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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花花太岁

绝剑没有反抗的能力,闪避的速度不够快,即使不疲劳过度,也躲不过花花太岁快速的反掌抽击,挨了个结结实实,呃了一声,扭身躺倒。

就在跨越鬼见愁的刹那间,花花太岁腰带上所插的剑,挂在肋下的百宝囊,与腰带掩住在内的皮护腰所佩带精巧荷包,皆呈现在鬼见愁的脸孔前,不但伸手可及,简直快要碰上鼻尖了。

鬼见愁已在他们打交道时挺起上身,他不能在首脑们光临时仍然装睡。

筋肉被药物所制,不能发力用劲,更休想激发内力,连平时的力道也发挥不了三两成。但有些事是不需用力发劲的,需要的是熟练的技巧。

花花太岁几乎与他擦身而过,室内灯光幽暗,没有人能发现异样,甚至没有人能看到他的手移动。

“大爷要剥你的皮。”花花太岁后面的腿跨过鬼见愁的上空,抓住绝剑的发结拖起。

绝剑只感到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完全失去反抗的机会。

“喂!不要自相残杀,阁下。”鬼见愁已经完全躺下了。

他躺在地上大声说:“这个烂剑客已经答应向你们投放,已经是你们的人,即将发生激烈的大搏杀,谁死谁活也难逆料。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省些劲吧!把解药给这烂剑客服用,他一个人可以比你们三个人管用,有如多一条臂膀。”

他强出头干预,无形中又帮了绝剑一次忙。

花花太岁推倒绝剑的头,挺身站起凶狠地盯着他,怒火更旺,要找他出气了。

“赵雄,你胡说些什么?”杭教主及时解了他的围。

“我说的是事实。”他似乎无力挺身坐起,略一挣扎重新躺好。

“什么事实?”

“你们能悄然平安撤出严家洲,我觉得非常困惑。可以肯定的是:绝非你们幸运,而是他们不想打草惊蛇,有意纵放,以便一网打尽。”

“胡说八道,咱们听了你的意见,临时决定撤走,神不知鬼不觉远走高飞,所以……”

“不是理由。如果你们易地而处,能否料定撤走的人必定往何处撤?严家洲近北岸,撤走的人会向南岸撤吗?”他泰然分析胸有成竹。

“这个……”杭教主一愣。

“所以,北岸他们一定有监视的眼线。我想,他们一定以为你们撤回老巢了,天一亮发起袭击,一个也跑不掉。杭教主,这里是你们的老巢吗?”

“该死的,我不信你能未卜先知。”杭教主不予置信:“本教主号称活神仙,也无法真的知道过去未来,你这家伙……”

“哈哈!活神仙?你算了吧!”

他放肆地大笑:“你们这些人制造许多神仙、菩萨诓骗愚夫愚妇,以遂行争名夺利抢权势的阴谋,所以神仙菩萨必须由你们役使驱策,真正主宰神仙菩萨的是人。天竺佛教有各式天神菩萨三千余万个,中土的佛道也有神仙菩萨三十六万余之多。他娘的,再加上十几万活神仙,天上地下不被挤破才怪。”

“混蛋,哪有这么多?”杭教主又好气又好笑。

“也许更多。去年我在金山寺藏经阁,看了几部经书,你听吧!十八罗汉的迦里迦尊者。有从属一千阿罗汉,守护僧迦荼洲的佛法。半托迦尊者,有一千三百阿罗汉,住在三十三天,守护该天的佛法。注荼半托迦尊者,有一千六百阿罗汉,住在持轴山,守护该山的佛法。反正十八罗汉,所拥有的从属部下阿罗汉,最少的是五百,最多的是一千六。仅这些平凡的罗汉佛,总数就有一两万,够壮观吧?你们这些假借道教的人,把三皇五帝也算上,鸿钧老祖,玉皇大帝……这位大帝就拥有十万天兵天将……他娘的!如果再加上妖魔鬼怪山精木客,大树将军石头公,老天爷,要膜拜讨好数亿万鬼神菩萨,凡人不用活啦!你知道有多难吗?你们借鬼神争取名利的人乐歪啦!”

花花太岁忍不住笑,踢了他一脚。

可以明显的看出,被他所说的话勾消了快要爆发的怒火。

“你这混蛋还勉强可算人才……”杭教主也笑了。

“我当然算是混世的好人才,用不着谦虚。时光飞逝,危机将临,赶快把解药给咱们服用,逃起命来也有劲些。”

“你仍在妖言惑众?”

