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他同玫瑰夫人较内功,他本可战胜,谁知玫瑰夫人暗运内家无上的“卸力道劲”功,将司马笑予力逾万钧的劲力,从一根树干经过手臂,导于崖石上,一座崖石就被摧成粉碎。要不是事后一阵风,将石屑吹得飞扬,他至今还不懂这个道理!
他这一悟出这个道理,精神也突振,慢慢将坐在地下的身形移动,左掌右剑仍敌着三人六掌。
他身形慢慢过来,同幻云叟及双怪变成左右侧相对,他又将身形向后挪移一步,剑掌慢慢向身前撤退。
幻云叟及双怪突感对方真力减弱后退,大喜地三人各用上下二分劲力向前推进,他们以为司马笑予不济了。
他们哪知司马笑予另有安排?
司马笑予顿感两股掌力加强,知他们已入他的计谋了。这时剑尖已移至胸前,突然右剑左掌一个相合,就将幻云叟的掌力,导与双怪逼来的掌劲相接。
现在变成了幻云叟及双怪的对敌,他们自己人对自己人。
司马笑予为了不使对方发现破绽,接着左掌右剑又慢慢伸出。他正欲借这个机会使出真力向双方逼去,如果这样一来,幻云叟及双怪非受伤不可。
幻云叟现在的双掌真力,力敌双怪,合双怪的内功来敌幻云叟,倒要稍逊一筹。
幻云叟觉得对方抵抗力减弱,暗自大喜,心说:今天你这小子该是跑不出我手掌了。
心里想着,立即猛提一口真气,双掌又加上二成劲力,猛向前推去。
阴阳鬼脸及鬼骨神鸠双怪正感对方压力过强,难以抵抗之际,忽然对方真力更是一阵猛烈拍过来,如压山倒海之势,迫得脸色苍白,汗气直冒四肢也颤抖起来!
地府灵君突见双怪神色不对,暗叫一声“不好”,快如闪电般地双掌向司马笑予后心拍去。
在司马笑予前面的孔姥姥亦于此时发动,举起八十余斤的紫金藤杖,纵身腾空,一个头下脚上,一杖“云花盖项”向司马笑予头顶劈去,地府灵君同孔姥姥动作,几乎是同一时间。
司马笑予暗自将幻云叟及双怪三人劲力接引在一起,正注意孔姥姥神色之际,忽觉背后风生,知有人在芬后出手,而吐掌力凌厉。
接着又见孔姥姥纵跃空中,紫金藤杖当头劈来,势疾力猛,端的非凡。
好在司马笑予早有准备,“嗖”地一声,斜刺里直射出去五丈远外,脱离众人包围圈外。
他刚射出,只听得一声震天动地霍然大响,他趺坐之处,被五般绝大劲力,击成一个丈圆大坑,顿时沙石飞扬灰土四起。
一声大响后,双怪已是倒地不起,孔姥姥被震得三丈远跌倒在地下也爬不起来。幻云叟亦是身形摇晃不定,地府灵君则喘气如牛。
原来,在双怪正吃紧时,地府灵君适时双掌迫出,他是从侧面出,劲力一接触到幻云叟及双怪的掌力,就将他们的劲力从中截下,四人八掌齐扣于地面。
正在这时,倒霉的孔姥姥从空中下击,刚碰上四人汇合的强烈劲风,故被震于三丈远,受伤不轻。
双怪虽因地府灵君从中将幻云叟劲力截下,仍被余势搐选得倒地不起。
幻云叟却也了得,以一人便接了三个绝顶高手,只是身形被震得摇晃不定,仍立于原地未动。
地府灵君双掌本是向司马笑予拍下,哪料到司马笑予直射出去,他这一掌,刚击上幻云叟及双怪的掌劲,因此也被他们三人劲力震得喘息不已!
