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音容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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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杀机四伏

许剑仇冷傲成性,在一怔神之后,道:“我为什么不敢杀他!”

断肠人阴阴的道:“你知道江湖浪子岳俊师出何人?”

“管他师出何人,我要杀他就杀他!”

“你听说过正邪十尊否?”

许剑仇讶然道:“难道他与正邪十尊有关?”

“你猜对了,他是正邪十尊之一的翻云手吴璋的最小的一个弟子。”

许剑仇这才想起江湖浪子岳俊在最后反击之时,所施的奇诡掌法翻云掌怪不得名称十分厮熟,原来他是翻云手的门人。心里虽感吃惊,但表面上仍傲气十足的道:“在下只知道为所当为!”

“你太狂悔了!”

许剑仇仅“嗯!”了一声,不予置答。

断肠人又道:“你腰间的那剑想来就是天芒剑了?”

许剑仇不由悚然而震,忖道:“看样子断肠人是为了这半截天芒剑而来!”心念之中,冷冷的道:“是又怎样?”

“天芒剑武林奇珍,人人都想得到,已有很多久不现身江湖的巨憨大擘闻风而出,武林传言你身怀二宝一谜——”

“二宝一谜?”

“不错,万年石胆,天芒断剑,鬼琴之谜,所以——”

“阁下想也为此而来?”

断肠人哈哈一阵长笑道:“你说对了,不过本人对鬼琴之谜毫无兴趣,据我所知万年石胆并不在你的身上——”

许剑仇这一骇非同小可,这断肠人何以知道万年石胆不在自己身上,当初自己掌劈绵山二鬼,江湖中遂误会自己从二鬼身上得到万年石胆,其实根本就没有这回事,自己也曾回到二鬼伏尸之处搜索过,并无所获,为什么断肠人能一语道破,真是匪夷所思的事,骇凛之余,冷笑一声道:“那么阁下是专门为了天芒断剑而来?”

“可以这么说!”

许剑仇不由怒意横生,道:“阁下打算要强取了?”

断肠人阴阴一笑道:“我知道你怀中还有一样东西!”

许剑仇骇然退了两步,厉声道:“什么东西?”

“一个黑布包裹的东西,对不对?”

许剑仇惊愕得莫知所措,对方似乎对自己了若指掌,这未免太可怕了。

这黑色布包究竟是什么东西自己也不清楚,是三绝书生许继宗生前三大愿望之一,要自己交给一个叫蒋婷的女子,并且严嘱不能落入江湖人的眼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奇怪,他怎会知道自己身上带有这东西?

断肠人接着又道:“我坦白告诉你,前面不远,有无数的武林高手在恭候大驾——”

“那是他们自己找死!”

“狂言并无补于实际!”

“这个无须阁下操心!”

说着,身形一弹,电般射去——

黑影一闪,断肠人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横拦身前。

许剑仇被迫停身,冷哼一声道:“阁下真的要出手劫夺?”

断肠人沉声道:“你把东西暂时交我保管,随要随取,如何?”

“我的东西为什么要交你保管?”

“你保管不了!”

许剑仇气怒交加,缓缓自背上摘下鬼琴一扬道:“阁下不必找寻藉口,东西在此,有本领的就取去!”

断肠人嘿嘿一笑道:“我取你腰中之物有如反掌!”

“你就取取看!”

断肠人阴笑一声,两只苍白的手掌,倏自袖中伸出,曲指如钩,向许剑仇怀中抓去,这一抓之势,快逾电掣。

许剑仇怒哼一声,魔琴一式挟以骇人威势,电疾出手。

断肠人改抓为掌,连圈疾划,把这一式轻轻化解,复改掌为爪迅诡无伦的又告抓出。

许剑仇一怔神之间,天芒剑已到了对方手中。

他这一急非同小可,开芒断剑关系着他的身世之谜,岂能失去,登时急怒攻心,杀机罩脸,暴喝声中,魔琴二式,以毕生修为施出。

他自经白发怪老者融功助气之后,所得于三绝书生许继宗的真元内力,已全部能发而为用,等于具备百年修为,这一出手,势非小可,大有风云失色之概。

断肠人竟然视若无睹,掌指飞扬之中,反而迫得许剑仇无法变招换式。

电光石火之间,那黑布包又到了断肠人的手中。

许剑仇急气交迸之下,几乎当场栽倒。

这两件东西,他视同自己的生命,一旦失去,怎不令他悲愤欲死。

厉吼一声:“我与你拚了!”

魔琴三式渴天匝地暴卷而出,挟以刺耳怪啸,裂肤狂飚。

断肠人哈哈一笑,如幽灵似的脱出琴影劲气之外,道:“许剑仇,东西我暂代保管,随要随取,前路再见!”

最后一个见字传来,人已在二十丈之外,再闪而没。

许剑仇暴喝一声“那里走!”弹身追去,一口气驰了五里之遥,那里有断肠人的影子。

天芒断剑和黑布包两样东西,许剑仇珍逾生命,想不到竟被神出鬼没的断肠人抢去,虽然断肠人说了为了安全问题,暂代保管,随要随取,但,这话靠得住吗?

黑色布包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他只知三绝书生许继宗一再叮嘱交付与一个叫蒋婷的女子,决不可落入江湖人之眼,如今被断肠人得去,他难免不打开来看——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天芒断剑剑身之上刻有五百年前万邪天尊夫妇穷毕生岁月精研的五招天芒五式绝技之半,但他不在乎那天芒五式,主要的是这断剑关乎他身世之谜,他不能失去。

断肠人追丢了,他恨恨地缓下身形,一时之间,心如刀割。

恨——在啃啮着他的心!

