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内三狐在小食店的左邻寄宿,她们睡得很放心,她们没有敌人。苏若男不再找她们;罗远也放过她们。
老凶魔的目标在苏若男,她们只是遭了无妄之灾。
玉虚天师与天绝星,已明白表示取消约定,一群人在集外的农舍落脚,所以她们连朋友也没有了。
她们并不否认是来夺金的,这里距瑞云谷远在七十里外,武道门的人没有驱逐她们的理由,而且也不会先发制人赶她们走。除了老凶魔不讲理要找她们之外,不会有敌人干扰。
罗远就住在隔邻,对付得了老凶魔,不会让老魔前来撒野,所以她们有恃无恐。
三更一过,她们睡得更安稳了。
通常三更尽四更初,是夜间活动族类返巢归穴的时光,能活动的时间不多了,再迁延不走,可就脱不了身啦!
四更将尽,屋顶出现,几个朦胧的人影。这些人料定宇内三狐仍在梦入南柯,毫无防备有人入侵的举动,果然料中了,三个女人那能派一个人警戒?
三个打先锋的人,轻如鸿毛跳落幽暗的内院。然后又下来一男一女,五比三稳占上风,何况是有备攻无备,快速地撬窗而入直趋内侧房舍。
时间控制得十分准确,集内集外同时在五更初发动,人手足办事有条有理,准备充分万无一失。
可是,忽略了重要的事:没将意外计入。
被按计划袭击的人有备,就是意外之一。
有人等候他们来,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袭击小店的人最多,共有二十四名男女。小店中除了主要的劲敌八极雄鹰之外,还有十二名江湖好汉。
二十四名高手中的高手突然袭击,按理必可成功。事先已获得正确的消息,甚至每个好汉的宿处,皆查得一清二楚。
前进厅堂有六名好汉打地铺,只派两个人,便可一网打尽,轻而易举,几乎可以保证,把六个好汉杀死在地铺上。其他的人,是专门负责搏杀八极雄鹰的高手。
首先是一个朦胧的人影,出现在寂静的院子里,像蹑行的猫,也像幽灵,无声无息移至东厢的院角,隐身在墙角下不言不动。
东厢有两间小房,是小店的兼用客舍,里面共住有三个借宿的旅客,其中一间住的是罗远。
这个朦胧人影是从东厢出来的,是另一间旅店的两名旅客之一。
罗远知道两人一姓孙,一姓李.年约半百.气概不凡.剽悍之气外露,据称在江湖颇有地位,佩的刀分量相当重;用重刀的人通常武功必高。
片刻,毫无声息。然后又出来那位姓李的旅客,发出一声仅可让同伴听到的声号,一打手势,两人分别跃登厢两端的瓦面,轻功极为高明。
小街的房舍皆是士瓦屋,与外围的茅舍构造不同。
不论是茅屋或者瓦屋,内部都没承尘设备,人如果登上瓦面,轻功不佳很可能踩破瓦片,便会惊醒下面入睡的人。
睡的人如果心怀警觉,即使沉睡也可能被瓦裂声惊醒,所以两人从两侧跃登,避免尽早接近至客房上方。
潜伏在屋顶片刻,四面出现飞升的二十余名男女,青一色青灰色夜行衣,腰和头缠有显目的白巾,星光朗朗,在二十步内亦可分辨是不是自己人。
孙、李两人已在跃登瓦面时,用备妥的白巾缠在腰颈间,立即长身而起,发出暗号打出手势。
十二名男女急聚在东厢瓦面,快速地一分,首先在厢前缘打开几个布袋,撤下滚滚涌腾的暗灰色粉末,彻底对锁了东厢冲出院子的出路。
接着由八名男女,在孙、李两人的指示下,一声号令,众人猛然踹破屋瓦,以携来的八个陶瓶,从八个瓦洞向下倒出瓶中的液体。
八个瓦洞皆在罗远的住房上空,液体一定可以控制整座客房的空间。
刺鼻的怪味四散,液体是具有强烈腐蚀性的硝镪水,炼金师常用的炼金剂。臭味涌腾中白雾散逸,酸臭味笼罩了整座客房,各种家具在冒烟腐蚀。
硝镪水下降如暴雨,房内的铁打金刚也将腐蚀糜烂,只有真金或石玉陶瓷,可以避免受到伤害。
这瞬间,各方的蒙面男女已破室而入,以相邻的三座民宅为目标,发起轰雷掣电似的急袭。
十二名蒙面男女与孙、李两人,则把守住东厢四周,等候里面的罗远冲出。
被硝镪水淋中的人,不会立即毙命,必将疯狂地夺门而出,身上冒烟皮烂肉腐,然后一头撞入涌腾中的含有剧毒,封锁出路的灰雾中,两毒齐下,非死不可。计算得十分精确,整座东厢已被完全封锁。
里应外合,势在必得。
毫无动静,没有疯狂冲出的人。而其他的客房与在厅堂打地铺歇宿的人,正与入侵的人在黑暗中拼杀。
“咦?人死在床上了?”