司马笑予反落得毫无损伤,射出圈外。
他定了定神,向孔氏三娘带着感激地投了一眼,此时不走,等待何时?施起轻功飞驰而去
幻云叟等人直至现在还不明白司马笑予是如何冲出五人绝顶威猛无比的掌劲之外的?内心不但纳罕,而且惊异万分!
且说司马笑予虽逃脱危难,唯因已受内伤,加上运用真力过度,飞弛一个山峰后,人又接着连吐了几口鲜血。
他在一个隐僻的地方坐下,又吞了十余粒“五行还魂丹”调息运气一阵,人又转好许多。
如果他没有这一瓶“五行还魂丹”,功力再高,十个司马笑予也早死了,一条命岂能活到现在?
到天亮的时候,司马笑予拖着疲乏萎顿受伤的身躯,无目的在山谷中踯躅。
他脑子更是迷湖一片,他悲伤五女的惨死,又怨恨娟儿的无情!
炎夏的清晨,山谷中透着舒爽的凉意。天空中淡白色的浮云,随着山风飘满!
司马笑予正如天空中浮云一样,只要突然来一阵强风就会如同浮云飘散得无痕无迹。
他此时正如强弩之末,生命微弱得只等最后死神到来,但这个可怜的人,哪知道他已面临死境?
此时,他脑子里只是一片迷糊,迷糊得不知天南地北!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三五户山村中,此时正是吃早饭的时候,有一个十二岁的村童,正捧着一碗焦黑的饭锅粑吃着。
司马笑予在一颗树干后,偷看那个小童捧着一碗锅粑,吃得津津有味,引起饥肠辘辘垂涎三尺!
原先他还极力忍耐着,到最后,实在忍不下去了,一闪身纵到那个小孩身前,伸手将那一碗锅粑抢来。
抢到手,站立原位,伸出五爪,一把一把地抓着往口里送。
那个小孩一碗锅粑被人抢去,先是一震,后来看清是一个长发披肩,衣襟片片,满脸泥土,面色苍白,双眼深凹的疯子,惊得大哭起来!
这一大哭,顿时惊动屋内大人,共男女四五个,一见司马笑予手中正捧着小孩吃的一碗锅粑大啮着,又见他形状,不由齐都大怒起来,以为他是个穷凶恶极的叫花子。
这几家,正是山中的猎户,生性凶狠,哪容得一个穷叫花子在此撒野?大家拳脚齐出,向司马笑予打下来。
司马笑予心想:我抢人家一碗锅粑粑,输理在我,就让他们打几下出出气也不亏!
于是他原地不动,手中仍捧着那一碗锅粑,抢着往嘴里送,闷不作声地不闪不避让他们去打个够。
因为他饥饿难忍,只愿抢着大啮锅粑,四五人的拳脚打在身上,没有感觉,也没去注意。
这几人,都是身高体壮的猎户,拳脚上功夫虽然不成,但几分蛮力可不简单。
司马笑予将一碗锅粑抢着吃完,这些人拳脚仍未停,如雨水般地落在他身上。
他这才感觉这些拳脚打在身上十分沉重难挨了,心神也被打得冷点震荡。
他想:这一顿打,该可抵消这一碗锅粑,于是他将碗一丢,拔腿就跑!
几个凶狠的猎户,岂肯甘心,随后就追。
司马笑予一口一夜受了许多磨难,功力大减,轻功亦不如前,儿个猎户在山中奔驰已成习惯,脚程甚好。
司马笑予因此始终摆脱不了这几个猎户的追逐!
转过一个山峰,司马笑予一个头重脚轻,双眼发黑,一头栽倒在地下。
几个猎户,哪失此机会,跑上前,不管司马笑予的死活,拳打脚踢地打了一个够。
正打得司马笑予半死,蓦地绿影一闪,飞来一个其丑无比的少女,两臂一分,将几个猎户抛向数丈远去。
吓得众猎户抱头鼠窜过去!