怒——使他周身如火焚!

他需要发泄!

他想杀人!

他想看见血!

断肠人的功力,深不可测,他自知不是他的敌手,同时,天涯茫茫,他到何处去寻这神出鬼没的人!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蓦闻水声潺潺,他竟然走到一条小溪之前。

他苦笑一声,止住脚步,俊目扫处,向右五十丈便是官道,正想转身走向官道,忽然他瞥见溪畔垂杨荫下,现出一个白衣女子的背影,衣白胜雪,体态婀娜!

“好熟悉的影子,她是谁?”

许剑仇在记忆中搜索这白衣女子——

他想起了,张素娥,天台别院之中,把生命寄托在琴音里的张素娥,三绝书生许继宗要自己顶替他的名义去给她迟来幸福的张素娥!

她怎么会在此地现身?

她已被擒回剑堡,同时她疯了?

难道断肠人所说不实?

他原来打算把实情相告,带她去见许继宗,然而,现在办不到了,因为许继宗已被连同峰顶石窟一起被炸。

他的心不由狂跳起来,他问自己:“该不该见她?是否依从许继宗生前的愿望去爱她?还是——”

心意之中,脚步已不知不觉的向前移去,他故意把脚步顿得很重,但那白衣女子恍如未觉,连动都不动一下。

许剑仇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娥妹!”

白衣女子幽幽地回过身来,冰冷的道:“谁是你的娥妹?”

许剑仇不由愕住了,对方脸上赫然蒙着一块白色丝巾,仅露两眼在外,听声音,他知道对方不是张素娥,一怔之后,以同磁冷漠的声音道:“对不起,在下认错了人!”

说完转身就走!

“回来!”

许剑仇应声止步,头也不回的道:“姑娘叫住在下有什么话要说?”

“你就打算这样走了?”

“噫!难道我不能走?”

“不能走!”

“为什么?”

“留下东西再走不迟!”

许剑仇心中不由一震,道:“什么东西?”

“天芒剑和万年石胆!”

许剑仇满腹怨毒正感无处发泄,想不到这白衣蒙面女子竟然是冲着自己而来,登时怒火陡炽,杀机立起,转身面对白衣蒙面女,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你知道我身上有这两件东西?”

白衣蒙面女子冷冷一笑道:“难道你否认你不是鬼琴之主许剑仇?”

“我为什么要否认?”

“那就行,拿出来吧?”

许剑仇怒极之下,不由发出一阵排空狂笑,笑声激荡穿云,如裂金石——

笑声未落,数条人影飞泻入场。

许剑仇笑声一敛,目注来人,赫然是一僧一道三老者,十道目光,贪婪的在许剑仇身上绕来绕去。

接着,破空之声此起彼落,先后数十条人影纷泻落地。

许剑仇暗忖:“断肠人的话不错,真有这么多高手冲着自己而来,也好,我要用他们的血给武林中那些巧取豪夺的贪婪之辈做个榜样。”

心念之中,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股骇人杀机。

那神秘的白衣女子,这时却自柳荫之中隐去。

许剑仇默数来人,竟有五十七人之多,从表面上看,都是些不俗的江湖好手。

那当先来临的一僧一道三老者,齐齐向后来的数十高手扫了一眼,其中,那身披火红袈裟的胖和尚,嘴角擒着一丝阴残的笑意,向那形同枯木的道人道:“乙木道兄,是否先把这些碍手碍脚的东西弄走?”

乙木道人杰杰一声枭啼般的怪笑道:“空空师兄,我看免了罢,谅来萤火之光,成不了气候的!”接着又转面向那三个枭形鹄面的老者道:“三位有什么异议没有,我和空空师兄取剑,三位得万年石胆?”

三老者之一嘿嘿一笑道:“就这么办,我土城三老无异议!”

其余的数十高手,脸带煞气,怒目看着一僧一道三老者。

许剑仇见他们竟然在商量着分赃的事,好像东西是手到拿来似的,肺都几乎气炸,怒极反笑道:“各位想都是为了在下一人而来?”

乙木道人,枯木般的身形朝前一移,声如狼嗥般的道:“小子,你就是鬼琴之主?”

“为错!”

“识相的把东西交出来,还可全身而退!”

许剑仇冷哼一声道:“在下的东西对各位没有用!”

所有在场的高手全被这句话弄得一怔。

乙木道人杰杰一笑道:“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剑仇一字一句的道:“因为你们将没一个能活着回去!”

怒哼之声四起——

空空和尚阔嘴一裂,阴恻恻的道:“小子,你连死活都不知道!”

许剑仇环视全场一周之后,寒声道:“各位是一起上还是车轮战?”

这句狂傲至极的话,问得场中所有的高手脸色一变。

乙木道人目中凶光暴涨,回顾群雄道:“识相的最好退得远些,这里没有你们的份!”

“好狂妄的杂毛!”

暴喝声中,一个突眼阔腮的老者抢步而出。

乙木道人怪笑一声道:“张如海,你不服气?”

那叫张如海的老者道:“岂只老夫不服,所有在场的群豪谁服了?”

“你想找死,本道长成全你!”

