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心向上官智作了个手势,然后穿林而入,上官智紧紧相随,到了庵侧,越墙而入,落地无声。这是一个花繁木茂的院落,十分清雅宜人,在庵门的正面,便是佛堂,此际,除了庵外的修篁,偶发数声清籁外,可说静如深山古刹。
两人落身之处,古榕横枝,悄立着一座假山。
许天心用手一比,两人隐人假山之后,从罅隙透视,只见佛堂中青灯娓娓,蒲团上一个半百灰衣老尼,闭目禅坐,奇怪的是这女尼没有对着佛龛,而是面朝佛堂门。
气氛静得有些近于阴森。
上官智意识到许天心邀自己来此,必有所为,但现在不便问,只好沉气静待事态的发展。
看半个时辰过去了,眼前一无动静,上官智已感到不耐了。
突地,一声枭啼打破了死寂的夜幕,凄厉、阴森、刺耳,令人听了浑身起粟。
上官智下意识地望了身畔的许天心一眼,许天心点了点头,似是表示差不多了。
老尼姑仍枯坐不动,连眼都不张,彷佛入了定。
又经过短暂的死寂,一个声音起自院中花径,阴冷得不似发自活人之中。
“十妹这些年来你纳福啊!”
十妹两个字入耳,上官智心头陡地一震,看样子,又是“绿园”的惨剧重演,来人与老尼无疑又是“乾坤教”当年“十八武士”中的人物。
现身花径的,是一个枯瘦的黑袍老人,比常人还高了半个头,一袭黑袍空空荡荡,像是挂在竹竿上,多角形的瘦脸,像个毒蛇头,加上闪烁的绿芒,使人不期而然地联想到洞里赤练。
一望而知,他是个凶残邪恶之辈。
老尼缓缓睁眼起立,面色一片惨白。
黑袍老人向前移了半步,到了佛堂门外的阶沿下,再次发话道:“十妹,找到你真不容易,你那高足,想已把话带到,你怎么说?”
老尼栗声道:“二哥,我已皈依佛门,法号‘净尘’!”
黑袍老人咭咭一声怪笑道:“那我该称你一声‘净尘师太’了?”
老尼合十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黑袍人又是一声怪笑道:“十妹,这便是你的答复吗?”
老尼颤粟着声音道:“二哥,小妹已是佛门弟子,不能再堕尘劫了!”
黑袍老人狞声道:“十妹,你真的能忘得了山高水深之仇?”
老尼垂眉合目,冷沉地道:“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已无俗垢尘埃了!”
“哈哈哈哈,十妹,你真的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阿弥陀佛!”
“十妹,恐怕你正不了佛果……”
“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黑袍老人阴恻恻地道:“我不信你心无点尘?”
老尼又一合十道:“二哥孙妹只想忏悔罪孽,在佛前平安了此残生。“
“恐怕不可能,佛门虽广,不度无缘之人,十妹,你与佛无缘……”
“阿弥陀佛,罪过!”
“十妹,千言万语,总归一句,我是奉主人之命而来,请你重出江湖。”
老尼面色一变道:“二哥,你不能……”
黑袍老人冷酷地道:“十妹,多话不必说,你只说是或否?”
老尼面皮一阵抽搐,久久才迸出一个字道;“不!”
黑袍老人眸中绿芒陡盛,冷厉地道:“十妹,那你就别怪我无情了!”
老尼全身一颤,激越地道:“二哥,你难道……”
黑袍人一字一顿地道:“我奉命执行教规,抗命者死,你是自决,还是要我动手?”
老尼面上立起抽搐,凄厉地道;“曹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二十年前,幸免于劫,为何不猛省悔心,回头是岸,人可欺天不可欺,你不怕天理昭彰……”
黑袍人怒哼一声,道:“住口,看来你是要我动手……”话声中,开始挪动脚步。
上官智用手肘一碰许天心,悄声道:“我们真的是来看热闹么?”
许天心沉声道:“武道仁道,我们得救这回头之人!”
黑袍人业已上了阶沿,老尼高宣了一声佛号,坐回蒲团之上,闭上了眼,面色反而意外地平静了。
许天心弹身出现,冷喝一声道:“曹桐,你要看到天理了。”
黑袍人陡地转身,阴森森地道:“你是谁?”
“过路的人!”
“找死么?”
老尼睁开了双眼,面露骇异之色。
许天心挪步到距佛堂阶沿丈许之处,朗声一笑道:“姓曹的,一念向善,诸罪皆泯,你们这等作法,天理难容。”
黑袍人一个弹身,下了阶沿,狞声道:“小子,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自闯来,老夫撕了你!”随着呼喝之声,枯瘦如鸟爪般的手爪,闪电般抓向许天心,这一抓,诡辣凌厉得到了家。
许天心下身不动,上身一式“风摆残荷”,数寸之差,巧极地避过对方的一抓,口里清喝一声:“来而不往,非礼也!”右手曲指如钩,抓向对方左肋。
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抓,却藏了无数变化,角度部位,大异武林常轨,使人有避无可避之感。
黑袍人险极地滑了开去,口里:“你小子还真有一手,不赖!”