绿衣丑女郎将众猎户,惊走后,返身一看司马笑予,即认出前次与野牛相斗,她出手相救的自称为司马笑予的那个人。
她再一看司马笑予,不由吞了一口凉气,原来司马笑予般红血水吐了一地,人已是奄奄一息了!
她惊叫道:“师父,师父!”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身边应道:“别叫喊,绿衣,我早在此地了。”
绿衣,即是这个丑女孩的名字。
她似乎极伤心地道:“师父,这人不行了,你老看看还有救否?”
她师父叹了一口气道:“我就是不愿来招惹这些麻烦,才带你来到南方寻找你师姊回山去,谁知你又多管闲事。”
绿衣丑女嘴唇一嘟道:“不能见死不救啊!”
她师父道:“你这孩子,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绿衣丑女“噗嗤”一笑道:“昨天这人同牛比斗我救过他以后,不是告诉师父他名叫司马笑予吗
她师父摆摆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知道司马笑予他是个什么人?”
“他是个男人呀!我怎么会不知道?”绿衣傻头傻脑的答,答后,脸上不由红晕朵朵,极不好意思。
“同你这孩子也说不清,你先摸摸他胸口还有没有气。”她师父无可奈何地说。
绿衣丑女俯身在司马笑予的胸口一摸,仰起身失望地道:“还有一点气。”
她师父乃道:“只有一点气,那就不易救活了,我们走吧!”
绿衣见司马笑予那一副惨状,心实不忍,大急道:“师父,你老人家平时不是叫我们在江湖上扶困济危吗?今天怎么见死不救哩?”
她师父面色故意一沉道:“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你可知我不愿意涉这趟浑水吗?”
绿衣见师父发了气,不敢再央求,只得说道:“那么求求师父,让我将他埋在那个土坑内,免得暴尸露骨,可好?”她师父无可奈何的只得点头答应。
绿衣丑女见师父同意了,这才俯身将司马笑予翻一个舟、正准备抱起,忽见司马笑予手中拿着一个药瓶,即从他手中将药瓶拿出一看,突地愕然而惊!
她师父见好神色有异,即问道:“绿衣,你发现了什么?”
绿衣这才醒过来,将药瓶送到她师父手中道:“师父,这不是本门的‘行还魂丹’吗?”
她师父接过药瓶看了看,确是她所制的“五行还魂丹”,也感到一阵迷惘。
沉吟一陈,才喃喃自语:“这药瓶明是那两个丫头所有,难道那两个孩子其中有一个同他结下了情孽?这一来,我不能不管了。”
她突然俯身下去,一手按在司马笑予后心灵台穴,暗自一运气,一股热流导入司马笑予体内,散布于奇经八脉。
司马笑予因受了地腑灵气洗伐,又吃了千年茯苓,督任二脉已打通,体质特佳,接连吞食了‘五行还魂丹”数十粒,经绿衣女的师父一导气引息,人就渐渐的醒过来。
他睁开昏花双眼,见面前立一位年约四十开外其貌艳美的妇人,另一位其貌奇丑的绿衣少女。
对绿衣丑女恍惚在什么地方见过,迷糊的脑子里,一时也想不起来。
对那四十许的佳人,他从没有见过,他懒得去想,立即又将双目闭上守元抱一调息运气,做起功夫来。
约一顿饭工夫,他已好转许多,恍惚间,听那妇人道:“我们寻着娟儿或紫竹仙恨姑,这件事才弄得明白。这个人,同她们定有关系的。”
司马笑予一听到那妇人的话,神经一紧,暗叫一声“不好”,这妇人及那丑丫头,同娟儿必有渊源,我如落在她们手中,这条命哪能活?
他这样想着,四肢可一点也不能动弹,又急又怕地迫出一身汗水。
又听那绿衣道:“我们将这人安置一个地方后,再去寻娟儿姊姊恨姑姊姊问个明白。”
司马笑予听来更是吃惊,她们言中之意,是要将我擒获送与娟儿,娟儿不知听了谁的唆使,已恨我入骨,我怎能再落于她手中?
