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为老头善后!”
许剑仇心中的惊异骇怪莫可名状,这六十年前疯靡武林的魔尊竟然要自己替他收尸,他不是好端端的吗?难道——
霹雳骷髅怪接着以一种凄怆的音调道:“娃儿,你觉得很奇怪是吗?”
“嗯!”
“老夫自六十年前,误伤了妻子之后,一直生活在悔恨痛苦之中,也许,这是造物者对老夫所造杀孽的一种惩罚,明天,是我妻整一甲子的忌辰,老夫决定伴她于地下,所以——所以——”
许剑仇对这魔尊的看法顿改,虽然,他曾是不可一世的人物,但现在,他显得那么脆弱可怜,他和普通任何人一样,有人性、感情、良知、他的身手天下无敌,但,他却敌不过精神上的对手,于是许剑仇以一种同情的态度道:“所以老前辈要晚辈善后?”
“不错,娃儿,老夫一生所学,都曾记载册笈,你既然誓死不愿作老夫传人,老夫也不再相强,身后之事,老夫早有安排,唯一的是请你替我们夫妇合棺,然后封闭这地室,唉!只道有缘却无缘,也许冥冥之中另有安排,若干年后,将会有有缘者来承老夫绝艺,现在老夫要把一套掌功传你,作为酬谢!”
“晚辈愿意无条件效劳!”
“哈哈哈哈,娃儿,老夫将死之人,岂能欠一笔来生债,不要多说,老夫现在就传你穿经透穴功!”
“穿经透穴功?”
“不错,这是老夫孽海回头,在这地下室里化了六十年的岁月所创,分为吸、震、推三字诀,此功最大特点是施出之后,能使对方真力无法提聚!”
许剑仇顿悟自己在他的手下毫无还手之力的原因。
霹雳骷髅怪又接着道:“吸、推二诀,威力如何你已知道,唯震字诀出手必伤人,你得谨慎使用!”
许剑仇唯唯应了一声:“是!”
“还有一件事,你须切记!”
“什么事?”
“老夫死后,或许不久,或许数世,必然有人进入这地下石室为老夫遗命传人,如果你有生之年,发现有人持霹雳人头为恶武林的话,你就为我除去,吸、推,二诀可以凌空御物,是霹雳人头的克星——”
许剑仇想起自己抢奔后殿时,被人头飞击之事,原来是对方以神功御物所为,看来这穿经透穴掌的确是奇绝武林之学,心念动处,惑然道:“如果老前辈的遗命传人也以同样的掌功对抗,那岂不——”
“这事老夫早有安排,老夫所留的册笈之中,不把穿经透穴掌列入!”
“哦!”
于是——
霹雳骷髅怪开始传授许剑仇穿经透穴掌。
许剑仇资质秉赋超人一等,再加上他原有的深厚根基,短短的一天时间,他完全领悟了穿经透穴掌的精奥。
霹雳骷髅怪从腰间解下四个霹雳人头,递与许剑仇道:“娃儿,这四个人头其中三个是老夫赠送给你,另一个在你离开此地,封闭了石室之后,把石室外的那间后殿炸毁!”
许剑仇茫然的应了一声:“是!”
“现在记住,出室之时,从棺前第一块砖开始,每隔十块砖,向下拍一掌,石级须越两级而升,出室之后,石室自封,然后你就炸毁那间后殿,切记!”
许剑仇忍不住脱口问道:“为什么?”
“这就是老夫的安排,你必须依言去做,不能错一步,否则——”
“否则怎样?”
“老夫前功尽弃,而你将永远出不了这地下石室!”
许剑仇不由咋舌,念转之下,再次问道:“老前辈难道有未卜先知之能?”
“此话怎讲?”
“老前辈所作的各种安排,是否算准短晚辈今日必然来此?”
“不,这是机缘!”
“晚辈不解?”
“如果没有你来此替老夫完成,老夫当自己去完成,但所差的就是不能和我妻合棺,这心愿当期诸以后有缘人来完成!”
许剑仇又是一声惊“哦!”
霹雳骷髅怪默默地注视了他妻子的灵柩片刻,然后转向许剑仇道:“娃儿,记住,收尸合棺!”
许剑仇激动无已的道:“老前辈一定要这样做?”
“哈哈,娃儿,人生百年,终归一死,老夫已是行将就木的人,能在亡妻六十周年忌辰,追随她于地下,老夫视为无上快意之事!”
说着迳自盘膝坐下,张口一阵嘘嘘蟀蟀声中,石室暗处,爬出一只硕大无朋的灵龟,爬到霹雳骷髅怪身前,连点三下头,俯伏不动。
许剑仇俊目圆睁,看着这奇绝天下的一幕。
霹雳骷髅怪双目击者陡射奇光,一只手掌,贴在龟尾肛门之上,口里喃喃道:“灵龟!灵龟!我将归去,真元授汝,以待有缘!”
许剑仇心中的震惊,无法形容,这怪老者竟然要把本身真元,注入这灵龟体内,但不知以待有缘是什么回事,难道这灵龟能把真元转注给将来有缘能进石室的人不成——
心念之中,只见那只灵龟似通人性,竟然点了一下头。
半刻之后,霹雳骷髅怪眼神渐散,面色转为苍白,最后,手掌反搭然滑落。
许剑仇不由脱口惊呼道:“死了!”
那只灵龟,以头叩地三响,然后缓缓地消失在暗角之中。
许剑仇呆怔了很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忙照着霹雳骷髅怪的吩咐,打开棺盖,棺内是一架完整的白骨骷髅,他知道这骷髅就是老怪的爱妻——
荒山废寺石室——
棺木骷髅死尸——
许剑仇也不禁凡泛寒意!
他捧起霹雳骷髅凤的尸身,平置棺中,然后合上棺盖,心念受艺之德,恭敬的朝棺木拜了一拜。
然后——
他照所示,走出十块砖,向下劈一掌——
一掌劈出之后,忽听一阵格格巨响,回头看处,那具棺木已隐去不见,他骇然半晌之后,又照直行去,每一掌劈出之后,必闻一阵格格之声。
第十掌劈出之后,眼前现出一座石级,他毫不犹豫的,越两级疾步飞步,眼前一亮,已出了石室之外,一看,仍是在那后殿之中。
身形尚未立稳,隆然一声巨震,他像是经历了一场离奇的梦境。
他从破壁的隙缝中出了后殿,站到十丈之外,取一颗霹雳人头,脱手掷向那破殿,轰隆巨震声中,瓦石齐飞,木屑四射,一阵墙倒屋塌之后,烟硝散处,眼前现出一片瓦砾之场。
许剑仇咋舌不已,这小小的霹雳人头竟然有这大的威力。
一代魔尊永远沉埋了,这事只有他一人知道。
忽然——
他记起了功力被霹雳骷髅怪废去的蒋婷,不由大感惶然,他必须要找到她,如果她遭了什么意外的话,他将无以对地下的三绝书生。
心念动处,弹身飞驰下峰。
刚下得峰来,不远处的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暴喝之声。
许剑仇奇道:“什么人在此动手?”转身就向那暴喝声所传来的林中奔去。
暴喝之声,愈来愈震耳。
转眼间,已临切近,只见林空之中,一个身穿黄葛布长衫的白发老者,与一个使拐杖的老太婆打得难解难分。
双方的功力都高得骇人,十丈之外,已感劲气逼人,四周林木急摇剧摆,残枝败叶洒了一地。
许剑仇一眼就认出那使拐杖的正是追魂倩女的师父铁杖银铃。
掌风呼轰如雷,拐影漫天匝地,挟以慑人心志的铃声,确是一场罕见的搏斗。
铁杖银铃是正邪十尊之一,功力之高,自不待言,而那黄葛布长衫的老者竟然和她秋色平分,想来也不是无名之辈。
许剑仇隐身十丈之外的树后,摒息而观。
只见铁杖银铃暴喝声中,拐影如山,连劈一十八拐,破风之声震耳欲聋,迫得那黄葛布长衫的老者,手忙脚乱退了五个大步,方始避开。
就在铁杖银铃功势一弛之际,黄葛布长衫的老者,双掌向天,诡奇至极的连翻连划,如涛劲气,波波相连,雷鸣之声连珠响起,以憾山栗岳之势,怒卷向铁杖银铃——
铁杖银铃被震得踉跄而退——
许剑仇一看这黄葛布长衫老者所施的掌功,不由轻轻地脱口叫了一声:“翻云手!”
心想怪不得如此凌厉,原来这老者也是正邪十尊中的人物——
他这一声脱口惊呼,虽然声音极微,加以劲气呼轰如雷,照理皆不虞被人听到,但场中两人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双双收招后退,目注发声之处——
翻云手沉声喝道:“什么人,给老夫滚出来!”
许剑仇应声缓缓步入场中。
翻云手和铁杖银铃同时惊“噫!”了一声,如电神芒,紧紧照定许剑仇。
许剑仇立定身形之后,冷漠至极的向两人扫了一眼——
铁杖银铃横跨一大步,手中拐杖一顿,道:“娃儿,你记得我老婆子?”
“记得!”
“记得就好,今天你还我老婆子一个公道!”
“公道?”
“娃儿,你不必装浑,对于蕙儿你如何安置?”
许剑仇闻言之下,全身为之一震,追魂倩女葛如蕙的贞操奉献给了自己,虽然她的手段近于下流,但事实岂容抹杀,登时答不上话来。
翻云手怒气冲天的戟指许剑仇道:“小子,我爱徒惨被分尸,是否也有你一份?”
许剑仇顿悟,原来翻云手是为了他的徒儿江湖浪子岳俊报仇而来,怪不得和铁杖银铃打得你死我活,当下冷冷的道:“有我一份又怎样?”
翻云手脸上顿涌骇人杀机,暴喝如雷的道:“好极,老夫先毙了你再把那小婊子碎尸万段!”
铁杖银铃气得浑身战抖,怒喝道:“翻云手,谁是小婊子?”