双掌一圈一划,以疾风迅雷之势,攻向许天心。
许天心举掌迎击,双方顿时展开了场惊心动魄的搏斗,奇招绝式,滚滚而出。
上官智在暗中连连点头,果然不愧是一代怪杰“不老书生”的传人,功力果然不同凡响,举手投足之间,均令人称绝。
老尼口中连宣佛号,面色显得无比的肃穆。
黑袍人的身手,也着实惊人,是上官智所见除“索血令”之外的第一高手。
就在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之际,另两条人影,出现在花径之上。上官智举目望去,一颗心不由“怦怦!”乱跳起来,现身的竟然是李静兰母女。
黑袍人大叫一声:“十五妹,你母女接下这小子!”
李静兰母女,一个用琵琶—个使剑,双双从侧背欺身攻上。
许天心一个旋身,拔剑应敌。
黑袍人乘机抽身,扑向佛堂。
老尼面色大变,霍地立起身来。
就在此刻,一个冰寒的声音道:“姓曹的,少逞凶顽。”人随声现,卓立廊沿之上。
黑袍人吃惊地回转身躯,眸中绿芒乱闪,暴喝道:“你小子又是谁?”
“铁卫士统领上官智!”
“你……就是上官智?”
“不错,咱们是初会!”
黑袍人狞声道:“好小子,老夫早就想宰了你!”
上官智一哂道:“别狂吹大气,本统领准你自卫,拔剑吧!”说着徐徐掣剑在手。
黑袍人拔出剑来,侧首怒视着老尼道:“黄玉芬,很好,你竟然请到了帮手,怪不得有恃无恐……”
老尼颤巍巍地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上官智沉声道:“曹桐,你们这等行为,人神共愤,竟然不容人改悔忏愆。”
院地中,李静兰母女被许天心迫得团团乱转,险象环生。
黑袍人手中剑一扬,狞恶万状地道:“上官智,老夫要把你碎尸万段!”
上官智语音带煞地道:“你先出手,否则你毫无机会。”
这句话,狂傲得相当可以,根本就不把黑袍人看在眼里,黑袍人吼叫一声,剑挟雷霆之势,罩向上官智,那样子是恨不能剑剁了对方。
上官智以十成功力,施出师门杀手“春雷惊蛰”。
金铁交鸣声中,挟着一声闷哼,黑袍人踉踉跄跄退了三四步,枯干的脸孔,起了抽搐,眸中绿芒暴射,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上官智上步欺身……
黑袍人突地回剑入鞘,双掌怪异地一圈而出,上官智也在同一时间出剑疾挥。
老尼厉叫一声;“碎心掌!”
两声凄哼,同时传出,上官智连退了三个大步,挫剑喘息,面色一片苍白,黑袍人前胸被划裂半尺长一道口子,皮翻肉转,血流如注。
黑袍人咬牙切齿地移动脚步,口里道:“上官智明年此日,是你的忌辰!”
上官智只觉头晕目眩,金星乱冒,无振之力?他很失悔,早知黑袍人有这歹毒的掌功,该一上手使用“乾坤一掷”毁了他。
老尼一闪出佛堂,拦在上官智身前。
黑袍人厉笑一声道:“黄玉芬,好极了,该死的决活不了!”
双掌一圈,“碎心掌”又告施出。
上官智知道老尼决承受不了“碎心掌”一击,情急之下,伸左掌猛推,老尼猝不及防,被推得向右方跄去,上官智本人也因受伤之下用力过猛,身形一个踉跄。
无巧不巧,双双都避过“碎心掌”的主锋,仅被偏劲震得各跄出了数尺。
同一时间,院传出一声尖叫,李静兰的母亲负伤坐地。
许天心弹身疾扑黑袍人,黑袍人见势不妙,闪电般掠入花丛,越墙而遁,许天心不遑追敌,急趋上官智身前,关切地道:“兄台伤得怎样?”
上官智苦苦一笑道:“不要紧,死不了!”
老尼“净尘”转身合十道:“贫尼敬谢二位少侠援手之德!”
上官智与许天心齐道:“小事不足挂齿。”
老尼“净尘”望着上官智不安地道:“少施主请自察‘心脉’伤势……”
上官智身为“万博老祖”门下,对各种杂学均曾涉猎,当下颔首道:“在下业已自察过了,伤势不重,在下能予自疗。”
老尼“净尘”宣了一声佛号道:“我佛果然慈悲,这就好了,少施主能承受‘碎心掌’一击,而无大碍,这份内力修为,武林显然不多见。”
上官智道:“师太谬奖了!”
