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巫山神姥的怪啸声隐隐传来,这老妖婆很可能已追上灰影了。
与他并骑疾驰的是姑娘和小秋。主仆两人同乘一骑,小秋控缰,姑娘坐鞍后的马包上,大声问:“大哥,你猜那灰影可是皇甫前辈?”
“不会是他老人家。”春虹也大声答,稍顿又道:“皇甫前辈的轻功我见过,相差太远太远。”
“会不会是青城丹士老神仙?”
“倒有可能。希望真是他老人家,不然绝难接得下老妖婆的山藤杖。有这老妖婆替九幽天魔老狗撑腰,日后至九幽堡算账,风险太大了。”春虹无可奈何地说。
落马坡已远远地扔在后面,官道进入已被大雪覆掩的平原,官道两侧有树木和枯草,更有深深的排水沟,所以虽然雪封大地,仍不至于迷失道路。
前面出现了干涸的池塘,官道向西南折向,绕无数池塘而过。道左,不时可以看到一些山丘,树林隐约,道右,是被雪掩盖的稻田,水塘,不时也有树林竹丛。
从落马坡向西,有一条小径往左岔出,由于这条小径是直道,在七八里外与折来的官道口会合,走小径可以近两里左右,算是捷径。
追来的马共有十八骑,抄小道奔来。
红绡电剑一行十二骑,并不知有捷径,沿官道向兴国州急赶。
走在最先的是龙凤八位的老二逸虹,后一骑是老三女骑手鸣凤。鸣凤虽排行第三,但却是女骑士中的第一位高手,功力修为不等闲。
龙凤八位是祥云堡主的心腹,都是自小收养的孤儿、弱女,为了培植他们成人,许堡主夫妇委实花了不少心血。他们在名义上虽是奴婢,事实上许堡主将他们当作子女看待,主仆之间相处如一家人。
他们的排名是按照年岁的叙序,不论男女,四个男的依次是,老大飞龙,老二逸虹,老五流光,老六惊电。
四个女的依次是:老三鸣凤,老四紫霜,老三回岚,老八浮香。
由于为首的两人一叫飞龙,一叫鸣凤,所以称为龙凤八卫,他们的造诣确也值得骄傲。
正策马狂奔中,前面一骑迎面奔到,狂儒的声音破空而至:“谁在前面?我是狂儒。”
逸虹驰近,大声问:“老爷子,怎样了?小可逸虹。”
“快,不必顾惜坐骑,魔崽子们必定抄捷径赶在前面拦截,将有一场恶斗。”
逸虹骑至切近,再问:“是什么人赶来?”
狂儒从侧错过,道:“二堡主李文良。我要见夫人。”
“主母压后。”二人一问一答,已经相距在十丈外了,后面每隔三丈有二骑并进,红绡电剑和飞龙在最后,整队人马全长将近三十丈,万一有警,不论何处受袭,皆不至于全军覆没。
狂儒侧翼兜转马头,向最后的一骑高叫:“许夫人,必须全力飞赶。”
“皇甫叔,有事吗?”
“李文良已抄左小道赶来,人数不详。”
“消息可靠吗?”
两人已并骑急驰,狂儒超前马乘,转头道:“相当可靠。不久前,我在落马坡北端追踪三个恶贼,听他们说李文良已率高手飞赶而来。刚才从这儿路过,看到左面山林间有五彩流星升高,料想必是李文良已从左侧小径赶来了。五彩流星只有李文良兄弟可以使用,一看便知首脑所在。这种流星可以升空三十余丈,他们必定是通知前后追赶的人,二堡主已到的消息。”
“小道近多少?”红绡电剑问。
“不知道,我们唯有全力飞赶,到兴国州便不怕他们了,在州城中他们不敢公然胡来。”
“好!全力飞赶。”
红绡电剑发出一声娇啸,十二匹健马全力狂奔,马蹄溅起雪花,声势惊人。
大雪中像这样不顾牲口的狂赶,不消一二十里,坐骑便难以支持,甚至会倒毙,加之又是在黑夜中,马儿失蹄时相当危险。但事急顾不得许多,只有一个李文良并不足惧,如果巫山神姥也从后面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捷径会合处,是一处一望无际的田野,中间有些小沟、水塘、村集、竹树,视野相当广阔,这一带已是兴国州的沃野富江河谷的盆地。
距三岔口还有里余,左面的小径相距已不足半里,但天色太黑,看不见小径中的景物。
风更狂,雪更浓。
“哗啦啦!哗啦啦……”蹄声震耳,地面也可感到震动。
“他们到了!”狂儒沉声叫。
小径的人也发现官道上的蹄声,发出一声怪叫。
双方齐头并进,齐向三岔口狂赶。
红绡电剑的马浑身冒汗,脚下似乎不灵活了,她紧了紧身上的凤剑,向狂儒道:“劳驾皇甫叔照管坐骑。”声落射过缰绳。
狂儒一惊接过缓急问:“许夫人,你……”
“在前面挡上一挡。”红绡电剑答,人已远出五丈外,展开神奇的轻功,超越前面的马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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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岔口在望,红绡电剑已超出马群十余丈,快极。
小径相隔不足卅丈,两条路以直线从两方会合,双方的马群已隐约可看到形影,蹄声震耳。
红绡电剑弃马用轻功向三岔口赶,巧极,对方也有一个人弃了坐骑,也同样用骇人的轻功,向三岔口闪电似飞而至,黑衣在雪地中极为抢眼。
马群并进,小径奔来十八骑中,响起了震天大吼,压过了寒风的怒啸:“七星高照,受命于天。”
接着是吆喝坐骑的吼声,狂风暴雨似的向三岔口急赶。
红绡电剑几乎与黑影同时到达三岔口,两人的身法不分轩轾,同样高明。
“什么人?留下!”黑影叱喝,其声凄厉。
红绡电剑已听到发自马群的吼声,已知是九幽堡的人,用不着废话,飞扑而上,娇叱道:“红绡电剑,挡我者死!”