三十六着,走为上策!
他暗地猛提一口真气,猝然纵起,人如脱弦之弩,“嗖”地一声平射三丈远外,接着几个起落,隐没于乱山之中。这一来,倒把这师徒两人弄得愕然!
半晌,绿衣女师徒突然“哦”然一声,似醒悟地自语道:“难道,娟儿或紫竹仙恨姑同这人决斗过?这人受了内伤,她姊妹已被击毙不成?”
“看来,这人武功,确如江湖上所传已登峰造极,受了重伤,还能纵跃而逃,岂是等闲人所能做到。”
“如此,紫竹仙恨姑两姊妹,定死在这人手中无疑,他将她两姊妹击死后,夺取了‘五行运魂丹’,不然,这灵丹怎会到他手里呢?”
“我原以为这人同她姊妹结下了情缘,哪知我先前的想法是错误的。”
“这人时才大概听出我同她们两姊妹的关系,才吓得跑了!一定是这样,决不会错,好小子,我得找你拼命。”
她说到这里,转头向绿衣女喝道:“快随我追!”
语音未了,人已纵跃而去,绿衣女也只好迷惑的跟上。
且说司马笑予惊惶之中,凭一口真气纵跃到一个山峰后,人已不支倒在地面。
他料定那师徒两人,决不放过他,现在跑也跑不了,如何是好?于是脑子一转,心想不如先寻一个隐秘之处躲一时再说。
他向四周一打量,见左侧山峰下,有许多崖石可以藏身,不再犹豫地连滚带爬,好不容易爬到那一堆崖石后。
身形刚藏好,绿衣女师徒已赶来了。
她师徒一转到山峰后,不见司马笑予踪影,不觉愕然,绿衣女师父打量一阵道:“绿衣,你向左侧山峰下那一堆崖石搜去,我在右侧那一片树林内寻找。那小子本领再高,但受伤不轻,决跑不多远。寻着那小子,可要替你两位师姊报仇,决不可放过他。”
她说话的声音甚大,司马笑予虽受伤,耳目仍灵,听得清清楚楚,心说今天这条命,是再不能活了。
哪一个人不珍惜自己生命哩?司马笑予当然也不例外。他现在对自己生命,似乎较平时更觉可贵。
他心说:难道我就眼睁睁地这么的死去吗?不,我还要活下去。第一,我还没存完成师命。其次,亲生父母还未得见上一面。最后,我还得去看看五女最后一眼。
贪生之念一起,于是仰起头向身后一打量。
身后是崇高的山峰,生长也疏落的树林,心想我能爬到山峰上也许这条命可以逃过。如果呆在此地,楚死路一条。
因为这一堆崖石,只能掩蔽一时,只要有人来一搜索、就会暴露。”
他的想法很对,可是在他一运气,哪知真力不但不能集中,而且头昏眼花地连爬也不能爬上一步门
正在此时,绿衣女已向这堆崖石搜索过来。脚步的声音,由远而近,急得司马笑予一张嘴,又吐出一口鲜血!
绿衣女心头也不住地在打鼓,暗地里祷告上苍,希望她师父在树林中不要寻着司马笑予那个人。
她对司马笑予并没有什么渊源,只是本着人类同情与怜悯之心。司马笑予一副可怜神态,打动了这个初入江湖少女善良的心灵!
她以为司马笑予要是在这一带藏躲的话,定必隐身在右边那一片树林。这一堆崖石,实无法可以藏身的。
哪知司马笑予因体力不支,就近隐藏在这崖石后哩!她不经意的寻到这一堆崖石后,一发现司马笑予,不由“啊”地一声!
司马笑予一见绿衣女也惊得呼叫起来!
司马笑予现在是听天由命,既不能动,也不能反抗,只好将双眼一闭,束手就毙!