院中,李静兰扶起了她的母亲,正准备离去。
许天心一眼瞥见,弹身在前头截住,道:“不许走!”
上官智缓缓挪步,到了阶沿边。
李静兰厉声道:“上官智,你们要把我母女怎样?”
上官智面对这曾痴爱自己的人,百感交集,心乱如麻。
李静兰的目光,充满了恨意,但也不无幽怨。
老尼“净尘”也站到了阶沿边,激动地道:“十五妹,为何如此苦苦相逼?”
李静兰的母亲咬牙道:“你终归是逃不了的,本教决不容叛徒偷生。”
老尼“净尘”凄然无语。
许天心剑指李静兰母女道;“芳驾排名十五,当是‘无情姹女’邓慧珠了?”
“不错怎样?”
“芳驾如能说出贵教总坛在何处,本人不为已甚,放你母女上路……”
“办不到!”
“这恐怕由不得芳驾!”
“你准备怎样?”
“不怎么样,‘乾坤教’死灰复燃,荼毒武林,为正道所不容,区区下手,决不为过,芳驾最好三思。”
“无情姹女”邓慧珠凄厉地道:“一句话,办不到,你尽管下手!”
许天心长剑朝前一伸,李静兰横琶格住,栗声道:“你敢?”
上官智心弦一颤。
许天心冷冷一笑道:“这没什么不敢的!”
上官智突地脱口道:“许兄,让她母女离开吧!”
许天心剑眉一紧,愕然不解地道:“为什么?”
上官智期期无言以对。
李静兰红着眼直瞪上官智道:“不必故示人情,你可以杀了我母女,上官智,我恨你……”
两粒豆大的泪珠,滚下了粉腮。
上官智激情地道:“兰妹,前此是出于误会……”
李静兰铁青着脸道:“什么误会,我把心献给你,你却拿来放地上践踏,你……无情无义。”
许天心似有所悟,扫了上官智一眼,收剑后退。
上官智狂乱地道:“兰妹,此心唯天可表!”
李静兰用衣袖一拭泪痕,凄厉地道:“别叫我兰妹,上官智,你要杀我现在便是机会,否则有一天我会杀你,上官智,我恨你,恨你……恨你!”
这话与“倾城花无影”伍筱芳如出一辙,耳畔,似乎又响起伍筱芳的声音:“恨你,恨你……”
“无情姹女”邓慧珠一拉李静兰的手,道:“孩子,我们走!”
李静兰秀眸中又掉下泪来,咬着牙道:“上官智你既不出手,我要走了,记住!有一天我必杀你!”
母女俩转身沿花径离去。
许天心愣望着上官智,没有加以拦阻,顾盼间,母女自庵门消失。
上官智呆呆地望着庵门方向,口角噙着一丝苦笑,心头涌起一阵幻灭的凄酸,在开封城巨宅,两人险作同命鸳鸯,而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
爱深恨更深,儿女之情,是容不下一丝渣滓的,一个女子,全心全意爱上一个男人,痴心到甘愿为他舍命,一旦发觉感情受骗那一份恨,是不言可喻的,李静兰现在正是这种情形。
上官智的心片片碎了,他怎能忘得了李静兰曾舍命救他。
爱的本身没有错误,只是命运之神安排太过残酷,误会可以解释,但立场却不能改变,必然有一天,正邪互不两立,她虽是一个善良的女子,但她的母亲却是“乾坤教”遗孽“索血令”的忠实爪牙……
许天心上前道:“上官兄与那位姑娘之间……”
上官智忙开口阻止道:“许兄有话慢谈,我们该走了!”说完转向老尼“净尘”道:“师太的身份在下尽知,依愚之见,师太最好立即易地暂避凶焰,告辞了!”
拱手一揖,与许天心向外走去。
“净尘”合十道:“恕贫尼不送了!”
到了庵外,上官智舒了一口气,道:“许兄怎知今夜此庵会有事故发生?”
许天心一笑道:“是家师无意中发现的,那姓曹的老者,截阻一名少尼要她传讯,家师正好路过碰上,探查明白了老尼的底细之后,决定救她一命,也就因此事耽搁,而误了赶奔洛宁的时辰……”
“哦!原来如此!”
“惭愧,今晚若非巧逢上官兄,小弟决应付不了,必辱师命。”
“许兄这么一说,小弟无地自容了!”
“对了,上官兄受了‘碎心掌’之伤,该先设法治疗才是。”
上官智略一踌躇,道:“就在那边竹林中吧!”
许天心顿首道:“好,小弟权充护法。”
上官智进入竹丛寻个干净的地方,跌坐下去,先服了师门伤丹,然后运起本门心法,开始疗伤。
一方面由于他内力深厚,一方面师门心法玄妙,所以只耗了半个时辰,便告功圆满,身形方起,许天心趋近前来,赞叹地道:“上官兄这一份能耐,令小弟折服!”