屋顶守候的一个蒙面人白语,扬剑准备下搏。
“但……没听到叫号声。”另一人说。
“也许,人没在房内。”一个女蒙面人用怀疑的口吻说:“被淋中的人奇痛彻骨,不可能不发生惨叫就死了。”
“别胡说,人一定在床上。”
姓李的抗辩:“自从目送他入房歇息之后,我一直就目不交睫,守候在房外,他出入绝难逃过我的监视。”
“你进去看了吗?”女蒙面人问。
“进……进去岂不打草惊蛇?”
姓李的亟口分辩:“我曾经用耳贴在门缝上,听到他在床上转侧的声音,这家伙睡得并不安稳,不时有声息传出。”
“可是……”
一声震天长啸发自左邻的屋顶,打破了夜空的沉寂,左邻发起攻击的人出了意外,这啸声发得太突然。夜间奇袭,是不能发出响声的。
“不妙。”姓孙的大叫:“这混蛋不在房内,在左邻是他发的啸声,错不了。”
众人不约而同,向左邻飞跃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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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击的计划中,主要的目标是罗远,全力搏杀,不需留活口。次要的目标是苏若男,要活的。
消灭主要目标列为优先,因此发动稍早片刻。
其他目标不需全力以赴,并没把其他参与夺金的群雄看成敌手,派一些人破门而入格杀勿论,二流人物便可解决熟睡中的超等高手。
这表示向左邻袭击宇内三狐的五名蒙面男女,是在同伴向罗远发动袭击的后片刻,才跳下院子发动攻击的,事实上也不可能把向各处目标攻击的时间加以统一,每组人计算时间的准确度都不同,也无法采取统一行动的声光信号指挥。
五男女跳落院子,一人橇窗,两人撬门,手法相当熟练。
当门窗皆撬开一条缝时,便用管状物先喷入有毒的粉末,仍然继续撬动,避免发出声息,他们并不急躁,让喷入的毒粉先发挥威力。
刚卸下小窗,瓦面上出现一个黑影,站在对面的屋顶上,发出一声震天长啸。
“你们干甚么?撬门窗的偷香贼?”
黑影啸声一落,便向下面大声嘲弄:“那里面有三位美丽的狐仙,是坑害人的专家。偷香偷到狐仙的狐窟,铁定会倒霉的,保证会牡丹花下此,做鬼也风流,哈哈哈……来得好!”
一男一妇飞跃而上,半空中去手先扬,电虹破空,用暗器先下手为强,身形续升,剑气迸发龙吟隐隐,飞升的速度令人目眩。
黑影迎面便倒,双脚急蹬,瓦片飞起发出破风声,向升上檐口的两男女飞射,不但躲过暗器的袭击,而且巧妙地用瓦片回敬。
两男女做梦也没料到这种妙招出现。
用脚蹬出瓦片,其实力道有限,便不可能准确地击中跃上的人,击中了也无法造成伤害,瓦片碎裂吓了一跳而已。
可是,蹬飞的几片瓦,力道却骇人听闻,而且计算极精,奇准无比,两声暴响,瓦片分别在两男女的脸部开花,打得头向后仰。
两男女发出可怖的惨叫,向下飞堕,双目已毁,五官被瓦片割破,惨不忍睹。
“天下滔滔,我武维扬。”下面有人厉叫:“胆敢管闲事者杀无赦。”
这是武道门亮旗号的切口,是武道门的人大举袭击。
随着厉叫声,三名男女放弃撬门窗的举动,同时分两侧向上飞升,不敢从正面上来了。
“去你娘的混蛋东西!”
黑影咒骂,瓦片再次破空飞旋而出,所发的破风声慑人心魄,劲道空前猛烈,虽则体积甚大,但黑夜中绝难看清形影。
邻屋的孙、李偕同十二名男女,正从屋顶飞掠而来。
一声怒啸,黑影拔剑出鞘。
“我八极雄鹰与你们没完没了,武道门是甚么玩意?杀!”黑影举剑怒吼,飞跃而起猛扑冲来的十四名男女,左手有一张小圆桌,居然能飞腾扑击毫不碍事。
小圆桌是用来防暗器的,主要是用来防备大量集中攒射的牛毛针。
他是罗远,料想今晚老凶魔将有所举动,老凶魔的爪牙携有发射牛毛梅花针弩筒,没有屏障相当危险。
他知道有些江湖高手,在胸腹备有甲类的物品保护要害,他临时起意用小圆桌当盾牌使用。
人毕竟不是铁打铜浇的,运功护身十分损耗精力,而且为期短暂,那能长期运功护体?运功护体,也必定减弱攻击的力道。
三男女已发出惨号,骨碌碌向下滚,全被瓦片击中头脸,完全来不及躲闪电射而至,无法看到形影的瓦片,一击便中奇准无比。
下面,衣裙不整的宇内三狐也上来了。
她们所看到的是,依稀可辨的人影,挟如电的剑光,扑入汹涌而至的十四个蒙面男女,立即传出可怖的惨号,人影纷纷仆倒飞掷,猛烈的金铁交鸣声中,人影与脱手的刀剑齐飞。
“留几个给我们。”
白妖狐怒叫,飞跃而进。
