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罗永兴同行,必须有所交代。与徐家老小欢聚半个时辰,便前往青山客栈找罗永兴。
他出现在店堂,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其中有些熟面孔。鬼手天罡就是熟面孔之一,他懒得理会。
问清罗永兴的住处,直趋东客院客房。
“老弟,借一步说话。”跟来的鬼手天罡说话客气多了,有诚意和他攀交。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他扭头拒绝,不悦的神情呈现在脸上,脚下没停:“你是阴魂不散啊?这次你又替谁打抱不平呀?不会是我招惹了你这位主死大神吧?”
“老弟,咱们真得好好谈谈,在此地的局外人都有危险,你的处境更……”
“不关我的事,你不要危言耸听胡说八道。”他打断对方的话:“我只是一个前来访友的人,不涉及你们这些英雄好汉的恩怨是非。少来烦我,以免增加我这个劲敌。不是我小看你,你鬼手天罡尽管是一代名宿,但绝对禁不起我的神刀切割。自爱些,好吗?”
小院子里活动的旅客,与及在走廊聊天的人,全被他两人的举动所吸引,脸上流露出诧异的神情。
一间客房的房门拉开了,踱出已换穿了青紧身的罗永兴,佩了剑,在这里,人人皆随身携有兵刃,情势紊乱,每今人都有防身自卫的准备。
唐青松也佩了刀,用肩悬式,那是儒生佩剑的标准型挂剑,不易快速拔出,摆样子相当潇洒美观。他的刀长仅两尺六,用肩悬式可以完全掩藏在外袄内,走在街上,没有人知道他带了短刀,拔出容易。
“那个老邪,是暗中前来替小隐山庄摇旗吶喊助拳的。”罗永兴说:“敌势过强,他又不便到小隐山庄安顿,目下自身难保,有意拖你下水和他并肩站。千万别上当,别让老邪拖你垫棺材背,拖你在黄泉路上做伴。”
“我才懒得理会他呢!我和他本来就是对头。”唐青松绕廊走近:“罗兄,这里真是很乱,你最好也离开,免滋误会。东行二十余里是鞍山宅,还可以在日落前赶到远离是非地。我已经找到朋友,可能有几天逗留。寨子里的人怕事,不敢收留旅客,不便请你盘桓小驻。这样好了,我送你一程,沿途多我一把刀,妄想拦截挑衅的人,得问我的钢刀利否。”
罗永兴在双川集就明白表示,是途经此地的人,因此没有在凶险处逗留的必要,以免引起各方牛鬼蛇神的注意,早走早好,远离是非是保全的不二法门。
“不,不能走。欲速则不达,今后我得按站投宿。”罗永兴无意逃避:“村落愈小愈偏僻,也就愈凶险。既然凶手们敢大举突袭双川集,同样敢无顾忌的攻袭鞍山宅。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宁可在这里等他们行凶,人多安全性也高些。明天一早就动身,远出百里外岂奈我何?我不是他们要对付的人,我会小心的。”
“在这里投宿的人,口风紧意图难明各怀鬼胎,晚上如果出事,很难知道谁是敌人,危险性甚高,早走可表示置身事外……”
“谁肯相信你是不相干的人?江湖五毒就没安好心在途中撒野。老弟,不必为我担心,我妙剑罗永兴不是无名小卒,自信还有自保的能耐。哦!贵友是本地人?也是闯道的同道?”
“也许吧,”唐青松当然不便把朋友的底细说出,淡淡一言带过:“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不进房坐坐?”
“我得四处走走,看看风色。明早我来送你动身,今晚要特别小心严防意外,告辞。”
“我送你出去。”罗永兴带上房门加锁,伴同唐青松往外走:“店里住了不少牛鬼蛇神,那位吴老邪暗助常北岳的秘密已被揭穿,应该前往小隐山庄安顿的,留在此地打扰你,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鬼手天罡站在不远处的走廊转角处,盯着他俩吹胡子瞪眼睛,由于唐青松神色不友好,真不敢继续打扰他。
后面,鬼手天罡跟来了。
进入店堂,两人脸色一变。后面跟来的鬼手天罡,想溜走退回客院,但已来不及了。
“哈哈!吴老邪,你也来了?”洪钟似的嗓音震耳欲聋:“过来过来,咱们亲近亲近,好久不见,该叙叙旧对不对?”
店堂相当广阔,一进三间,门外有宽阔的广场,三面栽有槐树。大开的店门,同时闯入四名雄伟的中年人,后面各跟了一个背包裹的长随,各挟着两个马包。这是说,共有八个人,都有坐骑代步,神气得很。四个中年人的气势风釆,一看便知属于权势人物,所以在青骑装之外,系了一件轻柔的粉蓝色披风,策马快驰,必定披风飘扬,极为神气。向鬼手天罡打招呼的人,显然是为首的主脑。
“呵呵……”狭路相逢,鬼手天罡知道走不掉,干脆迎上面大笑:“没有什么旧好叙的,如烟往事在你我这种人来说,记仇不记恩,只会记住旧恨新仇,见面谈来谈去,结果必定是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剑。不要再在我身上枉费心机好吗?我吴老邪天生浪人命,绝不会做天下四大集团的爪牙走狗。呵呵!来这里招兵买马呢,抑或是乘机浑水摸鱼锄除异己?”
其他的人,不理会两人斗口,在店伙的引领下,在四间上房安顿,留下他两人继续你嘲我讽,看气氛,不会一言不合拔刀相向。
“你以为如何?”中年人解下披风挂在左肘,露出里面骑装外的皮护腰,与古色斑斓的佩剑:“吴老邪,你已经一条腿快要踏入坟坑,做了大半辈子的人,至今连棺材本也没捞到,我好意帮你走老运发财得势……”
“袖里乾坤荀夫子,我怕你,拜托你别在我身上打主意。”鬼手天罡嬉皮笑脸,邪味十足:“你看我,穿上龙袍也不像个皇帝。你说得对,我老邪已经一条腿快要踏入坟坑,你把我捧成皇帝,我还能享受几年?”
“你这老邪实在不上道,我可是一番好意……”
“呵呵呵……我老邪什么都不怕,就怕这种人的好意。你们两个天下八夫子的前两名,是天下第一大秘教的军师,专门负责威迫利诱天下的牛鬼蛇神,替贵教卖命上刀山跳火坑,天知道你诱使多少人送掉老命?贵教两次兴兵失败,教主龙虎大天师已经没有东山再起的本钱,我还会上你的当,老而不死去替贵教卖命?免了吧!”
天下第一大秘教两次兴兵造反失败,目下仍在作死灰复燃的努力,不断在江湖诱胁一些野心家入教,待遇极为优厚。教主龙虎大天师李福达,造反期间攻城掠地,搜刮了无数金银珍宝,活动经费十分充裕。
用名利诱骗,十拿九稳必可成功。
人多人强,没有人供奔走,成不了事。因此江湖上帮、会、社、教、团有如雨后春笋,结帮组派是众志成城的最佳手段,孤军奋斗,万事无成。
一些已有名位的高手名宿,尤其是有根有柢的成名人物,对加入帮派还有点兴趣,甚至会自己招兵买马开山立派。但要他们加入更高层次的秘教密会,有兴趣的人就寥寥无几了,犯不着用身家性命,去替那些扶不起的阿斗教主卖命打江山。即使打下江山,也得不到多少好处。
“你真的老了,吴老邪。”袖里乾坤荀夫子不以为然,具有夫子的气量:“老实说,凭你老邪的名头,号召不了多少人的,你鬼手天罡的口碑差得很。再说,给你一箱黄金,八名美女,你眼看手不能动,吃得消吗?”
“金钱,美色,天杀的!你们玩这种必可成功的手段,玩得乐此不疲呀。喂!不会是来青松寨赶集吧?你来了这许多人,真壮观。”
“赶集?这里能买得到多少山货物?见鬼啦!”
“那就是为常北岳而来的了。”
“你说呢?”袖里乾坤斗口的兴趣甚浓。
“你说……”
“我可没说哦!我刚到,还不知道这里的动静,也许会和你攀交情。我不管你为何而来,鼓不打不响,钟不敲不鸣,你如果妨碍了我的事,你另一条腿,也将跨入土坑了。老邪,我说得够明白吗?”
“这比青天白日更明白,不要你加强语气提醒我。我鬼手天罡游戏风尘,可说是出入刀山剑海的常客,几乎每天都有人向我老邪提威胁,我还不是活得好好地?只要你不损害到我的利益,我是不会管闲事的。”鬼手天罡话说得轻松,骨子里强悍,既然到了此地,不管闲事又何必来趟这一窝子浊水?
“你既然先来了,我向你打听那些先到来的人中,有哪些超级的龙蛇。本夫子用人惟才,你们邪道的高手名家一概欢迎,你不愿为我所用,我不勉强,其他名动江湖的人物,不会推掉共享富贵的大好机会。”
“得到富贵,却把命赔上,会有人接受吗?据我老邪所知,你们天下四大罪恶集团中,你们弥勒教排名第四,是唯一没有官方参与支持的组织,但实力排名却是第一;爪牙的消耗,也排名第一。那些妄图富贵投身贵教的人,有些人今天参加明天就死。你们在造孽,知道吗?”