“就是你一手调教的小贱人!”
铁杖银铃眼中喷火,厉声道:“老狗,你那禽兽不如的小狗死有余辜,亏你还有脸替他找场!”
“住口,那小贱人勾引我的徒儿于先,又复看上了这小狗,共谋杀害——”
许剑仇被这一句小狗骂得火高千丈,欺前一步道:“论武林辈份,我尊你一声老前辈,你讲不讲理?”
翻云手气势汹汹的道:“小狗你在跟谁说话?”
“你!”
“你死到临头还不知天高地厚!”
“江湖浪子岳俊,妄图非礼,这种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小狗,老夫今天非把你劈成肉酱不可!”
许剑仇冷哼一声道:“你就劈劈看!”
翻云手双掌匝地卷向许剑仇。
许剑仇竟然不闪不避,双掌一扬,穿经透穴掌中的震字诀已告施出——
铁杖银铃估不到这娃儿竟然狂到,敢硬接以掌功称雄武林的翻云手的一式猛击,心头为之一紧——
翻云手心忖这一掌劈出,这小狗不死也得重伤,见他出掌硬接,暗道一声找死,功力又加二成,焉知事实的演变,竟然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双方劲气相触,顿感真力一松,“不好!”两字尚未喊出,但觉一道其强无比的弹震之力,如山涌来——
震天巨响声中,许剑仇身影一个踉跄,而翻云手却被震退八尺之外,一阵气翻血涌,差一点哼出声来。
这是什么功力,前所未闻!
翻云手骇然怔住!
铁杖银铃也被这意外之变,惊得目瞪口呆。
许剑仇也为自己这一掌的威力感到一愕!
翻云手在一阵惊怔之后,怒哼一声,双掌挟以毕生功劲,疾攻而出,这一击之势,劲道之强猛,足可泣鬼惊神。
许剑仇骇凛之余,再度以穿经透穴掌全力相迎——
一声地陷山崩的巨响过处,传出一声闷哼!
翻云手跌跌撞撞的直退出一丈有多,身形摇摇欲倒。
许剑仇也同时退了五个大步,微觉气血翻腾。
翻云手在正邪十尊之中,以翻云掌傲视武林,想不到栽在一个二十不到的后生小辈手里,急气攻心之下,“哇!”的喷了一口鲜血,在疯狂声中,弹身逝去!
许剑仇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微感不忍。
铁杖银铃望着翻云手消失之后,转向许剑仇道:“娃儿,回答我老人家的话,对蕙儿你如何交待?”
许剑仇吐了一口长气,道:“当日的事,葛姑娘对老前辈当有所陈述!”
“不错,她的清白女儿身已献给了你!”
“可是这事是晚辈在被药物迷醉之下所为,并非是晚辈主动!”
“你想赖账,是不是?”
“没有这个必要!”
“蕙儿什么地方配不上你?”
“爱是不能勉强的!”
“你不爱她!”
这话问得许剑仇一楞,追魂倩女美赛天仙,而且对他有数次援手之德,不久前,两人又发生了不寻常的关系,他未始不被对方的痴情所感,但冷傲成性的他,却不愿在被逼之下,表示意见,同时心里多少有些不齿追魂倩女的作风,心念数转之后冷冷的道:“晚辈现在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铁杖银铃拐杖顿地锵然有声,怒不可遏的道:“娃儿,如果你存心抛弃蕙儿的话,老身不会放过你,她的身子已被玷污,难道你要她再去嫁别人?”
的确,追魂倩女尚是处女之身,这一点大出许剑仇意料之外,从那时起,他对她的看法,已有了转变,但,谈不上爱,因为追魂倩女是使用手段迫他上钩,当下答道:“这个问题晚辈亲自向葛姑娘当面解决!”
“不!”
“老前辈的意思怎么办?”
“你现在对老身作明确的答复!”
“歉难从命!”
铁杖银铃冷笑数声,欺前两步道:“你答是不答?”
“歉难从命!”
“老身就毙了你这薄幸人!”
人字方落,拐杖电般拦腰扫出。
许剑仇横飘八尺,避过这威猛绝伦的一击。
铁杖银铃一招避空,半途撤杖,就势一抡,幻起如山杖影,向许剑仇迎头罩落,势劲力猛,拐影如幕,密不留缝。
许剑仇被逼无奈之下,蓦集全身功劲,狠劈一掌——
“轰!”然雷震之中,拐影一窒,许剑仇一闪身,退出圈外。
这一闪之势,奇、巧、快、捷、令人叹为观止。
许剑仇如果不获霹雳骷髅怪授以穿经透穴掌,以他原来的身手,要想战胜铁杖银铃或翻云手其中任何一人,都将是不可能的事。
铁杖银铃不由为之愕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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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黑色人影,幽灵似的飘落场中。
许剑仇一看来人,正是那神出鬼没的断肠人,他忽地想起断肠人曾答应自己告知张素娥的生死下落,因白衣女子蒋婷的事一岔,而不曾问得,现在正好问上一问,心念之中,同断肠人身前欺近数步,道:“阁下——”
断肠人摇手止住许剑仇的话头,道:“你是否要问张素娥的下落?”
“不错!阁下应该履行诺言!”
“我正为此事而来!”
许剑仇迫不及待的道:“她现在何处?”
“剑堡!”
“她没有死?”
“没有,可是——”
“怎么样?”
“她的确是神经失常了,活着也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
“她疯了?”
“不错,从天台别院被擒回之后,就疯了!”
“我必须得救她出堡,然后再设法为她医治!”
“你爱她?”
“不!”
“那你为什么要救她?”
“我尊敬她,同时也基于一种责任!”
“你对她有责任?”
“是的!”
“什么责任?”
“恕难奉告!”
断肠人一顿之后道:“你如果要救她,就必须爱她!”
许剑仇一怔道:“为什么?”
“你知道她何以神经失常?”
“受了打击!”
“不错,但主要的原因是她怀念一个人!”
“谁?”
“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许剑仇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断肠人已完全知悉自己与三绝书生之间的一段隐秘,这令人莫测也太可怕了,当下沉声道:“阁下何由知道?”
“这个将来你会知道,目前不要问,所谓心病须要心药医,懂吗?”
许剑仇凝视了断肠人一眼,道:“在下马上就动身赶赴剑堡——”
“且慢!”
“阁下还有话说?”
“张素娥目前并不受监视,因为她已神经失常,她被安置在剑堡最后一进的楼阁中,那楼阁靠近堡后的一座小峰,救她并不难,随时都可以,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做!”
许剑仇激奇不已的道:“什么事?”
“你记得那同行的白衣女子蒋婷?”
“是的,她——她——她怎么样?我正在找她!”
“她命在旦夕!”
许剑仇这一惊非同小可,蒋婷竟然命在旦夕,她为了自己无心的一个谎言,而被霹雳骷髅怪废去了武功,如果她万一遭了不幸,自己难辞其咎,不由激动万分退了一步,惶然道:“她命在旦夕?”
“不错!”
“她现在那里?”
“剑堡!”
“她落入剑堡之手?”
“不错!”
“剑堡对她下手的目的何在?”
“她身上的黑布包?”
“黑布包?”许剑仇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子来,那是三绝书生托自己转交的东西,据蒋婷自己说,那布包关系她的血海仇人。
断肠人又道:“依我判断,她落入剑堡准死无疑!”
许剑仇不由忧心如焚,匆匆的道了一声:“再见!”身玩世不恭有一弹,电闪奔去。
铁杖银铃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她可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蒙面怪人和许剑仇谈的是什么事,现在刚见许剑仇一去,大喝一声道:“娃儿你与我留下!”
“前辈不要阻他!”
随着话声,一股狂飚,硬把铁杖银铃的身形迫回地面。。
这出手的正是那断肠人。
许剑仇已在这眨眼之间,去得无影无踪。
铁杖银勾通目喷火,怒声向断肠人道:“你是什么人?”
“断肠人!”
铁杖银铃为之一愕,这名字好怪,江湖中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个人,但从他出手阻挡自己那一手来看,功力已属拨类之流,当下怒气不息的道:“你凭什么阻止老身?”
断肠人不疾不徐的悠然说道:“前辈是为了令高足的事要和他谈判?”
铁杖银铃心中一震道:“不错,你知道?”
“比谁都清楚!”
“你说说看!”
“这事错在令徒!”
“为什么?”
“她不该不择手段去获得他!”
“她为了爱他才如此!”
“前辈最好不要问此事,由他们自己解决!”
“但老身不能失去徒儿,老身为了她才重履江湖!”
“为什么会失去她?”
“她要自杀!”
“真的有这回事?”
“你以为老身为何如人,难道会信口雌黄?”
“她人呢?”
“现在草庐,一月之内,如果得不到那孩子的爱,她就要自杀!”
断肠人沉吟片刻之后,道:“据我所知他已有爱人!”
“但我徒儿的身体已属于他——”
“那是令徒主动!”
“不管如何,事实岂能抹杀?”
“好,这事在下当略效微劳,不过,事成与否又另当别论!”
铁杖银铃叹了一口气道:“一月之内,你让他到凤凰谷来一趟!”
“可以!”
两条人影,分从不同方向消失。
且说许剑仇一路疾逾星火的狂奔,一口气驰行了三百来里,才停下打尖进食。
草草用罢之后,又离店上道。
奔得不远,身后忽传衣袂振风之声,他心切蒋婷的生死,无暇他顾,仍一味的疾驰,眼前现出一道峡谷,官道穿谷而过。
许剑仇身方入谷,一声胡哨,破空而起,他不由缓下势来——
就在此刻——
数十条人影,涌现前道,一字排开,正好把谷道封堵。
许剑仇俊目扫处,只见这些现身的老少不等,但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每一个人都黧黑栗悍,服式怪异。一望即知不是中土人物,。
顾盼之间,身后又有十数条人影泻落,把许剑仇围在居中。
许剑仇估不透对方的来路,但无可置疑的则是全冲着自己而来。
一个个眼中射出野兽似的凶芒,令人不寒而栗。
人群之中,走出一个塌鼻鼓腮,面如锅底的狞恶老者,声如狼嗥似的道:“你就是鬼琴之主?”