黑影高大健壮,只可看到隐约的形影,天太黑,丈内看不清面目。
两人皆扑向三岔口,黑影也飞射而至,暴喝如雷:“我,李文良!决一死战,有你无我,不死不散。”
喝声中,两人同时到达三岔口,同时扑上,撤剑、欺近、出招、叱喝,接上了。
双方的马群赶到,红绡电剑的一群健马早到些,第一匹健马已近。
“铮铮铮!”双剑接触声暴起,令人头皮发炸。
红绡电剑果然了得,不愧称电剑,一声娇叱,飞扑而上,凤剑涌起无数光华,狂野地进击,出剑之快,令人肉眼难辨,但见光华连续飞出,攻势空前猛烈。
李文良也够凶狠,接了九剑,回敬了七剑。
红绡电剑不能让步,后面马群将到,她必须堵住三岔口,让马群夺路冲过。
双方都想占住三岔口,可见激斗之烈。
第一匹马到了,是逸虹,他一声长啸,便飞落马下,剑已撤出。
“快走!”红绡电剑娇喝。
斜冲而过,逸虹冲过了三岔口。
第五匹马是春虹,他冲到时大叫:“李文良,你这该死的恶贼!”
“大哥不可!快走!”姑娘尖叫,驱马挡住了春虹的左侧,不许他下马。
小径的马群,第一骑将至。
春虹无法下马,只好驱坐骑冲过了三岔口,小秋的马冲过,回头叫:“夺魂枪!”
第七匹健马的骑士是老四紫霜姑娘,她拔下背上皮囊中的三支三尺标枪握在手中。这种枪长仅三尺,枪尖一尺是精钢所打造,枪身是黄杨木,质轻而坚韧,枪尖却重而沉,全力掷出,可贯重甲,龙凤八卫每人背上有一个皮囊,设有一个枪夹,一排八支,全力掷出,可以与箭媲美,一百五十步可致人于死地,十分霸道,所以叫做夺魂枪。
紫霜快马飞,突然娇躯猛旋,夺魂枪出手,破空疾飞,枪在五十尺内比声音快得多,前面听不到啸声,枪后破空的厉啸声令人心中发紧。
枪不能射向李文良,恐怕误伤红绡电剑,而是射向从小径冲近的第一匹马。
紫霜的坐骑刚离开三岔口,第八骑健马上的老六惊电,已掷出第二支夺魂枪,急冲而过。
黑夜中连人也看不清,怎能看到飞来的银灰色夺魂枪?第一匹冲近的马上骑士刚拔出剑,正待飞离马鞍,助二堡主收拾红绡电剑,夺魂枪破空而至。
他的脚刚出脚蹬,夺魂枪突然贯腹而入,枪尖插过马脖子,马儿受惊突然飞起前蹄,他只“嗯”了一声,向前飞跌,从马旁飞出,飞向激斗中的重重剑山。
李文良不知手下已毙命,大吼道:“追人!不必助我!”
声未落,第二匹马突然冲到,撞中第一匹马健马,“砰”一声大震,两匹马全倒了。马上的骑士一声狂叫,和马儿跌在一块儿,雪花翻腾,声势惊心动魄。
变生仓卒,而且奇快无比,李文良见手下不听吼声,仍飞射而至,只道是手下收势不住,他只好让开空隙。一闪之下,凤剑的光华已到胸口,不能再退了。
“呔!”他大吼,不再闪让,剑出“腾蛟起凤”,上崩错入、迫进,以攻还攻硬接来剑。
“铮铮!”双剑相接,火星飞溅,两人同时后撤。
中伤的骑士到了,冲入两人之中,两人的剑一带之下,骑士“砰”一声冲倒在雪地里,鲜血染红了白雪。
马群大乱,吼叫声震耳。
狂儒是最后一匹坐骑,他已冲过了三岔口,大叫道:“许夫人,撤!”