话声中,伸出两只枯瘦的鬼爪,疾向那老者抓去——

这一抓之势快逾电闪,看得所有的人为之一震。

那老者冷哼一声,旋身划开,反拍一掌。

乙木道人一爪抓空,原式不变,身形闪电般划了一个半弧,这一划之间避开了对方的一击,两只鬼爪已如影附形抓到,奇幻诡辣,骇人听闻。

那老者不由寒气顿冒,身形再闪,想避开这一抓,但,迟了半步,“嗤!”的一声,夹着半声闷哼,身形踉踉跄跄后退,胸衣尽裂,连皮带肉被抓了一大块,鲜血汩汩而冒,刹时染红了半截身子。

乙木道人一爪得手,身形再进,鬼爪暴抓而出。

那老者受伤之余岂能闪得开这骇人的一抓,惨嗥之声破空而起,乙木道人的两爪直插入对方胸腹之间,再往回猛一收,心肝五腑,应手而出。

这惨无人道的杀人手法,看得人寒气大冒。

乙木道人一脚把那老者的尸身踢飞数丈之外,心肝五腑朝地上一扔,伸着两只血迹淋漓的鬼爪,狞声道:“还有谁不长眼的要试上一试?”

话声未落,人群之中扑出五条人影,落在乙木道人身前丈外之地。

原来是五个高矮不等的中年劲装汉子。

乙木道人一怔之后,阴恻恻的一笑道:“川中五狼,你们兄弟也想分一杯羹?”

川中五狼之一道:“张老儿与我兄弟有过命交情——”

“嘿嘿嘿嘿,你们这么一说,是想为死者找场了?”

“不错!”

“何必再陪上五条命呢?”

川中五狼脸色大变,齐齐暴喝一声,举掌攻去。

双方展开了一场生死之搏。

就在此刻——

空空和尚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向许剑仇身前逼去。

许剑仇杀心早存,缓缓从背上取下鬼琴。

场中空气在许剑仇取下鬼琴之际骤呈紧张。

许剑仇冷冷的道:“秃驴你竟欲何为?”

“小狗何必明知故问!”

“如此小爷第一个拿你开刀!”

刀字余音未落,魔琴一式已告出手。

许剑仇自接受白发怪老者融功助气之后,得于三绝书生的真元内力已能全部化而为已用,这一出手,其势非同小可。

空空和尚被迫得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暴喝之声频传,乙木道人和川中五狼打得难解难分,战况惨烈至极,如果单打独斗,川中五狼任谁都不是乙木道人的对手,但五人联手又当别论,看来一时之间,决难分出胜负。

就在许剑仇一式终了的电光石火之间,空空和尚怪吼一声,万僧礼佛,罗汉降妖,香花十供一连三招,势如骇电奔雷。

许剑仇身形连闪,避过一轮狂攻,魔琴二式乘隙施出,势如江河倒倾,滔天狂澜,如山琴影,挟以破空怪啸,铺天卷地罩向空空和尚。

空空和尚但觉有一股绝大潜力,把自己的身形吸住,出手封拦之间,力不从心,不由亡魂尽冒——

土城三老见状,不约而同的各劈出一道如山劲气,袭向许剑仇侧背。

许剑仇把心一横,原式不变,硬把身形扭向一侧。

惨嗥声起,红光迸现,空空和尚一个肥硕的秃头被砸得稀烂,尸横就地。

而许剑仇也同时被土城三老的掌风侧劲扫中,身形几个踉跄,眼前金星乱冒,气血一阵翻涌。

场内外所有的高手同感心头巨震,空空和尚一代枭雄,竟然在三个照面之间伏尸琴下。

土城三老略不稍停,狂飚又告电卷而出。

许剑仇咬牙一哼,身形不退反进,飞魔幻影迳穿掌风而入,魔琴三式挟以毕生功力疾攻而出。

惨嗥之声又起,土城三老之一头碎首裂而死,另二老各各张口射出一股血箭,跌坐不起。

那边——

乙木道人和川中五狼已被这骇人的一击惊得自动停了手。

场外群雄一个个目瞪口呆,心胆俱裂。

乙木道人眼看同来的四人二死二伤,大势已去,疾转头向川中五狼道:“五位是否有意与贫道合作?”

川中五狼之中,为首的三眼残狼讶然道:“合作,什么意思?”

“联手对付那小子,东西到手以拈阉方式各得其一,如何?”

三眼残狼回顾了其他四狼一眼,道:“好!”

五狼一道,同时举步向许剑仇逼去。

许剑仇自天芒断剑和那黑布包被断肠人夺去之后,心中一股怨气,正感无处发泄,恰好碰上这些江湖高手寻了来,不觉把这一股无名恨火全转向这些高手身上,面上杀机有增无减,眼看五狼一道逼近身来,立即气贯琴身,蓄势待发。

