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为什么要否认呢?以彼此的关系来说,该一见面就自动揭示的。
“马大侠,珍珠到底是谁?”
“本人的仇家!”马庭栋故意这么说。
“不是,你说谎。”
“何以见得?”马庭栋心头又一动,对方武断他说不是,而且马大侠三个字也是以前习惯上的称呼。
“仇人见面,不会是你这种平和的表现。”他说的完全合情合理。
马庭栋又为之一窒,他的意念动摇了,原先本来很有把握,现在却感觉抓拿不定了。心念一转,他想到了一个试探的好办法。
“你不承认?”马庭栋拉下了脸。
“马大侠要我承认是女人?”
“你本来就是女人!”
“要我脱衣服给你看?”
马庭栋的呼吸为之窒住,但迅即他横定了心。
“看来只好如此!”
“好吧!脱就脱……”边说边解腰带。
马庭栋的心狂跳起来,对方如果是珍珠,而她真的要脱,这情况简直不敢想象。
金童的衣钮已经解开,但没继续脱下去。
“马大侠,你不觉得这是对我极大侮辱?”
“是你自己说要脱的。”马庭栋硬起头皮,从对方这一个动作,显示是故作姿态,一个大闺女,说什么也不会当着男人的面脱衣服的。
“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但话说在头里……”
“什么?”
“如果我不是女人,你怎么说?”
“这……”马庭栋按住怦怦乱跳的心,断定对方绝不敢真的脱,故意玩这过场,略一沉吟,道:“你自己说吧,要在下怎么样?”
“小小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输了就得听我的,替我办件事,我提出的要求你不能拒绝。”
“可以!”马庭栋硬起头皮,他一心要证实自己的猜测,没去想后果。
“是你答应的,可不能赖账?”
“当然,人格担保。”
“好!”好字声中,金童迅快地褪下外衣,再解内衣,似乎毫不迟疑。
马庭栋的心快要跳出口,血行急遽加速,他想阻止,他想蒙上眼
金童的上身已脱光,微黑的皮肤,隆起的胸肌上两个豆点,十折不扣的男人。
马庭栋傻了眼,他输了。
“看清楚了?”
“……”马庭栋的喉头似已被堵塞,别说发话,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金童慢条斯理地把衣服穿回,理好。
“马大侠,现在我们是自己人了!”金童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马庭栋哭笑不得,本来他打算是出手迫对方应战,如果对方是珍珠,就会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亮出匕首,谜底就揭开了,想不到对方提出脱衣求证,又误判对方是玩噱头,所以一口应承,想不到事实真的否定了猜测。
“马大侠,你后悔了么?”金童又开口。
“笑话,大丈夫一言九鼎,堂堂修罗剑岂是出尔反尔之徒,不过……”马庭栋口里说得豪雄,全身却有发麻的感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过什么!”金童上前两步,把双方距离拉近到一丈之内。
“本人郑重声明,修罗剑不流无辜者之血,如果你提出的要求违反这原则,本人恕不接受。”
“嗯,可以,我答应。”
“那你说吧,要本人为你做什么?”一肚子的窝囊,但又不得不然。
“现在没有,得看以后的需要。”
“本人有本人的事,不能陪在你身边!”
“我没要你陪我,但你目前非跟着我不可……”
“为什么?”马庭栋目中精芒一闪。
“因为你入山的目的未达,你不会离山,而我……也正好在山里办事,所以我们还没理由分手。”
“金童!”马庭栋直呼其名:“本人的一切行动你全知道?”
“那也未必,不过大致了解就是。”
灵活的眼珠子在月光下显得分外明亮:“你进山之后,我就已经暗中尾随着你,从你对别人的谈话中猜出了一些。”
“好,那我问你……”
“且慢,此地不能久待,我们先把几具尸体处理了,然后选个隐秘些的地方再谈,如何?”
“唔,好吧!”
×
×
×
月亮偏到了峰壁的另一边。
时辰应是子夜。
距谷口不远的山石背阴里,马庭栋与金童对坐交谈。
“你年纪比我大,为了方便,我称你一声马大哥可好?”金童的兴致似乎很高。
“无妨!”马庭栋苦苦一笑,这正是朱大小姐和珍珠对他的称呼,现在换了金童,的确不是味。
“好!马大哥,刚才你想问我什么?”
“你说知道我入山的目的,你问我要找的人的行踪?”马庭栋是真的希望能从金童口里得到线索。
“嗨!偏偏就这一点我不知道,确实的行踪我无法告诉你,不过……照我的判断,应该还在山中。”
“那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了?”
“对!对!就是这句话。”金童拍了拍手掌。
“金童,你知道占住茅屋,等着向八寸婆婆寻仇的是谁么?”
“知道,亡魂女,一个极难缠的女人。”
“她们之间何仇?”
“这可就不得而知了。”
“八寸婆婆如果知道有人寻仇,她应该回谷应付才对,如果她在山中的话……”
“嗯!是应该这样的。”
看样子,金童所知的并不如想象的多,马庭栋不想再问下去了,他忽然想到了白衣追魂。
“金童,山里还出现一个神秘而可怕的人物,叫白衣追魂,你对他知道多少?”
“不多,但也不少。”
“说说看?”马庭栋精神一振。
“功力高深莫测,行事也莫测,为人亦正亦邪,出手极辣,算来已经是花甲左右的人……”
“这我知道,我是说他到山里来的目的和企图?”
“马大哥,你明明知道的,为了血书。”
“你也知道血书?”
“当然,血书重现的消息已传遍了这一带。”
“那你呢?”马庭栋打蛇随棍上,乘机探金童的目的,他对他可以说还一无所知。
“我?”金童笑了笑:“我在找人,对什么血书毫无兴趣。”
“哦!找什么人?”
“一个我对付不了的人,所以我才想到跟你打那个赌,据我听来的消息,你的能耐可以对付得了他。”
马庭栋吐了口气,想不到坠入这小子的彀中,事已如此,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到底是谁?”
“如果幸运碰上,我会告诉你,现在不能说。”
这小子年纪不大,心机倒是满深的。
“马大哥,朱大小姐我见过,的确是女中之凤,跟你的确很相配,不过……”金童转变了话题。
“不过什么?”
“天下事很难逆料,常常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不然便不会有什么旷男怨女的故事了。”
马庭栋虎地站起身来。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随便说说而已。”
“不,你说这话是有原因的,你非说出来不可。”
“马大哥,我们是在闲聊啊!”
“金童,少来这一套,你本身便是个问题人物,我一向不喜欢听藏头霹尾的话,现在你说!”
马庭栋变了脸,他断定金童说这话定非偶然。
金童也站起身来。
“马大哥,咱们可是好的初交……”
“初交?谁跟你交,等我实践了诺言之后,你是你,我是我,互不相干。”
“可是……我已经称呼了你马大哥?”
“别胡扯,说正经话。”
“你不认为我这是句无心的话?”
“不认为,你言出有因。”马庭栋毫不妥协。
“如果我不说,你会对我用剑?”
“可能!”
“你忘了约言?”
“约言是我代你办事,并没说不能对你出手。”
金童瞪着眼,不知在盘算什么,久久才开口。
“你一定要我说?”
“不错,而且要说实话。”
“我如果说了,你可不能把气出在我头上。”
“唔。”
马庭栋已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妙,难道说朱大小姐已经心有所属?这一片高超而意在不言的情,竟要化作过眼云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