李文良见死了一名爪牙,一声怒啸,脱手打出名震天下的彩虹五芒珠,大吼道:“纳命来!”
红绡电剑已飞退丈外,但慢了一步,“波波波”三声轻响,彩虹五芒珠突然同时爆裂。
她硬拼了一剑,真气一涌,运功护身的潜劲已无形中减了四成,怎禁得起专破内家气功的彩虹五芒珠一击?
她仰面便倒,突然以背着地仰面贴地飞射。按理,她该万无一失,岂知五芒珠是在半途爆裂,尖芒却是分向上下八方散射,三枚五芒珠共有十五办尖芒。她仍未完全避开,一枚尖芒击中她的右大腿旁,楔入肉中。
她受得了,飞跃而起,展开绝顶轻功,如飞而去,在三十丈外追上了狂儒,叫道:“给我坐骑。”
她的声音有点变了,狂儒是个老江湖,经验老到,一听声音不对便知不妙,抛过缰绳急问:“许夫人,怎样了?”
红绡电剑飞跃上马,咬牙忍住痛楚,拭掉额上香汗,强按心神道:“不要紧,恶贼的暗器厉害,要是在白天,也许能躲避。那恶贼的剑法凶猛无比,我全凭凤剑才将他的狂野剑势阻住。”
狂儒大惊急问:“暗器是否有毒?”
“不会的。恶贼的功力超人,出类拔萃,使用暗器已经不光彩,自不会再淬以奇毒。”
狂儒倒也相信,改变话题道:“他们如果穷追不舍,倒是麻烦,半夜三更进不了城,要让他们追及,有点儿不妙。”
红绡电剑心急如焚,她受了伤,不能再放手狠拼,而自己这群人中,没有一个人可以和李文良拼上十招八招,大事不好。
李文良不管爪牙们的死活,他留下一人两骑装驮尸体,自己率领着十四骑首尾狂追不舍。
两批人一追一逃,苦了马儿。由李文良的人后面有一个灰影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奇异轻功,冉冉而至。
灰影身后五六丈,巫山神姥用三条腿狂赶,两脚运转如飞,山藤杖凑上一脚,一点之下,身形便远射五丈外,这根杖比腿更厉害,更管用。
但她不管如何用尽全力,也无法拉近灰影一寸半寸。她后面空荡荡鬼影俱无,爪牙们大概不知扔后了多少里,没有一个人以跟得上她。
她追得浑身冒汗,愈追愈心惊,也愈追愈恼火,可是双脚不争气,就是不替她拉近前面的灰影。
追得她火起,大骂道:“兔崽子你再不站住显魂,老身要用难听的话骂你了。”
灰影呵呵大笑,声如洪钟,道:“老虔婆,你骂骂看。你一个老女人,除了骂砍头的、挨刀的、天杀的、畜牲养的等等之外,你还能骂些什么难听的?骂兔崽子已不是你们女人所能说的话了,我不信你能像我老不死的一般骂法。如果你有兴,咱们对骂一些臭话也可解闷,你先骂啊!等会儿我骂些不堪入耳令你见不得人的话,好让你开开眼界。呵呵呵!”
“老狗!你敢站住吗?”
“呵呵!老虔婆,我老人家为何要站住等你?你只收留了一个女徒,年纪已经五十出头,已许配给李文宗魔崽子,被李魔崽子遗弃了。假使你另外找到花不溜丢的大闺女,我老人家也毫不动心。我老了,你这老虔婆无法引诱我,即使你是巫山神女,我老人家也不肯动。”
灰影的话,把巫山神姥激怒得几乎发疯。不像话嘛!女人和男人斗口,脸皮不够厚准落下风。
两人一走一追,越过了三岔口。
灰影突然心中一动,站住了。
巫山神姥到了,一声怒啸,山藤杖疾挥,来一记“横扫千军”,恨不得一杖把灰影打成两节才甘休。
灰影以灰帕包头,灰帕蒙面、灰袍、灰布鞋,腰上插了一把连鞘长剑,身体瘦削。杖到,他突然后退,等杖扫过却又回到原地,委实太快。明明看到杖从他的腰部扫过一般,他却毫毛未伤,纹风未动。不等巫山神姥再用杖反扫,他怪声怪气地叫:“老虔婆,别撒野!你安静些好不?”
巫山神姥怎肯听?她从落马坡追到这儿,灰影把她逗得快疯了,一声怪叫,反手再扫。
灰影又不见了,出现在另一面,拦住了两匹马的去路。马上的骑士看到了巫山神姥,早已暗中抽冷气,再一看他刚才出言不逊所挖苦的灰影,在巫山神姥的疯狂袭击下若无其事,他更吓得心中发冷,早已勒住了坐骑,乖乖下了马呆在一旁,怎敢再走?