许剑仇冷漠至极的道:“不错,怎么样?”
那狞恶老者嘿嘿一笑道:“老夫天南魔宫反护法韦不居,奉神君之命,请你到魔宫一行!”
许剑仇一听是魔宫属下的人,登时血脉贲张,杀机罩脸,天目老人就是死在魔宫使者之手,使自己身世血仇成谜,而魔宫之主五毒神君派高手入中原的是为了自己腰中的天芒断剑。
据已死的魔宫使者云梦四怪说,神君追寻此剑下落已十余年,显见其中大有蹊跷,说不定关乎自己的身世血仇。
天目老人被杀是为了这半截天芒剑,这又是一个谜,剑是在自己身上,而魔宫中人却向天目老人逼剑,为什么?
许剑仇受天目老人收容教养之恩,愧无以报,而他竟然死在魔宫中人之手,心念及此,杀念横生,冷冰冰的道:“纵使不请,本人也要赴魔宫一行!”
魔宫护法韦不居阴恻恻的道:“好极,现在就随老夫等上道吧!”
许剑仇恨哼了一声道:“本人尚有事未了,事完一准造访!”
“恐怕由不得你!”
“你们的意思怎么样?”
“神君有命,不见人必须见剑,如果你不愿随同一道赴魔宫的话,就交出断剑,将来凭你的本领去讨!”
许剑仇冷笑数声道:“如果我不去也不交剑呢?”
“嘿嘿嘿嘿!那就连剑带人头回宫复命!”
许剑仇如电神目,朝数十魔宫高手一扫,然后一字一句的道:“本人有个规矩!”
魔宫护法韦不居道:“什么规矩?”
许剑仇掣下背上魔琴一扬道:“胆敢向鬼琴之主挑战者杀无赦!”
声落,面上已罩起一重恐怖的杀机。
魔宫护法韦不居先是一怔,接着一阵鬼哭狼嗥的怪笑道:“小子,你口气不小,看来你是宁舍人头不舍脚步的了!”说完之后,身形暴退数尺,向后一挥手道:“带人!”
四条人影,应声而出,缓缓欺向许剑仇!
许剑仇冷哼了一声,对那欺来的中个魔宫高手,恍若未见。
转眼已临切近,四人同时呐喊一声,举掌便——
就在此刻——
许剑仇左掌倏扬,诡异至极连圈疾划——
四个魔宫高手,掌劲未吐,蓦感真力松散无法提聚,一股巨大的吸力,把自己的身形疾往前拖,不由亡魂皆冒,但身不由主,倾扑过去——
接着,许剑仇右手鬼琴照定被穿经透穴掌吸字诀吸近身来的四个高手,疾劈而出。
惨嗥之声,破空而起,血雨飞洒之中,四个魔宫高手脑袋被琴砸得稀烂,“砰!砰!”数声横尸当场!
这一手震憾了每一个魔宫高手的心,一个个面如土色。
鬼琴之主举手投足之间,便毁去了四个高手,这种功力,简直是骇人听闻。
魔宫护法韦不居见状大惊失色,他估不到鬼琴之主的功力较之江湖上传言中的还要高,看来今天的事恐怕后果难料,但神君之命岂敢有违,当下手掌连挥——
近十条人影,纷射而出,各劈出一掌。
这些都是魔宫精选的高手,各有一身不凡的功力,十人联合出掌,劲势之强可十成功劲施展。
“隆!”然巨响之中,闷哼夹着惨号,响成一片,其中四个高手,首当其冲,被震得飞泻而出,摔落两丈之外,另外的几人,一个个口角溢血,踉跄而退。
许剑仇本身也连退了五步,方始稳住身形。
高手群中,响起一阵惊呼之声。
魔宫护法韦不居一张黑脸,登时成了紫酱之色,黑中透紫,紫里泛青,两个照面之中,死伤了十几个高手,这在魔宫本身来说,尚属前所未有的事,但他也看出了鬼琴之主的吃力状态,一个阴残的意念倏上心头——
他要以高手的性命,去拚耗对方的真力。
于是——
在韦不居挥手号令之下,又有二十左右的高手,飞身扑出,掌剑齐扬。
许剑仇目赤似火,杀机浓炽,鬼琴一掣,反迎向扑来的高手——
刹那之间——
剑芒破空——
掌风如涛——
琴影如山——
琴音厉啸——
暴喝声——
惨嗥声——
闷哼声——
挟以血光横空,肢体齐飞——
交织成一首恐怖惨厉的死亡进行曲。
死了一个,又有两个补充上去——
后人踏着前人的尸体,忘命狠扑,一个个像疯狂了的野兽。
许剑仇展尽鬼琴招式,挟以穿经透穴掌,放开手的杀,虽然,他感到有些不忍,但现实却使不能停手,否则他就要被除人所杀。
人——逐渐的减少。
尸体——不断的增加。
血——流成了沟渠。
半个时辰之后,杀劫已近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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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宫护法韦不居暴喝一声:“退!”
寥寥七八个魔宫高手,遍身血污,狼狈的引身而退。
许剑仇也感到真力不继,气翻血涌,头晕目眩,手中琴虚虚下垂,喘息不止。
韦不居狞笑一声,举步向许剑仇迫去。
许剑仇猛一咬牙,强振精神,凝神而待。
空气在一弛之后,又呈紧张,泛起层层杀机。
近了——双方相隔不及一丈。
魔宫护法韦不居口里像野兽般的嗥了一声,蒲扇大的手掌,疾推而出,一道骇人劲气,有若骇电奔雷,轰然卷出。许剑仇蓦集残存的真力,挥掌疾迎。
“轰隆!”一声震天巨响,人影霍然而分。韦不居退后八尺,方始拏桩站稳。
许剑仇退到一丈之外,身形摇摇欲倒,口角挂下了两缕鲜血。
韦不居知道时机已经成熟,电闪进身,连攻三掌!
许剑仇欲架无力,“砰!砰!砰!”连中了三掌,鲜血夺口而出,就在他身形将倒未倒,神智尚有一丝清醒之际,一种狂傲不屈的本能,使他真力一生,穿经透穴掌猝然击出。
韦不居做梦也估不到对方在重伤将倒之际,还来这一手,“卟!”的一声,正中前心,只觉真气全散,仰身栽倒。
许剑仇也在一掌攻出之后,颓然倒地。就在此刻——
一条人影飞射落在许剑仇的身前,举掌劈下。
这一掌如果劈实,许剑仇势非变成肉酱不可。
危机千钧一发——
一声暴喝,突告传来:
“翻云手,亏你还是一个人物!”
这突如其来的人影,正是被许剑仇两掌击败的翻云手。
翻云手闻声撒掌后退,只见两丈之外,站着一个白发纷披不见面目的怪老者,惊凛之余,怒声道:“你是谁?”
白发老者哈哈一声宏笑道:“你别管我是谁,乘人之危,有悖武林道义!”
翻云手老脸通红,但仍强声道:“你想插手过问?”
“不平的事,谁遇上都会管!”
翻云手冷笑一声道:“你到底是谁?”
“你不知就不必问了!”
“江湖中还不曾见过你这号人物!”
白发怪老者一阵哈哈狂笑道:“翻云手,你没有见过的事多着呢!”
翻云手是正邪十尊之一,无论辈份身手江湖阅历都不同凡响,但他搜索枯肠,就是想不出这白发怪老者的来路,当下哼一声道:“你自信能管得了?”
白发怪老者沉声道:“还不至于管不了!”
“那你无妨管管看!”
“我先问你,你为什么不顾身份道义,乘危向这娃儿下毒手?”
“当然有道理!”
“什么道理?”
“他伙同铁杖银铃门下那小贱人以阴谋诡计把我爱徒分尸,难道不该杀?”
白发怪老者诧然道:“真有这回事?”
“难道会有假?”
“你耳闻还是目见?”
“追魂倩女那小贱人亲口承认!”
“以我所知这娃儿决不会暗算人,其中定有别故!”
翻云手不禁心弦一顿,他知道自己的徒儿江湖浪子岳俊是强奸追魂倩女未遂,而被分尸惨死,但,护短是一般人的通病,而且以他的声望辈份,他不能缄默,否则传出江湖的话,翻云手这块牌子就算砸了,同时他自知不是鬼琴之主的对手,所以不惜出此下策,想不到平空会钻出个怪老头来,把心一横道:“你非管不可?”
“我老头子管定了!你除了徒儿之死的事外,还觊觎他腰间的天芒断剑,是也不是?”
一语道破翻云手的心事,使得他尴尬不已,反唇相讥道:“那你插手的目的又焉知不是为了这柄断剑!”
“哈哈哈哈!翻云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哈哈哈哈——”
翻云手被白发怪老者这一调侃,更加不是味道:恼羞成怒的道:“你真的管定了?”