哪知绿衣女惊得“啊”地一声后,赶紧伸手掩盖在嘴唇上,似乎想将惊叫声掩了回去。
她轻轻的向司马笑予道:“你不要大声叫啊!我师父就在那一边,听见了,你的命还活得成?”
这语气,显然没有加害他之意,司马笑予投了一个感激眼光。
绿衣女向四周一打量,一伸臂将司马笑予抓起,用极低的身法,从隐密处爬上山峰。
爬到半山峰,终于在一堆藤萝后寻出一个崖穴,是个只约五尺深的死穴。因为时间不容许她再另找藏身之处,只好将司马笑予放在那个穴洞里。
绿衣女慌张地道:“死活由你自己命运去安排,我只能救你到此地为止。再见!”
说着,转身出洞,但窜至洞口,转头又奔回来,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倒出几粒丸药。那药瓶形状同司马笑予所得紫竹仙恨姑那个药瓶一样,倒出来的丸药也是相同的。
她将几粒丸药亲自送入司马笑予口后,这才飞身出洞而去!
绿衣女给司马笑予吞服的、亦是“五行还魂丹”,前面说过这“五行还魂丹”甚有灵效,要是没有那“五行还魂丹”司马笑予早已魂归地府。哪能活命到现在。
这个崖穴,虽然不深,却甚隐僻,不易为人发现,司马笑予吞了几粒灵丹调息运气一阵,精神又好转了许多。
因为他接连吞了许多“五行还魂丹”不但伤势好转许多,且赖灵丹的效力,也不感觉十分饥饿。
他在这崖穴中,呆了一夜,到了第二天已能起身行走,在洞外寻得许多野果,饱吃了一顿。因为伤势还很严重,非是数日之间,可以痊愈的。他虽然仍是迷糊,但还能想到他的仇人太多,此时如果一遇上仇人,岂不是自白送死?不如在这个崖穴中再呆几天,等候伤势完全好后再出去。
于是他就在这个不到五尺深的崖穴中,呆上了五六天,肚饿了采些野果充饥,伤势倒也一天一天好起来。’
一夜明月在空,清风徐徐,他正徘徊在山峰之上,忽听得山峰后,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喊叫着:“司马笑予!司马笑予!——”
声音凄厉惨恻,叫得司马笑予毛骨悚然!
那声音似由很远的地方从微风中传来,在万籁无声的静寂之夜,以司马笑予灵敏的耳力,听得十分清楚。
那苍老的呼叫声,叫来令他十分熟悉,仿佛过去数次曾听得这个声音呼唤过!
“司马笑予!司马笑予!”这呼声仍从夜风中传来,他听了许久,猛然心头一震,这声音不正是那蒙面宫装老妇人所发的吗?他一想到那个老妇人,禁不住全身早起疙瘩,毛孔倒竖起来。
他被这声音吓得木然而立,两条腿软弱地一步也不能拔动。
蓦然,山峰对面亦有“司马笑予,司马笑予”的呼唤声,但这个声音,不像山峰后的呼唤声那样凄厉刺耳,而是含着一种幽怨悲哀的音调。
司马笑予又是一惊,仔细地听去,这声音也很熟悉,似是欲置他于死地的娟儿。
凄厉刺耳同幽怨悲哀的呼唤声,不断地从山峰前及山峰后传来,司马笑予吓得脸色苍白,四肢颤抖,双腿一软,人就从这个山峰上滚了下来。
这山峰,并不高,也不太陡,司马笑予从山峰滚下,刚好滚在所居崖穴边藤萝中。
这一滚,虽然没有受大伤,也跌得皮破血流,一时爬不起来。
他刚要爬起,窜入崖穴中,忽然有两个人脚步声走到崖穴前五六丈远处,如他一起身,刚好将身形暴露在那两人之前,只好依然伏在藤萝中不动。
两人中,有一人还轻轻地呼唤着司马笑予的名字,另一人却道:“师姊,你别叫了,快到了。”
却是两个女子声音,司马笑予听这两个女子声音十分熟悉,他不遑去想这两女子是谁,颤抖着不敢动一下。
片刻,那两个女子已奔到崖洞前了,司马笑予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吐,从藤中看去,来人之一,正是欲置他于死地的娟儿,另一个是那绿衣丑女。
两人来到崖洞前没有停留地进入洞内。
不一会,两女慌张的窜出,愕愕在崖洞口,只听得那绿衣女惊讶的道:“那个人,明明是我将他藏在这个崖洞内,怎么会不见了呢?照说他的内伤很重,在这短时间决不会离开。”
娟儿声音很低的道:“你该不会记错了吧?”