巫山神姥不死心,一声怪叫,再次疾冲而上,山藤杖上风雷声大作。
还未将杖攻出,灰影发话了,声如沉雷:“住手!你这不知好歹的老虔婆!”
巫山神姥功力深厚,但却也被沉雷似的喝声震得心中一沉,冲势倏止,怪眼连翻,吃惊地问:“咦!你到底是谁?”
灰影哼了一声,道:“别管我是谁,用不着盘根究柢。念在你并非存心助九幽天魔为害江湖,我不和你计较,你再不知趣,休怪贫……我不给你脸面。”
“呸!你是什么东西?在老身面前教训起我来了。揭开你的蒙面巾,老身要看深你的真面目,再将你打成肉泥,方消这口恶气。别认为你的轻功了得,你死定了。”巫山神姥恶狠狠地叫骂。
灰影不加置理,向黑衣骑士问:“你们刚才是不是拦截祥云堡的人?”
“不错!”骑士胆颤心惊地答。
“结果如何?”
“咱们死了三个,红绡电剑受了伤。”
巫山神姥见灰影不理她,气冲牛斗,怒吼道:“老鬼纳命来!”
风吼雷鸣,杖影如山,攻向灰影,杖风直迫两丈外。
灰影一闪不见,站在八尺外,不悦地道:“你再试试看?你将自取其辱!”
巫山神姥一声不吭,杖出“毒龙出洞”,兜心便捣,以排山倒海似的声势抢攻。
灰影不再闪让,拔剑出鞘,银芒突然洒出,“得得得”三声轻响,连击三剑,来势凶狠沉重,而不惧神刃的山藤杖,被轻灵的长剑震出偏门,灰影剑上所发的雄浑异劲,委实骇人。
“着!”灰影冷叱,从空隙中递剑切入。
巫山神姥心中一震,一声暴叱,收杖尾现杖头,斜身急迎,全力拼出,不但闪过袭来的剑影,更能反击灰影的左腰胁,奇快无比。
灰影身随剑走,鬼魅似地又迫进巫山神姥的身左。
“着!”冷叱又响。
巫山神姥身形半旋,杖尾疾沉,要震沉长剑,更想乘势扫出,将灰影的胸腹扫裂,反应十分迅疾。
灰影不但不撤,反而上迎,叫道:“去你的!老虔婆!”
“噗”一声闷响,巫山神姥不但未能将剑压下,反而杖向上崩,连人带杖倒退出丈外,脚下一乱。
灰影如影附形跟到,挥出一剑叫:“比比内力,接!”
以轻灵的长剑和沉重的山藤杖拼内力,十分危险。灰影不在乎巫山神姥双手运杖,剑招疾挥而出,剑上一无啸声,二无剑气迸发,三不见迅疾,像是信手而挥,沉稳而且扎实。
巫山神姥脸色全变了,举杖猛砸来剑。
“噗”双刃相交,暴起一声闷响,巫山神姥的双脚陷入地中,然后沉重地退了两步。
长剑再到,挥、拂、砍、劈、切、挑,一剑连一剑,一剑快一剑,一剑一落实。
“噗!噗!噗!噗噗!”剑与山藤杖相接,奇异的撞击声连珠暴响,山藤杖上出现了不少深约三分的剑痕。
两人的招式乱七八糟,一记换一记,不徐不疾,不像是高手比拼。
巫山神姥守多攻少,双手运杖,吃力地招架,遮、拦、托、挡、拨,每接一记,她必定退后一步,步履沉重,大风雪中,她额上青筋跳动,直冒冷汗。
旁观的黑衣大汉大惑不解,张口结舌莫名其妙。他抓起一团碎雪捏紧,突然向兵刃交接处全力打去。
“噗”一声怪响,雪团在距两人的兵刃相接处还有三尺左右,突然自行爆散,碎雪反而向后激射。
他大吃一惊,赶忙飞身上马,丢了拖尸体的另一匹马,向兴国州没命地驱马狂奔。
巫山神姥已退至路劳,退过了深沟,仍未稳住劣势,一步步往后退,情形极为狼狈,持杖的双手已出现颤抖之象,眼中凶光尽敛。
直退至一座池塘边缘,灰影不再出剑,站住了,长剑斜指,用冷冷的声音道:“老太婆,咱们的骨头硬了,筋肌也老得不再有弹性活力了,伤了难以复原,不死则残,何苦逞少年人的血气之勇?”
巫山神姥不住喘息,浑身大汗,这种硬碰硬的比拼丝毫不能取巧,最耗真力,谁修为不够谁倒霉。十余记狠拼,她输得一败涂地,把她的骄傲、自负、狂妄之气,打消得无影无踪,凶焰尽消,但口中仍不服输,咬牙切齿地叫:“你胜了一分,不必臭美。”
“老太婆,你白活了偌大年纪,在巫山韬光隐晦了数十年,依然是这股子令人不敢领教的毛脾气,休再武断自以为是。”
“呸!老身用不着你指责。举目天下武林高人名宿,好手不多,能胜我老婆子的人,屈指可数,你到底是谁?揭掉你的蒙面帕,看看你是谁?”巫山神姥抢着怪叫,依然充满了暴戾之气。
灰影哼了一声,道:“你这井底之蛙,把自己看成了宇内了不起的人物哩!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你可是香溪老叟?不然不会对老身如此厮熟。”
“你看我像不像香溪老叟?”灰影怪里怪气地问。
“你剑上没有风雷之声,但老鬼没有你高明。要不,你是死域山人?”