白发怪老者“嗯!”了一声,大踏步向许剑仇躺身之处走去,根本就不把翻云手放在眼里。
翻云手名列正邪十尊,岂能吃这无名老者这一套,怒喝一声,双掌电闪劈出,掌风如剪,势道惊人。
白发怪老者连头都不回,顺手一挥,这一挥之势,把翻云手的如剪劲风引得偏向另一个方向,身形前欺如故。
翻云手气得七窍生烟,暴吼一声,挟以毕生功力,再度出掌,劲气如涛,隐发风雷之声。
白发怪老者也不敢小觑翻云手全力的一击,立即停步旋身,双掌平推——
轰然巨震声中,五丈之内,激气成漩,把那些魔宫属下高手的尸体,卷得四散飞泻,翻云手也在同时踉跄退了五步,白发怪老者仅身形一阵摇晃,原地不移。
这一掌判出了功力的高下,翻云手较对方逊了一筹。
尸堆之中,一个狞恶老者,晃悠悠的站起身形,瞥了现场一眼之后,踉踉跄跄的顺官道出谷而去。
他正是魔宫护法韦不居,与许剑仇拚了个两败俱伤,许剑仇反击的一掌,几乎使他心脉震断,所幸许剑仇已成强弩之末,力道不大,而他功力修为极深,所以在晕绝了一刻之后,又告醒转。
魔宫数十高手,只剩下他一个重伤而退,其余的都作了琴下亡魂。
许剑仇也在这时苏醒过来,但他受伤极重,丝毫不能动弹,他想起陷身剑堡的蒋婷,如果因这一耽搁而不能及时把她救出的话,将是一件遗憾千古的事。
翻云手正如白发怪老者所料,他除了为徒报仇之外,主要目的是那半截天芒断剑,如今失去到口的羊肉,他把这白发怪老者恨如切骨。
白发怪老者冷笑一声,两个大步,已到了许剑仇身前,一把抄起许剑仇,电闪飞射而去!
翻云手怒极出掌,但迟了一步,掌风卷处,白发怪老者已在三丈之外,气得他须眉皆直,朝白发怪老者的背影喝道:“老东西,我翻云手和你没休没完!”
声音未落,白发怪老者已失去踪影。
翻云手恨恨离开了现场。
且说白发怪老者挟起重伤的许剑仇,登上谷道侧峰,选了一个僻静之地,把许剑仇放下,掏出两粒药丸,纳入他的口中,然后,双掌一贴命门,一附天突,要以内力助他疗伤。
许剑仇声音微弱的道:“老前辈,是——您——救我?”
“现在不要说话,看是否能提聚真力,由内引导,将事半功倍。”
许剑仇冷傲成性,不愿平白受人好处,然而一次又一次,他受了很多人的好处,这使他十他难过,每一次,他都在无可奈何之中,接受了别人的好处。
他依言闭目凝气,只觉真气极微,几乎频于断绝,但,他仍勉力而为。
药化津液,顺喉而下,不多时,丹田之中千起一股热力。
就在此刻,两股热流,分由天突命门两穴攻入——
顿时身如火焚,经血振荡如潮,他在吐了数口淤血之后,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许剑仇又告醒转,但觉痛楚全失,真力充沛,一挺身站了起来,一旁白发怪老者用衣袖一抹额上的汗珠,也跟着站起。
许剑仇长身一揖道:“谢老前辈救助之德,晚辈当铭五中。”
白发怪老者哈哈一笑道:“娃儿,别酸了,小事一件,如果你信得过老夫的话,你照实回答一个问题!”
“老前辈请讲!”
“你身边的天芒断剑究竟如何得来?”
说完用手把把纷披的长发,朝两边一分,露出一双冷电般的湛然神目,有如电炬,直照在许剑仇的脸上,静待答复。
许剑仇一顿之后,道:“此剑据说是晚辈从小就佩在身边!”
“什么,你从小佩在身边?”
“是的!”
“为什么是据说呢?难道你不能确知?”
“是的,晚辈儿时情况已从无记忆,仅从收养我的天目老人口中得悉上情,谅来不假!”
“那你的身世你也是茫然不知的了?”
“是的!”
“天目老人据说
隐于西天目山,他当能知道你的身世?”
“是的,他知道——”
“那你为何不向他问个清楚?”
“晚辈习艺未成之时,他仅告我姓许,身负血仇,至于身世仇家等细节,他要待我艺成之后再予明示——”
“你姓许是不错的了?”
“想来不假!”
“以后呢?”
“晚辈功力小有成就,重返西天目时,他老人家——”
“怎么样?”
“遇害了!”
“死了?”
“是的!”
许剑仇不由一阵黯然神伤。
白发怪老者似乎特别关心这件事,喘了一口大气之后,又紧迫着问道:“怎样死的?”
“天南魔宫属下四使者云梦四怪下的手——”
“云梦四怪不是已死于断肠人之手?”
“不错!”
“你可知道凶杀的原因?”
“据说是为了这半截天芒剑!云梦四怪奉魔宫之主五毒神君之命,向天目老人逼索天芒断剑,不遂而下手把他杀害!”
“奇怪,天南魔宫之主何以会向天目老人逼剑,难道他们知道天目老人收养了你而疑心这剑在他身上,但他们又为什么知道你有天芒断剑呢?此事内中大有文章,可惜天目老人已死,不然真相不难大白!”
许剑仇激动的道:“晚辈也疑心此中别有蹊跷,只待此间事了,当赴魔宫一行!”
“三十年来,中原武林人物,还没有一个进过魔宫,即使偶尔有,但也一去不回,魔宫之主五毒神君在正邪十尊之中,可列第一——”
许剑仇豪气干云的道:“为了身世之谜,龙潭虎穴也得走上一遭!”
白发怪老者凝思有顷之后,道:“这柄天芒断剑,传说为冷面秀士许无畏所得,但消息传出之后,他和他的夫人阴风鬼女同时失踪,而你又说这剑是你自小所佩,所以老夫有一个假想——”
许剑仇心中一动道:“假想?”
“不错,老夫疑心你就是冷面秀士和小妻阴风鬼女所生的孩子!”
许剑仇登时感到全身一震,这事大有可能,如果这是事实的话,证诸天目老人的话,冷面秀士夫妇可能已经遇害。
但其中经过又是如何呢?这是一个难解的谜!
如果说白发怪老者的推断不实的话,自己天芒断剑又何以会从冷面秀士手里到自己的身上,这也是一个难解的谜!
他陷入错综复杂的思绪里——
他激动的自语道:“我要揭开这个谜底!”
白发怪老者又断续道:“冷面秀士的长子极可能是三绝书生许继宗,在冷面秀士与阴风鬼女来往之后,他的前妻林玉翠愤然携子离家出走,以后阴风鬼女正式与冷面秀士同居,生了一个孩子,这孩子周岁时就与搜魂魔姬的女儿订了婚——”
许剑仇出奇的想道:“如果自己真的是冷面秀士和阴风鬼女所生的儿子,那黑衣蒙面女慕容兰,就该是自己的未婚妻,慕容兰蒙面是为了对失踪的未婚夫表示节志,誓言如非未婚夫再现,此生决不以真面目示人!”心念之中,不由脱口道:“她是个了不起的女子!”
白发怪老者讶然道:“谁?”
许剑仇自知失言,俊面绯红,尴尬的一笑道:“我说那黑衣蒙面女慕容兰!”
白发怪老者一震道:“她怎么样?”
“她为了未婚夫而蒙上了面纱!”
“哦!”
许剑仇的思念又回到冷面秀士夫妇的身上,他问自己:“我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孩子?他和她是否是我的父母?”
谜!
难解的谜!
似是而非的谜!
天目老人之死,带走了这个谜底!
目前,除了天南魔宫是一个可能的线索外,唯一的办法,只有探访到冷面秀士或阴风鬼女其中之一,但他和她已失踪了十多年,是生是死,无从知晓。
白发怪老者停了片刻之后道:“娃儿,老夫当竭力来打开冷面秀士夫妻失踪之谜!”
许剑仇颤声道:“老前辈与冷面秀士有不寻常的关系?”
“不错!”
“老前辈大号是否能见告?”
“这个——恕老夫不能相告!”
许剑仇默然,这白发怪老者在他的心目中,又何尝不是一个谜!他由此而联想到神奇莫测的断肠人,这两个怪人使他困惑不已。
白发怪老者一顿之后道:“娃儿,目前要判明你的身世,一是从五毒神君身上着手,另一是设法寻到冷面秀士夫妻——”
“晚辈的想法也是如此!”
“你何时赴天南魔宫?”
“近日之内!”
“好,届时老夫也伴你一行!”
“接云峰石窟被炸之谜,老前辈可否探到蛛丝马迹?”
“这个还没有!”
许剑仇忽地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是到剑堡救那白衣女子蒋婷,这一耽搁,又是几个时辰,如果误了蒋婷的生命,岂不是件天大的憾事,心念之中,不由大感焦躁,匆匆向白发怪老者道:“老前辈,晚辈急事在身,告辞了!”
声落,人已弹射而起,电闪泻去。
白发怪老者望着他逝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希望他就是故人之子,也了我一椿俗虑!”
说完倏然一叹。
且说许剑仇一路紧行疾驰,兼程赶向剑堡——
剑堡——
房舍连绵,鳞次栉比,四周围三丈高墙,堡门建筑雄伟,气派宏大,门头之上,绘着一柄黄光灿灿的金剑。
堡内首进大厅之前,一块亩许大的方场,这时,场中一根木椿之上,缚着一个白衣女子,正面,一张虎皮交椅之上,坐着一个满面横肉,戾气逼人的狰狞老者。
那老者身后排立了二十个襟绣金剑的壮汉。
被缚的女子正是蒋婷!
坐在交椅上的狰狞老者,是剑堡总管恶屠夫郑永。
恶屠夫郑永的脚前,摊着一方黑巾,黑布之上赫然是一双人掌,人掌无名指上名套着一只在型的空壳金环,显然那环上曾镶过东西,但已被剥落,只剩下镶嵌的壳痕,他的手中,持着一纸素笺。
白衣女蒋婷发散钗横,衣裙碎裂,现出斑斑血印,看样子她曾受过酷刑,此际,她臻首无力的下垂——
蒋婷功力之高,非一般武林人能望其项背,若不是她在那破庙之中被霹雳骷髅怪散去功力,决不致被剑堡中人轻易得手。
场中——
空气似乎凝结住了,只微微散发出一丝神秘和死亡的气息。
恶屠夫郑永注视手中素笺半刻之后,一阵杰杰怪笑,打破了死寂的氛围——
蒋婷在笑声之中,抬起头来,娇艳如花的粉靥上布满了惨厉之色,眼中尽是怨毒至极的光芒,嘶哑着声音道:“恶魔,姑娘我生不能食你之肉,死必啖尔之魂!”