绿衣女坚决的道:“我怎会弄错?明明就是这个深不过五尺的崖穴里。”
只听得娟儿恨恨长叹了一口气!
司马笑予心想:要不是我早离开了此地,今天就会落于二女之手,丑女将我隐藏在此崖洞内,原来故意将我稳住,好去叫娟儿来惩治我。
想到这里,对那丑女恨极了。
一个人处于极逆流的环境,连受打击之后,处处都往坏处想,也不相信任何人。
这绿衣丑女是谁?却是紫竹仙恨姑及娟儿的师妹,名叫芮绿衣。同她的师父辣手观音余媚娘,由北方来寻找二女的。昨天司马笑予所见那个四十许佳人,正是她师父。
她师父内功精湛,练到归璞还真的地步,故外表看来只是四十许佳人,实际她的年龄快到七十岁了!
辣手观音一来到南方,就听江湖上传说有一个司马笑予这一号人物。在她来到合江,司马笑予这个人的名字一谈起,更是无人不知,而且她知道合江县所发生的一切大事。
在司马笑予受伤,绿衣女道破他即是司马笑予,她就不愿去救他,一方面司马笑予在合江恶名远播,黑白两道均欲食他之肉剥他之皮,再一方面,她不愿涉入这一趟浑水。
后来发现司马笑予手中持着“五行还魂丹”药瓶,她以为司马笑予同她门人紫竹仙恨姑或娟儿结下了不解之缘,故赠送他灵丹治疗内伤。
其实她这想法大致是对的,后来司马笑予却误会她师徒将他擒去惩治,一急之下,飞驰而逃!
这一来,反而引起辣手观音的误会,认为司马笑予杀害了紫竹仙恨姑及娟儿二女。
她追了一阵,追到这个山峰时,绿衣女将司马笑予隐藏在崖穴,她也未发现。
没有追着司马笑予,不由怒气大发,就带着绿衣女来到县城,就迳投玫瑰夫人去了。
她同玫瑰夫人本是旧相识,两人行为不差上下,玫瑰夫人是狡狯多变,辣手观音是心狠手黑,当时江湖上对她二人有南方玫瑰北方观音之称,同为江湖上双魔。
不过,辣手观音在近二十年来却已收心,不再在江湖上闹事,改邪归正隐居起来。
不料,她这次为了两个徒儿,又重入江湖。
辣手观音投见玫瑰夫人后,就暂居在飞天行者庄上。那天,忽想起追赶司马笑予不着之事,觉得绿衣女行动有点可疑,于是严厉地盘问绿衣女。
绿衣女当然矢口否认当时搜着司马笑予。虽然语调坚决,但神色之间不免露出慌张之色!
辣手观音向以心狠手黑著名,当时已完全看出绿衣女心中秘密,表面没有说什么,暗地里却在调查,只要她一查出绿衣女欺骗实情,绿衣女就别想活命了。
绿衣女又何尝没有看出师父隐藏杀机?吓得战战兢兢心头直打鼓。
后来,她愈想愈害怕,在一个夜晚二更,她就偷跑着了。一直跑出城,向司马笑予藏躲的那山峰中奔去。
在她奔到半途中,就听见一个女子声音,在山谷喊叫着司马笑予的名字。
当时,她感到很奇怪,就循着那声音追去,一见面,原来是娟儿。
两人一见面后,娟儿将过去的事谈了一遍,绿衣女也将会着司马笑予的经过告诉了娟儿。
娟儿一听到司马笑予有了着落,哪不高兴万分,于是两人就向着这个山峰崖洞寻来。
谁知来到崖洞内,没有发现司马笑予,娟儿同绿衣女感到失望,悻悻地离去!
