过。
六个人如串珠似地飞了过来,绿衣女心头纳闷已极!今夜这些人似乎如临大敌似的!
她不再犹豫地紧接着那数人身后奔去!
越过山谷,将要到盆地口,前面紫脸判官薛恒中等人已不见踪影,绿衣女料定他们已隐藏起来。
可是幻云叟及她新师父司马笑予也没见人迹。
蓦地在那盆地中心,忽现出一个老头。
那老头所立盆地中心,距离绿衣女立身之处,约有二十余丈远。在皎洁的明月之下,那老头的身形,很显明的是幻云叟。
绿衣女一见幻云叟,似乎找着了一线希望,既然幻云叟在盆地出现,她新师父司马笑予也必定在附近无疑。
她的视线,立即转移到四周,期望能发现她的新师父。
可是,盆地四周静寂得一点声音没有,不但没有发现一个人迹,在这深夜连一只飞鸟一只野兽也没得见。她可透着奇怪,刚才她所发现的那些夜行人又在哪里去了哩?这些高手,全都集中此地,难道是专来对付我师父一人吗?
她很小心地,将身形移动,伏于一座崖石后,忽然又一个念头涌起,暗想:这盆地,分明是埋有炸药,是想将我新师父引到盆地中心,而下毒手。
但幻云叟就不怕死吗?他有什么特殊能力在炸药发动能逃得出来?
他的功力,要在我师父之下,他能逃得出,我新师父也能逃得出。
啊呀,不对呀!这些人都是奸狡百出,尤其幻云叟更是老于心计的人,他岂白费心机,将我新师父引诱此地,哪能叫他逃走?
那幻云叟在盆地中心,踱着方步,她正全神贯注幻云叟之际,蓦地左肋一麻,被人点中穴道不能动弹。她大吃一惊,不但不能动弹,连话也说不出一句。
在她身边忽现出一人,用精光暴射眼光盯着她,她以为暗地点中麻穴的人,是原先师父辣手观音。心想,我这次算是死定了,落在她手中哪能活命?
她悔恨自己过于大意,明见辣手观音已来到此地,为何不谨慎一点,而被他发现?自己陪上一条命,倒不足惜,但没有救出所崇拜的新师父司马笑予,真是无限遗恨!
她悔恨交加定神向那人看去。这一看,要不是她口不能言,必定惊得呼叫起来。
原来她身边之人,却是老奸巨猾的幻云叟。她不相信地以为眼睛看花,眨了眨眼仔细看去,可不是正是幻云叟那还是别人?
那盆地距绿衣女约有二十多丈余远,难道幻云叟有神出鬼没之能,在眨眼间,就由那盆地窜到她身边来,如没有鬼神之能,那是绝不可能的。
她看了看幻云叟,惊奇万分!掉过目光向那盆地望去,天啦!那盆地上可不还有一个幻云叟在那儿踱着方步。
这一下,绿衣女要真傻了眼。心想:那盆地的幻云叟是由另一人所化装吗?难道这人就不怕炸药炸死吗?”
绿衣女是个非常灵慧的女孩子,她再一深思,即决定那盆地上的幻云叟是另一人所化装。这化装的人,根本不知道这盆地埋有炸药。
她的想法很合情理,除了由另一人化装为幻云叟外再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有两个幻云叟出现。
身边的幻云叟点中她的穴道,无非是要制止她叫喊
免将消息泄露出来,绿衣女背叛师父,在这些人当中,都知道这一回事。
身边的幻云叟点中她的穴道后,狞笑一声,紧张地又窜开了。
绿衣女暗自焦急地只好双眼紧盯着盆地,希望她新师父不要出现。
她正在焦急当儿,身边忽又窜来一人。她虽被点中穴道,耳目仍灵,那人还未接近她身边,早已发觉。此时她已被人点中穴道,将生死置于度外,因此就没去看那人一眼。
那人也很觉奇怪,怎么绿衣女变得如此痴呆,连有人来在身边都不曾发觉?
那人可用极小的声音在绿衣女耳边叫着道:“绿衣妹妹!”