她是从撬破了的小窗钻出来的,已经知道有人在计算她们,如不是罗远的啸声把她们惊醒,很可能已经死在床上了,所以愤火中烧。
十余名男女,在罗远愤怒一击之下波开浪裂,一冲一绕便有一半掉下屋去了,那禁得起三头精明的狐狸打落水狗?片刻间便像风扫残云,雨过天晴。
小店的屋下,另一批执行突袭的人,进展也不顺利,住宿的江湖群雄也被惊醒了,机警地躲在暗处用暗器反击,各自为战据险死守,双方皆付出重大的代价。
一次功败垂成的突袭,被罗远有效地破坏了。
罗远冲向最后的两个人,暗器射在小圆桌上,有如暴雨打残荷,却无法贯穿桌面。
他挥剑直上,剑光斜掠,将第一个人连人带剑震飞出两支外,乘势急进,一剑贯入最后一名蒙面人的腹部,剑到似穿鱼。蒙面人腰间缠有白巾,正是出剑的最好目标。
一脚将中剑的蒙面人踢下屋,跃登小食店的瓦面,劈面碰上刚跃登瓦面的一个蒙面人,剑似流光掠过那人的右膝,下肢分家惨叫着往下掉。
下面院子有两个人现身,是一剑愁和五湖游龙。
“人是我的!”一剑愁怒吼,接住了掉下的蒙面人。
五湖游龙跃登瓦面,跟上了罗远。
“老凶魔可能在右邻。”
五湖游龙一面叫,一面向右邻的屋顶飞跃。
罗远后起步,但速度快了一倍,五湖游龙还没离开小店的屋顶,他已登上右邻的瓦面。
他要找慑魂天魔,这老凶魔一定亲自来捉苏若男。
包括千手灵官在内,所有的人,都没想到老凶魔居然是武道门的人,因为武道门绝不可能收容慑魂天魔这种人神共愤的魔头。
武道门也没有事前搏杀参于夺金群雄的前例,所以老凶魔在大宁集行凶,没引起群雄的怀疑。
罗远无意中介入武道门与南天一剑的冲突,可以解释为误会,保护事主在情理上也说得通,事实上飞天蜈蚣也没拦劫成功。
三个蒙面人刚跃上屋顶,其中之一背上背有一个人,还没看到屋顶附近有何动静,三尺小圆桌却贴瓦面飞旋而至,面积虽大,黑夜间根本难以看清是何物体,来势也太猛太急,而且不走直线,发出怪异的啸风声,原来桌面钉了不少暗器,急剧飞旋时发出奇异的破风声。
“哎……”狂叫声乍起,一名蒙面人被小圆桌旋折了双腿,人也抛掷出丈外,摔落瓦面瓦片四分五裂。
三个人倒了两个,背上有人的一个刚要向下面的小街跳落,还不知两位同伴为何倒了。
脑门一震,顶门被一只大手扣住,五指深入颅骨,立即失去知觉,背上一轻,背着的人被扶住了。
背上的人是苏若男,被拉断背带放下。
“我中了……毒……毒针……”她虚脱地叫。
“活该。”
罗远拖过脑袋被抓破的尸体,摘除百宝囊找解药:“你的双锋针也不是好玩意。找不到解药,你只好向老天爷求保佑了。”
“不能追,危险!”
五湖游龙到了,一把拉住跟来正要往下跳的天涯孤凤:“咱们下屋子里去,看看住的人还剩下几个?”
有几个蒙面人,已经跳下小街撤走。
天涯孤凤猛然醒悟,下面小街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暗器的威力可增三倍,谁受得了梅花针筒的牛毛针集中攒射?连罗远也用小圆桌做盾,可知连罗远也对弩针怀有强烈的戒心。
“对,也许能救活几个人。”天涯孤凤立即向屋下跳,放弃追杀蒙面人的念头。
其实,他们都心中雪亮,被杀的人不易抢救,对方已放手大开杀戒,不会有活口留下,除非不被击中。
店中除了罗远之外,另有十二位男女群雄,目下只有罗远、五湖游龙、天涯孤凤三个人,其他十个人迄今不见现身,可能已遭到不幸了。
左邻除了宇内三狐之外,也另有一些人寄宿,屋顶上仅出现宇内三狐,其他的人不敢露面。
三狐非常幸运,蒙面人还来不及毁了门窗冲入,罗远及时出现,因此同住在内的人,也沾了三狐的光,没受到致命的攻击。
住在其他街舍的江湖群雄,与及在山林间露宿的人,皆受到致命的攻击,死伤极为惨重。
罗远心系千手灵官的安危,按出解药后,交给五湖游龙,代为救治苏若男,便跳下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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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灵官到底有多少同伴,罗远并无所知,也不想知道,反正人数经常有加有减,活动相当神秘,全是成了精的办案高手。
这些人对罗远颇为尊敬,见面善意地打招呼,因此前来夺金的群雄,有些人怀疑他是千手灵官的暗椿,不无道理。
千手灵官的住处,也受到猛烈的攻击。