司马笑予见她们离去,这才嘘了口长气,从藤萝中窜出,他不敢在这崖穴中呆下,极小心的窜下山峰,无目地的奔去。
在他转过山峰,来到一片森林外,忽见一个蒙面宫装妇人,立在森林外,像具幽灵似地仰天长叹!
他一见这妇人,吓得赶紧又钻入林内,本想拔腿就跑,不知是否为了好奇心所驱使,轻轻纵上树梢躲藏,偷看她的动静。他仍然极小心地,一点声响不敢发出,连大气也不敢吐了
这蒙面妇人,即是司马笑予的母亲飞花女周逸君。自那夜在客店惊走了司马笑予后,痛恨交织,自幻影子带走五女,她日夜在合江县附近寻找司马笑予。
她因过去受过刺激,脑子本不十分清醒,最近因寻不着司马笑予,一急一恨,脑子更是糊涂了。她整日夜地在外奔跑喊叫着司马笑予。
她仰天长叹!口里轻轻喊叫着司马笑予,她每喊叫一声,司马笑予神经紧张一次。
正在此时,蓦地一条人影从前面山丘飞过来,周逸君同司马笑予同时一愕!
那人身法好快,眨眼已来到森林边,司马笑予一看,来人长发披肩,衣襟片片,可不正是他自己,他愕然而惊!
周逸群一见那人,仔细一打量,可不正是她所要寻找的司马笑予吗?”
这一喜,非同小可,可是过于高兴,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假如周逸君脑子不迷糊,能将她心中所要说的话说个明白,伏在暗处的司马笑予听了,一定了解一切误会,就知道当面的蒙面妇人,即是他梦寐以求的亲生母亲。见了亲生母亲,也就能见亲生父亲,一家人就可团圆了。
可叹!周逸君三番两次遇上司马笑予,因脑子迷糊未能说个明白,就将司马笑予吓跑了。
且说来人,当然是个化装的司马笑予,这人是谁?乃是啼红夜郎关山寒。
在合江客店,娟儿无意揭开了他的假面具,一场好事成空,而且还将他长发抓散,蓝绸长衫也被撕成片片。一气之下,追赶到城外,虽然将娟儿追脱了,但他对娟儿的欲念更炽,立下决心,非将娟儿弄到手后再予杀死,以泄心头之恨!
数天来,在山谷中,他仍戴上司马笑予面皮,仪容也不整的,整日间寻找娟儿。
这夜,来到山谷中,忽听得有人轻轻地呼唤着司马笑予的名字,他以为是娟儿在寻找司马笑予,他想得是不错,娟儿可不是正在寻找司马笑予。不过除了娟儿外,他不知周逸君、玫瑰夫人、辣手观音、紫竹仙恨姑、幻云叟地府灵君一干人也在寻找司马笑予。
啼红夜郎关山寒依声寻来,一见那人却不是娟儿,而是一个蒙面宫装妇人,也不由愕然在当地。
飞花女周逸君啼红夜郎关山寒,相对愕然间,蓦地四面八方,数条人影,落于二人附近隐密处潜伏着。
啼红夜郎关山寒武功非等闲可比,可说除了司马笑予外,差不多同幻云叟玫瑰夫人幻影子等人并驾齐驱。
那几人隐伏在近处,他立即发现,只是淡淡一笑,根本不将这些人放在心上,不过,他只是担心司马笑予来到。
他想,决不会这么巧,司马笑予就会此时遇上。
他哪知司马笑予就在他身旁哩?