上官智摇手道:“许兄这话令小弟汗颜,若有能耐,何至于受伤!”
许天心正色道:“话不是这么说,据小弟所知,‘碎心掌’是一门极为霸道的失传武功,那位‘净尘’师太也曾说过,能当一击的,武林中还很少见……”
上官智讪讪一笑道:“许兄忽略了一点,小弟出剑与对方发掌是同时,所以对方的掌力未能完全扫发,否则后果将不止此!”
许天心道:“话虽如此,但也很难可贵了。”话锋一顿之后,又道:“对了,那位姑娘是兄台的红颜知己吗?”
一句话,又勾起了上官智的心事,不由凄苦一笑,道:“可以么说,不过……此情已待成追忆了!”
许天心可也有分寸,不再追问下去,改口道:“我们回城吧!”
上官智颔了颔首,两人动身返城,夜静更阑,城门早关,两人越墙而入,到了城内,各道珍重而别,上官智迳向旅邸。
第二清晨,策马上道,直奔开封。
一路之上,心头总是重甸甸地,对李静兰这段情,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经过数日奔驰,这一天到达了开封,上官智先安顿了手下,然后自去投店。
那两名在“五义帮”总舵养伤的铁卫士,也已健愈归队。
约莫三更初起的时分,上官智结束停当,悄然离店,窜房越脊,如一缕淡烟般飘向那所可能是“乾坤教”的秘舵的巨宅。
他心里暗暗盘算:如能碰上“索血令”,那是最好不过,否则必须设法擒捉对方一个活口,查明该教底细,只要“索血令”一除,便天下太平了。
轻车熟路,很快地便找到那所巨宅。
他相了相形势,越屋而入。
院落沉沉,无灯无火。
他在前院踌躇了一阵之后,小心翼翼地通过穿堂,进入中院,正面的大厅,正是上次被执,险与李静兰作同命鸳鸯的地方,此刻,八扇雕花厅门洞开,厅内除桌椅之外空无一物。
这就透着蹊跷了,看样子,这巨宅不像有人住,莫非已人去宅空?
上官智逡巡到了厅门外的走廊上,却不敢贸然进入,上次被执时,对方在厅内的恶毒布置,使他余悸犹存。
望着空落落的大厅,脑海里又浮现出李静兰当日为爱无视生死的一幕,曾几何时,这一段可感鬼神的情,竟然幻灭了。
无边的情意,已化作了灰烬。
好梦由来最易醒,这一场好梦,算是醒了么?
回肠九曲,上官智不由惘然了。
蓦在此刻,一阵少女笑谑,倏地传入耳鼓。
上官智不由心头一震,这巨宅本已被“乾坤教”余孽所占据,夜静更阑,何来女子调笑之声?目光四扫之下,只见角门启处,现出一对纱灯,执灯的是两名青衣少女,边走边互相调笑。
看装束,是两名一般富室人家的内宅侍婢。
上官智不由大惑,莫非是换了主人了。
两名持灯少女,走上了正厅回栏。
上官智本待走避,但又想到好歹得弄个明白,只这一犹豫之间,两名少女业已走近。
“呀!有人……”
惊叫声中,两名少女花容失色,连连倒退。
上官智上前微一抱拳,尴尬地一笑道:“在下来此找人!”
少女之一颤声道:“什么,半夜三更,闯入家宅找人……找谁?”
上官智可就觉得难以启齿了,该怎么说呢?想了想道:“在下,要见你家主人!”
少女眉一蹙,道:“你要见我们老夫人?”
上官智心中一怔,含糊地应道:“是的!”
“贵姓大名?”
“在下上官智。”
答话的少女顾另一少女道:“秋莲姐,莫非是应验了……”
那叫秋莲的少女露齿一笑道:“是呀!真灵,我可一下子给唬糊涂了,春梅,你快去禀报老夫人!”
叫春梅的少女,匆匆转身,进入角门去了。
秋莲福了一福,道:“公子请稍候!”,
上官智被弄成了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她们说的应验了,真灵,到底是什么意思?心念之中道:“姑娘,你们老夫人是谁?”
秋莲“咦!”了一声道:“公子不是说要见我家老夫人么?”
“哦!这个……在下只是来找人,老夫人什么的是姑娘自己说的!”
“不打紧,就这么同事,公子少时便知!”
上官智更是迷茫了,这到底是从何说起?
纱灯再现,春梅在角门边道:“老夫人请上官公子进见!”
秋莲一笑道:“小婢引路,公子请!”说完,姗姗前行。
上官智只好硬着头皮,跟随举步,进入角门是一个很大的跨院,正屋里灯火通明,隐约有人影走动,顾盼间,来到厅门外,只见厅里坐着一个白发如银的福泰老妪,另有两名青衣婶女随侍,一样的长得很秀丽。
秋莲与春梅双双朝两边一分,秋莲笑吟吟地道:“公子请进,厅里便是我家老夫人!”