“哼!”灰影用哼声代替回答。
“你可是银冰老叟?”
“银冰老叟目下在武昌府。”
“你难道是白龙?”
“白龙目下在德安府,我这瘦个子会像白龙?老婆子,你的眼睛有毛病了。”
“唔!你对江湖人的行踪,知之甚详哩!”
“哼!”
“要不,你就是魅影阴魔,你的轻功确像。”
“哼!”灰影不再回答,用哼声答覆。
“黄山人魔?”
“哼!”
“是青城丹士?是了!你是……”
“哼!”
“要不就是睡道人?”
“哼!”
“你到底是谁?”
“老婆子,你还是早些返回巫山的好。”
“笑话!老身高兴到何处,没有人可以阻我,你也不行。”
“你的门人宇文长华,大概已到了九江府。她在南昌逗留了好些天,找不到你那宝贝女婿,失望地要转回巫山,你何必在江湖上惹风波?令徒与李文宗分居,其实已无夫妻之情,你和李文宗的师父百劫老人商量,总不能为小一辈的勉强撮合成为无情义的夫妻,是吗?李文宗固然不敢得罪你,你总算是他长辈,真要迫他,你不见得会光彩。”
“呸!你说我怕那小畜牲?”巫山神姥火了,火气更大。
“不,他怕你,但你如果迫他太甚,百劫老人一生凶暴残忍,最为护犊,虽说已闭关退隐修长生,只消李文宗前往一哭二闹三烧火,老不死不活剥了你不怪。”
巫山神姥一声怒叫,一杖劈出怪叫道:“你这家伙有造谣离间之嫌,老身十余年来,何曾与那小畜牲有过芥蒂?你抬出百劫老人来激我吗?”
灰影轻灵地躲过一杖,冷冷地道:“不是激你,事实如此,你不否认对百劫老人有顾忌吧?哼!如果李文宗没有百劫老人撑腰,你能容忍李文宗遗弃你的爱徒?你这毛脾气老太婆不打断李文宗的狗腿才怪,是吧?”
巫山神姥怪眼连翻,恶狠狠地道:“老狗,你这种挑拨离间的诡计,全无用处。老身与百劫老人对小辈们的事从不过问,小畜牲对老身也从来没有违抗不恭之处,小夫妻俩的事,老一辈的人勉强不得。”
“哦!这么说来,你仍然对李文宗表面不加理睬,心中却仍存爱护之念头?”
“你说对了,小畜牲对老身仍然执礼甚恭,老身没有任何不爱护他的理由。”
“刚才你为何轻易放过了红绡电剑?红绡电剑是李文宗的一大劲敌哩!”
“在未寻获我那爱徒之前,老身还未决定今后的举止。祥云堡不成气候,老身用不着先表示态度,乐得大方。”
“这是说,如果令徒对李文宗仍有夫妻之情,而李文宗如果出面求你助他打江山,你怎办?”
“老身义不容辞。”
“好个任性而为,不分是非的老虔婆。哼!义不容辞,多动听的话哪!你义在哪儿?世间上有你这种人,你比李文宗更可恶,更无耻!”
巫山神姥一声厉叫,杖发风雷,疯狂地上扑,连攻五杖之多,凶狠泼辣全力一搏,下手绝情。
灰影从容地进招,长剑左挑右拨,一面道:“老虔婆,我应该好好给你一次狠教训,不然你更狂。”
“纳命来!”巫山神姥大吼,杖出“怒龙扰海”,山藤杖风雷俱发,控制住灰影的下盘。
“怒龙扰海”落空,老太婆招变“浊浪排空”转攻上盘,挺身凶猛地迫进。
灰影不再避招,长剑突然点出,迎上袭上的杖山,一声罡风撕裂的奇啸乍起,长剑排开杖影,楔入杖山之中,剑尖已光临巫山神姥的胸前,沉叱声震耳:“着!着!着!”