这位老人精得到罗远警告的暗示后,便着手布置防险,把宅主人一家老少请入地窖安顿,屋四周布下一些障碍和陷阱。
十二个人分前后扼守,扼守处布置得有如兵垒,临时挖掘一些陷马小坑,预置防暗器的障身木盾,严诫同伴外出搏斗,仅用暗器攻击,除非对方用人潮涌入,不然必须死守。
十二个人不在屋内歇息,睡在临时建搭的兵垒里,保持两人警戒,彻夜提防。
屋两侧皆设了陷坑和障碍,袭击的人非从前后接近不可,即使飞渡入屋,屋内也无人在内,白费工夫。
袭击的人有多少,黑夜中无法估计,反正人数不少,只有两三个人,能接近兵垒十步内,其他的人皆被阻在十余步外,被大型的暗器击中不少人,难越雷池只好潮水般退走,死伤的人皆带走了,没留下活口。
接到前来声援的罗远,千手灵官的人纷纷向他道谢。他概略地将受到袭击的经过说了,损失的情形他并不知道,猜想一剑愁那些人,可能凶多吉少。
“白天我就有对方可能蠢动的预感,所以我重施金刚禅寺投宿故技,不在房中睡觉,在两座街舍的屋顶衔接处,躲在瓦栊间露宿,果然不幸而料中。”
他显得愤惫,虎目中杀机怒涌:“我怎么也没想到,慑魂天魔会是武道门的杂碎。老实说,以武道门这几年的表现,可说誉多于毁,大多数江湖朋友把他们看成英雄好汉,我也对他们颇有好感。经过这次事故,我必须改变态度。哼?是他们找上我的,我有权向他们讨公道。”
“老弟,冷静些……”千手灵官婉言相劝。
“我能冷静?”
他一拳捣在八仙桌上,桌上茶杯乱跳:“当初我击溃他们擒走飞天蜈蚣,那也是他们不问情由主动向我攻击的。今晚他们居然向所有的人下毒手,这比强盗更恶劣百倍。
“被杀死的人,虽然与我无亲无故,但我是他们主要的搏杀目标,我是受害人之一,即使我放弃报复,他们肯放过我吗?”
“这……”
“你希望我逃走,逃到海角天涯躲过避灾?不,我和他们没完没了。”
“我不是劝你逃避,而是觉得此事大有可疑。”
千手灵官苦笑:“我经过多方打听,确知武道门的人,迄今还没在瑞云谷现身。慑魂天魔被爪牙称为军师,武道门绝对没有称为军师职称的人,怎么想怎么猜,也无法把老凶魔与武道门扯在一起。
“而我所获的消息中,老凶魔这些人,分为数批之多,彼此之间却不相往来。他们的目标不在你,而在苏若男这位不为人知的小姑娘,很可能想从她身上换取飞天蜈蚣和飞虎。”
“那就更明白表示,老凶魔是武道门的人了,换回他们的两员大将,当然得全力以赴。”
罗远己先入为主,不接受千手灵官的解释:“哼,我会设法弄到他们的主要人物,追出他们的根柢,揪出他们的首脑的,他们已经惹火我了,我要把老凶魔追得上天入地。”
“何不从长计议……”
他哼了一声,气冲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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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劫后余生者匆匆离去,走的路是随州,不再前往瑞云谷夺金了。
武道门既然一反往例,大开杀戒清除前来夺金的人,谁还敢再冒送命的危险,继续准备在老虎嘴旁拔毛?黑吃黑的希望已绝,不走才是大蠢驴呢!
鬼怕恶人蛇怕赶;武道门一反往例大开杀戒,真吓坏了不少人。
罗远不死心,留心勘查线索。
昨晚仅在集中的民宅内,寄宿的人死掉三分之二。仅罗远所住的小店与左右邻,就留下十三具尸体,有一大半是在梦中被杀的。
找出不少遗落的暗器,却没发现那种用弩筒发射的牛毛毒针。
他捡回那张小圆桌,上面留下七种暗器,共有十八枚之多,镖、刀、袖箭、三棱针……一应俱全,就是没留下牛毛毒针。
他找到仍在右邻寄宿的苏若男。苏姑娘仍然用怪怪的眼神瞪他,但已没有愤恨的神情,却也不怎么友好,躺在床上不向他道谢。
苏若男身旁的六位随从死了两个,都是被暗器击毙的。
她共中了两枚毒针,但不是牛毛毒针,而是长有四寸的花蕊针,尾端的针孔可穿定向丝穗,形如花蕊,优点是可以用手指弹射,缺点是只能直线飞行。由于有丝穗定向,所以易被对手发现而能及时闪避。
伺候苏若男的女随从,似已知道他要知道些甚么,友好地含笑将两枚毒针递到他手中。
“是一个女蒙面人发射的,用的手法是满天花雨。”女随从加以说明:“爷台昨晚如果晚到一步,我家小姐必定落在他们手中了……”
“她死不了。”
他截断女随从的话,将针丢在桌上神情不友好:“只要你们把飞天蜈蚣和飞虎交给他们,便可平安无事了,其他被波及枉死的人,可就没有你们幸运啦!”