“胡说八道。本教威震天下……”
“威震天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贵教主如果不裹胁徒众前仆后继卖命,早就烟消火灭了。”
鬼手天罡这些话,其实是有意说给在旁倾听的唐青松听的,有意劝阻他参加弥勒教。年轻人有点求名利心切,一旦投错门入错行,认不清方向,后果难以预料,希望他认清事实,不要作错误的选择。
唐青松与罗永兴,就站在不远处的房门外,颇饶兴趣地向这一面注视,有意看结局,把双方斗嘴的话,听了个字字入耳。
妙剑罗永兴是老江湖,对弥勒教的人出现在此不以为怪。江湖朋友对弥勒教可说又恨又爱,的确有许多热衷名利的人投入。但死亡的人数也可观,因此真有见识的人,宁可与该教保持距离。该教什么人才都要,量才为用,教徒满天下,几乎每一州县,都建有规模不小的秘密香坛,连京都也不例外,而且规模更大。
十余年前该教的全盛期,京都有不少文武官员是他们的徒众,连紫禁城内,也有他们的徒众夜间焚香聚会。
袖里乾坤荀夫子与鬼手天罡斗嘴皮子,其实暗中不住打量不远处的唐青松。
唐青松的气势风标,的确出色,年轻英俊,流露在外的慓悍矫捷神韵,行家是可以感觉得到的。
不论任何组合,网罗人才的标准,外表列为重要的指标,站出去就让人产生好感。没有任何一个组识,会罗致容貌猥琐五官不全的人。荀夫子是负责网罗人才的几个主事人之一,他自己人才一表,与外人打交道,赫然有豪门士绅的气概,足以让对方觉得矮了一截。
他身边的八个保镖,也雄壮魁伟相貌威严,但比起唐青松却又差了一级,因此属意唐青松理所当然。从神色猜测,鬼手天罡知道他在打唐青松的主意了。
鬼手天罡确是出于好意,希望唐青松不要上当,一旦投身弥勒教,这辈子算是完了。江湖上不论是何种性质的组合,共同点是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大多数组合,进去的人必须与组合共存亡,否则将用三刀六眼制裁,甚至会杀之灭口以正堂规。
袖里乾坤当然明白鬼手天罡的用意,大感不快。
“吴老邪,你不要说得那么危言耸听。”袖里乾坤脸一沉,怒意上涌:“你自己白混了大半辈子,到现在还是聊可名列一流的邪道浪人,愈混愈回去了,说不定今天就两手空空挺尸在路旁等善堂埋葬。你自己不得意,无权要求勇敢进取的年轻人,学你的样潦倒一生。”
“我鬼手天罡威震江湖,居然被你说得一文不值……”
“你本来就不值一文呀!”袖里乾坤不屑地撇撇嘴,扭头向唐青松举手示意:“喂!年轻人,你是来替人助拳呢,抑或是寻仇看风色?有何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唐青松笑问。这两个人斗嘴与他无关,他不想得罪任何一方的人。
“那你来干什么呀?前来五虎岭露脸的人,哪能没有打算?”
“我来青松寨访友,刚到。”唐青松拍拍罗永兴的肩膀:“罗兄,你好好歇息,我自己出去,到外面走走,明早再来送你动身。”
“年轻人,我想和你谈谈。我也刚落店。”袖里乾坤拦住廊道,脸上有令人难测的笑意:“我姓荀,荀夫子。你贵姓?”
“在下姓唐。”唐青松只好绕外侧走:“鬼手天罡知道在下的底细,问他好了。在下听说过弥勒教,西安有贵教一处秘坛。我自由自在,不想沾惹你们这些大神佛。”
不再多说,他快步离去。鬼手天罡和罗永兴,也乘机悄然脱身避免纠缠。
袖里乾坤向同伴打手势,冲急步离去的唐青松背影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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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松寨是一处市集,房舍老旧,内部的防卫力不足,一旦有人在内生事,发生攻击事故,没有可据险而守的坚固房屋。对可以高来高去的入侵高手,毫无阻止登堂入室的抗拒障碍,所以寨本身只具有防备盗匪攻击的能力;应付高来高去神出鬼没的人,防卫力就显得薄弱了。一旦侵入寨内,便可以来去自如,因此那些真正的高手名家,敢毫无顾忌地在寨内耀武扬威。
敢光明正大无所畏惧,在寨内投宿的牛鬼蛇神,有大半是有名气的人物,在表明态度之前,谁也不能指责他们将对某一方的人不利。而且他们也具有令人难测的防卫力,想制造事端挑衅的人,最好先秤秤自己的斤两。在山区的穷乡僻壤,杀死几个人不会有人出面伸冤。
双川集死了十七个人,集上的村民根本不敢过问。
生死安危,一切都得靠自己,既然走上这条是非路,就不怕是非。
神刀太保和好友徐昌平,在寨门外的山岚亭看风景。山岚亭建在十字路口的小坡上,寨门外建了一些歇脚的小亭台,栽了些花木,也算是休闲散心的风景区,也可供不进寨歇息的旅客歇脚。
西面通向五虎岭小隐山庄的山径,空荡荡不见人踪,其他三条路也只有三三两两村民走动。天色不早了,难怪道上旅客渐稀。
附近有不少人游荡,天气炎热,窝在寨内的旅店无所事事,不如出来走走比较安逸些。
亭右侧不远处的小池塘垂柳丝丝,鬼手天罡倚坐在一株大柳树下假寐。但片刻之后,突然形影俱消。
亭左的一株老槐树下,三个中年人席地而坐低声交谈。是袖里乾坤荀夫子的同伴,不时交头接耳交谈,语音几不可闻,目光并没落在亭内,而且故意不向亭中注目。
“寨中有许多名动江湖的人落脚,每个人的打算都不同,各怀心机,气氛不对。老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只听到一些风闻。”他对群雄集会的事感到困惑:“他娘的!昨晚在双川集,今天在中途,都碰上了凶神恶煞,几乎丢掉老命。”
“我也是在最近,才知道一些梗概。你不曾离开近关中,不是江湖人,所以不知道内情。”徐昌平是本地人,当然留心附近的动静。
“我只知道牵涉到小隐山庄。”
“对,小隐山庄的常北岳,武林四杰的首杰霸剑常宗源。小隐山庄在五虎岭的东南麓,距这里约十里左右。”
“你的近邻哪!你与小隐山庄……”
“我不想沾小隐山庄的光,常家的人很不错。小隐山庄是多姓庄,与本寨的乡邻相处融洽,与一些人沾亲带故,山庄从前在这里设有招待站。”
“看样子会出事,会波及你吗?”
“应该不会。”徐昌平语气游移:“江湖朋友多数重视道义,冤有头债有主,除非不相关的人出头插手,否则很少波及无辜。”
“小隐山庄大概与这些人有过节……”
“据我所知,恐怕与过节无关。常北岳急流勇退,不再在江湖多管闲事,十余年来来寻仇报复的人愈来愈少,不可能广邀人手前来大举报复,那会牺牲不少人,来人付不起如此重大的代价。”
“鬼手天罡是邪道高手名宿,与侠义英雄常北岳之间,是否……”
“鬼手天罡吴老邪,其实与邪魔外道的人互不兼容,反而与侠义道人士走得很近,他不会来图谋常北岳。兄弟,你最好和这些人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徐昌平神色凝重,语重心长:“这些人中,有不少是前来邀人入伙的某些组合负责人。你既然来找我问前程,我必须指导你外出闯天下的须知事务。”
“我衷心感谢,我知道你靠得住。”他抱着问前程的心念,前来请示迷津的,有一位热心的朋友诚意指导,他感激不尽。
“我知道这些年来,江湖多事之秋,有名的半官方与秘密发展的四大集团,葬送了不少江湖精英。武林四杰与江湖四霸天,这些顶尖人物先后凋零,所有的各门各道,都需要补充人手,所以弥勒教的荀夫子在此地出现。你必须先拿定主意,做独行侠与组帮结会是完全不同的。任何一个组合,控制都非常严密,这是组合生存必须具备的条件,进去了就等于卖身组合了。”
“鬼手天罡曾经说过这些话。”
“他是江湖人精,知道黑道组织是怎么一回事。你在西安有可观的局面,该知道如何控制你那些弟兄。总之,千万不要贸然参加某一个组合。以弥勒教来说,你得时刻提防有人摧毁秘坛,提防被官府抄没捉去上法场,因为该教目下已不再获得官方的权势人士支持。如果你真的有意参加某一组合,想借组合扬名立万,只要留心去找,会找得到适合你正大光明参与的组合的。真正的英雄好汉集团有一二十个,都是见得天的有声望组合。可惜你来晚了些,无法替你介绍参加真正的英雄集团,你我失去联手挥正义之刀的机会,十分可惜。”
“大哥,我的确无意参加任何一个组合。十个组合,有九个属于黑道组织。我不敢自命英雄,但也不自甘菲薄,我要闯出我的道路,这道路绝不属于黑道。”他严正地表明立场:“说真的,我还真羡慕吴老邪这种人,独来独往自由自在,受人驱策我不习惯。哦!我为何来晚了?”