每递一剑一声着,巫山神姥必定飞退两步,狂乱地挥杖招架,但剑影如同水银落地,无孔不入,挡不住架不了,唯一可行的办法是向后退。
“滚”字已出口,声如沉雷。
“噗”一声剑杖相交,传出奇异的怪响,两种神奇的内劲借兵刃行雷霆一击,优劣立判。
巫山神姥身形歪歪斜斜急退,脚步大乱。她后面不足一丈是个大水塘,水不太深,但塘岸却峻峭。她退到塘边,身形仍无法控制,一脚踏空,身不由己向下仰面便倒,速度甚快。
“扑通!”水花四溅,巫山神姥落水。
在老一辈的宇内名宿内,巫山神姥算是佼佼出群的人物,只有青城丹士,百劫老人,少林硕果仅有的慎独大师等寥寥数人,可以和她相对抗。因此,她的名头自然高高在“八怪七魔三奇妖”之上。想不到今晚她竟没有还手之力,被灰影毫不费力地打入池塘中。
灰影呵呵一笑,“得”一声掷剑入鞘,身形一闪,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巫山神姥水性相当了得,但入水时真力已竭,沉至塘底方行恢复体力。等她上了岸,灰影早已不知去向。她浑身湿淋淋的,呆立在水塘岸上,脸色死灰,不住喃喃自语道:“这人是谁?这人是谁?”
东面落马坡的方向,一匹健马狂奔而至。骑士扶鞍狂奔,披风在身上飞扬,猎猎有声。
巫山神姥走上官道,马儿到了,她正在火头上,正要找人出气,一顿藤杖,怪叫道:“给我滚下马来!驱马奔狂,是否要急着到鬼门关报到?”
马上骑士不理她,狂风似的卷到,迎面猛冲,要将她踹倒夺路。
老太婆大怒,不闪不避,山藤杖迎着马脑袋砸下。
“你找死!”马上骑士大喝,勒缰带马。
但一切都迟了,马儿刚举蹄,“噗”一声闷响,马脑袋已被山藤杖劈开,马只举起前蹄,立即跌倒。
马上骑士飞跃而起,一声怒啸,左手飞出一颗寒星,向巫山神姥的胸口急射。
巫山神姥果然了得,山藤杖一振,寒星“叭”一声破裂坠地。
“你该死!”她怒吼,纵越马尸,向还未落地的黑影连攻三杖,凶猛无比。
黑影一镖不中,老太婆杖来得太快,而且人未落实,立刻陷入危局,手忙脚乱,撒剑硬接,毫无还手的机会。
“铮铮!”他接了两杖,剑却脱手飞走了。
“噗”一声轻响,第三杖扫中他的左肩。
“啊……”他叫,“噗”一声贯倒在地。
老太婆一闪即至,用杖尾指在他的心口上,厉叫道:“狗东西!你在我巫山神姥面前纵马行凶,用镖暗算,大概你的狗命活腻了?”
黑衣大汉吓得浑身发软,虚脱地叫:“不知者不罪,前辈恕罪!”
“为何如此可恶,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立下毒手?”
“小可被追急了,误认前辈也是对头的爪牙,因而有此误会。”
“谁追来了?”
“天目山下神水堡,威镇武林称龙刀。他们正是神水堡龙刀的主人,一代高人屠龙客包秋山父子。”
“呸!他配称一代高手?”
黑衣大汉的头脸全裹在皮风帽内,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不出真面目,更难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他大概早知巫山神姥的性情,故意抽着冷气恐怖地道:“前辈明鉴,那是神水堡传出江湖的切口,说是威镇武林称龙刀,自命是一代高人,小可委实怕他。”
“你的修为造诣并不弱。”
“小可差劲极了,接不了前辈一击。”
“那是你大意轻敌,能有此造诣,已算出类拔萃了。姓名是什么?”
黑衣人畏畏缩缩地道:“小可姓……姓金,名……堂,匪号叫……叫……快剑。”
远处传来隐隐马群奔驰之声,在寒风怒啸中依然十分清晰。
巫山神姥收回山藤杖,冷冷地道:“江湖小辈,杀你污我之杖,你给我快滚开!”
黑衣人狼狈地爬起,拾回长剑归鞘,拱手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后会有期。”说完,仓皇而遁。
巫山神姥的感慨,不住地想,步履有点蹒跚。经过这次落水的打击,她感到有点惨然,有点日落西山的感觉,不住地想:“老了!我确是老了。岁月不绕人,江湖中人才辈出,老一辈的人确是不宜争强斗胜。”
她的手下仍留在落马坡,冒着扑面风雪向东走去。
蹄声渐近,有一批马队迎面驰来。
蹄声令她涌起重新雄霸江湖的念头,先前那突然而来的感慨已消失无踪。她像听到战鼓声的战马,兴奋地跃然若动,挥舞着山藤杖,向马群迎去。
马群到了,声势如狂风暴雨,二十四匹马分成两路,狂奔而至,蹄声如雷,雪花被掀得漫天飞舞。
“呔!停下!”她站在路中,发出震天的大吼。先头骑士停住了,然后举手一挥,为首的人发出一声怪叫。
健马向两侧一分,分两面包抄。
巫山神姥像一个幽灵,屹立在路中,无动于衷地注视着骑士合围。
先前两匹坐骑等所有的骑士合围之后,缓缓策马走近,左首的骑士在三丈外勒住坐骑,沉声问:“什么人阻路?”