“爷台……”
“你们最好赶快和你们的人会合,他们是不会甘心放弃的。”他掉头便走:“昨晚老凶魔居然不亲自出马,委实令人莫测高深,我得去找他们的踪迹,你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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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闭户,人心惶惶。
已经完成编组的壮勇,吓得再次收起刀枪,不敢再扬言驱逐外来的暴客,连在外走动的勇气也消失了。
这些村集的好勇斗狠子弟们,真正看到死人,而且是许多死人,胆都快被吓破了。如果集场的子弟被杀掉一二十个人,那会是何种情景?
小街冷清清,只有他一个人走动,任何人皆可看出,他正在火头上,虽则他身上没佩有刀剑,仍可感觉出他是危险人物,谁要是撩拨挑衅,将成为一头发威的猛兽,所以见好离开他远一点。
小店昨晚遭了无妄之灾,毁了一间客房,破了几处屋顶,死了七名寄宿的旅客,店东叫苦连天。好在有五湖游龙出面,出钱出力打点,请人将死者抬至后山草草安葬,集内的保正甲首不敢出面干预。
死者中有一剑愁和追风快刀,那姓孙姓李的两个人不在内,被蒙面人带走了尸体,没留下追查的线索。
五湖游龙也不敢断定,昨晚袭击的人是不是老凶魔的爪牙,老凶魔的确不曾现身,所使用的暗器中,也没有牛毛毒针。
这位年轻剑客,极力替武道门辩护,坚称武道门的人,不可能扮蒙面杀手,也从没发生过事先赶走或杀戳前来虎口夺食者的前例。
甚止有意无意中,放任前来夺食者活动,藉此可以提高威望,因为他们有能力保护所获的赎金,足以打发身手超绝的贪心鬼。
走了十余步,便到达小店的店门。店门半闭,五湖游龙不在,带了雇请的工人,抬了收殓的尸体到后山去了,店内有工人在修理房舍。
他的住房彻底毁坏,一些行囊也被波及,被硝镪水蚀成腐灰,损失不轻。他拒绝迁走,店东也不敢赶他走,而且也需要他善后,他与五湖游龙都主动挑起善后的责任。
街尾突然出现五个男女,为首的中年人粗壮如巨熊,佩剑挂囊穿了青劲装,昂然而来不可一世。
左邻的白妖狐恰好启门外出,刚好与五男女照面。
罗远也在店门外止步,虎目炯炯目迎昂然而来的五男女,看气色,这五位仁兄仁姐,昨晚一定不曾受到袭击,脸上看不出倒霉相。
五男女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但却在十余步外的白妖狐面前止步,把目光转投注在白妖狐身上。
粗壮如巨熊的人,大环眼异光暴射,傲慢肆无忌惮地打量美艳的白妖狐,像在审视牲口,大环眼中没流露情欲,不像是欣赏绝色美女。
白妖狐是江湖浪女,多大场面没见过?一点也不介意对方的逼视,美丽有人欣赏不是坏事。
“你像是有话要说,说甚么?”
白妖狐用挑衅的口吻笑问,并没生气。
“有事找你。”
巨熊声如洪钟,字字震耳。
“找我?咱们认识吗?你是老几?”
“有事,附带传口信。在下姓晁,人熊晁武。”
“人熊晁武?唔!好像听说过,有点印象,不是默默无闻的人。但我不认识你,你为何找我?”
“你一身白,一定是宇内三狐的白妖狐白天香,没错吧?”
“在大宁集现身的人,都知道我是白妖狐。”
“那就找对人了。”
“你的意思……”
“午正时分,集北的翠峰草亭。你们宇内三狐,必须前往与敝长上见面。”
“必须?这……”
“对,必须。”人熊用权威性的口吻强调:“你们在这里鬼混,妨碍了咱们的事,因此敝长上要向你当面说明白,晓以利害。如果不去,后果自负。”
“哦!厉害。”
白妖狐忍住怒火,语气娇娇柔柔地:“后果两字,委实令人心中檩檩。会无好会,干甚么呀?是不是太严重了些?”
“的确严重。”人熊神气地说:“大宁集已经受到严密监视,只有不相关的南下远走的人,可以安全离去。有关的人与北行的人,如不听命行事,格杀勿论。”
“哦!真的严重。”
白妖狐笑不出来了,脸色一变:“贵长上是……”
“你们宇内三狐曾经到过京都。”
“没错,见识过京华人物。”
京都,一般人印象模糊,甚至张冠李戴,弄不清何处是真正的帝都。
永乐大帝迁都北京,把原来的京师称为南京。下一个皇帝洪熙,又把京师(北京)称为行在。
目下的宣德皇帝,仍在“行在”称帝。直至下一个皇帝正统,才永久将北京定为京师。在民间,通常把皇帝所在地称为京都。由于目下京师仍称“行在”,所以百姓真弄不清真正的京都在北京或南京。
行在,意思是皇帝巡幸所居的所在。皇帝以四海为家,所以称居住的地方为行在。
这是说,洪熙、宣德、正统三个皇帝,都将目下事实上的京师,当成巡幸天下时的居处,而非永久的帝都。也表示这三位皇帝,都有意远离蒙古人,等机会回到南京花花世界,做太平皇帝,重新把南京定为京师。
事实上有明一代,京师数度被蒙古人逼京。把皇都靠近强敌,也只有永乐大帝有这种魄力。懦弱的皇帝,刀兵一起强敌就兵临城下。
人熊与白妖狐所说的京都,当然是指“行在”。八辈子没离开乡土的百姓,怎知京都何在?