啼红夜郎所寻找的是娟儿,一见对面的是个蒙面妇人,愣了一阵,失望地转头就走。
周逸君哪愿放手,一急之下飘身追上。
啼红夜郎是个好相与的?他本来是一肚子气,一见蒙面妇人随后追上,更是怒从心起。他正要出手给周逸君一掌,蓦地眼前风生,一个婀娜多姿,风骚艳丽的美妇人飘身来到啼红夜郎身前娇笑着。
伏在树梢里司马笑予一见那风骚美妇人,不由机伶伶打个寒颤,那个美妇不是别人,正是令司马笑予心头不安的玫瑰夫人。
司马笑予对他母亲是恐惧,对娟儿是心寒,对玫瑰夫人是不安。这些女人对他有无限的威胁,归根结底是恐惧。不过恐惧的程度与滋味各有不同而已!
啼红夜郎对这当面的美艳妇人,确被她的美色所惊,他对玫瑰夫人早闻盛名,可没见过一次面,今夜还是第一次。
玫瑰夫人在那天五女被害的石室中,会着了司马笑予,她倒误会了是啼红夜郎。以她的看法,司马笑予不可能亲手杀死五女。因此她当时即确定那长发披肩的司马笑予是啼红夜郎所化装,杀死五女来陷害她。因为玫瑰夫人曾经化装过长发披肩的司马笑予,所以她有此一想法。
那天在五女被害的石室外,将司马笑予追脱后,心实不甘,连五女的尸体也不理会的,日夜寻找杀害五女那个化装的司马笑予。
后来,她回到灵隐寺,以发现化装为司马笑予的人面皮不见了,因此更断定那天在五女被害的洞穴中所见的司马笑予,是由另一个所化装无疑。
不过,她的想法是不错,只是那个在五女被害的那个崖穴中所见长发披肩的人,却是真的司马笑予。
且说玫瑰夫人飘身来到啼红夜郎面前,娇笑一声道:“原来又是你,前次让你逃走,今天要是能逃出我手掌,就算你真有本领。”
她停了停,用着媚眼看了看啼红夜郎,心忽一动,觉得这个人虽然看不出真面目,但他临风玉立的神态,也不由诱起她的爱意。
又娇笑地接着道:“我看你还不错,露出真面目我看看,如果我满意就收你做我门徒,你杀死五女的事,我也不追究。”
接着她又改口道:“本来五女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会将这秘密说出,你看怎样?”
伏在暗处的司马笑予一听,心说:好啊,这个化装为我的人,原是啼红夜郎,五女果真是死在他手中。你这无情无义的小人,我原以为你同五女情感甚笃,所以我想成全你同五女结合,数次放过不伤害你。今天我决不放过你,定替五女报仇。
飞花女周逸君,听了玫瑰夫人自报名号,不由暗惊!心说今天才得见万魔之魔玫瑰夫人面目。后听玫瑰夫人说当前她的儿子司马笑予,是另一个人化装的,十分迷糊不解,接着又听说五女死在这人之手,更是一片迷糊。
她心想:五女明明是由幻影子带走,怎会死在这人之手?这人到底是谁?
她正迷糊间、蓦地又飞来一人,飘忽的身法一闪,人已依在啼红夜郎身旁,亲切地向啼红夜郎一娇笑道:“笑哥哥,这些人干什么的?是不是欺侮了你?告诉我来打他们一顿。”
说着,转头先看了看周逸君,然后向玫瑰夫人一打量,冷冷地道:“你是谁?妖魔似地想迷惑我笑哥哥吗?”
司马笑予一看来人原是娟儿,神经不由一紧,周逸君同玫瑰夫人可不认识这个女郎,只是干愣着。
啼红夜郎原是一惊,他以为来人是娟儿,但仔细看清,在她嘴角上没有发现小红痣,即知道这少女是紫竹仙恨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