“我参加那个组合,前后有七年之久,叱咤风云,风光了七年。去年岁末,该组合不幸宣告解散,所以我也退出刀山剑海。我替你留意,可以找朋友照料你。”
“你这个组合是……”
“内情我不能告诉你,反正是属于正大光明的组合;一群血性男儿愿以生命投入组合。”徐昌平眼中,常北岳其实并没真正隐世,所以是非多,他并无真正息隐的诚意。权势人物一旦失势,自保并非易事,现在他日子难过。
“我真替他难过,这许多牛鬼蛇神,在他家门口耀武扬威,血腥味日甚一日。他却闭门谢客,躲在山庄内自保,坐等灾祸降临。人不能失势,我垮台不久,长安帮那些人,就与终南帮勾结,公然耀武扬威了。”
“所以拥有权势的人,绝不肯轻易放弃,不惜任何代价保持权势在巅峰状态,至死方休。世间十之九九的人,不肯摆脱名枷利锁。唔!鬼手天罡可能有麻烦。”徐昌平向里外的十字路呶嘴示意:“毒娘子葛三娘缠住了他,他对毒物缺乏克制的能耐。”
鬼手天罡是从西面的山径接近十字路的,那条山径通向五虎岭小隐山庄。
距十字路还有百十步,路右的村林前,出现江湖五毒的那个徐娘半老女人,徐徐踱出挡在山径中,堵路的意图明显。
“这老邪实在很令人讨厌。”神刀太保悻悻地说,他对每次与人发生冲突,鬼手天罡都不问情由,就指责他不是的事深感不满。
“名震江湖的六怪七邪,其实大半不是坏人。吴老邪喜欢卖弄好打抱不平,其实是真正的所谓正道人士。他是前来暗助常北岳的,并不想沾侠义英雄的光,所以只想暗助,不会站出来主持公道。这种人对你没有威胁,只需提防别让他作弄,他就耍不出花样来。”徐昌平等于是向他提供江湖经验与见识,多见多闻,是初出道的闯道者,撷取经验教训的行事准则。徐昌平的见识,非常广博。
他愿意和妙剑罗永兴走在一起,原因就是希望罗永兴这位老江湖,能帮助他了解一些江湖动静,他在西安根本就是井底之蛙。
“吴老邪如果不识相,仍想捉弄我,我要拆散他一身老骨头。”他其实不想和鬼手天罡计较,小误会小冲突没有人受伤害,没有放在心上的必要:“江湖五毒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吴老邪应付一个毒绰绰有余。”
“你怕不怕毒物的侵害?”
“懂一点点毒性,当然不想和玩毒的人冒险玩命。我只要事先知道对方玩毒,就胜了一半了。”
“毒显然可怕,毒性种类千奇百怪,但使用的人所受的限制也多,没有时间预先布置就无用武之地。数量也有限,不可能大量挥洒施放,因此反而没有迷药的功效大。我送你一些防迷药的丹丸药散防身,那玩意防不胜防,在大街上也可以施放。一不小心,一个九流混混,可能把一个武功超拔的高手名家打入地狱。天色不早,回去吧!”
“老哥,你先回去,我还想到处走走熟悉形势。”他整衣而起:“亭左那三个家伙,是袖里乾坤荀夫子的人,很可能负责盯我的梢,不知有何图谋。”
“想拉你入弥勒教。天下各集团都在网罗人才。”徐昌平不屑地撇撇嘴:“弥勒教的这两个夫子,是几路招纳人才最出色的一路,成就斐然,威迫利诱无所不用其极,招来的都是野心勃勃,追逐名利的牛鬼蛇神。稍有骨气的高手名宿,都拒绝和他们打交道。兄弟,小心上当。”
“我会小心的,放心啦!回头见。”他举步出亭:“吴老邪突然失踪,原来抄林野跑到西南去了,很可能去盯江湖五毒的梢,反而被五毒缠住了,有热闹可看啦!”
武林朋友通常养成看热闹的坏习惯,何处发生冲突,必定前往旁观,甚至插上一腿;一方面是惟恐天下不乱的心态作祟,一方是想增加见识吸取经验。
他也不例外,直趋十字路口。
徐昌平不放心,也离开道路绕林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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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亭地势高,可以俯瞰半里外的十字路口,但下亭到了坡下的树林,就看不见三二十步外的景物了,也看不到十字路口。
鬼手天罡本来盯住神刀太保的,要找机会接近打交道。突然看到毒娘子与一了和尚的身影,出现在至五虎岭的山径,虽然不易看清,但仍可分辨外形轮廓,心中一动,便悄然前往盯梢。
对动身前往五虎岭的小隐山庄的人,那些关心常北岳的助拳朋友,都暗中留意那些人的动静,那些人必定对小隐山庄展开行动了。
追出两里外,一无所见。
老江湖有点憬悟,被五毒愚弄了,五毒在用计谋,意图引出暗助小隐山庄的人。
双川集夜袭,今天五毒半途拦截神刀太保,五毒与那些夜袭的人是不是同伙?如果是,把暗助小隐山庄的人引出,势必除去以削减小隐山庄的外援,结果铁定是必须有一方去见阎王。
鬼手天罡知道上当,立即往回走。
看到毒娘子现身拦路,证实了他的猜测。除非他不在乎名头声誉,回避折向穿林而走,不然就得冒险与五毒玩命。七邪的名头,其实比五毒稍高些,但一比一或许胜算稍多一两分,一比二可就风险甚大了。
他先前发现毒娘子与一了僧走在一起,一了僧必定藏身在林内候机会现身,二比一,他肯定是输家。
更不妙更糟的是五毒可能全在这里。对方已布下陷阱等他。
他撤走的机会微乎其微。其他四毒,可能正在两侧林中等他。
别无抉择,他硬着头皮向前闯。
“唷!葛三娘,你不会是愈混愈回去了,沦落成劫路的毛贼吧?呵呵!”他一面接近一面怪笑,笑得邪邪地,本来就号称老邪,面对凶险仍不失邪风:“我吴老邪囊中的确盘缠甚丰,混世的本钱足。要借贷,一切好商量,利息少算些无妨;抢劫,免谈。”
“吴老邪,你不要死到临头,还要嘴上逞能。”毒娘子如果是独自一个人,绝不敢说这种威胁性的话,摆出的强者姿势十分神气:“你很走运,我今天并不想要你的命,你最好识相些,免得丢掉老命。”
鬼手天罡对毒深怀戒心,远在两丈外便止步保持距离。任何一个高手名宿,如果没有辟毒的能耐,对于会用毒的人,心理上的恐惧相当强烈,一旦动手相搏,武功的发挥很可能削减五六成缚手缚脚,缺乏必胜的信心。
“今天不想要我的命,更令我这老邪害怕。”鬼手天罡说,留心两侧树林的动静预备退路:“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说说看,为什么?”
“听说你了解神刀太保的底细。”毒娘子说:“你在双川集透露了一部分消息,我要完全知道这个人的底细,你愿意巨细无遗告诉我吗?”
鬼手天罡一怔,犯得着摆出生死阵势,胁迫获取这种无关紧要的消息?这并非是机密事,更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污秽秘闻。
“原来是这件事呀?”鬼手天罡并没感到太惊讶,打听仇敌的根柢,平常得很,实在没有必要大动干戈。
“先说这件事。”
“哦!还有第二件第三件事?”
“也许吧!”