“你该听说过京都四公子。”人熊的目光,转向正缓步接近的罗远,大环眼中有警戒的神情。
“唔!有这么一回事。”
白妖狐因罗远的接近,而恢复轻松的神情:“听说是某些权贵的子弟,据说拳剑非常了得,武功源出燕山三护卫,父执辈出身飞龙秘谍。你是说,贵长上是……”
“无双玉郎董冠章。”
人熊的嗓门像是增高了一倍。
“原来是这个纨絝子弟呀?他未免跑得太远了吧?”
白妖狐脸色微变:“京都四公子从没远离京师,在京都斗鸡走马,居然出现在数千里外遥远的湖广,委实令人难以相信。他以为湖广的英雄好汉,都必须听他的号令?他是不是热昏了头?”
“放肆!”
人熊沉喝,大环眼一翻威严慑人:“话在下已经传到,遵不遵悉从尊便,反正命是你的,你不珍惜谁也保护不了你?”
“你应该知道,我的主人会保护我。”白妖狐得意地瞥了罗远一眼:“今天我能活着站在阳光下,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的主人?”人熊一怔。
“对,我的主人。正确的说,是宇内三狐的主人。我的主人,比你的主子无双玉郎强一百倍。”
“谁是你的主人?”
“他就站在你旁边。”
白妖狐向罗远一指。
“他?你不是整得他们灰头土脸的八极雄鹰吗?”人熊大感讶异。
“对,八极雄鹰就是我。你认识我,很好。”
罗远直逼至八尺内,双手叉腰屹立如山:“我听你说了一大堆狂妄不中听的话,非常刺耳。大概贵长上所指的翠峰草亭之会,也包括我八极雄鹰了。”
“对,有你一份,而且你是主要的目标。”
“我准时到。”
罗远冷冷一笑:“昨晚在下宰了不少鼠辈,他们是你们的同伴吧?”
“敝长上今早才赶到,才知道骆军帅昨晚并没成功地歼灭你们,而且损失了不少人手,极感不悦,所以决定亲自出马,必须最有效地收拾残局。你是罪魁祸首,必须替咱们死去的人偿命。阁下,不要打算偷偷逃走,逃不掉的。”
“去你娘的混蛋,你们是甚么东西?居然敢说我八极雄鹰偷偷逃走,你再说一声试试?”
一听这些人是慑魂天魔的同党,也证实昨晚袭击的人,是慑魂天魔的爪牙,他怒火上冲,忍不住破口大骂,要激对方撒野。
他泼野发威的形象相当恶劣,毫无高手名家的气概,而且身材也没有人熊壮实,还真有点小鬼向金刚叫阵挑战的意味。
人熊本来对他颇有顾忌,怀有强烈的戒心,但开始面对面打交道,在身材上便占了上风,戒心逐渐减弱,甚至转变为轻蔑,觉得传闻并不可信,八极雄鹰不过如此而已,气势那像一个武功超绝的高手?因此所说的话,愈说愈傲慢。
“该死的狗东西。”
人熊立即被激怒了,戒心丢到九霄云外去啦!怒火冲天一挫马步,大骂声中虚空一拳攻出,可怕的拳劲像雷霆,挟无俦的风雷声,向八尺左右的罗远攻去。
是可外发的拳功,性质与撼山拳或百步打空拳相近,丈内很可能把对手的身躯打扁击飞,至少也将胸骨折断五脏六腑一团糟。
突下杀手,攻其不备,这一拳势在必得,出手也没有高手名家的风度。怒极的人,就是这副德行。
行动完全陷入罗远的算计中,怒急了硬往陷阱里跳。
罗远双盘手一拂,劲烈的拳风被引偏,不但没被拳劲震退,反而左脚进马步无畏地切入,不退反进,左爪闪电似的抓住了铁钵似的大拳头,扭身便摔。
街上已出现看热闹的人,苏若男居然也忘了针伤,带了两位随从,在门口观看。
白妖狐本来惊叫出声,人熊愤极下毒手猝然急袭,面对面用绝学发拳,罗远必定不死也将重伤,大事不妙,靠山要倒啦!