绿衣女一听这声音好熟,不由转过眼来一望,来人原是娟儿。
她一见娟儿,嘴角蠕动了一下,想说话又吐不出音来,四肢也不能动一下。
娟儿只喊了一声“绿衣妹妹”,眼光发愕的忽转到盆地上。绿衣女随着她的眼光转到盆地上一看,禁不住大吃一惊!
原来,有一个人双手后负,慢慢地向盆地中心幻云叟立身处走去。
那人长发披肩,衣襟片片,可不正是她新师父司马笑予。
绿衣女焦急得汗珠淋淋,自己穴道被封不能动弹,也不能叫喊,娟儿也被突然现身的司马笑予吸引着,不知道她穴道被封,这一份难过,真是非笔墨可以形容!
幻云叟在盆地中心踱着方步,司马笑予向他走来,可没理会,根本没把司马笑予看在眼里似地。
司马笑予见幻云叟对他一副不屑神态,忍不住地冷笑一声,步法加快,渐渐向幻云叟逼近。
陡然“嗖”地一声,又是一条人影,如脱弦之弩,纵入盆地,向司马笑予奔去。
绿衣女心想:这是哪一个不怕死的也飞到盆地上去送死哩?在那人落地后,绿衣女这才看清那人原是身穿一片轻纱的紫竹仙恨姑。
紫竹仙恨姑因发现司马笑予才现出身来。那一日啼红夜郎化装为司马笑予,施展毒手一口气劈死三手擒拿及飞天行者十余人,她被师父辣手观音召了去,终日对司马笑予不能忘怀。
今夜她见幻云叟巧夺天工王乙工一干人行动诡谲,引起她的注意,在幻云叟去引诱司马笑予时,她则蹑足在巧夺天工王乙工身后追到山谷盆地来。
紫竹仙恨姑进入山谷盆地时,正是绿衣女追赶胡大爷离开山谷之时,故绿衣女没有发现她。
紫竹仙恨姑来到盆地边沿崖石后隐伏着,她料定今夜幻云叟巧夺天工王乙工这些人行动,定是对司马笑予而发。
王乙工来到盆地后就不见踪迹,她正纳闷时,忽发现了幻云叟在盆地中心,嗣又发现了司马笑予,她哪能忍得下,就纵身向司马笑予追去。
这盆地已埋有炸药,她哪得知哩?这件阴谋,不但她不得而知,就是娟儿及玫瑰夫人以及刚到合江来的紫脸判官薛恒中等人也一无所悉。
紫竹仙恨姑奔跃不数丈,蓦地又有两条人影从崖石上奔出,向紫竹仙恨姑追去。
这两人,即是紫竹仙恨姑薛恒中、云里烟南宫火。
他们两人,同紫竹仙恨姑是老朋友,她曾帮了他们很多忙。在武隆县亡魂谷地道中,紫竹仙恨姑险失身于粉蝴蝶公孙治手中,她将公孙治挟出亡魂谷,交于紫脸判官后一气而走,紫脸判官及云里烟拉着公孙治往南行来,在途中,又会合了蓝衫村夫及九姑金大妈九尾狐董双成等人。
这些人,本是应玫瑰令旗召往云南玫瑰仙苑去的,行至贵州边境,又得着玫瑰夫人徒众通知,才转身来到合江县。
一来到合江,就发现幻云叟同司马笑予两个夜行人。因他们都是黑道中人,一发现夜行人,就含尾急追。因此一直追到此地来。
他们来到此地,隐身于崖石后,紫脸判官云里烟一发现紫竹仙恨姑,倒误会她是去同幻云叟司马笑予两人决斗,因此他们才现身赶出帮场。
这时,绿衣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想叫喊也叫喊不出声,她拼命地将丹田之气提起,喉头发出吼吼之声。
这时,司马笑予在前,紫竹仙恨姑在中,紫脸判宫等人在后,二起人各相距为丈远左右。
司马笑予已接近幻云叟不过四五来丈了!
娟儿本是全神贯注在盆地上的司马笑予身上,她不知道这个司马笑予是真是假,是否又是啼红夜郎化装?心中正捉摸不定时,忽发觉绿衣女喉头发出的吼吼之声。
不由引起她的注意回头一看,见绿衣女神态,这才发现她已被人点中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