恶屠夫郑永怪笑一敛,狞声道:“丫头,如果你不照实说出交给你黑布包的人是谁,管叫你死活都难!”
“呸!你在做梦!”
“丫头,你坦白供承,本总管给你一个痛快,让你全尸而死!”
蒋婷杏眼圆睁,眼角微微渗出血水,凄厉的道:“恶魔,你动手吧!”
恶屠夫郑永冷哼了一声道:“你想死可没有这般容易,在你未招供之前,你休想痛快的死!”
蒋婷目眦欲裂,宛若万箭钻心,父母之仇未报,把而落在仇家手中,她并非怕死,而是死不瞑目。
恶屠夫郑永接着喝问道:“你说是不说,这双人掌何处得来,这不具名的字笺是何人所写?”
蒋婷咬牙切齿道:“恶魔,姑娘不幸而落在你手,死后当变厉鬼来追你之魂!”
“你当真不说,好!”
说着朝后一招手,一个壮汉急趋而出,打了一躬道:“总管有何吩咐?”
恶屠夫郑永狞笑道:“先给她脸上画个十字!”
“遵命!”
那壮汉搜的拔出金剑,缓缓向蒋婷走去——
蒋婷被牢牢地缚在木椿之上,只有听任宰割的份儿,一个可怕的意念,从她的心头升起:“自决!嚼舌自决,这是唯一能解脱之道!”
壮汉的金剑,已告上扬,眼看一张如花美靥,立刻就要毁在金剑之下——
蒋婷厉叫一声:“爸妈英灵不远,女儿不能为您两报仇了!”把心一横,正待嚼断舌根,以求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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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三声裂帛巨响,破空而来!有若一柄柄的利剑,朝在场的人心里直戳!
“呛啷!”那壮汉金剑落地!
“鬼琴!”
“鬼琴之主!”
惊叫迭起。
恶屠夫郑永霍然起立,一脚踢开虎皮交椅!
二十个金剑手齐齐面露骇极之色!
蒋婷遽闻琴声,芳心一喜,精神一弛,晕了过去。
突来之变,震撼了每一个人的心,鬼琴之主竟然闯入剑堡,这实在出乎每一个人意料之外。
剑堡雄视江湖的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先后都毁于鬼琴之主的手下,他与剑堡可说是生死对头,剑堡,数传金剑令,都奈何不了他,现在他竟然自动闯上门来!
一场可怕的杀劫,是意料中的事。
众人只感到眼前一花,一个手捧古铜琴的蓝衫书生,已如鬼魅般的现身院地之中。
他——正是鬼琴之主许剑仇。
许剑仇瞥了一眼被缚在木椿眩的蒋婷,见她还没有死,虚悬的心,总算落实,紧接着,无比的杀机倏然冲胸而起。
那俊美的面庞上,全被骇人的杀机罩满。
场中,由于鬼琴之主现身而呈一片惨雾愁云。
那方才奉命向蒋婷下手的壮汉,如疯瘫了似的寸步不能移。
许剑仇此刻心目中只有一个意念:
“杀!”
琴影一划,惨嗥声起,血雨乱喷,那近身呆立的壮汉,做了第一个牺牲者,被一琴砸得头断骨裂,卧倒血泊之中。
恶屠夫郑永暴吼一声,跨步抢进,其余的十九个随侍剑手,也同时进身。
许剑仇身法如电,动作似魅,一闪之间,已把那摆在地上的两只人手和那黑布包抢在手里,急朝怀中一塞,他知道这东西正是三绝书生生前所托自己转交蒋婷之物。
就在许剑仇闪身取得东西之后,已被围在居中。
“当!当!当!”锣声此起彼落,无数的人影,全朝这院中年扑来,刹那之间,层层叠叠,围了数重人墙。
许剑仇带煞的目光朝四下一扫,心里也不禁有忐忑之感,他盘算着如何先把蒋婷救出堡外!
恶屠夫郑永杰杰一阵怪笑道:“小子,想不到你会自行投到,管叫你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许剑仇冰寒至极的道:“你在堡中是什么地位?”
“总管,恶屠夫郑永便是老夫!”
“这白衣女子是你擒来的?”
“不错!”
“那就先拿你开刀!”
声落,左掌贯劲,一放一收!
他施出了霹雳骷髅怪所传的穿心透穴掌内的吸字诀!
恶屠夫郑永蓦感一股绝强的吸力,把自己的身形直往前拉,猛一运劲,竟然发觉真气不济,这一骇非同小可,总算他功力极深,一咬牙,硬生生的把身形拔退一丈,脱出吸力范围之外。
许剑仇暗自吃了一惊,这一掌竟然不能把对方身形吸过来,显见对方内力修为已有相当火候,比自己只高不低。
四周的高手,被这奇诡的动作,惊得一窒!对方伸手之间,竟然无声无闻的把堡中有数的高手之一恶屠夫郑永迫得退了一丈,这是什么武功?
恶屠夫郑永身为总管,被人一招迫退,心中老大不是意思,何况他本凶残成性的魔头,一怔之后,暴喝声中,劈出一股如山劲气!
许剑仇单掌相迎,硬接硬封!
“波!”的一声巨响,恶屠夫被震退了三步。
那先前合围的最里一重十九个剑手,齐齐怒喝一声,各劈出一掌。
十九道掌风同时从不同角度涌来,其势相当骇人!
许剑仇暗道一声,不好!他身后便是被缚着的蒋婷,如被掌风扫中,后果不堪设想,心念转处,一式飞魔幻影,左掌右琴,电闪划了一周——
“波!波!”连震,十九道掌风,几乎在同一时间之内被挡回去。
看得所有在场内外的剑堡属下人等,寒气直冒。
许剑仇杀机早萌,一招迫退内围的十九个壮汉之后,略不稍等,又是一式飞魔幻影,有若鬼魅飘风,虚幻莫测,琴影漫空,怪啸刺耳,闪向那近身的十几个壮汉。
凄绝人寰的惨嗥,破空而起!
鲜血四溅!
尸体横飞!
几个闪晃之间,十几个壮汉几乎无一幸免。
恶屠夫郑永厉嗥震天,几近疯狂的连连发掌,但鬼琴之主形同鬼魅,虚幻莫测,无法捉摸他的位置,使得恶屠夫掌掌落空。
许剑仇这一连狂攻猛打,势如疾风骤雨,配以玄奥身法,眨眼功夫,便解决了内围的十几个剑手。
招式一松,恶屠夫郑永已能分辨对方身影位置,展开疯狂反击。
许剑仇把魔琴三式回旋施出,迫得恶屠夫咆哮连天,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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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人影,电射向许剑仇身后的蒋婷——
许剑仇这才猛省到自己此来的目的是为了救人。
心念之中,身形奇诡的一划,琴掌并施,掌风卷向恶屠夫郑永,鬼琴却飞劈那射来的两条人影。
划身,出掌,飞琴,快得使人无法看清。
恶屠夫一心应付对方的琴势,冷不妨掌风陡然袭来,忙不迭的变势急封。
两声闷声传处,那意图飞袭蒋婷的人影,被一琴震得口吐鲜血,倒翻而回。
许剑仇手指捻处,蒋婷捆缚顿解,他正想挟起她来——
数条人影,又告电闪扑来,挟以凌厉劲风,先人卷到,势疾力猛。
许剑仇被迫无奈,只好急架相迎,出手之间,震退了那数条人影,但蒋婷却已委顿在地,发出一声轻哼。
数条人影才退,更多的人影相继扑上,使许剑仇连援手的空隙都没有。
刹那之间——
闷哼声——
惨号声——
暴喝声——
劲气嘶吼——
琴影霍霍——
一场武林罕见的搏斗,如火如荼的展开,对方竟然无一庸手。
许剑仇内心焦燥无比,似此纠缠下去,别说救人,恐怕抽身都难。
他一方面要应付轮番的攻击,一方面要顾及蒋婷的安危,虽然,他每一出手之间总有人不死即伤,但,这能维持得了多久,难道他能杀尽所有的人。
到目前为止,堡中有地位的仅有恶屠夫郑永一人在场,其余的还未现踪,窥一斑而知全豹,堡主无敌神剑张慕南等好手,当是更加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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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三声金锣响震。
所有在院地内外的人,如潮水般退去,转眼之间走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恶屠夫郑永一人和数十具尸身。
许剑仇心想,这是什么回事?一把抄起蒋婷,正待——
就在此刻——
迎面厅门之内,飞射出不下二十余人影!
许剑仇不由一怔,这一怔之间,人影纷落入场,竟然是二十一个老少不等的人物,金剑张昆也在其中,一个个目如电炬,精芒四射。
这表示来的俱是堡中一流好手。
许剑仇心念疾转道:“自己来此目的是救蒋婷,还是三十六着为上着,这笔帐以后慢慢再算!”
念动之中,旋身射起——
“小子,你还想走!”
恶屠夫郑永首先飞身横截,接着另一个三角脸的老者,如巨鸟凌空,起势如电,居高临下,挥出一道骇人劲风。
许剑仇骇然落回地面,从斜里旋身再起——
又是数声暴喝,人影闪射之中,劲气如怒涛飞卷,又把他迫回原地。
从这几个照面看来,这二十几人,都怀一身罕绝的身手。
许剑仇内心急燥无已,看来不硬拼一场,决难安全退出,问题全在蒋婷一人,如果他是单人独自的话,场中无人能阻得他住。
突然——
一个青衣小童,手执一只三角小旗,旗正中绣了一柄金剑,疾步入场,手中旗一展,扬声道:“堡主有令,不许放走来人,死活不拘!”