“请相信我的估测,我敢和你们立军令状。还不足半个更次,迟恐不及。”

“没有人会相信你胡说八道。咱们断后的人,根本没发现任何异兆。”杭教主不再理会他,举步出室:“朱法主,你可以把那小女人带走盘问。记住,可不要把她弄死了,目下咱们需要人手,多一个就多一分力量。”

“罢了!生有时死有地,咱们命该如此。杭教主,我打赌你会后悔。”他愁眉苦脸大发牢骚:“给我们解药,让咱们有拼死的机会,替你们杀出生路来。”

“我们不会上你的当,骗不到解药的。”花花太岁粗鲁地把小姑娘扛上肩,踢了他一脚嘲弄地说:“你的目的是制造逃走的机会,不会如愿的。像你这种只会耍小聪明,没具有真才实学的小混混,可说毫无用处,真要拼命,你比一个船夫强不了多少。快死心吧!诡计难售的。哈哈哈……”

狂笑声中,众人快步离去。

小姑娘挣扎叫骂的声浪,渐渐远去。

“他娘的,我弄巧成拙了。”他泄气地自怨自艾。

“活该。”绝剑也讽刺他:“小辈,你真的知道会有人跟来袭击?”

“猜想而已,但愿我料错了。”

“就凭你那些捕风捉影的理由?”

“那一点理由,就已经够充分了。我所怀疑的是……”

“是什么?”

“按理,追踪的人,绝不可能料中北岸登陆的正确地点,也就不可能准确地循纵追及,显然那些人竟然极为准确地追来了。”

“什么?追来了?”

“你留意犬吠声,就知道是否来啦!”

果然可以听到逐渐增多的犬吠声,从西南角传来的。

他们从西南方向到达此地,跟踪者显然也从西南来,仅比他们慢了约两刻时辰。

有群犬连续吠叫,并不等于有人接近。

夜间有狐狸黄鼠狼豺狗一类动物接近,也会引起家犬的吠叫追逐。

风吹草木摇动发出异响,也会引起群犬骚动。

因此一些心怀鬼胎的大豪,不想养犬而养打手,多花些钱防范意外,以免整夜不断引起虚惊,反而疏忽了警戒,夜间往来也秘密方便。

有些大豪霸则养不乱哄而凶猛的狗,如獒犬猎犬,不但可以及早发现警兆,而且具有惊人的攻击力。

“不太像。”绝剑说:“吠声不急剧。”

“接近的人很有耐心,用慢速度接近,声息极为微弱,间歇地停顿,因此不至引起激烈犬吠。阁下,那些人都是行家,如果携有猛兽脏器淬炼的辟犬药,在上风一洒,就不会出现犬吠声了。你不信我的猜测?”

“咱们走着瞧。”绝剑还真不敢不信,只是存疑而已。

犬吠声突然大作,急促激烈,似乎全村七八头家吠,全都发了疯。

“他们发动得早了些。”鬼见愁说:“可能他们没带有辟犬药,或者事先没料到有犬而被逼提早发动。咱们走,不能坐以待毙……”

冲入三个人,其中有赤练蛇。

“用得着你的剑。”赤练蛇抓住绝剑,将两种丹丸强塞入绝剑口中,随即念念有词,伸手轻按绝剑的天灵盖,再在脸上吹口气,喝声“起!”

另一名大汉,迅速将本来属于绝剑的皮护腰,熟练地替绝剑扣妥,再插上连鞘剑。

“走!”赤练蛇低喝。

绝剑的眼中,涌现出怪异的光芒,举动迅捷精神抖擞,跟着走了几步,出室便脚下加快,精力恢复了。

“我呢?”鬼见愁大叫。

“你派不上用场,躲好。”断后的大汉不管他,吹熄了灯火飞快地奔出。

室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人看守,能派用场的人都走了,不再理会俘虏啦!

黑夜中在房舍附近搏斗,凭一些神智受控制而功力差劲的人应敌,不啻白送死,一枚暗器就可以将人摆平,多加几个人派不上用场,因此只利用武功了得的绝剑相助,其他的人留在囚室,必须自求多福,没有人管他们的死活了。

一个黑影悄然窜出,快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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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中地位高的人,有单独歇宿的房间。

花花太岁显然地位颇高,所安顿的房间相当宽敞,虽则用具设备简陋,但在僻乡的农村房舍中,已经算是高级房间了,活动的空间大,本来是可供一家五六老少住宿的大房,大木床真有两丈长。

砰然一声沉响,小姑娘被丢在大床上滚了两匝。

她觉得全身骨头被拆散了,几乎失去转动的能力,手脚舒张,挣扎难起。

“你出去,去和你师姐会合。”花花太岁把原在房中的二十余岁,身材健美的女郎推出房外,信手掩上房门上闩,挑亮桌上的油灯,站在床口得意洋洋盯着床上的小姑娘狞笑,像对着小羊流口水的狼。