“谁是屠龙客包秋山?”巫山神姥厉声问。
“你是谁?”骑士厉声问。
“我只问谁是包秋山,龙刀的主人。”
“正是老夫,你是谁?”骑士沉声答。
“下来!”
“你向老夫叫阵?”
“不错。”
“你配吗?通名来。”
“巫山神姥,难道老身不配与你动手?”
屠龙客吃了一惊,跃下马背大踏步走近。
“亮你的龙刀!”巫山神姥大吼。
“前辈且慢!”屠龙客叫。
“你用不着废话。”
“在下与前辈……”
“住口!你胆大狂妄,自命是一代高人,我巫山神姥还未死,轮得到你称雄道霸了太狂妄了。”
“前辈这话从何说起?”
“可是天目山下神水堡,威镇武林称龙刀?”
屠龙客退了一步,小心戒备,道:“不错,这是敝堡身分的切口。”
“那就够了,我巫山神姥却是不信。”
“前辈幸勿误会,再说,小可不能与前辈动手。”
巫山神姥迫进一步,怪叫道:“为何不能?你害怕了?”
“小可与李堡主文宗乃是至交好友,同时也是李堡主的客座,与堡主同心协力创基业打江山,怎敢对前辈无礼?又怎能与前辈动手?”
巫山神姥一怔,问道:“什么?你是李文宗的好友?”
“正是。”
“你助他打江山?”
“小可仅充前驱,目下仅为二堡主效力。”
巫山神姥略一沉吟,又问:“李文良何在?”
“已先走一步,恐怕目下已到达兴国州了。”
“我那徒儿呢?”
“今晚可能在九江投宿,明日当可赶来。”
“好吧,你可以走了。”巫山神姥挥手赶人。
屠龙客行礼告退,道:“多谢前辈,日后有暇,必请至敝堡盘桓,小可当扫径以待。”
“免了。”巫山神姥大剌剌地说。
屠龙客心中不悦,但又无可奈何。他飞跃上马,问:道:“前辈可曾看到一人一骑由这儿逃向兴围州?”
“不错,是快剑金堂。他说被你所追,他的马已被我击毙,放他走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了。”
屠龙客恍然大悟,不及猜,准是老太婆被人用激将法愚弄,所以向他叫阵,他冷哼了声:“老狗可恶!”
巫山神姥怪叫一声,怒吼道:“什么?你敢骂老身?”
“前辈别误会,小可是在骂勾魂手老匹夫。”
“谁是勾魂手?”
“江湖中有四句话,也许前辈隐修不问外事,不知其详。”
“你说说看。”
“七大绝域五大堡,八怪七魔三奇妖,武当少林南北立,龙刀凤剑七星镖。龙刀指小可,七星镖指河南开封的勾魂手麦金堂。这家伙十分了得,名列武林名宿高手,与小可齐名。他屡次与小可为难,杀了小可不少弟兄,被小可从九江穷追至此,想不到他却用快剑金堂的名号,愚弄前辈。”
“气死我也!”老太婆怪叫,扭头便走。
这老虔婆果然冒失已极,这时怎能将人追上?屠龙客接口道:“前辈是找那狡诈的老杀才吗?”
“老身追上他,要剥他的皮。”
“前辈可要坐骑代步?”
“不要。”声出人闪,向着兴国州方向急奔而去。
屠龙客举手一挥,马群蹄声如雷,也狂奔急赶,隐入茫茫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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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州城还有七八里,有一座大村庄,名叫连津村,村东南,是水势和缓的富江,有二座木桥横跨富江两岸,官道过桥通过连津村。江左,西南角有一座小土山,有一条小径越九宫山一带村乡,沿富江左岸西行。
红绡电剑一行十二骑向连津桥头奔来。后面,李文良率一群高手穷追,双方相距约在半里外,可由蹄声听出双方的距离,目力也隐约可见。
李文良一群高手之后约三里地,先前将巫山神姥击落水塘的灰影,以比马还快的身法飞掠,雪地中看不见他的脚印痕迹。
红绡电剑知道难以脱身,看到前面出现了大木桥,大喜过望,老远便喊:“在桥上列阵,守住桥西。”
她说的列阵,是指龙凤八卫的夺魂枪阵,这种枪阵比神水堡的梅花神弩或神水腐骨箭阵强多了,威力可达五十步,八枪齐发,不是已练成不坏金刚身体的人,绝难活命。每人有五支枪,四十支夺魂枪,足以阻止一群人马,不要命的亡命之徒,真轻易也不敢在枪雨中冒险称雄。
马群过了桥,骑士们飞身下马,在路旁的树枝上挂了缰,由两名赶车大汉照管马匹,龙凤八卫立即把住了桥头,从容列阵。
狂儒走近静雯,轻声道:“许姑娘,令堂受了伤,你必须小心照顾她。”
姑娘大惊,顾不了气喘不止的春虹,急趋乃母身旁,焦急地问:“娘,你受伤了?”