五狼五道在互施一个眼色之后,同时举掌发难——

六个一流高手联手出击,威势之强骇人听闻。

许剑仇一弹身斜飘一丈,避过这骇人的一击,身形一划,捷若鬼魅,反欺到五狼一道的侧背,琴出如电,一口气劈出了一十八琴之多。

人影一阵散乱,惨号声中,五狼之一被一琴震得飞泻而出,仆地不起。

暴吼声中,四狼一道反圈而回,掌爪齐扬,狠命抢攻。

转眼之间,双方已交换了二十个回合。

又是一声惨嗥,又有一狼颈断头裂,横尸就地。

川中五狼已有二人死在许剑仇的琴下,其余三狼目眦欲裂,厉吼连连之中,施出拚命之着,冒死猛攻。

许剑仇被迫得一窒,猛运一口丹田真气,鬼琴以排山之势再度劈出。

就这一窒之间,乙木道人的鬼爪已乘隙而入。

两声闷哼传处,又有两狼,吐血而退。

许剑仇但觉肩头一痛一麻,立知不妙,乙木道人掌指蕴有剧毒。

骇凛之余,涌身暴退,急忙自闭数处要穴,不使毒力蔓延。

川中五狼死伤其四,仅剩下为首的三眼残狼,乘许剑仇一退之际,电闪扑上,势疾力猛。

乙木道人也在这时,欺身扑到,左掌右爪,分取头胸。

许剑仇琴起如幻,迎着三眼残狼扑来之势,横扫而出。

“蓬!”的一声巨响,挟以半声惨嗥,三眼残狼被劈得斜飞而去。

同一时间,乙木道人爪掌齐临。

许剑仇不禁寒气直冒,一偏头,手中鬼琴反扫而回。

两声惨哼同时传出——

乙木道人被一琴劈正后心,鲜血狂喷之中,跌跌撞撞的冲到两丈之外,“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许剑仇一偏头之间,闪开了当头的一爪,但却避不开迎胸的一掌,惨哼声中,踉跄倒退了八个大步,身形摇摇欲倒,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跌坐在地!

四外群豪,早就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见状之下,纷纷举步入场。

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鬼琴之主已然在力拚各魔之后受伤。

许剑仇心里可十分清楚,危机已迫在眉睫,他不能束手待毙。

试一运力,觉得真气还可提聚,鬼琴朝膝上一横——

“咚!咚!咚!——”撕空裂云的琴声,破空而起,有若千雷乍发,万钟齐鸣,所有进逼的高手,顿时木立当场,罔知所措,这不啻是死亡的号角。

琴音急剧上升,刹那之间,恍若地陷山崩,一片鬼哭神号之声。

所有的高手,齐齐面现极端痛苦之容,有的已坐地运功抵敌。

其中,十几个功力较高的好手,强忍住翻腾的气血,略事犹豫之后,进逼如故。

琴音再变——

魔琴二叠跟着爆出,琴音如利剑,裂胆穿心!

那十几个进逼的高手,终于抵敌不住而告跌坐在地!

就在一叠方完,二叠初起之际,那些原本受伤的和功力较差的,已告五官溢血,倒地身亡。

一个全身雪白,白巾蒙面的女人出现了,像一个幽灵,了无声息的来到了许剑仇身后,她像是对这恐怖至极的杀人琴声,一无感觉。

许剑仇全心运功摧琴,他不知道生命已在呼吸之间。

那白衣蒙面女子,一只纤纤玉掌倏然上扬,对准许剑仇的头顶按下——

如果这一掌按实,许剑仇势必当场横尸不可——

危机千钧一发,生死只在俄倾之间,许剑仇仍然一无所觉。

突然——

那白衣蒙面女子掌至中途,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摇了摇头。

琴声戛然而止,场中已没有一个活口。

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陈列在溪畔的草坪上。

许剑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忽然他觉得一缕幽香袅袅飘送入鼻,惊诧的立起身来,一看,身后赫然站着那白衣蒙面女!

他惊悸的退了两步,一阵头晕目眩,又跌坐回地上。

“完了,想不到会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他在心里暗想。

原来他中了乙木道人含有剧毒的一爪一掌,藉精湛的内力把毒逼在几处经穴之中,后来以琴音杀敌,真元损耗甚剧,气血一浮,毒势乘机蔓延,所以顿感不支。

他知道这白衣蒙面女是为了天芒断剑和万年石胆而来,她既不为琴音所制,显见功力相当骇人,如果她此刻下手的话,许剑仇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

当下惨然五笑道:“姑娘你下手吧?”

白衣蒙面女冷冷的道:“我不出手你一样活不了!”

许剑仇一时之间,心痛如绞,似乎一切都将离开他而远去,恩,怨,情,仇,身世,——转眼之间不消而灭!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中了剧毒,转眼便将毒发而死!”

“你真的想死?”

这话问得许剑仇一怔,愕然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你身怀稀世之珍万年石胆为什么不取出来用?”

“我没有!”

“没有?”

“是的,那是江湖中以讹传讹!”

白衣蒙面女子顿了一顿之后,道:“你如果不想死,我可以救你一次!”

“什么条件?”

“无条件!”

“好意心领,我许剑仇不愿平白受人恩惠!”

“噫!天下竟然有不愿意活的人!”

许剑仇额上汗珠滚滚而落,五腑剧痛如绞,他知道毒已蔓延全身,在这生死呼吸之间,强傲的他,仍咬牙撑住不使哼出声音。

白衣蒙面女子像是自语般的道:“多么像他,我不能不管!”

许剑仇终告不支晕倒。

白衣蒙面女子急从怀中掏出一只绿玉小瓶,倒出一撮白色粉末,涂在许剑仇的鼻孔上,接着,春葱般的玉指,虚空连点他的一十六处大穴——

就在此刻——

数十人影,电奔而来,惊“噫!”声中,齐齐停住身形。

来人襟前,各绣了一柄金色小剑。

其中一个面容诡谲的少年,看了昏迷不醒的许剑仇一眼之后,喜孜孜的向身后一个青袍老者道:“就是这小子!”

说完,朝白衣蒙面女子身上一阵打量,道:“姑娘怎么称呼?”

白衣蒙面女子冷冷一哼道:“凭你还不配问!”

那少年面不改色的道:“你和这小子是一路?”