姑娘总算承受得住打击,吃力地扭身坐起,凤目中爆发出怨毒的光芒,面对凶险依然流露出顽强的无穷恨意敌意,甚至有扑出拼命的姿态呈现。

“我叫花花太岁朱信,天性好色。在本教,我是红花堂首席法主。我不想先把你整治得像败柳残花,你最好知趣些和我合作。你小小年纪,内功的火候不差,单独在江湖行走,居然敢不带兵刃,仅带了一条怪异的、可在一抖之下能勒断脖子的丝巾,大概当作暗器使用,可出其不意把对方勒死。说出你的真姓名,说。”花花太岁并不急于动手动脚,说的话也不气大声粗,但话中的含义,足以让无力反抗的女人心惊胆跳。

天性好色,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仅凭花花太岁的绰号,也让所有的女人发抖。

小姑娘咬紧银牙,仅用怨毒的眼神狠盯着他拒绝回答。

“好哇!你真敢顽强吗?”花花太岁俯身一把抓住她的左脚拖近床口,她的右脚反击踢出也被抓住了,拳掌齐下,在她的肋腿腹记记落实。

“呃……呃……”她在狂风暴雨似的打击中,终于忍不住发出叫声。

“先让你快活快活,整得你服服贴贴,你就会乖乖地,哀求和我合作了。”花花太岁按住了她,嗤一声裂帛响,她的衣襟撕破了。

“妙哉,原来你外表像个可爱的小少女,其实已是一个大姑娘了,用束胸掩住绽放的蓓蕾,以免引人注意。哈哈!我花花太岁对大姑娘兴趣最浓,我让你欲死欲仙一辈子回味……”

大姑娘们在青春发育期,通常使用束胸,以掩藏代表成熟的曲线,把玲珑的曲线加以掩藏。

尤其是一些中上人家的女人,暴露曲线认为是淫荡的表征大受非议,因此一些十七八岁大姑娘,让人看了以为仍是黄毛丫头。

小姑娘的束胸是双层白绢缝制的,外面更加穿一件淡绿色绣小黄花的胸围子。大热天裹得密密地,真亏她受得了。

外衣一破,可看出束胸已被香汗湿透了,一股属于少女的特殊气味急剧散发。

这种天然体气被美化为体香,当然不可能真的香,有真正体香的人极为罕见,有体臭的人却多。

在文字运用上,臭字早年是可以当香字解释的,“其臭如兰”就代表香。

这种体香(气),不论男女,在异性的感觉中,会引起各种不同的反应,甚至极端相反,感觉迥异,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皆有不同的反应。双方如果天生气味不同,永远不可能吸引在一起。

花花太岁被溢散的气味一冲,立即引起激烈的反应,几乎兴奋得发疯,鹰目中焕发出原始兽性的光芒。

“妙极了!确是一片没开垦的良田。”他兴奋地先挥上两劈掌,劈在小姑娘的双肩尖上,卸除双手的反抗力道,随手一拉胸围子,两根肩带折断,绣花胸围子飞跌床侧。

随即再解除束胸的一排系带,三把两把系带纷纷拉断,莹洁的粉肌入目,束缚已弛的玉乳似要脱颖而出。

小姑娘绝望地尖叫,双脚虚脱地乱蹬。

“砰砰砰……”急剧的拍门声震耳。

“干什么?”正在兴奋欲狂,正打算拉裂束胸的花花太岁欲火正炽,愤怒地挺起上身,扭头向房门怒叱:“春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时打扰我……”

春桃,是先前在房内的女郎,也就是伺候这位法主的陪侍女人。

“法主快准备,紧急应变信号传到,强敌已侵入村南外围,教主已登上法坛发动天网阵势。”外面的人急叫,确是女人的嗓音。

“我片刻就去。”花花太岁不愿放弃机会。

“法主……”

“滚!”

“可是……”

怪啸声从窗外传入,室内仍感到震耳,接着传来两声叫号,动魄惊心。

小小的三家村,十几栋房舍,占地有限,四周是田野果林杂树,接近容易。虽说不明来历的强敌仅到达村外围,其实距中枢已是不远了。

花花太岁这才知道情势严重,跳下床抓起半裸的小姑娘扛上肩,夺门奔出。

“你到前面等。”

他向门外的女郎吩咐,顺手接过女郎递来的剑插入腰带:“我把这雏儿藏入地窟,再前往法坛……咦!我的荷包呢?”