上官智定了定神,从容入厅,朝上一揖,道:“小可上官智见过老夫人,深夜冒闯,确属不当,祈老夫人海涵!”
老妪一抬手道:“请坐下再谈!”
上官智告了坐,小婢献上了香茗。
老妪徐缓地开口道:“老身先夫姓黄,此宅乃是祖业,适才听小婢说,公子是来此找人?”
上官智脸一红,讪讪地道:“是的,小可找的是几位江湖朋友!”
“江湖人?此宅除了老身与外孙女之外,便是一些下人,何来江湖?”
“这个……小可并未记错,不久前曾来过一次。”
“哦!是了,此宅曾空了一段时日,老身等是半月前才回来的,很多地方尚未整理,定是有人乘屋空无人,加以利用。”
上官智心中狐疑万分,但对方说的不无理由,而且也看不出老妪是江湖人,当下站起身来道:“既是如此,冒昧之至,小可告辞!”
老妪急道:“老身尚有话说,请公子屈留!”
上官智无奈,只好重新落座,但心里却暗自嘀咕,期期地道:“老夫人有何见教?”
老妪先端详了上官智几眼,然后老脸一肃道:“说起来事近荒唐,但请相信老身是一片至城,老身有一外孙女,年已及笄,但幼失怙恃,由老身一手带大,老身年事已高,风烛瓦霜,旦不夕保,岂忍见弱质飘零,所以亟欲为她觅终身之托……”话声到此顿住了。
上官智不知对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只好唯唯以应。
老妪举盏道:“公子请用茶,这是南方特产碧螺春,还勉可入口。”
上官智举杯啜了一口,果然清香无比,当下一口气喝了半杯。
老妪笑了笑,又接下去道:“老身生平最精术数,三日前偶上一课,卜知外孙女红莺星动,应在今夕子时,有乘龙人不请而至,于今果然应验了,哈哈哈哈……”
上官智霍然而震,说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的确是荒唐无稽,天下间那有这等不近人情的事,当下正色道:“老夫人,恐怕小可无法遵命!”
老妪笑摇手道:“公子,这是天意,三生石上早有名,违之不详!”
上官智以断然的口吻道:“老夫人,恕小可难以应命,告辞!“
说着,离座而起,岂知这一站起身来,忽觉天旋地转,眼冒金花,浑身像虚脱了似的,没有半丝力气,身躯晃了两晃跌坐椅中,但心里可还明白,知道着了道儿,不由栗声大喝道:“胆敢暗算于我!”
两名青衣小婢,掩口而笑。
老妪态未改,大声道:“吉时已到,为姑爷披红!”
话声甫落,一群仆妇下人,自内涌出,铺毡燃烛悬帐挂红,老妪身畔的两名青衣侍婢,取过一袭大红吉服,往上官智身上就套。
上官智一急,几乎晕了过去,但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有听任摆布。
刹那工夫,厅内洋溢着一片喜气。
上官智初时还急怒交加,慢慢地,意识模糊起来。
迷幻之中,被扶到了大红拜毡之前,接着,一个红巾遮头的女子,被扶出来并肩而立。
上官智竭力想振作意识,但不可能,思想无法集中,脑海里混噩一片。
蓦在此刻,数声响亮的鸡啼,遥遥传至,厅内灯火,突地全部熄灭,上官智只觉挨了一下重击,便“砰!”然栽倒,知觉全失。
醒来之时,眼前人影乱晃,久久,视线才清晰起来,只见“百宝仙婆”、“望梅老人”师徒、“不老书生”师徒、师兄褚剑鸣等,全围在自己身边。
只听“百宝仙婆”道:“好了,好了,总算抢回了他一条命。”
上官智目光逐一扫过众人,然后再转向周遭,发觉红日满窗,自己是躺在一张木榻之上,浑身仍然软绵绵地没有一丝气力。
“望梅老人”伸手轻轻一按上官智道:“孩子,你躺着别动。”
上官智回忆昨晚所经,宛若做了一场怪梦,他只记得在身不由己之下,与一个少女拜天地,以后的便模糊不清了。
“百宝仙婆”目光一扫在场的各人道:“我们该行动了,这孩子已无大碍,恢复只是时间问题,褚剑鸣留下照应他。”
一行人鱼贯出门,许天心趋近上官智道:“上官兄,希望你复原后能赶来。”
上官智困惑地道;“赶到那里?”
“令师兄会相告的,愿不久再见!”
说完,出门追上众人去了。
上官智这才目注褚剑鸣道:“师兄,怎么回事?”
褚剑鸣一笑道:“师弟,看样子你是到那巨宅招亲的,我发现你时你还身披大红,倒在红拜毡上,倒是要问你怎么回事?”
上官智愕然道:“她们都逃脱了?”
“她们!谁?”