说完,令旗一收,转身退去。
许剑仇不由冷哼出声。
场中二十多顶尖高手,说在那青衣小童退去之后,发动攻势——
三人一组,轮番攻击。
许剑仇一手挟着蒋婷,一手挥舞鬼琴,狠命应敌。
这二十多人,都是堡中上选高手,攻势锐不可当。
许剑仇身边带着一个人,使功力大打折扣!虽然如此,仍是攻守自如。
转眼之间,双方交换了数十个照面。
许剑仇不敢恋战,猛攻一招,迫退其中进击的一组三人,一式飞魔幻影,脱出圈外,其快似电,飞身弹起——
正当许剑仇弹身之际,迎面屋脊之上,箭如飞蝗而发,“嗤!嗤!”之声,响成一片,他不虞屋顶会埋伏了弓箭手,猝不及防之下,怕伤及蒋婷,恨哼一声,身形又倒纵而回。
身形尚未站稳,三人一组的车轮攻势,又已袭来。
许剑仇急怒交加之下,魔琴三式全力出手!
两声惨嗥夹以一声闷哼,两人尸横就地,一人吐血而退。
暴吼声中,另一组三人又已如电扑到——
半个时辰之后——
场中二十二个高手,死伤了八个之多,而许剑仇本身,也感真力不济。
他知道危机已迫在眉睫,如不及时退身,后果不堪设想!
心念之中,绝招连施,身形再度暴弹而起,手中鬼琴舞成一片劲幕,向屋顶射去,密如形雨丝的箭,被搅的漫空迸射,纷落四周。
这不过眨眼间事,他已登上了屋顶,惨嗥又传,几个首当其冲的弓箭手,被劈得飞泻向屋檐之中。
许剑仇一点屋面,弹身又起——
前面屋面,突现一排人影,同时劈出一掌,劲风疾啸之中,势如飞瀑怒潮,许剑仇第三度被迫回院地之中。
身形一落,攻招又临。
似此战法,非被活活拖跨不可,但他又不能放下挟持着的蒋婷,如果让她再落入对方手中,岂不功亏一篑。
蒋婷目睹这种情况,芳心如割,激颤的道:“许少侠,你放下我!”
“不!”
“如果堡主现身,你我都得葬身此堡!”
许剑仇心中一震,咬牙道:“在下豁出去了!”
许剑仇口中说话,手却不停,仍拼命的应付这愈来愈烈的车轮攻势。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许剑仇渐呈不支,险象环生!
闷哼声中,蒋婷被击中一掌,樱口一张,射出一股血箭,娇躯虚软不动。
许剑仇登时冷汗涔涔,她莫非已死了?
怒火杀机交织之下,琴势又趋激烈,惨号声里,又是一个高手被劈得脑血飞溅,但他已是强弩之末,一阵疯狂的冲杀之后,更感不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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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当!当!”
五声金锣从后进飘传而出。
正在交手之中的十几个高手,齐齐引身暴退,分为两组,向两侧一排,每个高手的脸上,现出一种肃然之色。
许剑仇大惑不解,但他正好藉此喘息一下。
工夫不大,只听一个清脆的童子声音道:“堡主驾到!”
十几个高手,立时垂手肃立。
许剑仇心中不由巨震,心知今天必是不了之局,但下意识中,他又激奇的想看看这傲视武林的中原第一大派剑堡堡主,究竟是一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心念未已,厅门之中,徐徐现出一个青衣小童,手中捧着一柄连鞘宝剑。
接着,二十名壮汉,涌出厅门,左右各十,朝两边一站!
许剑仇的心,不由别别乱跳起来。
一个宽袍大袖的五十上下老者出现了,貌相威武,长髯及腹——
许剑仇心忖:“这大概就是堡主无敌神剑张慕南了,臭排场可不小!”
那老者身后,跟随着三个猛鸷老者,神光充足,目芒慑人,谅来必是堡中最特出的高手无疑。
“恭迎堡主!”
十几个场中肃立的高手躬身为礼!
堡主无敌神剑张慕南大刺刺的一摆手道:“免!”
随说,已进入场中,目光一扫地上的尸体,然后射向许剑仇。
许剑仇只觉对方的眼光,平平无奇,但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慑人威力,心想,对方的功力,竟然已到了神仪内蕴之境。
无敌神剑张慕南凝视了许剑仇片刻之后,双目一瞪,两道清光冷电,逼射而出,许剑仇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娃儿,先把那女子放下!”
声如沉雷,使人耳膜嗡嗡作响。
许剑仇一怔神之后,冷冷的道:“办不到!”
“你以为还能生出本堡?”
“哼,有一天本人还会再来,踏平剑堡!”
“哈哈哈哈!娃儿,你没有机会了,永远没有!”
许剑仇到了这种关头,心神反而冷静下来,冷漠的又道:“张慕南,只要小爷不死,总有一天要你这堡灰飞烟灭!”
无敌神剑张慕南数十年来,还不曾听到过有人当面直呼其名,不由老脸变色,所有属下的高手,也同时面目一变。
蒋婷仍是毫无动静,不过许剑仇隐约之中,觉出她还不曾断气。
无敌神剑身后的三老者之一跨前一步道:“小老儿请命抓下这小子!”
无敌神剑略下沉吟之后,道:“且慢,本堡主要一试鬼琴的威力!”
那老者冷眼一扫许剑仇退了回去!
无敌神剑双手斜向上举,又复落下,人影一阵闪动,纷纷向后隐去,刹那之间,走个罄净,场中只剩下他和三个猛鸷老者与许剑仇相对。
许剑仇仍木无表情,冷眼注视着场中的动静。
当然,他清楚自己已成了笼中之鸟,眼前的无敌神剑和三个老者,毫无疑问的必都具有一付称绝武林的身手。
预料中,一场生死之搏,立即便要展开。
他不能置蒋婷于不顾,因为她是三绝书生除了张素娥之外最关心的一个人,同时,她的功力被废,事缘自己而起,否则以她的身手决不至轻易落入仇家之手,生死,此刻对于他早已置诸度外。
无敌神剑再次开口:“小子放下她!”
许剑仇冷冰冰的道:“我为什么要放下她?”
无敌神剑冷恻恻的道:“小子,你挟住她并不能保障她的安全,现在你自身难保!”
“未见得!”
“本堡主保证在你小子未死之前,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许剑仇一想,也是,反正事已至此,放下她来全力一搏也好,如果自已不幸,她又何能幸免,于是,他把蒋婷放在三丈之外的院地之上,然后去回原处,道:“怎么样?”
无敌神剑沉声道:“江湖传言,鬼琴之声能散人功力夺人性命,本堡丧生在你小子手下的弟子已在一百开外,本堡主现在要听你一曲!”
许剑仇一听之下,心念疾转道:“这可好,我看你们究有多大道行,要接我的琴声!”当下后退三步,就站立之势,把琴一横,捧在左臂湾里,功运右掌,劲透指稍,俊目之中,立射奇芒——
裂帛巨响起处,魔琴一叠已弹了开来。
许剑仇志在以琴声克敌,全力施为——
琴声撕空裂云,如九天雷震,万钟齐鸣,鼓荡排空,泣鬼惊神。
三老者面色沉凝,运功抵敌!
无敌神剑面色微变之后,又回复如初。
琴声一变,突转高吭,魔琴二叠,跟着弹出,一声声穿心裂胆,犹如山崩海啸,地陷天坍!
三老者面现痛苦之色,缓缓坐下地去,汗珠滚滚而落。
无敌神剑仍兀立如山,但身形已在颤抖,额角已现汗渍。
许剑仇大感骇然,对方功力之高,实属罕闻,竟然能抵得住魔琴二弄。
如果,许剑仇再继续弹出魔琴三叠的话,首先那三个猛鸷老者就得立毙当场,无敌神剑也势非受伤不可,可惜,当初三绝书生传他之时,只有魔琴一叠和魔琴二叠,魔琴三叠连三绝书生本人也未参悟,仅传了口诀,而许剑仇出道之后,也没有时间去钻研参悟这最具威力的一叠。
琴声戛然而止。
无敌神剑舒了一口气之后,狂妄的一阵哈哈大笑道:“小子,鬼琴也不过如此,哈哈哈哈!今天你认命算了!”
许剑仇也报之以一阵狂笑道:“哈哈哈哈!认命?”
那三个鸷猛老者,也在这时立起身来!
无敌神剑冷哼一声,戟指许剑仇道:“小子,本堡主三招之内不毁了你,剑堡从此在江湖除名!”
许剑仇虽明知自己决不是对方的敌手,但要说连三招都接不住的话,未免太不成话了,当下恨声道:“张慕南,你就试试看能否三招便有奈何得了我?”
那原告请命老者,横身而出道:“堡主,杀鸡焉用牛刀,小老儿代劳!”
“好!”
无敌神剑应了一声好,目光却扫向许剑仇腰间那柄天芒断剑脸上浮起一抹得意的阴笑。
那老者前欺三步,杰杰一笑道:“小子,老夫剑堡三老之首闻啸天,你可记得了,到阎王殿报到时,别忘了无上超渡你的是谁!”
许剑仇气得七窍生烟,无限怨毒的道:“老匹夫,你找死!”
死字方才出口,琴影陡起如山,猛罩过去。
闻啸天嘿嘿一笑,身形滴溜溜一转,竟然脱出了琴影之外,呼的劈出一掌。
许剑仇一招落空,旋身变势,掌风已告压体而来,正好琴掌相迎,“波!”的一声暴响,但觉鼻息皆窒,手中琴一荡,几乎脱手!踉跄退了两个大步。
闻啸天也被反震之力,震退了三步。
暴喝声中,双方乍分又合,狠斗在一起。
许剑仇急怒攻心,恨不能把对方一举毁在琴下,辣着频施。
闻啸天大言在先,也拚命猛施杀着。
但魔琴天式精奥绝俗,十个照面之后,闻啸天已成不支之势。
剑堡三老的另两个老者,双双向无敌神剑一抱拳,未待首肯,便已加入战团。
这一来情势大变,许剑仇顿感岌岌可危。
他招式再精奥,也不是剑堡三老的对手。
剑堡三老是堡中老一辈杰出的高手,剑堡声势凌驾当今各大门派帮会,岂是幸致。
危机迫在眉睫。
眼看不出十招,许剑仇势非毁在这三个老者的掌下不可。
×
×
×
一阵尖锐的刺耳笑声,破空传来,声如鬼哭狼嗥,使人不自禁的毛骨悚然。
无敌神剑张慕南面色陡变,注目笑声所传的方向。
剑堡三老也告收招后退,满面惊诧骇然之色。
许剑仇大惑不解,这发笑声的究竟是何等人物,竟然使不可一世的剑堡堡主惊惧若此,听声音似是发自女人之口。
笑声渐传渐近,忽告停歇,来人是已经离开或许已然进堡不得而知。
静!