“呵呵!我老邪今天要倒霉了。好,先说神刀太保的事。”
“我在听。”毒娘子神气地说,强者面孔可憎。
“我希望知道你找他的用意何在。”鬼手天罡故意装糊涂,他当然也不便指出结仇的事。神刀太保削掉幽冥使者飞云散人的道髻,现场没有人目击,远远地目击的人在百步外,五毒五个人,并不知道百步外的人是何来路。他如果提目击的事,情势将极为险恶。
“咱们江湖五毒,替某些人聘请一些高手名家办事。天下第一堡的新堡主,带了许多高手名家,前来小隐山庄兴师问罪,咱们希望能乘机招请到一些人。这个神刀太保武功非常了得,正是咱们心目中的最佳人选,所以着手调查他的根柢。
“原来如此。”
“你吴老邪如果肯改变不为人所用的初衷,也是咱们心目中的最佳人选。”
“哦!把我老邪也计算在内了?去你的!你滚吧!”鬼手天罡沉喝,左手疾扬,一块拳大的干泥,发出虎虎风声,破空向毒娘子飞去。
毒娘子一惊,斜跃丈外离开山径。一比一,毒娘子差了一两分,怎敢接近形体怪异的暗器?闪避是唯一选择。
仓促间侧闪,便让出去路。
一声狂笑,鬼手天罡一跃三丈,一冲便到了十字路,脱出险境。
两侧的树影中,另四毒冲出已来不及合围了。预计鬼手天罡不敢向前冲,没料到居然前冲脱围埋伏落空。
江湖五毒不以年龄排名,而是以组成的先后列序,按排名次序是幽冥使者飞云散人第一,依次是毒娘子葛三娘、一了和尚、毒心秀士汪士秀、吊客成豪。
毒娘子也是幽冥使者的相好,领先发起组成无恶不作的五毒组合。五个恶毒的人有志一同为非作歹,声威实力增加十倍。论个人武功,他们只能算一流高手,距超拔高手还差了一大段距离。人多人强,就是江湖帮、派、教、会遍天下的原因所在。一旦打出旗号摆出阵势,连实力比他们更强的组合,也有所顾忌,以免造成重大伤亡,尽量避免引起重大冲突。
鬼手天罡是超等高手,还不能算超拔顶尖的名师,对付不了五毒联手,明时势溜之大吉。
距十字路还有四五十步,只要冲入至寨门的大道,就不怕五毒行凶了。大道两侧都有旅客走动,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有来头的江湖豪强。与鬼手天罡有交情的孔夫人,就在路旁的花棚下纳凉看风景,身边有一位仆妇。右侧不远处的几株枣树下,是大小姐与她的两同伴。
所有的人,皆清晰地看到鬼手天罡与毒娘子打交道的情景,但相距百十步,听不到双方的交谈声音。鬼手天罡制造脱身好机会突围而走,所有的人都知道冲突发生了。
五毒全部现身,其他旅客虽然纷纷到了路旁,但都流露出看热闹隔岸观火的神情,不想插也不敢插手。五比一,本来应该有人出面干涉的。
孔夫人与仆妇最先抢出路中,准备接应飞掠而来的鬼手天罡。
大小姐三个人也不慢,立即在路中列阵。
路对面的榆树林中,也快步出来三个青年人,佩有同一型式的狭锋长刀,雄赳赳气势磅礡,大踏步向十字路口迎去。
东面道路两侧绿树成阴,旅客不受日晒的威胁,人行走其中,只有同在路上行走的人才能互相看到。
两个各撑了一把有饰边小花遮阳伞的女郎,悠闲地从东面大道迈入十字路口,四面的人,都可以看到她们了,立即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由于遮阳伞有饰边伞檐,挡住了面孔,看不见面貌。身材高挑,两人同穿了同式的小紫花月白底连身衣裙,应该是芳龄二八或二九的青春少女。
附近数百里方圆山区,绝对找不出有这种阳伞,有这种高质量衣裙的人家。
而且,小蛮腰的绣带上,各插了一把古色斑斓的狭锋两尺四寸单刀。看插刀的方式,便可看出是行家的佩式,与佩挂的刃向相反,锋刃在后,刀佩挂是锋刃向前的。
锋刃在后,不但拔刀顺利快捷,而且可以早一剎那使用刀锋。因刀身的弧度关系,拔刀不必向前,而是顺弧度向右拔,出鞘当然容易,可争取拔刀的时间。这是说,她们随时皆有迅速拔刀攻击或封架的准备。真正的杀手,用的就是这种佩刀式。
女人用刀,会让人心中懔懔,拼命单刀,意思是单刀讲究贴身攻击。女人体力要差些,不适宜贴身搏命。
更令人心惊的是,她们的刀,把有八寸长,没有刀环刀饰,没有醒目的红吹风(柄饰)。这是说,不是传统的狭锋单手使用的单刀,而是必要时可双手使用,硬碰硬强攻硬抢的刀,刀靶加长两寸,刀身则减短两寸。
尺寸与刀式,与神刀太保的刀有五七分相同,只是宽度与刀身弧度有点不一样,刀身窄了一半,重量大概也差一半,是适于女性使用的刀。完全相同的是:两种都是单手双手皆可使用的刀。
两位女郎最先踏入十字路口,手中的阳伞不住旋动,伞竟像裙子一样外扬,下面的一圈四寸长流苏扬起颇为美观的轮形状,表示她俩心情愉快,转动阳伞玩耍似乎童心未泯。
鬼手天罡从西面飞掠而至,看到撑着阳伞的女郎,本能地以为是毒娘子的同伙,脚下一慢。
一剎那的耽搁,毒娘子追到了,飞掠中长剑出鞘,猛地飞跃而进。
鬼手天罡已无抉择,脚下重新加快疾冲至路心。两女郎突然止步,让鬼手天罡一掠而过。
入寨的路口右侧大树下,迈出背着手的唐青松。
“胆小老邪,你逃的功夫还不错嘛!”他站在路旁,向急掠而来的鬼手天罡嘲笑:“停下吧!有人替你挡灾呢!真走运。”
毒娘子因鬼手天罡突然加快,没有机会出剑,继续前冲,接近两位女郎。
第一位女郎阳伞一旋,猛然一收,露出亮丽的面丽,晶亮的明眸狠盯着恶狠狠冲近的毒娘子。
人在走霉运时,无意中瞪了某个强梁一眼,很可能被强梁打个半死,甚至会被捅一刀送掉老命。
女郎真不该狠盯毒娘子一眼的,立即引发毒娘子的凶性。也可能因为女郎丽质天生,引起已是徐娘半老的毒娘子反感,怒火一冲,不假思索地在冲过的瞬间,反手就是一记猛鹰展翼,挫腰拂向女郎的前胸。
女郎反应超人,突袭的一剑快逾闪电,她居然能在电光石火似的同一剎那,急退两步左手拂出。
已远出丈外的毒娘子尖叫一声,被远及丈外的阴柔掌劲击中腰脊,身形失控脚下失闪,砰一声摔倒向前滑,剑几乎脱手,沾了一身尘埃。
戴了头巾的幽冥使者到了,拂尘一挥,罡风乍起,向女郎迎头抽落,接触太快,出手攻击势难避免。
女郎将收起的阳伞抛给同伴,一声龙吟,光芒刺目的宝刀出鞘,刀气似狂飙,嚓一声劈中拂尘,柔软但韧似钢丝的马尾毛从中折断,被刀气激飞出丈外。
“还你一刀!”女郎娇叱,声出刀发如电光乍闪:“杀!”
幽冥使者的拂柄是精钢打造的,可当作短棍接刀剑,但接触太快,拂尾一断,他已经心中发虚,不敢冒险招架可怕的刀光,身形斜撞出丈外,惊出一身冷汗。
另三毒到了,一了僧的七尺方便铲,毒心秀士的剑,吊客成豪的六尺哭丧棒,两长一短向女郎集中汇聚,三个威震江湖的前辈,居然联手同时向一位芳华十六七的少女攻击。
另一道慑人心魄的刀光,以排云驱电的声势速度,突然破空光临,唐青松到了。
首先发现他的幽冥使者,大喝一声,打出三颗装神弄鬼时的法器青磷毒火弹。这玩意的用途不仅是做法器,最大的功能是烧人和纵火兼照明。弹出手,向侧方飞跃,显然对毒火弹缺乏信心,采取连打带跑手段先脱出现场再说。
唐青松懒得理会幽冥使者,以更快的速度闪避毒火弹,立即一了僧撞上了,神刀铮一声刀背敲中方便铲的中段,几乎与一了僧握铲的右手接触。下面一脚斜飞,叭一声踢中和尚的右胯外侧。
“哎……”一了僧猛叫,斜冲出两丈外才稳下马步。
三方齐攻的阵势瓦解,减掉一方,女郎所承受的压力等于减了一半,因为一了僧是武功最高的,而且兵刃最长利于远攻。
毒心秀士和吊客成豪,不但无法长短兵刃配合夹攻,反而被可怕的闪烁刀光,逼得八方游走自顾不暇,不时传出兵刃接触的震鸣。
女郎的刀势,凌厉得满天雷电,看不清刀的实影,只能看到无数刺目的刀光闪烁不定,仅用单手运刀,身法灵活象是同时分向两毒追击,裙袂飘飘像在风中舞蹈。
另一位女郎收了伞,但在一旁俏立,毫无拔刀上前相助女伴的意思,微笑观战不担心女伴的安危。事实上女郎一比二,完全主控了全局,两毒根本抓不住合击的机会,受到攻击时险象横生,毫无反击的能力。女郎想在短期间分别斩杀两毒,也不是易事。要对付不全力攻击只采取游斗的两个高手名家,事实上有困难。
唐青松已没有交手的对象,在一旁抱刀屹立,狠盯着不远处不敢回到斗场的幽冥使者和毒娘子、一了僧,只要对方有冲上的举动,他就会挥刀而上。
鬼手天罡像拾获黄金的花子,绕过路心到了唐青松身侧,邪笑令人大起反感,手中有从背领取下的尺八铁如意,这是老邪的武器。是抓背式的如意,抓手的前四指是锐利的爪,哪能用来抓痒?不抓得皮破血流才怪。
“你也出头打抱不平呀?”鬼手天罡说的话意在奉承,但口气却引人反感:“以德报怨帮老夫……”
“你少臭美,我可没有以德报怨帮助仇敌度难关的坏德性,却有打蛇不死必定报怨三生的性格。我不配做圣人,圣人也早就绝了种啦!我挥刀不是打抱不平,而是我与江湖五毒的过节未了。你滚吧!我和你的过节也未了,现在我还没有挥刀你结算的兴趣。”神刀太保的话也讽刺十足,同样引人反感。
鬼手天罡还想分辩,被一声暴震所惊不再多说。
那是女郎的单刀,把毒心秀士连人带剑震飞丈外的暴响。女郎刀上的内劲十分惊人,这一刀硬把一个沉重的人体震起。
刀光反旋,回头猛扑一棒落空的吊客成豪。
哭丧棒点地的棒尾,比棒头粗大,攻击时重心在前,能量劲道可以汇聚集中威力倍增,但也是缺点,运用不灵活,容易大量耗损精力,不宜久斗。已经攻了几十棒,策应毒心秀士的一棒已力不从心,还来不及收招稳下马步,女郎的刀光已狂舞而至,立陷危局。
“扯活!”幽冥使者的撤走怪叫及时传到。
随声到达的是一枚青磷毒火弹,远在三丈外急袭女郎的右肋背。
唐青松一闪即至,快得难办形影,把并肩站在一起的鬼手天罡吓了一跳,人哪能如此快捷?