腰带的荷包是中型的精绣品,平时不离身,不可能断绳失落,更不可能随便放置遗失。

“百宝囊在床上,是不是法主塞在囊里?我看看!”女郎入房取过百宝囊,急急打开找寻:“不在,也许塞在床下。”

花花太岁还来不及卸脱衣裤,荷包根本就不会取下,怎么可能取下塞入枕底收藏。

惨号声再次划空而至,声源又接近了些。

“你留下仔细找,我先走。”花花太岁转身飞步急奔,无暇留下找荷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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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侧院的走道,只有悬在壁间的一个灯笼照明,光度微弱,视野有限。

接二连三有三个人匆匆从他身边奔过,奔过的人一面急走一面穿衣系兵刃,都是闻警外出应变的。

他是唯一反往里走的人,谁都不理会旁人的事。

前面是走道折向处,弧形照明灯笼就悬在转角的墙壁插座上,突然冲出一个奇形怪物,双方劈面撞上了。

视线本来就不佳,仓卒间无法分辨是何怪物了,但一瞥之下,可概略看出轮廓。

头像是四方的,其色青黑,似乎没有五官。

赤着上身,身上有不规则的大黑斑,因此失去身躯的形态,倒像一个有迷彩的大型虫体。

手脚也有斑,看不清实影。

他只看到模糊的怪影,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噗一声闷响,左耳门一震,眼前一黑,不后倒反向侧摔,击耳门的一掌,硬把也向前奔跑的冲势勾消而向侧倒。小姑娘的脸在花花太岁的背后,看不到前面的景物,只知前花花太岁失足摔倒,她也跟着摔落。着地一滚之下,她看到了怪物。

怪影按住了她,捏开她的牙关,将一小丹丸纳入她口中,不由她拒绝,一抹咽喉,丹丸下咽。

“你已经服了解药。”

怪影低声说:“短期间真力难复,快找地方躲起来,脱身第一。”

眼一花,怪影已消失在走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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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大汉从内堂冲出大厅,一面系腰带。

大厅相当明亮,四盏菜油发出红色的光芒,一冲之下,恰好出现在怪影身后。

怪影是先一步奔出的,没料到身后突然有人现身。

大汉反应超人,不假思索地伸手一抄,并没有看清怪影仅看到有物便本能地出手制人。

真巧,抓脱了怪影包在头部的衣衫。

“咦!是你……呃……”大汉一瞥之下,看到了怪影的本面目,怪影转身时双方便面面相对,无所遁形。

看到真相的人,十之八九会成为灭口的目标。

怪影的铁掌,奇准地劈在大汉的眉心印堂上,印堂内陷,双睛往眶外爆出,出手快逾电闪,大汉毫无躲闪的机会,一击致命。

厅门上恰好有人进入,发出惊恐的怪叫,不进反退,退出厅把后面的两个人撞翻了。怪影的外型不具人形,极为恐怖像是鬼怪。

怪物拾起包头的衣衫,一闪便退入幽暗的内室。

警讯发出了,强敌已出现在中枢,给与防守者心理的压力颇为沉重,引起的恐慌令不少人丧失斗志。

店外面防守的人,召回几名高手搜寻怪影,一阵慌乱,防守的实力减弱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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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的人行动谨慎,但表现得沉稳而强悍,并没有积极一涌而至,而是沉着稳健堂而皇之一步步逼进。

是从南面接近的,从解决了外围几名警戒之后,不再潜行,现身大踏步出现在第一家农舍前。

现身的有十二个黑影,分为三组齐头并进。

黑夜中难辨面目,但从流露在外的气势极为强悍慑人,昂然而进无所畏惧,强攻的姿态极具震撼力。两侧到底还有多少人,无法估计,反正左右的草木丛中,都可隐约看到潜行的人,鬼影幢幢时隐时现。村内的人不敢贸然出击,原因在此,敌情不明,人数甚多,贸然冲出接斗,危险程度倍增。

十二个黑影进入门外的晒谷场,半弧形列阵不再深入。

有一半人穿劲装,另一半穿青长衫,抄起衣袂掖在腰带上。

通常自命不凡,而且地位甚高的人才穿长衫,说明这一半穿长衫的人定非等闲,肯定会是成名人物。

“杭教主,你是妖术惊世的高手名宿,一教之主,不是下三滥的胆小鬼。出来吧!我等你。”站在中间的人,声如洪钟字字震耳:“你如果躲在里面作法兴妖,妄想在屋内侥幸,我会一把火烧你出来,死得一定非常难看。”

情势明朗化了,果然是冲他们而来的,对方知道他们的底细。奔波半夜,依然脱不出对方的掌握。

岂能等对方放火?这些话绝非虚声恫吓。

出来了七个人。

杭教主领先冷静地上前,身后紧随着赤练蛇和绝剑徐飞扬。

“似乎本教主落入阁下的网罗中了,摆脱不了阁下的掌握,还没落子,本教主便已输了这盘棋。诸位是何来路?亮名号。”