“一个白发老妪,还有近十名仆妇下人!”说着把昨夜所经历的说了一遍。
褚剑鸣骇异地道:“这倒是件怪事,凭我们去的这些前辈的身手,竟被对方逃得无影无踪?”
“师兄还没说出经过?”
“事情是这样的,我与梅前辈等来到开封,目的便是踩探‘乾坤教’秘密巢穴,结果‘不老书生’师徒也不期而至,于是大家一商量,准备以出其不意的突击方式,搜查那巨宅,刚接近臣宅,便听到有人以鸡啼声发暗号,判断宅里定然有人,焉知入宅之后,任何什么也没发现,搜到跨院时,却发现你倒在厅中,查察之下,你不但身中剧毒,而且还被一种邪门掌力所伤,业已奄奄一息……”
“哦!后来呢?”
“搜遍无获之下,把你移到了此地……”
“这是什么地方?”
“开封城外一幢废宅。”
“啊!”
“你的掌伤由‘百宝仙婆’她老人家治好了,对你所中的奇毒,均束手无策,连‘百宝仙婆’的‘辟毒灵丹’都解不了……”
“以后呢?”
褚剑鸣面上露出了困惑之色,锁着眉头道:“这件事令人想不透,在大家束手的情况下,却发现你手中握了一粒药丸,经仙婆仔细研判之下,认定是解药,冒险让你服下,大家全为你捏一把汗,结果解了你所中的奇毒,这宁非怪事?”
上官智惊诧不已地道;“对方既有意下毒,又出手伤人,分明要置我于死地,为什么又留解药呢?”
褚剑鸣道:“就是这点令人不解。”
上官智想了想,道:“据师兄与各位前辈的判断,对方可能是什么人物?”
褚剑鸣摇了摇头道:“江湖鬼蜮,无奇不有,照你刚才叙述的,谁知对方的意图何在,如果说对方是‘乾坤教’的人你决活不了。”
上官智灵机一动,道:“小弟推测,对方仍是‘乾坤教’的人!”
“何以见得?”
“不久以前,‘百宝仙婆’她老人家赐小弟一件信物,在一次与‘索血令’遭遇之下,小弟曾出示那信物,对方认出是‘东海逆天客’的‘鬼牌’,是以一再约束门下,不得与小弟为敌,照小弟看来,对方因师兄等不速而至,仓促而遁,诡谋未逞,但亦不敢取小弟性命。”
“很勉强,但也只好作如此解释。”
“师兄可知道‘百宝仙婆’她老人家何以会有‘东海逆天客’的信物?”
“不知道,她那百宝囊什么怪东西都有,现在你开始以本门心法复功,其他的呆会再谈。”
上官智坐起身来,盘膝垂帘,开始运功。
功毕醒转,已是傍午时分,褚剑鸣业已准备了饮食,师兄弟俩饱餐了一顿,上官智自觉功力业已完全恢复,重新提起话头道:“师兄,梅老前辈他们联合行动必有要事?”
褚剑鸣颔首道:“不错,如果事成,便天下太平了!”
“怎么说?”
“‘不老书生’探悉有人向‘索血令’挑战……”
上官智精神一振,道:“是谁?”
“一个出道未久的年青剑手,叫童晓光,相当自负……”
“啊!是他,小弟知道,他的确是目空四海!”
“双方约定,五天后的日落时分,在嵩山后峰决斗!”
“梅老前辈他们便是赶去嵩山?”
“不错,几位前辈业已决定,只要‘索血令’现身,便不容他再出山。”
上官智的内心,不由激荡起来,立即起身道:“师兄是否也要赶去?”
“当然,这是大事!”
“如此,师兄可先行一步,小弟要回城联络手下,指示他们行动……”
“好吧,如果我们中途碰上,不管谁先到,准在嵩山后峰入山处见面。”
“如此小弟就暂时告别!”
上官智匆匆赶回城中,召集手下,决定分为两拨,每拨十骑,第一拨由他自己亲自率领,第二拨由头目“追魂剑”吕青山带领,立即先后启程,奔向登封。
到了登封,较约期提早了一天。
上官智与手下在旅邸安顿下来之后,他考虑到对付‘索血令’一人,已有这么多前辈高手参与,即使“索血令”随带爪牙,人手也足以应付,如果率全部手下前往,可能会增加无谓的死伤,于是,决定把手下留置登封待命。
第二天一早,上官智单人步行,朝嵩山后峰方向进发。
到达傍山小镇,师兄褚剑鸣果然在道旁小店坐候,师兄弟俩饱餐之后,动身入山。
一路凭着暗记指引,越岭登峰。
上官智突地想到了一个问题,道:“师兄,这件事有些蹊跷!”
褚剑鸣一怔神道:“什么蹊跷?”
“决斗随处均可,为什么对方要巴巴地赶来这深山绝岭之内?”
“这个,当然有道理的。”
“什么道理?”