红绡电剑往江岸旁的树林中走去,下面道:“不要紧,来,替我取出暗器裹伤,要快!”
风更狂,雪更密。
东方天际出现了曙先,天快亮了,视线渐清,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可以目及里外一切了。
马群渐近,已可清晰地看到人马的表情。
“克勒勒!克勒勒……”蹄声如雷,快到桥头了。
桥这面,龙凤八卫一字排开,八支夺魂枪闪闪发光。
马匹狂风似的赶到,李文良一马当先。他已看清了对面桥头排列着的人,但鬼迷心窍认为不足为害,不在乎八个人,用铁蹄踏进,何所惧哉?他过去造反时曾带过骑队,对用马踹步阵甚有经验,大吼道:“冲!”十四匹马以两路阵势急冲,冲上了桥头,铁蹄响声如雷。
龙凤八卫的老大飞龙,突然沉喝:“左二!左二!左外二……”
左外侧两支夺魂枪首先飞出,右外侧两支跟着又到,破空的啸声,令人闻之头皮发紧。“啊……”惨叫声倏扬。“轰隆隆!”前两匹健马冲倒在桥上,桥面狂震。
“哗啦啦”响声雷动,桥面有积雪,马儿冲倒后一阵翻滚滑动,冲倒了桥左的扶栏,滑下桥去。“扑通……”水响如雷,水柱激升起两丈高。
李文良了得,他的马做了他的替死鬼。第一支夺魂枪射向他的胸腹,他向下滑,镫里藏身躲过了一劫,马儿却遭了殃,枪贯入马脖子,他滑下桥面,大吼道:“退!退!快退!”
“唏聿聿!”马嘶声震耳,倒地声和惨叫声连续发出。
十四匹倒了三匹,死了三人,重伤了两人,八支枪无一落空。
跌得最近的马,已滑到桥中段,两匹没主人的马,小跑着奔过了桥头,被龙凤八卫赶至身后。
马群退去,骑士纷纷下马,占在桥东端。桥西,龙凤八卫屏立在桥头,八支夺魂枪冷电四射,等候着有人冲上桥来送死。
李文良气得暴跳如雷,但却又无可奈何。他这时不戴蒙面头罩,现出了本来面目,满脸丑恶的伤疤,形如厉鬼,掩在桥柱旁,像一个活僵尸。
“啊……”他发出了一声长啸,接着又发出第二声。
连津村狗吠声更厉,不久,两声震天长啸从村中传出,声震屋瓦,而且尖厉刺耳。
天色破晓,危机来了。
狂儒脸色大变,向身旁的春虹道:“糟!村子里有他们的党羽,咱们腹背受敌。”
桥西,李文良面露喜色,沉喝道:“是潜翁司空平,和花魔白香主到了。准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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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绡电剑受了伤,不能再全力与李文良相搏,逃至连津桥,知道难以脱身,只好拼了。龙凤八卫把守桥西,列下夺魂枪阵,第一群夺魂枪,便击倒了三人三马,也伤了两个人,没有人再敢踏上桥面。
由于距冬至日只有十天,远道的人必须早日启程,所以沿途高手络绎于途,纷纷往信阳州赶去。李文良过不了河,焦躁万分,便发出啸声,希望对面村庄中有自己的人,果然被他召来了高手。
回啸声从村中发出,共有两种啸声,一尖厉,一沉实,一听便知发啸的人是一男一女。
李文良大喜过望,向同伴沉喝道:“是潜翁司空平,和花魔白香主到了,准备上!”
众人立即着手准备兵刃暗器,除了死伤之外,他们还有九个人。
片刻,回啸声又传到,李文良向身畔一名大汉叫:“放信号。”
大汉取出一只儿臂粗有一条长尾巴的流星箭,右手取火折子擦燃,左手握住箭头,点燃中间的火箭,砰一声暴响,流星箭带着一丛火星尾,在三十余丈高空“轰”一声爆炸,无数五彩缤纷的流星四散飞射,然后纷纷下坠。
红绡电剑刚裹伤完毕,飞掠至桥头,她的左腿仍有点不便,可知彩虹五芒珠确是厉害。
“两面列阵,准备一拼!”她冷静地下令。
其实她外表冷静,心中却焦急万分,看来今天大事不妙,恐怕要埋骨在这荒村桥头。
龙凤八卫分出四个人,向村落方向列阵。
春虹倒抽了一口凉气,道:“我们可能要糟,是这群无耻妖妇。小妹,快,用辟香散替大家涂在口鼻上。”
他一面说,一面取药散替狂儒和赶车大汉涂上,紧了紧绝尘慧剑,然后向前迎去。他恨死了花魔,恨不得一口咬下妖妇的头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顾不了自己精力未复,目中像在喷火,喷射出仇恨之火,咬牙切齿地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