变化太快太突然,任何人也无法插手。
一声狂叫加上一声狂笑,乍合的人影乍分,身材巨大沉重的人熊,手舞足蹈飞起丈高,砰然一声大震,撞砸在对街的墙壁上,房舍摇摇,檐瓦掉落好几块,沉重的身躯反弹滚了两滚,呃了一声便失去知觉。
“你们四个狗男女一起上。这种货色也敢在我八极雄鹰面前传信示威,简直没把自己当人看。”
罗远向脸色大变的四男女,轻蔑地伸一个指头勾了两勾,表示四男女联手上:“你们可以用刀剑暗器,上啦!别客气,生死各安天命。”
四男女怎敢撒野?交手的经过他们并没看清,抢先动手被摔昏的人熊被摆平,却是比青天白日更明白的事,胆气已被罗远吓飞了。
四人一打手势,不再理会罗远的挑衅,抬了被摔昏的人熊,狼狈地匆匆遁走。
罗远冷冷一笑,目光落在白妖孤身上。灵狐与艳狐也出来了,脸色仍不正常。
“你胡说八道些甚么?”他向白妖狐虎目一瞪:“我已经宣布你们的自由,对不对?”
“唷!你抖起来了是不是?”
白妖狐眉开眼笑,不在乎他不友好的狰狞形态:“有我们这种名动天下的美女做随从,你还不愿意,受委屈的可是我们呢!你成名了,就想把我们丢垃圾似的扔掉?”
“你……你这……”
“我这妖妇,我承认,但并不损及你的英雄形象,你八极雄鹰是一鸣惊世的英雄……”
罗远哼了一声,扭头向街尾走。
“老爷,要外出侦查,一定要带剑。”
白妖狐娇笑着抢出,将佩剑摘下递过:“我相信集外必定高手云集,出去的人必定九死一生,一定要把兵刃……”
“你少费心。”他大叫。
“我知道老爷很了不起,但你的生死关乎我们的安危,你死了,我们也活不成。”白妖妇的嗓音又媚又娇,但句句带刺:“你毕竟不是真的万人敌,赤手空拳……”
罗远那配与天不怕地不怕的妖狐斗嘴皮子?气冲冲地大踏步急走。
街头踉跄奔来两个中年人,气喘如牛身上有血迹,提着的包裹被割破几条缝,脚下不稳狼狈已极。
“下行的路已……已被截……截断,咱们走……走不了……”最先奔到的中年人濒临力尽气竭境界,说的话破碎难辨字音:“诸位,咱……咱们必……必须团……结以谋生……生路……”
下行,指到随州的回头路。
刚才人熊还宣布,不相关的人,可以南下远走安全离去,显然是骗局,南下撤走并不安全,零星离去的人死路一条。
团结所有的群雄,也许能杀出一条生路。
所有的人皆脸色大变,心中发冷。仅一个慑魂天魔堵在路上,想冲出的人必定被摆平任由宰割,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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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集上的江湖群雄没有多少人,有些人天没亮,就心胆俱寒早离疆界溜之大吉,是否逃掉了,谁也不知道,这两位中年人受伤逃回,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宇内三狐公然宣称是罗远的随从,罗远目下是唯一能和老凶魔周旋的人。可是,一个初获名号的后生晚辈,想获得那些高手名宿认同不是易事,想获得他们的信任拥戴,更是难上加难。
前来参与宇内三狐会商自保大计的人,数不出几个。幸好主要的苏若男,与及五湖游龙、天涯孤凤,总算前来参与,他们对罗远深具信心。事实上他们也别无抉择,情势逼得他们必须采取统一行动。
罗远不在,宇内三狐擅自作主成了主持人。
“老凶魔的主人,已可肯定是这个甚么京都贵公子的爪牙。”
五湖游龙是三龙之一,见闻却不比宇内三狐广搏,当堂提出疑问:“罗兄已认定老凶魔是武道门的人,显然判断错误。问题是,他们为何要屠杀前来参与夺金的江湖群雄?倒因为果找错了对象,说不通呀!他们该去找武道门的人。
“白姑娘,你像是对这个京都贵公子,怀有强烈的戒心,你一定了解这个甚么玉郎的底细吧,”
“谈不上了解,只是凭猜测而已。”
白妖狐郑重其事说明:“如果我所料不差,咱们的处境将极为凶险,即使这次能逃过大劫,日后也将旦夕在生死关头徘徊。”
“有这么严重?”
苏若男意似不信。
“我在京都混了一段时日,多少了解一些情势。在京都,京都四公子算是可以翻云覆雨的人物,但在咱们这些江湖人士心目中,他们与咱们风马牛不相及,谁也没放在心上。
“但这次居然出现在这里,可就不寻常了,而且爪牙是一大群可怕的高手,老凶魔居然也成了他的爪牙,委实令人不寒而栗。”
“你的意思……”苏若男仍不满意。
“当初永乐大帝谋夺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的人,主力是燕山三护卫,三护卫的主力是飞龙秘谍,执行飞龙在天大计的人,就是他们那一群密谋。
“永乐帝在南京即位,飞龙秘谍另成立太上皇机关东厂。京师北迁,组织扩大了三倍,而飞龙秘谍的基本组织,仍在暗中存在。
“先后三位皇帝,一直就没放弃追杀废帝建文的努力,奔走天下明暗中搜捕的人,仍以飞龙秘谍为主干。”
“这件事我们略有风闻。”
苏若男说:“目下以锦衣卫名义,在四川搜捕,盯牢了武当祖师张三丰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风雨云雷四神。”
“我也听到一些风声。”
五湖游龙接口:“张大仙与永乐大帝订有密约,保证废帝建文不会出面夺回江山。但三个皇帝都不放心,搜捕的计划四十多年来从没间断。
“唯一有能力保建文废帝出面争回江山的两个人,一是张大仙,一是周大仙周颠。周大仙据说已经在庐山飞升,所以专使盯牢了张三丰。
“建文废帝如果还没归天,目下该已是年届古稀的人了,还有出面夺回江山的精力吗?见鬼,这些事,与咱们江湖人无关呀!”