“极乐散人玄清,俗家姓罗。湖广钦差府有一份差事,你该对本散人不陌生。”

“咦!你……你何时投入钦差府的?”杭教主失惊,嗓门大变:“你极乐散人号称江湖败类,比我浑天教唯我天君坏一百倍,日子过得好得很,怎么可能让一个太监驱策?那混蛋不能人道,不会有漂亮女人让你极乐,你为何……”

“其实贫道的日子并不好过,名气愈大风险也愈大,在钦差府却可以任所欲为,财与色任我予取予求,是贫道这种人梦寐以求的好去处,你应该懂。”

“该死的,你极乐散人曾经是魔道的风云人物,有相当辉煌的局面,天不收地不留逍遥自在,居然做起为祸天下的钦差走狗,可耻。”杭教主愤然指责:“本教主行动极为秘密,居然被你……”

“狗屁秘密。”极乐散人嗤之以鼻:“你在徐州策划犯罪大计,贫道便得到消息了。你派在武昌管税分署卧底的三个人,一举一动皆在贫道有效的控制下,你这些人沿途搞些什么狗屁勾当,贫道也一清二楚。只有你们突然撤离严家洲的举动,出乎贫道意料之外,几乎来不及追踪,你只胜了一步棋,逼贫道提前收拾你们。承认失败吧!给你片刻衡量,投降或者送命,你选吧!”

“你只能算是阴谋未遂犯,所以咱们会从轻发落你。”

另一人用怀柔手段说服:“甚至咱们可以重用你。浑天教毕竟是江湖秘密组织中,颇具实力声威不弱的邪教,咱们用得着你们办事,保证你们可受到优待。各地的钦差,招兵买马极为大方肯花重礼招聘高手名宿,什么人都要,既往不咎,任何身分无关宏旨,杭教主,机会不可错过,你会发现投降对贵教最为有利,机会错过永远不会再来,好好把握吧!阁下。”

要一个有地位有实力的人投降,要求太过分啦!等于是被贬低成下三滥的泼棍,稍有自尊心的亡命也受不了,宁可豁出去拼老命。

“你说的,本教主只算是未遂犯……”杭教主居然肯忍受,显得低声下气。

“你怎么这样蠢?”极乐散人嘲弄地说:“你我都是利用鬼神图利的人,都是指挥神鬼达到目的,以争逐名利壮大自己的恶棍,现在有钦差撑腰,任何手段都是合法的。至于你是什么犯,毫无意义。目下江湖大乱,法已无用武之地,我们有权作有利本身的认定,你应该知道已遂未遂皆由我作主。你如果把我看成公正的执法人,铁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废话少说,解兵刃丢过来再言其他。”

一旦缴掉兵刃,不会再有其他可言了。

赤练蛇拍拍绝剑的肩膀,发出几声低沉的咒语。

“你像是吃定我了,吹牛也吹得够胀啦!”

杭教主举手一挥,语气转硬:“据说钦差府牛鬼蛇神个个了得,你极乐散人更是魔道的风云人物,本教主却是不信,必须看你有没有缴咱们兵刃逼降的能耐。派一两个人出来吧!看能不能缴本教主这位弟子剑?”

绝剑冷然举步出列,阴森的怪眼,黑夜中似乎可以放射出冷冷幽光,一步步慢吞吞向前走。

半途手一动,隐泛芒影的追电剑出鞘,向前举剑,无形的杀气涌发,整个人呈出慑人的妖异形象,黑夜中虽然看不清脸部表情,肯定会是面目狰狞杀气腾腾,仅凭迈步的气势,便足以让胆小的人胆慑心虚。

“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极乐散人也举手一挥:“贵教所有的弟子,贫道一清二楚,仅有一二个聊可算一流高手的货色,也配和贫道的人拼搏玩命,好,这就立见真章成全你。”

出来一个穿劲装佩单刀的人,一面逼进一面徐徐拔刀出鞘,流露在外的气势,显得凌厉骄傲,似乎没把搏斗玩命当一回事,信心十足目无余子。

浑天教的弟子,十之八九是教主的亲朋。

通常各种组合在亲属子弟中,很少有超越首脑的天才人物。所派出的弟子,当然是教中最佳的人选。

极乐散人既然完全了解浑天教的底细,当然知道浑天教有些什么人才,派出的弟子虽然聊算出色的一流高手,一流高手算得了什么?