神刀的刀身宽,是挡暗器的最佳兵刃,轻搭斜拨鸽卵大的毒火弹,火弹竟然不曾立即爆炸,向侧弹飞出半尺才爆裂,火星激散臭味刺鼻。
其实这玩意如果压力不足,是不会爆炸的,原理与掼炮差不多,仅略为敏感而已,击中目标的反撞力不足,就不会爆炸。这枚毒火弹是在刀气后一剎那发出的劲道,猛力反弹所促成的爆炸。
同一瞬间,毒心秀士扭身仆倒,刀光掠背部上空而过,刀气彻体生寒,一滚两匝,跳起来撒腿飞奔。
女郎被毒火弹的爆炸吓了一跳,放弃追击加上一刀的行动,目送唐青松人刀一体,狂野地向幽冥使者冲去。
幽冥使者怎敢接斗,象是幻化一道轻烟,遁入西北角路侧的树林。
唐青松不肯罢休,无畏地入林穷追。
四周有不少看热闹的人,目光皆向两位女郎集中,所有的人,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一位年方二八的青春少女,怎么可能把威震江湖的江湖五毒击溃呢?那是不可能的事,即使小隐山庄的常北岳在此,也不一定敢向五毒挑战。
女郎立即成为众人注目的风云人物,成为各方人士探索的中心。
两女郎似乎失去游兴,由原路转身匆匆走了。
有人循五毒撤走的方向悄然跟出,大概好奇心重,想跟去看结果,也可能蹑踪侦查五毒的藏匿处。
昨晚双川集受到突袭,主使人很可能是五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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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人终于会合在一起撤走,足以应付顶尖高手的挑战。但他们穿林排草急走,慌不择路急于脱身,心中发虚斗志沉落,摆脱追来的人是第一要务。
后面不时传来声息,表示神刀太保显然远在百步外,看不见形影,但仍能正确地在后面跟来了。来到一处山脚小河谷,后面便听不到任何声息了。
心中一宽,便感到精力不济,那股因求生而飞遁的突发精力会因危险已过精神松懈而自动消失,同时因大量损耗精力而感到疲劳虚脱。
河谷两岸的坡地,有桃林枣林。桃树已没有果实,枣树的果实大如小指头,可知这附近一定有种山的农户,不是荒山僻壤。小溪一线,溪水清澈深及膝盖。
幽冥使者第一个反应是将头浸入水中,洗掉脸上的汗水再牛饮,补充体内耗脱的水分。
一了僧身材庞大,脱水情形最严重,丢掉方便铲,先解渴再言其他。
五个人坐在枣树下歇息,大汗浃背,脸上气色欠佳,象是到了山穷水尽境界,全力撤走,精力将竭啦!
“真他娘的背时走噩运。”毒心秀士大声诅咒:“怎么竟然接二连三碰上扎手货?也许真的是江山代有才人出,竟然让咱们碰上了武功凌驾前人的年轻男女,到底是从何处突然冒出来的可怕小辈?”
“每天都有许多英雄好汉出来争逐名利,每天都有许多英雄好汉为名利而含恨死亡,有什么好怪的?”幽冥使者话中有感慨:“咱们同样是为名利而奋不顾身,只比别人幸运些而已。这次为了重赏替人物色人才,总算幸运地碰上真正比咱们强的闯道男女,无论如何,得把要网罗的人引出谈条件。如果可能的话,咱们留下自己用,干脆咱们扩展自组帮会,打出旗号正式称雄道霸,你们意下如何?”
“老大,你要让唐小辈骑在咱们头上发施号令呀?”毒娘子立即反对:“咱们谁降得了这个狂小辈?一旦组帮结会,推举他做老大……”
“那就得看咱们的手段了。”幽冥使者抢着说:“不论是论年龄,或者论辈分,到了开山歃血义结金兰时,谁会是老大?天下间任何组合,首创的人必定以义结金兰为第一要务,也是最重要的手段,血誓就可以把参与的人捆得死死地,你难道不明白?你会用比武决定排名的老办法创帮立派吗?”
“问题是你我曾经栽在他手中。”毒娘子指出困难所在,可以获得一千两银子酬劳,不要打罗为己用的主意了。日后还有机会网罗组帮立派的人才。
“好吧!晚上我进寨行法布天罗地网找他。”
幽冥使者当然知道困难所在,想起被一刀削掉道髻的奇耻大辱,要想罗致神刀太保结帮组会,心结难解成功无望,日后那能相处在一起?
幽冥使者的法术并不怎么高明,道行尚浅,被江湖朋友定型为妖术,施展时会受到时地的限制,光天化日下施展威力有限。大太阳下发生激烈的拼搏恶斗,碰上强劲的对手,哪有施展妖术的机会?夜间在房舍内施术,威力足以把武功比他强三倍的高手名宿任意摆布。
五毒已逐渐恢复精力,正准备动身,对岸的溪旁桃林枝叶簌簌而动,同时传出一阵令人悚然的阴笑声。
“小辈从前面抄过来了。”毒心秀士跳起来低叫,想起连人带剑被震飞的情景,脸上变了颜色。
“我知道摆脱不了他的,他来得正好,我和他谈。”幽冥使者大声说,有意表明要和平解决:“真要各走极端,三比一咱们有六七成胜算,哼!”
枝叶摇摇,草声萧萧,同时钻出四个青衫飘飘的佩剑中年人,四双鹰目冷电森森,两岸相距约五六丈,仍可感觉出目光的慑人威力。
为首的中年人身材修伟,浓眉大眼威风凛凛。
“四比五,你们只多了一个人。”这人声如洪钟:“嘿嘿嘿……多一个人是靠不住的。”
说话间,一抄衫尾急走两步身形破空,轻灵地飞越小溪,远及三丈五六,飘落岸边点尘不惊,轻功出类拔萃。
其他三人鱼贯跟随,飞跃的距离也有三丈余。
幽冥使者哼了一声,长剑出鞘。断了半段拂尾的拂尘柄,也从悬囊中取出绰在左手。
另四毒左右一分,严阵以待。
“葛大堂主,你神气起来了。”幽冥使者沉声说:“江湖五毒与天下四大集团保持距离,尤其避免与你们一龙一鹰发生纠纷。你是黑龙帮八大堂主之一,你应该知道咱们的态度。如果你认为吃定我们了,我将纠正你的错误。阁下,咱们冒犯了你们吗?”
“嘿嘿嘿……”葛大堂主的阴笑更刺耳:“是否冒犯了本帮,得看你的了。”
“怎么说?”
“你要替某些人招兵买马。”
“这并不是秘密。”
“某些人,是王御史王钦差那群杂碎。”
“没错。需正视听的是,王钦差那群人不是杂碎,而是一群神仙活佛。只不过这些仙佛缺乏江湖经验少见识,因此贫道替他们物色超拔的人才。王御史与贵主子严家大小相国交情不薄,江湖五毒替王御史办事,没冲犯大小相国的一帮一会吧?”
大明皇朝自从洪武朝,宰相胡惟庸谋反伏诛之后,立下祖宗家法,不许再设宰相,皇权由皇家独揽,子孙们胆敢擅设宰相,皇族必须群起而攻。严嵩只是大学士,但却自称相国,嘉靖皇帝不加过问,父子俩便名正言顺自称为大小相国。
权势达到最高界点,就会产生超越的更强烈欲望。严嵩父子已到了权势峰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超越的目标,当然是唯一在上的皇帝了。
严家父子累积造反的本钱,明里是锄诛异己卖官鬻爵,暗中驱使豢养的一帮一会为祸天下。黑龙帮专门用各种手段,包括扮盗群劫掠大户,扮府州父母官,公然搬空府州的银库。黑鹰会则是杀手刺客组合,是锄除异己的刽子手。
王御史,指巡访天下两大钦差之一的王大任。年初,两大巡访使奉旨准备出京。准备工作千头万绪,目下仍未成行,所聘请的随员还没到齐,正在积极整备行装,预先已派员在天下重要大埠建立联络站,招纳可派用场的人才,经费充裕大权在握,联络站有大批金银可任意开销。
两位钦差的任务,是礼聘具有奇技异能的人士,及有仙佛事迹流传的和尚老道,而以老道方士为主。再就是搜罗仙佛秘籍,各种成道丹方宝物、经典,尤其是房室秘术(春宫画春药等等)最受欢迎。两位钦差分走天下南北,获得重要的搜寻物与人,必须立即征调当地官府派人护送进京,钦差仍按计划继续行程,规模之大,空前绝后。
嘉靖皇帝发誓要修成仙,长生不老永远做皇帝,所以有派钦差搜求天下的荒唐举动,规模比秦始皇派徐福求仙更大些。皇宫里,就养了五百童男童女供快活修仙,死了一个就立即补上空缺。上有所好,下则景从,淫奢与修炼的风气遍天下,各种秘密会社,像雨后春笋般蓬勃滋生,风起云涌民心浮动。
天下四大集团中,弥勒教最倒霉,也最干得有声有色,徒众满天下,被官方称为邪教。需要利用时,就开只眼闭只眼放任该教无所不为,甚至纵容他们造反;但觉得该教已无利用价值时,就以邪教名义加以扑杀。
去年,锦衣卫暗中成立的铁血锄奸团瓦解,设在天下各地的秘站撤销,四大秘庄已人事全非,是第一个先垮了的大集团,因为主子陆柄指挥使死了,这位枭雄上天归位去也。
第二个接着崩渍的,是鄢御史的盐务署巡缉营。鄢奸升任刑部右侍郎,搜刮天下的巡缉营名存实亡,成千上万的走狗再也没有缉私发财的机会,正在陆续失业散伙,树倒猢狲散。
在天下各帮、派、会、社、教蓬勃发展的三十年中,与四大集团有利益上的冲突,你死我活水深火热,可说是江湖朋友最活跃、出路开阔最吃香的时期,名利双收的人甚多,但惨烈的斗争死的人更多。
一旦四大集团与各秘密组织穷途末路瓦解,大量失业的英雄好汉,只好另投明主,或者自组各种组织另找生路。王钦差由皇室支持,以雄厚的财力征才,正是失业失意的江湖牛鬼蛇神,最理想最佳的出路。可是,一分钱一分货,货的质量差,谁愿意卖,王钦差新精选的人才,必须是具有真才实学的超等高手,不要垃圾。
江湖五毒是受聘奔走各地,负责征才的一组特使,选择的手段以威迫利诱为主,他们本身就是黑道的巨魁,哪会用仁义道德来招请人才?那些禁不起他们一击的人要来何用?跪在地上向他们恳求收录,他们也不屑一顾呢!