可怕的寂静!
突然——
数条人影,飞泻落入场中,竟然是五个黑衣少女,当先一个,以黑纱蒙面。
许剑仇心中不由一惊,黑衣蒙面女慕容兰和黑衣四罗刹怎会在此现身,好刚才发笑声的是谁?是否与黑衣蒙面女的现身有关?
思念未已——
只听无敌神剑阴森森的道:“四位来此何为?”
黑衣蒙面女冷冷的道:“带人!”
“带人?”
“不错!”
“带什么人?”
黑衣蒙面女朝许剑仇和地上的蒋婷一指道:“喏!就是他两个!”
剑堡三老之一,早已按捺不住,接口道:“丫头口气不小,可知道这是什么所在?”
黑衣蒙面女不屑的从鼻孔里“嗤!”了一声道:“区区剑堡,还不在姑娘眼下!”
“丫头何人门下,敢到剑堡撒野?”
“你不配问!”
那老者顿时气得脸呈紫酱之色,正待——
无敌神剑一摇手止住那老者,沉声向黑衣蒙面女道:“姑娘说明来路?”
黑衣蒙面女轻声一笑道:“堡主是明知故问,还是——”
无敌神剑嘿嘿一笑道:“那姑娘是搜魂魔姬的什么人?”
“她是家母!”
此语一出,使得无敌神剑和剑堡三老同时一震,这黑衣蒙面女竟然自称是搜魂魔姬的女儿,从刚才的笑声推断,搜魂魔姬必在附近无疑。
搜魂魔姬在正邪十尊之中,功力可列第三名,三十多年前,闹得武林几临末日,想不到三十年后的今日,又再现江湖。
无敌神剑大感踌躇,他不愿放走许剑仇,但也不愿与搜魂魔姬为敌,一时之间,委决不下。
黑衣蒙面女转过娇躯,向许剑仇道:“许兄台,走吧!”
许剑仇茫然的应了一声,他本天生傲骨,一百二十分的不愿受人好处,但目前如果要顾及蒋婷的安危,除了接受庇护,别无他法。
他忽地想起白发怪老者的话来,如果自己真的是冷面秀士之子,那眼前的黑衣蒙面女就该是自己的未婚妻——
他略一踌躇之后,从地上挟起蒋婷。
无敌神剑的目光再度接触到许剑仇腰间的天芒断剑,于是,他下了决心,冷冷的道:“且慢!”
这一声且慢出口,剑堡三老一闪身成品字形遥遥围定各人。
黑衣蒙面女曼声道:“堡主意欲何为?”
“这小子与本堡恨积如山,仇深似海,不能离开!”
许剑仇心念一转,向黑衣蒙面女道:“慕容姑娘,这位蒋婷姑娘请你带出堡外!”
黑衣蒙面女讶然道:“你呢?”
许剑仇豪迈的道:“我不相信闯不过这区区剑堡!”
“不行!”
“不行?为什么?”
“这是家母之意!”
许剑仇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搜魂魔姬竟然知道自己陷身剑堡,而命黑衣蒙面女来接引,方才那刺耳的笑声,必是发自搜魂魔姬之口无疑了,怪不得无敌神剑等人闻声色变。
他却不知道笑声在三十年前,何异于死亡的讯号。
黑衣蒙面女接着又道:“家母为了兄台而再度入江湖!”
“为了在下?”
“是的!”
“在下不解!”
“将来你会懂的,现在不说也罢!”
无敌神剑重重地咳了一声,道:“姑娘可以走了!”
黑衣蒙面女转身前欺一步,道:“堡主什么意思?”
“看在令堂份上,本堡主不究你擅闯之罪,容你全身而退!”
“否则的话呢?”
“嘿嘿,剑堡的规矩,最低限度得在面上划一个十字!”
许剑仇想起三绝书生那张被毁得比恶鬼还要狰狞的面貌,不由怒气勃升,虽然下手的丧天手陶钧已被断肠人割去了人头,三绝书生随着接云峰石窟被炸而尸骨无存,但,这笔恨却留给了他!
他受三绝书生输功传技之德,他同时承担了他的恨!
推源祸首,还得算是无敌神剑。
心念之中,不由冷哼出声。
黑衣蒙面女呆了片刻之后,突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道:“堡主倒是大量,不过还请三思而行!”
无敌神剑冷笑一声道:“怎么样?”
“堡主若任性而为,恐怕后悔就在眼前!”
“哈哈哈哈,三堡主还不致于后悔!”
黑衣四罗刹刷的散开,各占一个方位。
许剑仇把蒋婷往四罗刹之一的手里一送道:“姑娘请暂时接住!”
然后,回过身来,手中鬼琴一顿,目眦欲裂的瞪着无敌神剑。
场中空气顿呈紧张,大战一触即发。
双方已呈剑拔弩张之势。
×
×
×
朝向堡门的屋脊方向,起了一阵骚动,接着数条人影,横飞而来,“叭!叭!”连声,摔落当场,竟然是几具死尸!
场中除了黑衣蒙面女等五人外,其余的都愕然愣住。
紧接着,又是“叭!叭!”连声,先后抛落的尸体竟然有二十余具之多。
这些尸体,却是埋伏在屋面上的高手,竟然被人在眨眼之间毁去!
无敌神剑气得须发均竖,仰首向屋面方向道:“搜魂魔姬,本堡与你素无过节,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剑仇心忖:自己枉担鬼琴之主的名头,连区区剑堡都不能闯出去,还要等候他人伸手,未免太过丢人了!
灵机一动,他想起了霹雳骷髅怪赠送自己的三个霹雳人头——
许剑仇伸手往怀中一探,倏地上前数步,冷冷地向无敌神剑道:“张慕南,现在我命令你打开堡门,恭送本人离堡!”
场中所有人都被许剑仇这突兀的话惊得一怔。
无敌神剑张慕南一怔之后,狂笑一声道:“小子,你敢是失心疯了?”
许剑仇右手一扬,现出一个拳头大的风干人头,冷笑一声道:“张慕南,你认得这东西吗?”
无敌神剑惊呼一声,“霹雳人头!”
剑堡三老也脱口惊呼了一句:“霹雳人头!”
四人同时面现灰败之色!
事情的确变幻莫测得不可思议,鬼琴之主手中竟然持着一甲子之前震撼武林的魔尊霹雳骷髅怪的独门绝物霹雳人头!
难道,鬼琴之主是这魔尊的传人?
黑衣蒙面女,更是惊楞莫置。
突然——
一声厉笑倏告传来,笑声落处,一个声音道:“兰儿,退下!”
声音顿寂。
黑衣蒙面女向许剑仇匆匆一挥手道:“许兄台,咱们堡外见!”
说着一挥手,连同黑衣四罗刹弹身越屋而去。
无敌神剑气焰顿灭,呆若木鸡。
霹雳骷髅怪他决惹不起,弄得不好,剑堡将会在转眼之间化成劫灰,对方手中的霹雳人头如果脱手掷出的话,自己和剑堡三老决难幸理,连这一进院屋也得同时遭殃!
许剑仇再次发话道:“张慕南,咱们这笔帐以后再算,现在大开堡门,小爷我要堂皇的出堡!”
剑堡三老在一旁宛若泥塑木雕,做声不得,额上冷汗涔涔。
无敌神剑惊悸莫名的道:“你——你——是霹雳前辈的传人?”
“这个你不必问!现在照我的话做!”
无敌神剑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命剑堡三老之一闻中天传令大开堡门。
许剑仇傲然向无敌神剑道:“张慕南,我们不久再见!”
说完,一手挟着昏迷不醒的蒋婷,一手持着霹雳人头昂首阔步,扬长出堡而去,剩下无敌神剑等人,在院地之中发愣。
出堡之后,许剑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展开身形,向一座不远处的峰头驰去。
目前,他急需要觅一僻静之地,替蒋婷检查伤势,以决定下一步骤。
蒋婷为了他无心的一句谎话,而致功力全废,他感到由衷的歉疚,他暗自决定,有生之年,要为蒋婷恢复功力。
否则他不但对不起蒋婷,也对不起三绝书生。
他怀中还有一双从剑堡得回的手掌,他判断,这对干瘪的手掌,一定关系着蒋婷的血仇,但目前,蒋婷身负重伤,功力全无,这事根本就谈不上。
心念之中,已登上峰头。
俊目扫处,只见一个黑衣人影,背对自己,伫立在一株虬松脚下。
许剑仇心中不由一震,暗道: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专候自己,还是——
心急未已,那黑衣人已回过面来,赫然以巾蒙面,从头到脚不露一丝隙缝。
他——正是那神出鬼没的断肠人。
许剑仇激动的道:“阁下怎的会在这里?”
“等你!”
“等我?”
“不错!”
“阁下怎知道在下会到这峰头来?”
“我们只是先后脚之差!”
许剑仇放下蒋婷的娇躯,用手一探,脉息微弱,几乎等于没有,双眸紧闭,面如金纸,遍身血痕斑斑,显见内外伤极重。
许剑仇略一踌躇之后,举掌便附向她的命门大穴。
“你不要她的命了?”
许剑仇大吃一惊,忙缩回手道:“为什么?”
断肠人反问道:“你准备做什么?”
“替她疗伤!”
“哼!疗伤?”
“阁下什么意思?”
“她功力全无,内外伤极重,心脉已频临断绝之境,如果你冒失把内力攻入,无异摧其速死!”