绝剑徐飞扬,可不是浑天教的弟子,而是江湖上名号响亮的年轻剑客,是众所公认的超一流的高手。

杭教主非常重视这位年轻剑客,早已打定主意好好利用这把剑,所以情势急迫,断然用上这把剑打头阵,反正天色黑暗,对方不可能认出绝剑的面貌身分。

劲装中年人相当自负,刀懒散地垂在身侧,面对绝剑蓄劲待发的剑势,依然大意粗心不屑扬刀戒备。

“在下快刀一绝冯义,在江湖小有名气。”劲装中年人站在丈外,说的话相当托大:“贵教成名不足五载,气候虽成仍然难登大雅之堂。我不想以老欺少,让你主攻,机会大好,快进招……”

声未落,剑光破空光临。绝剑招发快逾电闪,一招灵蛇吐信走中空强攻,剑劲风雷发,光芒如电长驱直入,劲道与速度无与伦比。

双方面面相对,必定先布下严密的防卫网。

抢攻的人很少向中宫袭击,因为攻中宫对架容易,成功的机会甚微。即使走中宫发招,也以虚招诱招为主。

劲装中年总算了得,反应超人,百忙中扭身挥刀,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铮一声对中激射将及胸的长剑,以为必可将剑震偏。

一着错全盘皆输,剑不曾被击偏,单刀反而被反震向外急荡,空门大开。

剑光乘隙续吐,光芒一闪即退。

“嗯……”快刀一绝身形一晃,踉跄稳下马步,左手掩住心坎,单刀突然脱手堕地,再厉声叫喊,蜷曲着摔倒在地猛烈挣扎。

绝剑退回原位,冷然卓立,彷佛刚才并没有出手攻击拼搏,冷静得像神,不言不动,仅用似发幽光的怪眼,狠盯着三四丈外的极乐散人。

“咦!”极乐散人大惊:“快刀一绝一招便栽了?可能吗?”

“仙长,快刀一绝死了,半点不假。”抢出救助快刀一绝的人,抱起快刀一绝的身躯沉声说:“正中心坎,一剑致命。”

正面强攻中宫,一招便击中心坎的机会微乎其微。

快刀一绝是大名鼎鼎的刀客,竟然在交手的一刹那被刺破了心房,难怪极乐散人无法置信。

看清交手经过的人只有一个杭教主,事先本来就对绝剑有信心,再就是有意观察绝剑的武功根柢,所以特别留心绝剑的举动。

可是,却无法从绝剑的背后,看到绝剑攻击的手眼心法步,出剑的技巧,以及劲道发功状况皆无法看到。

一剑中心,杭教主真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如果昨晚不是用诡计擒住绝剑,出面掳人交手,天知道会有多少弟子,葬身在这位年轻剑客的绝剑下?

今后如果不能有效控制这位年轻剑客,肯定会成为浑天教致命的威胁。

“极乐散人,显然你的人失败了。”杭教主又惊又喜,嗓门大得很:“钦差府十八妖魔来了吗?何不叫他们出来显显威风。本教如果没有坚强的实力,哪配设计抢劫钦差押送上京的上贡品?阁下……”

“把他们全毙了。”

极乐散人恼羞成怒,愤怒地下达攻击令:“上!”

有人发出进攻的长啸,十一个人一拥而上。

极乐散人七星剑出鞘,大袖一拂风雷乍起,浑身灰雾涌现,狂风挟剑光猛扑杭教主。

左右草木丛中,呐喊声大作,人数不少,同向村舍发起猛烈攻击。

铮一声狂震,绝剑挡在杭教主身前,剑幻激光,封住极乐散人袭击杭教主的一剑。火星飞溅中,绝剑斜震出丈外。

极乐散人也斜退两步,大感心惊,无法接受对付能封住追电雷霆一剑的事实,魔道风云人物的武功道术,怎么可能被一个年轻的无名小辈封住了?

更令妖道惊心的现象接着出现,震飞的绝剑不等稳下马步,身形飞旋,扑向侧方的一人,剩余空间似乎不存在,剑光一闪人便中剑栽倒。

“小辈该死!”极乐散人怒吼,舍了杭教主,人化流光,剑虹横天疾射绝剑的后心。

绝剑身形未稳,更没发现强敌到了身后。

他毕竟年轻,修为火候不足,拼剑上的内力,虽有药物与符咒驱使,仍然差了三两分劲道。

晒谷场外的草丛中,蓦地怪影暴起,快得难辨形影,有如鬼魅幻形。

一声闷响,怪影一脚扫在极乐散人的左肋下。

“哎……”极乐散人向右飞摔,砰然着地滚动,剑尖从绝剑的背心近寸处移开,绝剑逃过一剑贯心的厄运,危极险极。

绝剑终于发现身后有警,大旋身剑出自救狠招回眸返顾,锋尖划向刚稳下的怪影。

怪影百忙中向下一挫,像是从剑尖前隐没了,剑过之后,在绝剑身前重现。

“去你的!”怪影低叫,叭一声给了绝剑一耳光,身形一闪,消失在侧方的草丛形影俱消。

村舍中杀声四起,惨号声此起彼落,屋内屋外皆有人全力拼搏,混战中敌我难分。

曙光已现,搏杀仍在如火如荼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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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剑极为出色的表现,给与入侵者心理上的威胁相当大,因此敢于冒险进入房舍深处决战的人不多。