“你真笨,还不明白?”
白妖狐摇头苦笑:“武当开山至今已有三十年,张大仙四出云游躲藏,但武当山门的弟子却分开传艺,以内家拳秘学与少林分庭抗礼。目下弟子已经传了四代,这两代弟子十之八九替官府效力。
“这里距武当近在咫尺,这位京都贵公子,你能保证他不是搜杀建文废帝的无数专使之一?如果是,咱们这些人的处境,你不觉得危险万分?”
这一番话,让所有的人脸色大变。
有两位仁兄脸色泛灰,夺门而走。老天爷,谁敢沾惹这三四十年来,在天下各地神秘活动的专使?
“吓走了也解决不了问题呀!能逃出他们的封锁网吗!”苏若男向夺门而走的两位仁兄背影大叫:“联手一拼,是唯一的生路。”
“算了,谁也没有胆量向那些人反击,仅一个慑魂天魔,就足以让这些好汉们丧胆了。”
五湖游龙叹口气苦笑:“白姑娘,罗远兄知道情势吗?”
“他不可能知道情势严重。”
白妖狐显得忧心忡忡:“他本来就不是江湖人。如果让他知道,恐怕也会一走了之,那些人拦不住他,我们可就惨了。而且他一口咬定是武道门所为,不会相信我这种猜测的判断。”
“那就不要告诉他,能瞒就瞒。”五湖游龙郑重地说:“咱们的希望在他身上,得靠他杀出一条生路来。”
“他怎能凭那些杀手叫出的武道门切口,就横定了心咬定是武道门的人所为?真是岂有此理。”
苏若男焦躁地为武道门辩护:“武道门从不做这种不上道的事。切口人人会叫。那些人如果真是武道门的人,会砸自己的招牌,灭自己的威风,引起江湖共愤?”
“你们捉住了武道门的两员大将,当然知道武道门的底细呀!”白妖狐也替罗远辩护:“不能怪他,他根本不知道江湖事。翠峰亭之会,你们去不去?”
“等罗远回来计议再说,他去我们就去。”
苏若男表明也将希望寄托在罗远身上:“我已经查出共有五批来历不明的人,在随州至瑞云谷之间神秘地出没,似乎彼此之间不相往来,也看不出联手合作的迹象,但互相之间,又似乎有某种关连,居心叵测,十分可疑。”
“有何可疑?”
“我们弄到几个人,都据实供称是被人所收买,临时组合的人,众口一词招称是前来图谋夺金的,却又招不出收买人的底细。”
“不足为奇,我也是有意前来图谋夺金的。难道你们不是吗?”
白妖狐说得理直气壮:“要不是半途碰上玉虚天师,被他们用重金所打动,被骗去对付千手灵官和罗远,那会引来这许多是非?”
门外人声嘈杂,及时打断苏若男意欲回答白妖狐的话,来不及答覆是否也为夺金而来。
跌跌撞撞闯入四个人,是玉虚天师和天绝星,各带了一个随从,气色灰败,浑身汗水,汗湿了的衣裤,有些地方渗出血迹。
“咦!你们如此狼狈……”白妖狐惊问。
“别提了,时衰鬼弄人。”
玉虚天师颓然坐倒在厅壁下喘息,似乎双脚已无力支撑身躯:“昨晚我们的人死掉一半。一经商量,打算穿越山林,潜赴瑞云谷,金子还没看到便在这里被杀死,实在不甘心,没……没想到……”
“没走掉。”
白妖狐叹息:“所以你们逃回来了,人全被杀光啦!”
“天杀的?他们的人可怕极了。”
玉虚天师拍打着地面发疯似的叫喊:“前后突然现身堵住,谁冲谁死,不冲也死,逐一消灭像灵猫戏鼠。”
“你总算走运。”
“罢了,要不是罗小子像鬼魂般突然出现,一冲之下便弄死了七个蒙面人,把其他的人吓跑,我那能逃回来?天啊?我……我的人死……死光了,我……”
天绝星绝望地说:“罗小子抓了个活口,带去找千手灵官,但愿他能查出这些人的来路……”
“有用吗?知道来路又能怎样?”
白妖狐泄气地说:“目下最迫切的问题是:咱们能否杀出重围远走高飞。咱们等罗远回来向他求救,你们最好不要再敌视他。”
“老天爷!谁敢敌视他?”玉虚天师怕罗远怕得要死,即使爪牙仍在,也不敢面对罗远的狂野搏杀。
他们在等候罗远,罗远却久久不见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