“据‘不老书生’前辈听到双方在谈决斗条件之时,‘索血令’坚持要在人迹不到的地方,不论胜负生死,他不愿江湖中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如果他胜了,那姓童的便得投效他的旗下,如果他落败,便自作了断,永绝江湖。”
“哦!原来如此!”
“师弟,你看这暗号?”
上官智顺着师兄褚剑鸣的手指看去,只见山石上划了一个梅花图记,另有些线点勾圈,不由点头道:“到地头了,就在前面峰头,要我们从侧方上峰,隐伏勿露形迹。”
褚剑鸣抬头望了望日色,道:“距日落尚有一个时辰,我们走吧,也许对方早到了。”
眼前这峰并不太高,但却相当险峻,功力稍差的,还真难以上下。
师兄弟俩轻登巧纵,从右侧方攀峰上去,到了峰头,才看出这峰是座断峰,靠后面的一方,像是被刀削了一半,下临无底深渊,望去令人心旌摇摇。
两人选了个石罅隐起了身形。
峰头上一片死寂,不见丝毫动静,“不老书生”等不知藏身何处?
好不容易捱到了日头歇山。
两条人影,连蒙奔上了峰头,一个紫衫蒙面,另一个身着白色儒衫,正是“索血令”与童晓光。
上官智一颗心顿时激荡起来。
双方到了场中,立即各占方位,只听“索血令”嘿嘿一声冷笑道;“姓童的,你向本令挑战的目的,是急于成名么?”
童晓光傲气十足地道:“‘索血令’,急于成名未必,在这荒山野岭,生死胜负无人知,这名也不可能传扬出去,而且在下出道虽晚,但已薄有微名!”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找称得上是对手的琢磨武功。”
“哈哈哈哈……这倒是冠冕堂皇,那你是有意要成天下第一高手?”
“在下不拟答复这问题!”
“以本令所知,年青一辈中,第一高手还轮不到你。”
“那该是谁?”
“武盟铁卫士统领上官智,你会过么?”
上官智心中一动,想不到“索血令”还会推崇自己,褚剑鸣用手肘一碰上官智,微微一笑,那意思是说你算是成名了!
童晓光冷凄地一笑道:“对付他是迟早的问题。”
“索血令”沉声道:“童晓光,本令重申前言,你如落败,得终生听命于本令,办得到么?”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很好,本令如不幸败北,这绝谷便是长眠之地。”
童晓光悠悠地道:“非常遗憾,阁下不愿展示真面目……”
“索血令”哈哈一笑道:“不止你一人,武林中很多人都感到遗憾,不过,只好让你遗憾了!”
“时辰不早,我们该动手了!”
“请罢!”
双方各出长剑,上场对峙。
场面顿时显得无比的紧张。
上官智双目不瞬地遥注场中,心想:“童晓光可能不是‘索血令’的对手,但他的身手在江湖中已堪列入特级之林,如被‘索血令’网罗,倒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不过,‘索血令’今夜是劫数难逃的了,说什么也不能放他出去,危害武林,只要此獠伏诛,‘乾坤教’的遗孽,便只有树倒瑚狲散一途。”
一声震耳的金铁交鸣过处,双方换了第一个回合,竟是秋色平分。
褚剑鸣忍不住悄声道:“这姓童的剑术不赖!”
上官智“唔!”了一声道:“是的,他是不弱。”
双方乍分倏合,叠出了一幕惊世骇俗的剧斗。
只见剑芒闪烁,剑气弥空,发出“丝丝!”的撕空声。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剧斗愈演愈烈,令人动魄惊心。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消逝,双方已激斗近百招,仍是不分轩轾之局,看来不到三百招难以见分晓。
突地,童晓光在攻出一记怪招之后,托地跳出圈子。
“索血令”收剑道:“怎么回事?”
童晓光阴阴一笑道:“阁下输了!”
上官智大骇,他看不出“索血令”如何失的手,根本不见任何破绽,而童晓光却指对方输了,这是从何说起?
“索血令”大声道:“本令如何输了?”
“阁下远未发觉么?”
“姓童的,你别想弄什么狡狯,今晚本令有把握宰了你。”
童晓光忽地把剑往地上一抛,道:“阁下想耍赖吗?”
“索血令”怒声道:“小子,你自知不敌,干脆认输实践诺言,本令不杀你……”
童晓光徐徐前移两步,阴恻恻地道:“阁下就是输在这一招上。”
最后一个“上”字出口,只见他闪电般扑了过去,双掌极其诡异地圈划而出。
“索血令”手中剑迎着他急挥而出……
一声郁雷过处,只见“索血令”身躯摇摇晃晃,直朝后退,到了断岩边缘,才勉强停住。
上官智几乎惊叫出声,竟不知童晓光施展的是什么绝门掌功?
童晓光再度前欺,得意洋洋地道:“阁下认为如何,身后尚有三尺可退?”