内室厢房黑沉沉,根本不知道何处有敌人潜伏待机,逞强硬攻也英雄无用武之地。将人引出也非易事,浑天教的人在屋内死守苦撑,如非必要,绝不冲出屋外拼命。

最后你不出,我不进,破晓时分,已听不到搏斗的声息。空间里流动着血腥味,双方的损失皆相当可观。

三面包围,三家村只有东面无人堵截。钦差府的爪牙人数多了一半,故意开放东面,逼浑天教的人从东面突围,避免困兽死斗。

东面是田野,三十里外便是江滨,从这一面突围逃生,怎么摆脱追逐?死路一条。

杭教主并不蠢,宁可作冯河暴虎,据守房舍决一死战,不想被追得上天无路逐一被歼灭。

极乐散人派爪牙救死扶伤,共收集了十二具爪牙的尸体,付出的代价相当高。

浑天教弟子摆在屋外的尸体,也有十二具。有三具是被极乐散人所杀死的,剑贯心房一看便知。

死伤相当,但浑天教人数就少了一半,两相比较,剩下的人不多了,浑天教人数上的差数拉得更大,可能已到了一比二的险恶地步。

有险可守,仍可支撑,怕的是对方放火。

极乐散人完全冷静了,对在羞怒下愤然攻击的举动,深感后悔,那是不必要的冒失行为,极端错误,瓮中之鳖不需夜间袭击,白天损失绝不会那么严重。

天一亮,他反而不急于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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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家村是预定的第二处集合点,作为万一严家洲聚会有变,便撤至第二处集合点,等候后续的人闻警赶来集合,预先已由另一批人占据了三家村,开设接待所。

杭教主颇有远见,赶到后立即在有农舍的三栋房舍,赶布浑天大阵,作为自卫应变的中枢。

所谓阵,一听便知着眼于防守,匆匆设置一些急就章的机关削器,安排人手把守各处,使用药物法器装神弄鬼,确也发挥了自保的效用,有效地阻止对方长驱直入。

天刚亮,杭教主与四名亲信,出现在后面囚禁俘虏的小厅。

十一名俘虏都在,一个个精神萎顿。

鬼见愁是精神最佳的一个,杭教主进门,他还在睡大觉,无忧无虑不受昨晚声息所惊扰。

绝剑已成了杭教主的臂膀,已从俘虏中除名。

花花太岁也来了,一脸霉相气色甚差,左颊浮肿,左眼瘀血有黑眼圈出现,昨晚所挨的一劈掌,让他吃足了苦头,幸好仅被劈昏而留得命在。把小姑娘丢掉了,这淫贼大感心痛,显然人已被鬼怪似的人所救走了。

小姑娘不知姓甚名谁,日后到何处去找?

他想起小姑娘束胸解放,酥胸半露的诱人胴体,只恨得咬牙切齿,把怪影恨入骨髓。

首先便把目光向每个俘虏搜视,想寻找其中是否有小姑娘,对昨晚碰上鬼怪的事,仍然半信半疑,认为可能是幻觉,小姑娘可能仍在囚室内。

他失望了,十一个俘虏半个不多,小姑娘不在,昨晚的事不是幻觉。

目光落在被叫醒的鬼见愁身上,不由怒火上冲。

鬼见愁睡眼惺忪,写意地站起伸懒腰打呵欠,似乎昨晚所发生的打斗声叫号声,丝毫不影响睡眠,血腥与他无关,脸上有幸灾乐祸的懒散表情,实在惹人反感。

“长上,把这混蛋赵雄,交给我带领。”

花花太岁把恨意发泄到鬼见愁身上:“我要驱使他打前锋,他这天掉下来与他无关的态度,实在可恶。”

“不能给你。”杭教主断然拒绝:“这小辈有大用,比只有匹夫之勇的绝剑更管用。如果昨晚没有他点醒咱们,可能全得栽在严家洲。”

“老三,不要胡闹。”跟在杭教主身后,那位虬髯泛黄,天生蠢笨鲶鱼嘴的中年人说:“这小辈的见识超人一等,咱们必须因才而用。他的武功派不上用场,用也只是浪费而无好处,用他的见识替咱们做军师,他必定称职,你不要看他不顺眼。”

“副教主,我不信任他。”花花太岁不肯干休:“这混蛋胸有城府,不可把他当心腹看待。”

“咦!你们怎么啦?”