许剑仇悚然而震,惶急的道:“那目前怎么办?”
“我这里有一颗丹药,可以暂时护住她微弱的心脉,七日之内,决不会死!”
“七日之后呢?”
“神仙难救!”
许剑仇顿感六神无主,心如油煎,蒋婷如果不活,自己将是不可宽恕的罪人,正如古语说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由我而死!
当下剑眉紧蹙,黯然道:“她非死不可?”
断肠人冷冷的道:“如果能在七日之内寻到一个人,她可以不死!”
许剑仇精神一振,急接口道:“什么人?”
“正邪十尊之中的万妙医圣,如果能找到此人,她不但伤势无碍,说不定还可恢复功力!”
“真的?”
“嗯!”
“万妙医圣现在何处?”
“他已二十多年不现江湖——”
许剑仇宛若被浇了一瓢冷水,从头凉到脚心,满面沮丧之色道:“说了还不是白费,偌大江湖,七日之内要找到一个生死不明的人,何异大海捞针!”一顿又道:“是否有人能知他的行踪?”
断肠人略一思索之后,道:“你是否还记得你初次会见这白衣姑娘,扯落她的蒙面巾的那道溪谷?”
“记得!”
“十多年前,曾有人见过万妙医圣在那谷中现身,但他是否就是隐居在那谷中,不得而知!”
“在下愿意前往一探!”
“对,尽人事而后听天命,你该去一探,如果机缘巧合,你碰上了他,只须向他求得一粒回天再造丹,这姑娘不但伤势无忧,还可恢复功力!”
“回天再造丹有这等妙用?”
“这也是江湖传言,到底真象如何,无从证实!”
“好,在下立即——”
他忽地想起蒋婷的安顿问题,不禁把半句话咽了回去,正要开口向——
断肠人忽地道:“有人上峰来了!”
了字出口,人已一闪没入林中。
许剑仇一看断肠人的身法,不由脱口惊呼道:“飞魔幻影!”
断肠人竟然会施展飞魔幻影身法,而且妙到毫颠,这使许剑仇大惑不解,这身法是三绝书生传给自己,而三绝书生又是得自琴圣所遗秘笈。
这身法出现在断肠人身上,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一个意念,浮升脑海——
莫非接云峰石窟被炸,是这断肠人所为?假设他侵入石窟,杀了功力已失的三绝书生,然后,掳了秘笈,再炸毁石窟——
这事大有可能,自己初逢断肠人是在隔峰的天台别院——
许剑仇自语道:“我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突然——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自身后:
“查什么?”
许剑仇大惊失色,电疾转过身形,只见距自己两丈不到的地方,站着一个风韵动人的中年妇人,黑衣黑裙,衬着欺霜赛雪的肌肤,更增加了她的慑人魅力。
自己被人欺近身来还懵然不觉,对方的功力可以想见。
黑衣妇人美则美矣,但眉目之间,煞气重重,粉面之上一无表情,冷冰冰的使人一见就生寒意。
“你就是鬼琴之主许剑仇?”
许剑仇不由一震,道:“不错,前辈何人?”
黑衣妇人冷冷的反问道:“你和兰儿是朋友?”
“兰儿,谁?”
“慕容兰!”
许剑仇愕然退了一步,道:“前辈就是兰姑娘的令堂——”
“不错,江湖中称我为搜魂魔姬!”
想不到使江湖人闻名胆落的搜魂魔姬,竟然是这么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妇人,自己被困剑堡,她们母子忽焉而来,又忽焉退去,听黑衣蒙面女的口气,是专为自己而来,为什么?
搜魂魔姬又道:“我称你一声孩子,你曾受一个白发怪老者的指示,阻止兰儿向少林寻仇?”
“有这回事!”
“白发怪老者与你是什么关系?”
“毫无关系,偶然邂逅!”
“你与他既无任何关系,何以会受他的指示?”
许剑仇俊面微红道:“后辈赌招失败,不得不然!”
“嗯!那老者什么名号?”
“不知道!”
“他不曾告诉你?”
“没有!”
搜魂魔姬无限困惑的仰视苍穹,从记忆中去捕捉一个相似的影子,但,她毫无所获,稍停又道:“那白发怪老者现在何处?”
“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
“后辈委实不知道!”
“好,我将来自会找到他,现在好好回答我一个问题!”
“请讲!”
搜魂魔姬锐利的目光朝许剑仇腰间一扫,道:“天芒断剑怎会在你身上?”
许剑仇心中又是一震,对方何以把话题转到天芒断剑之上?冷漠的道:“前辈问这个有何用处?”
“用意深长得很!”
“这是后辈自幼随身之物!”
搜魂魔姬冷若冰霜的面上,居然也现一丝激动之色,道:“确实是你自幼随身之物?”
“是的!”
“你的父母呢?”
“后辈身世不详!”
“身世不详?那你为什么会姓许?”
“一位收养我的老人相告!”
“那老人是谁?”
“天目老人!”
“他没有告诉你其他的?”
“他说这剑关系后辈的身世血仇!”
“哦!”
“搜魂魔姬”惊哦了一声,语音趋于激动的道:“天目老人呢?”
“死了!”
“死了?”
“是的,死于天南魔宫中人之手!”
“你的名字确实叫许剑仇?”
“是天目老人代取的!”
“你的真名呢?”
“不知道!”
许剑仇心念疾转道:“对方如此追问的目的何在?难道自己真的是冷面秀士和阴风鬼女所生的儿子,但,何由证实呢?她的女儿自幼就许配给冷面秀士的幼子,她追问的目的,可能和白发怪老者一样,怀疑自己就是冷面秀士的幼子,可能吗?真的是这样吗?”
他困惑不已,不自禁的脱口道:“前辈是否怀疑后辈就是冷面秀士之子?”
“不错,我有这种看法!因为你姓许,同时天芒断剑又是冷面秀士所得之物,既然是你自幼随身,这事情就透着蹊跷了!”
“可是目前无由证实!”
“天目老人说你身负血仇?”
“是的!”
“奇怪,天目老人难道深悉一切经过——”
“是的,他知道,他应许我待练成绝艺之后,再详细告诉我,但,他死了,一切都成了不可能的谜!”
“天目老人何以被害?”
“据魔宫中人透露,是为了这柄天芒断剑!”
“这就令人费解了!”
“后辈也忖想不出其中道理!”
“你对你的身世之谜有何找算?”
“后辈准备向天南魔宫搜寻线索,同时寻访冷面秀士夫妻的下落,也许可以得到些端倪!”
搜魂魔姬无言的点了点头。
破空之声传处,数条人影,飞泻入林。
来的正是黑衣蒙面女慕容兰,和黑衣四罗刹。
黑衣蒙面女叫了一声“妈!”之后,转向许剑仇道:“许兄台,你脱险了?”
许剑仇赫然一笑,道:“是的!”接着又讶然道:“姑娘何以知道在下置身剑堡?”
“一个神秘的人传柬相告!”
许剑仇不由心中一动,这神秘人是谁?何以会传柬黑衣蒙面女?
谜!
一连串的谜!
黑衣蒙面女朝地上一指道:“她是谁?”
“她叫蒋婷!”
“你入堡是为了救她?”
“是的!”
“她是你的爱人?”
“不!一个受托于朋友照顾的人!”
许剑仇突然地省起寻找万妙医圣求药的事,七天之内,如果找不到万妙医圣求得回天再造丹蒋婷势将香消玉殒,心急之中,向黑衣蒙面女道:“慕容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
“请你照顾这位蒋婷姑娘七天!”
“七天,为什么?”
“她功力尽失,内外伤极重,生命垂危,只能活七日,我要在七日之内求到能救治她的药物!”
“哦!”
搜魂魔姬上前几步,用手一探蒋婷的穴脉,摇了摇头道:“除了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恐怕很难救治,她的心脉已将断绝,穴道十有七八闭塞——”
许剑仇黯然道:“在下人尽人事!”
黑衣蒙面女道:“你准备到何处去求药?”
“寻访万妙医圣!”
“万妙医圣已失踪江湖,你何处寻访,而且只有短短七日?”
“在下尽力而为!”
“你怎知她还可活七天?”
“她已服下了一粒丹药,可护持心脉七日不断!”
“七日之后,我们何处见面?”
许剑仇略一思索之后道:“七日之后,请姑娘仍带她来此地如何?”
“好!”
“如此在下告辞了!”
说着向搜魂魔姬施了一礼,又向黑衣蒙面女一挥手,疾驰而去。
他依照断肠人所示,奔向不久前揭露蒋婷真面目的那座峡谷。
第二天尚未过半,他已来到那黝暗冷峻的峡谷!
断肠人也不过是推测之辞,万妙医圣是否隐居在这谷中,不得而知,即使真的奇缘巧合,寻到了万妙医圣,他是否肯赠给回天再造丹也是大问题。
回天再造丹既能疗伤又能恢复功力,无可置疑的决非寻常之物,自己与这万妙医圣素未谋面,他能概允吗?
还有,他已很久未现江湖,是否还在人世呢?
“管它,只要能遇上,拚着性命抢也抢他一粒!”
他暗自作了决定。
于是——
他从谷口起,依次排搜过去,不遗漏每一寸可疑之地。
一天过去了!
两天又过去了!
他已搜到谷的尽头,那飞瀑的下面,但,一无所获。
绝望——像一根针,扎进了他的心窝!
还有四天,蒋婷就得玉殒香消!
又是一天过去!
依然毫无蛛丝马迹可寻!
事实告诉他,真的绝望了!
他茫然的循着峭壁,登上瀑布之顶,在悬岩绝壁之间,盲目的搜索。
蓦然——在强烈的阳光直射下——
他发现一叠水帘之后,似乎隐约有一个黑黝黝的洞穴,不由心神一振,拣起一块石子,向水帘投去,果然毫无回声,这证明了里面确是一个洞穴。
略一踌躇之后,足尖一点,一式鲤鱼穿波向那水帘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