牛鬼蛇神群聚小隐山庄,江湖注目,常北岳不但成为各方龙蛇聘请的对象,也是乘机前来寻仇报复的目标。
武林四杰有南北两杰隐世,常北岳是最具号召力的人选。名望声威列其次的江湖四霸天,去年先后凋零。大霸天下第一堡威麟堡主在巫山失踪,不会有人去投奔天下第一堡了。根据江湖传闻,大霸天父子失踪,与常北岳有关。武林四杰与四霸天本来就道不同不相为谋,四杰是英雄,四霸天是枭雄,名望声誉是完全不同的。
总之,这次盛会,确是聘请人才或投效主子的好机会。
“谅你们江湖五毒也不敢招惹本帮。”葛大堂主哪将五毒看成人物?神态托大引人反感。
“所以你摆出挑战阵势示威?”幽冥使者咬牙问。
“本堂主防备你们突袭,你们有孤注一掷的本钱。问题解决并不难,问题在于你们愿否化干戈为玉帛。”
“什么意思?”
“放弃招纳神刀太保的念头,去另找目标。好来好去,本堂主不想刀来剑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什么?要贫道放弃……”
“本堂主正在找他商谈,打算聘任他出任本帮的北路总领。你必须明白,本堂主的要求不容拒绝,知道吗?”葛大堂主强者的气势迫人。
“葛大堂主,你未免太不上道吧?”幽冥使者暴躁地叫:“你这是挡人财路,恶意威胁。咱们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也是首次与他打交道的人,该分清先来后到,这是规矩,规矩是众所公认的,你懂吗?”
“你少胡说八道,你们是今天在半途与他打交道的。而我昨天就从威麟堡那群寨民口中,了解他的根柢了,公孙小辈答应放手把人让给我,你敢和我争?”
“你……”
“你给我牢牢地记住,招惹了本帮,我会让你在江湖寸步难行,随时皆可能一举铲除你们。从现在开始,不许你们再接近他了没有?”葛大堂主声色俱厉,神气极了。
严府的一帮一会,也叫一龙一鹰,总人数可能超过五百,分为数十个小组,在天下各地活动。潜伏的联络站人数也不少,一旦发动搜杀,江湖五毒真的在江湖寸步难行,除非逃匿穷荒,不然老命难保。隐姓埋名藏身城乡,早晚会被查出凶多吉少。
幽冥使者必须表示态度,进退两难,既不甘心退让,也无力抗拒。
不远处传出一声轻咳,唐青松大踏步排草而至。
“他娘的!”他破口大骂三字经:“听了老半天,竟然是你们两群杂碎,把大爷当物品你争我夺,真是他娘的岂有此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方的人一怔,大感脸上无光。
他的话已明白表示,在此地偷听许久了,双方的对话,他一清二楚。相距不足二十步,双方打交道的人,都是大名鼎鼎的高手名家,居然不知道附近有人潜伏偷听。可以肯定的是,神刀太保必定是后到的,在双方各怀戒心时到达,按理绝难逃过九个超等高手的耳目。
“哦!你就是西安府的那位小混混头头神刀太保?”葛大堂主不在乎他胡说八道,瞥了他的神刀一眼,眼神略变。
“你不是昨天就知道我的底细吗?”
“打听出来的,所以带了道兄来找你,在南面山脚的农舍落脚,人还没到齐,打算明天到青松寨找你。”葛大堂主居然不再盛气凌人:“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果然好人才。本帮通常不会注意地方上的混世小人物,只在天下级的高手名家中招纳人才。你已经和天下级的高手名家打过交道一鸣惊人,成就非凡,已经可以名列天下级的高手名家,本帮欢迎你参加共享富贵。”
“小辈,加入严府的一帮一会,送命的机会也多,天下的英雄好汉,皆以严府的人为攻击目标。”幽冥使者不再惧怕葛大堂主的威势,豁出去了:“严府所能给予你的富贵是靠不住的,天天都在凶险中出生入死。而贫道所引介的王钦差,却是堂堂正正的皇家巡访使。贫道推荐你去做他的亲随,用不着你出生入死和天下的英雄好汉拼命。想想吧!离严府的人远一点,活得也长久些。”
严府的一帮一会,与及盐政大臣鄢懋卿的巡缉营,都是有骨气的英雄好汉攻击的目标。鄢奸的私人盐船,黑龙帮的运赃船和驮队,更是英雄好汉抢劫的对象。鄢奸不但任意宰割盐商,也贩卖私盐,沿途勒索各地官吏,送的礼如果不如所愿,立即以御史名义参劾。天下各处的地方官,只有一个浙江淳安县知县海瑞,敢和鄢奸对抗。鄢奸的云风大轿,就不敢经过淳安,一群数百名随员,恨恨地绕境越过淳安。所搜刮的金银珍宝,用船运往京都鄢府。黑龙帮劫掠天下的金银财宝,则运往江西袁州严府。这些船只驮队所押运的金银珍宝,数量大得惊人,是英雄好汉心目中的庞大财富,是可发大财的袭击目标,双方的损失都相当惨重,曾经有好几次彻底歼灭押运爪牙的辉煌纪录。
严鄢两大权臣,各拥有为祸天下的罪恶集团,但搜刮、勒索、强索贿赂、敛财、劫掠的对象与目标不同,没有利害冲突。不论明暗,两集团都是狼狈为奸,经常合作共同对付劲敌的伙伴,互相策应的同盟。
鄢奸本来就是严奸父子的走狗,是严奸一手提拔的心腹爪牙。鄢奸贪赃得来的金银珍宝,按例必须奉送一半给严奸。鄢奸这几年实在感到心痛,因此貌合神离,暗中有背叛严奸的念头和打算,埋下一年后狗咬狗的种子。
争名夺利,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两方的人,都在用心计争取神刀太保入伙。江湖五毒是势弱的一方,争取的态度依然相当强硬。江湖五毒怕的是黑龙帮全体,并非怕葛大堂主个人。
“你想找死?”葛大堂主被激怒得怪眼怒睁。
“你不要再三威胁我。”幽冥使者手中的剑,发出隐隐剑吟,功行剑尖跃然欲动。
利字当头,当仁不让;幽冥使者如果真的害怕,早就在对方露面时一走了之啦!
葛大堂主其实心中雪亮,真要反脸一拼,胜算虽然可能多一两成,但所付出的代价必定不小,折损一两个同伴未免得不偿失,逼得太紧,一定会走上你死我活的绝路。
“小老弟,别听妖道胡说八道。”葛大堂主转向神刀太保下工夫:“就算你已经是王钦差的心腹亲随,只要严老相国吩咐一声要人,王钦差怎敢违抗?小老弟,识时务者为俊杰,在王钦差身边的亲随,绝无前途可言,一年半载钦差就会返京覆命,你何去何从?又得另投明主,根本是浪费你的才华。”
天下四大集团,刚解散了锦衣卫的铁血锄奸团,物换星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现在隐然出现了取代的组合。这个王钦差巡访天下,组织庞大,显然已具有取代铁血锄奸团的实力,招兵买马的行动已在各地展开,正是江胡人士武林俊彦投奔的对象,可算是正途出身的好去处,比其他三个集团身分要高些,虽然报酬率比其他三集团差,但却是可以站在大太阳下的正道人物。
“小兄弟,俗语说,良禽择木而栖;又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葛大堂主的同伴,在一旁加强游说:“加入强者,是闯道好汉的金科玉律,你愿做一个投奔弱者济危扶倾的失败英雄吗?举目江湖,本帮才是真正实力最雄厚强者中的强者。”
“你们都不要再说了。”神刀太保有点不耐:“似乎你们都对我没有恶意。”
“贫道好意推荐你加入拓展名利双收,出人头地的好去处。”幽冥使者终于争取到抢先发言的机会。
“我想,昨晚突袭双川集的黑衣人,是不是你们的爪牙。”神刀太保不理会幽冥使者的好意,说自己想要说的话,也象是替己找答案。他毕竟欠缺与江湖人士打交道的经验,不会用心计套对方的话,反而暴露自己的心意。
“贫道也在查那些人的踪迹。”
“查过追魂魔箭和夺命神锥吗?”
“那两个自以为暗器高手的杂碎,是威麟堡请来助拳的人。”葛大堂主抢着说:“他两人非常骄傲自负,不会与人结伴同行,从洛阳赶来的,还没与威麟堡的人接触,便被你整得灰头土脸。”
“我错怪他们了,还以为他们有党羽呢!”他又在替自己找答案。
“小兄弟,如果你真是来访友的,与小隐山庄的恩怨无关,跟我们走吧!赶快离开是非场。”葛大堂主说:“我是专程前来物色年轻俊彦的,有了你,不用再留下找其他的人了。威麟堡二少堡主公孙云浩,可能最近三两天赶到主持大局,局外人最好回避,以免被误会是某一方的助拳人,随时皆有被暗杀的危险,犯不着枉送性命。”
“我不走。”他坚决地说:“我要找出那晚突袭双川集的凶手。我本能地觉得,他们的目标是我,不查个水落石出,我不打算走,我不希望日后糊糊涂涂再次受到致命的袭击。”
“我的邀请……”
“暂且不提,好吗?我不想仓促做决定,而且我也没有投奔任何组合的打算。咦!你们还有人赶来会合?”