“放屁!”

那少年面上可有些挂不住了,大声道:“你敢骂人?”

“岂止骂人,不识相的话我还要杀人!”

“你知道本少爷是谁?”

“无敌神剑张慕南的不肖子,对不对?”

这少年正是金剑张昆。

金剑张昆气得面孔铁青,阴恻恻的道:“你想找死?”

“找死的是你!”

金剑张昆忍无可忍,欺身上步,攻出一掌。

白衣蒙面女从鼻孔里冷嗤出声,纤手一圈一划,这一圈一划之间,一股万钧暗劲,飒然涌出。

金剑张昆当堂被震退了五个大步,顿时愣愕住了。

这白衣蒙面女子功力之高,出乎所有剑堡高手意料之外。

那青袍老者,哈哈一笑,向前跨出了一大步,一抖手,一枝绣着金色短剑的三角小旗迎风一晃道:“这小子是金剑令拘截的人,看姑娘的身手当必出身名门,请勿插手!”

白衣蒙面女子轻声一笑道:“如果我要插手呢?”

青袍老者面色一变道:“抗令者死!”

白衣蒙面女语冷如冰的道:“鼎鼎大名的九州豪客竟然做了剑堡的走狗,哼,令人齿冷!”

九州豪客老脸立时罩霜,厉声道:“丫头何人门下?”

“你不配知道?”

“如此老夫要得罪了!”

了字方落,一道排山劲气,直奔白衣蒙面女!

白衣蒙面女冷哼一声,双掌交叉一划,立把九州豪客的排山掌力消卸于无形。

九州豪客惊怔的退了一步。

突然——

金剑张昆一个闪身,抓向地上的许剑仇。

白衣蒙面女娇斥一声:

“滚回去!”

纤掌挥处,金剑张昆被一股巨大潜力,震得倒翻而回。

九州豪客一怔之后,腾身再进。

金剑张昆羞愤难当,一挥的,立有八个金剑高手涌身扑向许剑仇。

白衣蒙面女一方面要应付九州豪客的攻势,另一方面又要顾及许剑仇的安全虽然她功力卓绝,但也感到异常吃力。

转眼之间,十招过去。

娇喝声中,两个金剑高手喷血而退。

其余的金剑高手,蜂涌而上。

这一来情势大变,白衣蒙面女身当数十高手,顿时手忙脚乱。

如果没有许剑仇使她分心照顾,情形又当别论。

又是数十招过去,白衣蒙面妇顾此失彼,狼狈异常,不由险象环生。

暴喝之声,震耳欲聋。

许剑仇突在这时,悠悠醒转,俊目张处,杀机立起,一挺身站了起来,觉得周身并无不适之处,知道是这白衣蒙面女救了自己。

身形才起,立有十几个金剑高手围了过来。

“呜!”的一声怪啸,鬼琴以横扫千军之势劈出。

惨嗥声中,三条人影被劈的飞泻而出。

九州豪客虚晃一招,舍了白衣蒙面女,扑向许剑仇。,

“撤剑!”

金芒闪动之中,每人手里多了一柄金色短剑。

许剑仇对于剑堡的人,可说是恨入骨髓,就在九州豪客转身飞扑之际,又有两个金剑高手被砸的血肉模糊,横尸就地。

杀机弥漫!

暴喝连天!

九州豪客暴喝一声:“小子,纳命来!”

一道憾山栗岳的狂飚,应声匝地暴卷而出,势逾万钧。

许剑仇功集琴身,横封出去——

“波!”

的一声巨响,许剑仇手中琴往回一荡,九州豪客退了一步,这一个照面显示九州豪客的功力,在丧天手陶钧之上,他在剑堡中的地位,绝对不低。

就在九州豪客一退的瞬间,鬼琴又挟骇人劲气,扫向近身的金剑高手。

金星射处,三柄金剑破空飞去,地上又多了三具尸首。

白衣蒙面女子在九州豪客舍已而扑向许剑仇之际,缓缓退出圈外。

九州豪客气得暴吼如雷,乍退又进——

金剑张昆奸狡成性,他已看出今天之局决讨不了好,如果那白衣蒙面女再度出手的话,剑堡的数十高手,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若待鬼琴之主许剑仇缓过势来,他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心中已萌退志,龟缩在从高手的身后,虚张声势。

许剑仇与九州豪客打得难解难分!

四周的金剑高手,乘虚蹈隙,有机会就攻出一剑。

许剑仇不耐久战,奋起全力,连劈八琴,迫得九州豪客退了三步,就在八琴攻出之后,蓦施飞魔幻影身法,一闪脱出圈外,指拨琴弦——

“咚!咚!咚!”三声裂帛巨响,撕空而起。

所有在场的高手,被这三声琴声震得耳鸣心悸,气血翻涌,骇然怔住。

许剑仇杀机云涌,乘众高手楞愕失措之间,魔琴三式以排山倒海之势,怒卷而出,匝地漫天,劲势之强,武林罕见。

惨嗥之声,响成一片!

肢体四射,血肉横飞!

九州豪客当机立断,口里暴喝一声:“退!”

掌势如涛,翻卷而上,把许剑仇的疯狂攻势,阻得一阻!

所有幸而不死的金剑高手,在这一声“退!”字之下,如获大赦,一个个丧魂失魄,如风般退走!

九州豪客在一轮搏命猛攻之后,也跟着抽身疾退。

“哪里走!”许剑仇冷喝一声,划身扑去——

一个娇脆悦耳但却泛丝丝寒意的声音道:“够了,何必赶尽杀绝!”