鬼见愁完全清醒了:“好像牵涉到我,关我什么事?我已经答应替你们效力,连日后我都替你们盘算好了,你们还不满意?”

“本教主相信你的确有诚意替咱们效力,所以替你解禁制。”杭教主脸上有笑意:“其他的人,由副教主给他们服强健筋骨,增加勇气的药物,分派至各处防守,你所料不差,钦差府的走狗昨晚追来了。”

“可能你们抵挡不住。”鬼见愁神色泰然,毫无惧容:“我猜,你们并没有发现变化便快速突围的打算,结果被困死在此地,已没有逃走的希望了。”

“你不怕?”

“怕也解决不了问题呀!生有时死有地,阎王爷不会因为我怕而放我一条生路呀!反正有你们在,天坍下来有你们去顶,一定非死不可,算我命该如此。情势真的很糟吗?要不要我冒充李传奉官内弟的身分,去和他们谈谈?”

“你去谈?你一去就不会回来了,哼!”花花太岁仍不肯放过他。

“笑话。我赵雄虽然不是金口玉牙,保证是一言九鼎,言出必践的好汉。我既然答应替你们效力,绝不反悔,除非你们赶我走,我必定与你们同进退。你花花太岁赶我不走的,我只听命于杭教主。阁下,我说得够明白吗?要不要我说第二遍?”

“没有和他们谈的必要。”

杭教主并不蠢,侍奉官内弟的身分,此时此地,没有谈的分量:“你先了解情势,再替我出主意。”

“好,出去看看。”

“这是解药。”

杭教主递给他一颗豆丹:“你用剑或是用刀?你可以选兵刃用。”

“我的刀法剑法不登大雅之堂,宁可不用刀剑。有刀剑在手,反而容易遭殃。”他吞下豆丹,拍拍肚子表示满足:“该拼命时我会全力一拼,我承认武功差劲,宁可斗智不斗力,凭我这点点不入流的武功与高手拼命,那不是玩命而是活得不耐烦了。我,不是玩命的专家。”

“没出息。”花花太岁大起反感:“你武功差劲,一定会把自己的命玩掉。”

“人生苦短,一定会死的,绝无例外。你快乐如意地玩女人,同样知道早晚会把命断送在女人手中,是不是也在玩命?你似乎并没感到后悔呀!喂!你带走的小女人怎样了?”

“被那些人带走了,我与他们势不两立。”花花太岁提起丢失的小姑娘,又气又恨咬牙齿:“一定是极乐妖道变化鬼怪,潜入把人弄走的。那天杀的妖道比我更好色,我和他没完没了。”

杭教主与副教主领先出室。

花花太岁带了鬼见愁跟在后面,显然已认同鬼见愁是自己人。

“你们的行动相当迅疾,黑夜中追踪不易。”鬼见愁提高嗓音,有意让杭教主听到:“如果我是估料不差,可能有他们的奸细。或者说,小女人是他们的卧底的媒子,所以能留下记号,让追踪的人循踪进来,任务结束,潜入中枢把她救走。你最好小心,那小女人恐怕也不肯放过你。”

“那女人没有解药,这辈子休想动刀玩剑,筋骨软弱,永远不会自行复原,我不怕她报复,她无奈我何,你走着瞧好了,我会重新把她弄到手的。这小女人很够味,打扮起来一定非常美丽出色……”

“闭嘴!”杭教主扭头不悦地喝阻:“你只会在女人的话题上兜圈子吹牛。昨晚你夸下海口,结果……”

“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副教主接口:“老三,昨夜如果真是妖道幻化鬼怪潜入,绝不会大发慈悲打昏了你了事,他会把你大分八块,任何人侮辱了那妖道的人,他必定把那人碎尸万断泄愤以保持威望。教主老大的道法,也对付不了那妖道,你又能怎样?最好不要再招惹他,而且得提防他报复。”

副教主话中警告的意味浓,也明白表示对极乐散人评价甚高有所顾忌。

鬼见愁一直就在留心所处的环境,逐渐了解浑天教内部的概况。

这些首脑人物之间,在某种场合的互相称号,的确令人迷惑,很难鉴定其中真正的身分地位。

长上属下,老二老三,教主法主,你你我我……不像是有纪律有组织的组合,倒像是都市一群混世好汉的族群。

他只能冷眼旁观暗地留心,不便冒冒失失地探询,以免引起注意,不必急于了解内情秘辛。

“的确不像是妖道的作风。”花花太岁间接地承认猜测错误:“换了我,我也不会仅一掌把仇敌劈昏了事,至少也会把脑袋打破,绝不会对仇敌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