众人举目四顾,看不出异状。
“我的人留在寨内歇息,不会跟来。”葛大堂主眼中有疑云:“你发现有人赶来,没有人呀!”
“江湖五毒没有其他同伴。”幽冥使者语气肯定:“没听到任何异样声息,不可能有人接近。”
“那边……”他向东南角的树林一指。
林深草茂,视线不可能透林,枝叶摇摇,十余颗寒星突然透草梢射出,像暴雨御风横扫而至。
他是扭转身躯顺手指向的,这一扭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草梢摇动与寒星射出,心中一动,语言中止,本能地反应是乘扭势躺倒。
反应虽快,却没留意寒星飞出处的侧方三步外的野草近根部,同时飞出一道淡芒,淡得几乎目力难及,可知速度极快,是一种小型暗器,比十余颗寒星后发,但却先至,比寒星快得多。
即使他看到淡芒,也来不及反应了,何况淡芒飞出处,位于他的正后方视界死角。
寒星飞出处位于林缘,相距远在三丈外,向已有戒心的高手发射,而且数量甚多,速度并不太快,不可能收到暗袭的功效。
十个人分三方对峙,十余枚寒星以所有的人为目标,变生仓促,众人只有看到飞射而来的寒星,谁也没留意还有丛草下射出的淡芒。
神刀太堡顺势躺倒,其他两方的九个人,也警觉地飞退两丈外,反应出乎本能。
淡芒以神刀太堡为目标,没入他的右股外侧。
“哎呀……”毒娘子尖叫,被一颗寒星击中左肩,飘落时连退五六步,几乎摔落在小溪中。
葛大堂主的一位同伴,也一声怪叫,右后肩的琵琶骨,也被一颗寒星击中。九个人反应虽快,仍有两人被击中,暗器群向人丛射击,肯定会有人遭殃的。
神刀太堡还不知道暗器入体,身形着地立即急滚,跃起时神刀出鞘,向树林狂野地冲去。
枝叶摇摇,有人分向两方窜走如飞,枝叶擦动声已远出二十步外。共有三个人,一击即分头撤走,去势奇疾,无意留下看结果。
他跃起时,便发现毒娘子和葛大堂主的同伴,被击中的情景,知道他们并没逃过寒星的袭击。
这瞬间,他感到右腿有点不听指挥。
他无暇察看寒星是何种暗器,只知道是体型不大的、破风声没有镖类利器锐厉的暗器。
一声怒啸,他盯住从左方撤走的人穷追,循声追蹑,急如星火。
他的轻功超尘拔俗,现在却一盛二衰三竭。
遇林莫入,追入就不够聪明了。
江湖五毒不敢追,反而过溪急撤。
葛大堂主与三同伴也聪明,结阵自卫不敢追赶。一位同伴拾起一枚拇指大的暗器,摇头苦笑。
“打穴珠,唬人的玩意,咱们竟然栽了,岂有此理,他们想干什么?”这人沮丧地说。
被击中背部琵琶骨的中年人,不住挪动右肩,发觉没出现异状,不曾受伤。
以手指制穴,指尖的力道需百斤以上。打穴珠的体积约有拇指尖大小,内家高手用来打穴制穴,距离须在一丈以内才有制穴功能,体积愈大愈不易制穴。
三丈外用打穴珠攻击这些超拔高手,当然是唬人的。琵琶骨上端与肌肉衔接处才有穴道,击中琵琶骨毫无制穴的作用。
“走吧!说出来必定贻笑方家。”葛大堂主阴阴一笑,动身离去:“咱们认啦!”
三个人分两方撤走,两个走左面。
神刀太保无法分身追,只能追一面,左面的声浪最大,所以他盯住右面的人。
很不妙,起步对他便感觉出右腿有点不灵光,并没在意,片刻便慢下来了。
很糟,这条右腿怎么了?
人少不了有病痛,腿抽筋极平常。但他的腿并非抽筋,而是愈来愈用不上劲。追了百十步,右腿的力道出现虚弱状态,大事不妙。
到了树木稀疏处,他突然脚下一虚,屈右膝跪下右腿,几乎向前栽倒,幸好用刀支地,勉强稳下身形。
“我怎么了?”他吃惊地自问。
摸摸右腿,有麻木不仁的现象。在右腿拍打几次,证实这条右腿已没有知觉象是废了。
超人的意志力发挥了自救功能,他终于吃力地站起,身形乱晃,摇摇欲倒。
刀交左手,用右手在臀股间摸索,他已感觉出右腿根的麻木感最严重,所以推拿臀股活血,同时吸口气驱动气机检查气血运动腿部的状况。
他已修至能以先天真气自疗境界,可以控制气血运动行至某一处器官。如果天赋不足,练气一甲子,也无法修至这种境界。
林木稀疏,林下野草高及腰际,视野可及半里外,没看到人影。他所要追的两个人,早就失去踪迹了。
红日已接近西山头,黄昏将临。他不知离青松寨有多远,只知道寨在东南方向。没有路,他得越野尽早赶回青松寨。
其实不必用真气检查气血是否畅流,发麻僵直的右腿,已经不受神意指挥,不是气血不通畅,而是腿已成了废物,麻木感正向腰腹蔓延。
终于,他摸到右股外侧有两个绿豆大的小孔,肌肉收缩已经将小孔堵住了,有些黑血溢出染透裤管。
“我被针形暗器击中了,有毒。”他悚然自语:“是麻痺性的毒。”
是针形暗器留下的创口,针已贯穿股肉飞走,没留在体内,急剧运动中,他不知道有针伤了右股。贯穿力足,速度快,所以当时没感到痛楚。
正想从百宝囊中,取辟毒丹暂时救急。他不知道真正的毒性,不可能有对症的解药。
二十余丈外的及腰野草中,站起两个穿着紧身的大汉,腰带上插了剑,阴笑着向他接近。
“狗东西果然够顽强。”留了鼠须的大汉一面接近一面咒骂:“居然撑了这许久才倒下。”
“他倒了又爬起来了。”另一暴眼大汉说:“确是顽强,可能仅射中肢体未中要害。咱们等他倒下再背他走,可别被他砍上一刀,这小子的刀很可怕。”
“天快黑了,不能再等,我先上。”鼠须大汉拔剑:“可别让他的神刀吓住了。”
“我不认识你们。”他感到刀似乎重了些,与平时不同,身形一晃,勉强稳住徐徐双手举刀。
“大爷认识你,这就够了。”鼠须大汉已到了丈外,剑指向他的右肩。
“谁的毒针?”他咬牙问。
“不久你就知道了,丢刀。”
“你过来。”
“来就来。”鼠须大汉抢进,灵蛇吐信走中宫无畏地一剑吐出。
“铮”一声金鸣,剑被刀架偏。
糟了,架住一剑,他也被反震力震得立脚不牢,向右斜冲两步,扭身便倒。刀好重,右手一麻,刀跌落草中,想爬起已力不从心。
剑光射到,向他的右手肘沉落,要毁他的手肘。
“小心……”暴眼大汉急叫,拔剑冲上策应。
鼠须大汉已来不及反应,晶亮的刀光从侧方出现,刀过手落,鼠须大汉握剑的右手齐肩而断。剑尖距神刀太保的手肘不足三寸,随手臂斜抛而起。
刀光侧旋,刀的主人形影依稀,移动快得象是光影流动,带起的气流隐约可嗅到淡淡的幽香,飘动的衣裙,可看出是女人。
“留……活……口……”他虚脱地大叫。
下半身已经麻木,焦急万分,把人杀了,再向谁讨取解与。毒性并不强烈,但全身发僵会让人急得发疯。
接触太快,绝不可能在电光石火似的剎那间收招,刀招一发便决定了生死,叫喊声不起任何作用。
刀过头落,刀光乍隐。暴眼大汉无头的尸体仍向前仆倒,同一瞬间,鼠须大汉完好的左手,一掌拍中自己的印堂,仰面摔倒。
“咦!你……你怎么了,何处受伤?”在他身侧蹲下的女郎,焦灼地急问。
是那位在十字路与五毒发生冲突的女郎,想扶起他却又急急缩手。
未了解伤势之前,不可慌乱地扶起伤者,以免断骨伤及血脉,抢救不成反而促使伤者早死。
“你……你把他们杀死了。”他沮丧无奈,心中叫苦。
“很抱歉。”女郎脸一红:“我看到你倒地,情急挥刀,只怪我刀法不精,无法收发由心。我……我也没听清你的叫声。你……”
“我受到暗算,被针形暗器击中,针淬了毒,一种令人麻痺的毒药,通常用来擒活口的暗器,除非击中要害贯入,击中其他部位不会致命。我已快要麻痺及胸,请替我搜他们的百宝囊,看是否有盛解药的药瓶。”
“哎呀!”女郎跳起来:“我……我不懂毒……”
两大汉的百宝囊中,只有治外伤的金创丸散。荷包内空空如也,显然出动时,已将可辨身分的物品消除了,以免暴露身分底细。鼠须大汉仅断了一手,不算太严重,居然自碎印堂自杀,可知有宁死不招供的准备。
盛暗器的囊外层夹袋内,还有三四十颗打穴珠,没有放置针形暗器的排夹,当然没有毒针。这两个大汉,不是使用毒针的人。
“这两个人只有打穴珠。”女郎满脸失望,停止搜寻:“真糟,我该怎样帮你?”