许剑仇应声刹住身形。

白衣蒙面女缓缓移前数步。

许剑仇一定神道:“姑娘援手之德,在下记住了,将来必有以报!”

“我说过是无条件!”

“在下恩怨分明!”

“那是你自己的事!”

“姑娘不是为了在下身怀之物而来吗?”

“不错,但我已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过问!”

许剑仇冷傲成性,被这白衣女子的话说得怒意又生,若不是感于对方有援手解毒之德,他真想教训她一番,当下又追问道:“姑娘慨施援手,必有用意?”

白衣蒙面女愠声道:“你这人怎的,我说是无条件!”

“姑娘芳名可否见告?”

“我没有名字!”

许剑仇不由气结,半晌说不出话来!

白衣蒙面女子幽幽转过身形,向溪边的垂杨荫里走去,瞬间而没。

许剑仇怔怔地看着这神秘女子的背影消失,心中激诧不已!

她是谁?

她分明是为了抢夺天芒剑和万年石胆而来,但却改变了主意,反而出手援助,不惜与煊赫一时的剑堡为敌,为什么?

自己身中乙木道人的毒爪,自忖万无生理,她却轻而易举的为自己解了毒,看来这女子来历不小。

他望了一眼地上的死尸,血,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颤,忖道:“我的做法是否太过份了?”

但当他想及江湖中的巧取豪夺,弱肉强食,鬼帼阴险的种种事实时,又不由自语道:“他们死有余辜!”

“不错,他们死有余辜!”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自身后咫尺之间。

许剑仇惊悸的回身一看,赫然又是那阴魂不散的断肠人,登时杀机又起,恨恨的道:“断肠人,把我的东西给交出来!”

“我说过暂时替你保管!”

“你拿不拿出来?”

“不拿又怎样,你想动手?”

“我要杀你!”

断肠人冷笑一声道:“目前你还办不到!”

许剑仇不由一窒,的确,他知道自己决非断肠人的对手,要想凭功力夺回天芒断剑和黑布包根本办不到,当下咬牙道:“将来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那等将来再说吧,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讲!”

“你的名字真的是许剑仇?”

“不错!”

“没有别的名字?”

“嗯!”

“天芒剑何处得来?”

“这个你管不着!”

“我非管不可!”

许剑仇肺都几乎气炸,厉声道:“你就管管看?”

断肠人哼了一声,双掌上扬,突然,又自动的放了下来,道:“我有一天会知道的!”

许剑仇心里忖道:“我再练绝艺,参悟魔琴三叠,总有一天,我会摘下你的面巾,取下你的脑袋!”

心念之中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断肠人一晃身横拦在他的身前,道:“慢走!”

许剑仇目赤似火,心想,你欺人太甚,非跟你一拚不可,手中鬼琴一横,怒目切齿的道:“你想怎么办?”

“我还有话说!”

“我没有兴趣听!”

“你非听不可!”

许剑仇登时怒不可遏,挥琴猛劈过去,挟愤出手,其势如涛,其快似电。

断肠人一闪避过。

许剑仇这才注意到对方所使的身法,竟然和自己的一样,同是飞魔幻影,不过对方似乎更老练,心中这一震非同小可,不禁脱口道:“你到底是谁?”

“断肠人!”

许剑仇气得半死,手中鬼琴再度劈出,配以飞魔幻影身法,如影随形般连环出手。

断肠人竟然丝毫不为意的仍采同一身法闪让,两人似魅影般互相追逐。

足有半盏热茶之久,许剑仇使出浑身解数,竟然连对方衣角都不曾碰上,对方似乎熟知自己招式身法,一式甫出,他已先期闪让,毫厘之差,就是够不上部位。

许剑仇越打越是心寒——

断肠人轻喝一声:“停手!”

许剑仇只觉得一只手掌已按在自己的肩井穴上,只好应声停手。

断肠人手一松,又站回到许剑仇的正对面,道:“我现在要你去办一件事!”

“我为什么要替你办事?”

“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替我办一件事,我也同样替你办一件事!”

“我的事何需别人来办?”

“你不要太自信?”

“为什么?”

“目前有一件事你自己就办不了!”

“什么事我办不了?”

“你现在要赴剑堡去查那叫做张素娥的女子的生死下落,对不对?”

许剑仇听得头皮发炸,这断肠人确实不可思议,他竟然能一口道出自己的心事,这太奇怪了太可怕了,他对自己的一切了若指掌,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

“天下事瞒不过我断肠人的耳目!”

“你怎么知道我办不了?”

“第一,你的功力出入剑堡恐怕很难全身而退,第二,剑堡方圆数里,房舍密如蜂房,要寻一个人谈何容易,第三张素娥是堡主之女,她的生死下落除有限几个人外,堡中人恐怕没有一个知道,你想擒人迫供也是白废。”

许剑仇不服气的道:“难道你会知道?”

“当然!”

许剑仇登时热血沸腾心跳加速,激动无比的道:“她现在是生是死?”

断肠人冷冷的道:“这就是条件!”

许剑仇周身一凉,无可奈何的道:“你说说你的条件看!”

“你与那方才离开的白衣蒙面女是什么关系?”

许剑仇不由一愕,道:“毫无关系可言!”

“但她替你解毒又为你阻敌,不惜开罪剑堡!”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断肠人思索了片刻之后,道:“她可能爱上了你?”