“索血令”暴笑一声道:“小子,你的道行还差了些!”随着话声,双掌倏扬急颤。
上官智脱口叫了一声:“无相神功!”
惨哼声中,只见童晓光踉跄退了四五步,张口喷出一股血箭,身形摇摇欲倒。
上官智一个弹身,闪电般掠入场中,面对“索血令”。
“索血令”栗喝道:“小子!你怎么来的?”
上官智语冷如冰地道:“你的末日到了,本统领奉盟主金令,要活捉你按武林公立盟规治罪!”
“索血令”杰杰一声怪笑道:“小子!你不是说梦话吧?”
上官智厉声道:“你竟敢断然闯武盟,杀害‘七老会’首老‘弄笛老人’,可谓胆大包天……”
数条人影,倏焉而现,正是“不老书生”、“百宝仙婆”、“望梅老人”等,几位名震武林的前辈高手,还有龙太平、许天心及褚剑鸣三个年青武士。
六人从三方抄上,“索血令”被围在当中,他身后却是绝岩。
“索血令”狂叫道:“好哇,你们全来了,想把本令怎样?”
上官智冷峻地道:“‘索血令’,你已无路可逃了,弃剑投降吧!”
一代枭雄,果是与众不同,只听他暴笑了一声道:“本令荣幸之至,竟然劳动了‘百宝仙婆’、‘不老书生’、‘望梅老人’这等人物的大驾,几位是准备群殴,还是单打独斗。”
“不老书生”冷冷地道:“‘索血令’不必发狂,老夫等任何一人,都可与你周旋,不过你听着了,你除了弃剑投降,便只有一条路,死,老夫等是为除恶弥劫而来。”
童晓光伤势不轻,此刻已退到五丈之外,怔怔地望着众人。
“索血令”阴恻恻地一哼道:“‘不老书生’,你敢与本令一决生死?”
“不老书生”尚未开口,上官智已抢着向“不老书生”道:“前辈,晚辈身负盟主金令,由晚辈出手?”
说完,不待“不老书生”的反应,猛运内力,施出了师传杀手“龙光射斗”,他自得“遗世孤叟”治愈痼疾之后,功力已非昔比,只见掌扬处,一道白光,直射“索血令”,有如闪电划空。
“索血令”双掌一扬,一道无形的潜劲,无声涌出。
“无相神功”是佛门至上玄功,威力骇人听闻,而上官智的“龙光射斗”,是由乃师“万博老祖”一生精修的“玉手功”脱胎而来,其势亦世无其匹。
一声霹雳的巨响,震颤了所有在场者的心弦。
上官智被反震之力,震得踉跄倒撞,正好被他身后不远的许天心扶住。
“索血令”也是连连后退……
在众人惊呼声中,“索血令”落入了无底绝谷。
所有在场的,全愣住了,谁也想不到这样的收场。
上官智定了定神,道:“他坠谷了?”
“不老书生”点了点头,感慨地道:“这样也好,总算除了此獠,武林从此安静了!”
上官智苦苦一笑道:“可惜不能带他到武盟受审!”
蓦在此刻,一个尖厉的女人声音,道:“炸药,快退!”
所有在场的人,均为之亡魂大冒,闪电般掠离现场。
“轰隆隆!”巨响声中,山摇地动,土崩石裂,烟硝漫空,好不惊人。
上官智是由正面掠离峰顶,惊魂稍定之后,心忖:“想不到‘索血令’会来这一手,看来他是早有预谋,他与童晓光在此决斗,故意泄露消息,引自己一方的人上钩,准备一网打尽,这手段够毒辣的,但他还是死了,不知师兄等是否均已逃离现场,是什么人传声示警的呢?”
心念之中,目光四扫,只见两条人影,一先一后,已奔到了半峰,略一踌躇之后,弹身追了下去,不久,追到了一条谷道之中,前面的人影停住了。
上官智掩近前去,见是一男一女,定睛一望,不由大感震惊,男的是童晓光,女的赫然是“倾城花无影”伍筱芳。
她怎会到此地来?
刚才发声警告的是她么?
只听伍筱芳冷厉地道:“若非看在已故姑父母的面上,我便杀了你!”
童晓光分毫不让地道:“如果你不是我的表妹,我也不让你活!”
伍筱芳厉哼一声道:“童晓光,有子如此,姑父母九泉之下决不瞑目……”
“我有什么做错了?”
“你打算替姑父报仇,却……”
“表妹,你怎知我不替父母报仇?”
“你采取行动了么?”
“当然!表妹,你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你到底愿不愿嫁给我?”
上官智心弦下意识地一紧,本来他与伍筱芳之间,情缘已断,但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缕异样的情绪。
伍筱芳冷冷地道:“我不必答复你!”
童晓光阴阴地道:“我知道,你仍爱那姓上官的小子……”
伍筱芳冷“嗤!”了一声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如我要管呢?”
“哼,你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