“这两个是策应的人,用打穴珠吸引分散对手的注意力,由另一人下手偷袭。那个人发针后便分开走了,联手打埋伏配合得很好,潜行接近的技巧比猫还要精,我追错了人……”
“我去找另一个……”
“来不及了。”他知道双手正在筋肉松弛中,不久就会全身不能动弹了。
“那……怎么办才好?”女郎比他还要焦急:“我没能跟上你们,在这一带乱找,突然听到声息,赶到时你一刀架出,便被震倒了。幸好我能及时赶到,事急便本能地挥刀,我并不是杀人不眨眼的……”
“不怪你,我还得感谢你。要赶快离开这里,他们的党羽很快就会找到此地来。”
“可是你……”
“毒性不烈,我可能要僵痺昏迷一个时辰,只怕被他们的党羽找来……”
“我带你找地方藏匿。”女郎不管他肯是不肯,拾回他的刀归鞘,毫不迟疑把他的双腿弯抱住扛上肩,急急向北逃走。
女郎本来有一位同伴,但只有她一个人绕道跟来看究竟,去而复回而且绕道,失去循踪追赶的机会,鬼使神差,居然被她碰上神刀太保遇险。
神刀太保意外地帮助她对付五毒,那把神刀也吸引了她的注意,一时好奇,便暗中跟来了解情势,恰好在危急中碰上了,情急挥刀救人手下绝情。
脱离现场愈远愈好,离开时已是暮色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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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黑,夜间活动的族类活跃起来了。
山区夜间不会有村民外出活动,山林黑沉沉只有妖魅出没,枭啼兽吼此起彼落,象是属于鬼魅的世界。人类对夜间的不测山林,怀有敬畏与恐惧,不想被豺狼虎豹当做猎物。
那些不怕猛兽妖魅的人,活动不受限制。
寨内家家闭户,但外地旅客仍在外走动。
几乎所有的人,皆以神刀太保和那位刀法惊世的女郎为话题,互相交换消息,寻究两人的根柢,打听的结果令人失望,除了有关唐青松已经被人所知的些少资料外,有关那位女郎的消息,没有人知道任何线索。
唐青松不曾返回青松寨,想找他套交情打交道的人十分失望,因此更为吸引群雄的注意。他与那位操刀女郎,成为各方注目的风云人物。
寨西北三四里的山脚下两户农舍,传出一阵激烈犬吠,不久便吠声中止,大概是已被主人把狗拴入屋内了。
荀夫子八个人,幽灵似的出现在农舍外。
终于有人出来了,先后出来九个人,面面相对气氛一紧。最后出来的人,是黑龙帮的葛大堂主。
一帮一会的主子,是大国贼严嵩大小相国父子。弥勒教的靠山与暗中全力支持者,是武定侯郭勛郭侯爷。在朝廷的权力斗争中,一文一武各有党羽,半明分半暗合,发展的路线各有道路,总算还能保持兼容局面。
严贼父子在袁州老家,私养了近万甲士。
武定侯号称是当代孟尝君,养有食客上千。
相同的是,两人都有不臣之念,暗中都在准备制造时机,推翻朱家皇朝取而代之。不同的是,武定侯的食客不在外作案敛财,而且他的死对头锦衣卫指挥使,火德星君陆柄,把他看得死死地,甚至派铁血锄奸团监视他的一切活动,但并不理会他与弥勒教与结的事,因为嘉靖皇帝对弥勒教有一份特殊感情不足为外人道。
一帮一会在各地为非作歹,难免与教坛满天下的弥勒教不时发出利害冲突。双方的首领明白表示,约束爪牙避免招惹对方。爪牙们却阳奉阴违,抓住机会就刀来剑往,谁死谁倒霉,为了本身利益互不相让。
繁星满天,视觉仍可派上用场,相距三四丈,隐约可以分辨面貌。
双方都是熟识,过去几年来,都曾经打过交道,既称兄道弟,也称给我一剑,我砍你一刀。
组合与组合之间,一旦有利害冲突,必定有纠纷,虽然不至于发生大冲突,小冲突则不绝如缕。
这里是黑龙帮的人寄宿处,他们本来在青松寨的客店投宿,在十字路发生五毒行凶事故之后,他们便出寨另找宿处,在寨外活动方便些。
荀夫子找上门来声势汹汹,来者不善。
葛大堂主不是省油灯,在所有的江湖秘教中,他的名气声望,可说无出其右,一些小教派的教主,看到他都会心虚胆落。江湖的帮派会社,更把他看成凶神恶煞。
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他是一个武功已臻化境的高手,名震江湖的鬼手天罡,也对他深怀戒心。如果没有超人的能耐,哪配担任奔走天下,招贤纳士的接引使者?弄不好反而被所要招的人杀死。
在青松寨落店时,他第一眼就看中了唐青松,慧眼识英雄,已经把唐青松看成招纳网罗的目标,因此不久便迁出客店,与暗中在外围活动的人会合,在这两家农舍落脚,留意情势发展,掌握唐青松的活动情形。
荀夫子带人前来找他,他一点也没感到意外。威麟堡前来小隐山庄寻仇,各方牛鬼蛇神纷纷赶来看热闹,一些有心人负有前来招兵买马任务,物色可用人才。弥勒教与黑龙帮都派有专人前来,江湖五毒也闻风而至,都把唐青松当成罗致的目标,需极力争取的第一人选。
现在,目标又增加了一个:那位神秘的刀法惊世女郎。
争取,这个争字非常奥妙,具有多种意义,使用武力就是众多意义的一种。没有力量,怎么争?
“他娘的混蛋!”葛大堂主粗野地大骂:“半夜三更跑来向我示威,你跑错了地方。荀夫子,你好像忘了你是谁,混蛋加三级,哼!”
弥勒教的徒众,十余年来两次起义打江山,虽然功败垂成,但虽败犹荣,敢杀敢拼,名动天下。
黑龙帮以扮强盗为主要手段,也是敢杀敢拼的好汉。
两雄相遇,为了利益面面相对。利益如果谈判摆不平,下一步必定是兵戎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绝无例外。
秀才遇着兵,有理讲不清。荀夫子就是秀才,哪能与满口粗野的葛大堂主斗口?先天上就落在下风。
“我来找你要人。”荀夫子神色冷静毫不激动:“神刀太保失了踪,已经查出线索,是你们派人追踪掳走了他。他是本教的贵宾,把人交回万事皆休……”
“放屁!”葛大堂主嗓门大一倍:“一群穿青衣的杂碎,用打穴珠偷袭,伤了我一个人。神刀太保勇悍如狮,独自追赶那群人不知去向。当时江湖五毒也在场,毒娘子也被打穴珠击伤。你带了人快滚吧!等你把神刀太保弄到手,我再向你索取,不要在这里自讨没趣。”
“你……”
“我还以为那群杂碎是你的人呢!”葛大堂主口气略软:“我已经打听到一些风声,你身边没有带多少人……”
“我是来物色人才的,带那么多人来干什么?就算这次正邪大决斗杀得血流成河,我也不会拉某个受伤的人一把。本教需要最强悍的人共谋富贵,神刀太保就是最强悍最出色的好人才,所以……”
“本帮也需要他这种人才,当仁不让。快去找他吧!我不急。我再次郑重警告你,不要碍我的事,别让我带了黑龙帮的好汉,拆贵教的各地香坛。人的确不知去向,你得先去找那些穿青衣的杂碎讨消息。我也在查,获得消息也不会告诉你。”
“你真不知道?”荀夫子泄气地问。
“你真蠢。”葛大堂主大摇其头:“我是来出重礼聘人才的,人请到了,让他露面提高声威势在必行,怎么可能秘密把他藏起来,灭本帮的威风?你走吧!和你这种没知识的人打交道,真没意思。”
“好,希望你没说谎,我到江湖五毒的落脚处去找他们讨消息。”荀夫子虎头蛇尾收场,心不甘情不愿带了爪牙气冲冲走了。
无凭无据,来找葛大堂主名不正名不顺,在情理上也说不通。葛大堂主的理由却不容反驳,把人请到了,当然可以公然露面增加声势。就算神刀太保真是弥勒教的贵宾,弥勒教也无权把神刀太保抢回去。
双方都是重要的高阶层人士,岂能为了一些小事故反脸动手拼命。荀夫子其实是来探口风的,摆出的阵仗只是虚张声势,碰了一鼻子灰,实在感到心中不爽。
当然,获得一些线索,不无小补。至少,他知道葛大堂主的人,与五毒的毒娘子,被人用打穴珠击伤,神刀太保是追赶那些青衣人失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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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在暗器上的麻痺药物,性质与下五门人物所使用的蒙汗药相差不远,也和金创郎中所使用的麻醉散相近。不同的是侵入人体的方式有异,功能相差不远。再就是一旦进入人体,片刻便会令人全身麻痺昏迷,用冷水泼也无法甦复,必须等到药力完全消散,才会自行甦醒恢复行动能力。
有些行家的迷药,也不能用冷水泼醒。
女郎虽然表示不懂毒物的解救方法,但武林朋友对毒物并非完全陌生,听唐青松指出是擒捉活口的麻痺毒物,便知道毒物不会致命,不必太过担心了。
必须脱离现场,女郎将他扛上肩,奔走如飞速度快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