许剑仇不由心中一动,忖道:从那白衣蒙面女子先后所表现的行为来看,这事大有可能,不由俊面微红道:“那是她的事,我不会爱她!”

“现在我的条件是要你设法撕下她的面巾!”

许剑仇大感困惑,不知对方的目的何在,为什么要自己去撕下白衣蒙面女的面巾,不由讶然道:“为什么?”

“这个你不必问!”

“你认为我会答应?”

“你不答应?”

“你说对了,我不会替你去做这件事!”

“你不希望知道张素娥的生死下落?”

许剑仇傲然道:“我会自己去查!”

断肠人嘿嘿一阵冷笑道:“可是你别忘了,你有东西在我身上!”

提起这事,许剑仇顿时怒愤填膺,目眦欲裂的道:“断肠人,你用这要协我?”

“不是要协,是提醒你!”

“毋须阁下提醒,我许剑仇有生之日决不会忘!”

“你真的不肯?”

“以你的身手何事不可为,为什么一定要藉别人的手?”

“我有誓言!”

“誓言?”

“不错,本人曾发誓此生决不触摸任何女子!”

“为什么?”

“因为我是断肠人!”

“情海断肠人?”

“也许是!”

“不管怎样我说办不到!”

断肠人似已屈服在许剑仇的傲性之下,久久无语。

许剑仇虽说不愿意,但好奇心却使他极想知道个中因由,沉声道:“这件事对于你这般重要?”

“极端重要!”

“如果你能说出原因,我或许可以考虑!”

“这个——我想证明一件事!”

“证明什么事?”

“证明她是否我猜测中的人!”

“仅是如此?”

“不错!”

“如果她是你猜测中的人,你将对她怎样?”

“不怎么样,我的目的仅是知道就可以了!”

“你不会伤害她?”

“我说过我此生不再触摸任何女子,从何伤害起,而且也没有必要!”

许剑仇的心动摇了,如果他答应这件事,就可以从断肠人口中得知张素娥的生死下落,三绝书生许继宗生前把张素娥托付自己,列为他的三大愿望中最重要的一项,无论如何,自己总得有个交待,以慰泉下之灵,心念之中,毅然道:“好,我答应你去揭那白衣蒙面女的面巾,现在你告诉我张素娥的下落!”

“这要等事成之后!”

许剑仇不由哼了一声,但他无可如何,瞪了断肠人一眼之后,道:“我马上就去!”

“你要去哪里?”

“去找白衣蒙面女!”

“你知道她现在哪里?”

许剑仇不由傻了,是呀,要到何处去找白衣蒙面女,讶然道:“难道你知道?”

“我知道!”

“她在何处?”

“沿着这溪水直入谷的尽头,你会找到她!”

“她的家住在那里?”

“你别管你去就是!”

“如果我揭下她的面巾,我怎么会知道她是否你猜测的人?”

“这个你别管,你只按条件做到就行!”

许剑仇怀着一半好奇一半困惑的心情,顺着溪流疾驰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他进入了一道古石嵯峨的山谷。

两旁峭壁千仞,谷中幽黯如晦。

许剑仇一个劲的往里疾驰——

忽然,远远传来一阵轰雷之声,许剑仇身形一紧,快逾电掣的疾飘进去,转眼之间,只见一匹白练,倒挂而下,原来已到了谷的尽头,那呼轰之声,正是这瀑布所发。

游目四顾,那里有白衣蒙面女的影子。

心想,莫非是断肠人故意诳自己入谷,别有图谋?

正自犹豫忖测之间,忽见一块人立的突石之后,转出一个白衣人影。

不错,她正是那白衣蒙面女子。

许剑仇一纵身向前闪去。

“别动!”

随着这一声娇喝,白衣蒙面女纤掌一扬,一股如涛劲气,迎面撞来,硬把许剑仇的身形中途迫落。

白衣蒙面女缓缓上前几步,寒声道:“许剑仇,你来此何为?”

许剑仇微微一笑道:“专程拜访!”

“你来找我?”

“是的!”

“你怎知我在这里?”

许剑仇不由一呆,半晌才道:“别人告诉我的!”

白衣蒙面女厉声道:“谁告诉你?”

“断肠人!”

“断肠人?”

“不错!”

“我听说最近江湖中出了这么个神秘人物,他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行踪?”

许剑仇心头电转道:“明人不做暗事,何况她曾对自己有过解毒援手之德干脆说明了吧!”心念一决,沉声道:“他请我替他办一件事!”

白衣蒙面女讶然道:“他会要你替他办事?”

“不错!”

“什么事?”

许剑仇略略一顿之后道:“他请我揭开姑娘的真面目!”

白衣蒙面女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冷冰冰的道:“你答应了?”

“是的!”

“他要你前来送死!”

许剑仇冷傲之性骤发,冷漠的道:“未见得!”

白衣蒙面女一闪身到了许剑仇身前伸手可及之地,冷笑数声道:“许剑仇,你真的敢?”

许剑仇想起对方对自己的恩惠,不禁踌躇起来,但好奇心和另外的理由却逼使他非这样做不可,把心一横道:“有什么不敢?”

白衣蒙面女不屑的道:“许剑仇,这就是你说的恩怨分明?”

许剑仇闻言之下,俊面一变道:“不错,姑娘有恩于在下,将来总有以报,但目前却又另当别论!”

“找死!”

白衣蒙面女娇喝声中,电疾拍出一掌,咫尺之隔,掌发却至——

许剑仇估不到对方会猝然出掌,闪避封挡均所不及,一咬牙拚挨一掌,左手曲指如钩,疾向对方面门抓去——

白衣蒙面女做梦也估不到许剑仇竟然拚挨一掌而抓自己的蒙面巾。

双方都是急势,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惊叫夹着惨哼同时传出——

许剑仇前胸被击中一掌,惨哼声中,张口射出一股血箭,仰面栽倒。

白衣蒙面女的面巾也在这时被许剑仇抓落,惊叫一声,退了三个大步。

许剑仇倒地之后,又挣扎站起身形,一看之下,他呆了,对方赫然是一个娇艳如花的二十许丽人,左腮之上,一个豆大的夺目红印。

他不知她是否断肠人猜测中的人,但她却是自己一心寻访的人。

白衣蒙面女如花的粉腮之上,布起一层恐怖的杀机,咬牙切齿的道:“许剑仇,我非杀你不可!”

话声中,举步进逼。

许剑仇激动万分的道:“你是蒋婷?”

白衣丽人正是凤尾帮帮主的义女蒋婷。

蒋婷脸上杀机未退,但却已止住了进逼之势,厉声道:“不错,我正是蒋婷,你怎么知道?”

许剑仇仍然激动不已的道:“在下受人之托,寻访姑娘——”

“断肠人?”

“不!”

“谁?”

“三绝书生许继宗!”

蒋婷向前跨了三个大步,娇躯激动得簌簌而抖,粉面煞气全消,代之的是一种激情惊喜,迷茫——等混合的神色,颤声道:“你再说一遍?”

“三绝书生许继宗!”

“他现在哪里?”

“他——他——他——”

许剑仇实在不忍心说出来。

蒋婷粉面一变道:“他怎么样?”

“他死了!”

“什么?”

“死了!”

蒋婷宛若被焦雷轰顶,芳容惨变,蹬蹬蹬一连退了数步,摇摇欲倒。

久久之后,才喃喃自语道:“他死了,死了!哈哈哈哈——他死了,我的梦醒了,也碎了!”

许剑仇本想安慰她几句,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下意识的叫了一声:“蒋姑娘!”这是安慰,也是关切。

蒋婷仰首向天,凄楚至极的又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十年的等待,化作了一场春梦!”

哀哀断肠语,令人闻之鼻酸。

两午晶莹的泪珠,终于滚下了她的粉颊。

许剑仇也不由为之黯然,忖道:“又是一个为爱而牺牲了一生幸福的女子!”当下轻轻一叹道:“蒋姑娘等待了他十年?”

“不错,十年,这不算短的日子,带走了似锦年华——”

“姑娘青春仍在,幸福并未离开你!”

“我的心已经给了他,我的感情已经枯竭。”

“你们分手后从不见过面?”

“是的!”

许剑仇暗想,蒋婷可能不知道三绝书生与张素娥之间的一段凄绝万古的恋情,还在痴心的等待他,可是三绝书生并不爱她呀!

蒋婷拭去了泪水,幽然长叹一声之后,道:“许继宗和你是什么关系?”

“朋友!”

“真的只是朋友?”

许剑仇讶然道:“有什么不对?”

“因为你很像他,我以为你们是兄弟!”

“哦!”

“你知道我在半日之前为什么改变主意不杀你?”

“这个——”

“就是因为你太像他!”

许剑仇恍然而悟蒋婷为了争夺天芒断剑和万年石胆而现身,以她的功力,得手的成份很大,但她却忽然改变了主意,反而援手自己,原来有这层原因在内。

蒋婷又道:“他托你办什么?”

“交一样东西给你!”

“给我?”

“是的!”

“什么样的东西?”

“这个东西我也不太清楚,是一个黑色布包,我曾到凤尾帮打听过你,但据他们说姑娘已失踪了五年之久!”

“东西呢?”

许剑仇东面尴尬之色道:“丢了?”

“什么,丢了?”

蒋婷粉腮大变,杏眼圆睁,激动的又接着道:“怎么会丢了?”

“连同在下的天芒断剑,一齐被断肠人夺去!”

“住口!”

许剑仇一惊道:“怎么——”

蒋婷冷哼一声道:“你刚才不是说受断肠人所托,要揭开我的面目吗?你会替夺取你怀宝的人办,这话谁能相信?”

许剑仇顿时哑口无言,他无法说出和断肠人交换条件的事实,如果照直说的话,将会泄露三绝书生许继宗与张素娥之间的事,现在三绝书生死了,而她为他等了十年,虚渡青春,何必使她心碎呢?

蒋婷见许剑仇沉吟不答,粉腮之上骤现杀机,重重的一哼道:“许剑仇,如果你不明白作答,姑娘我先毙了你,再找断肠人算账!”

许剑仇俊面一变道:“姑娘要杀在下恐怕还办不到,不过此事在下别有苦衷,无法相告,至于那东西,在下誓必取回奉交!”

“许继宗如何死的?”

“这个在下无从奉告,我是受他临死之托!”

“他的尸身呢?”

许剑仇料不到有此一问,又答不上话来,如果他说出接云峰被炸的真相,岂非自泄鬼琴之谜,同时,许继宗与张素娥的事,也将连带被泄,心念一转道:“我和他相遇在一间破庙之中,那时,他已频于垂死状态,他把东西交我之后,逼我们离开,以后的情形,就不得而知了!”

“你看他是否是受伤抑或是——”

许剑仇不愿说谎,但事实却逼得他非说不可,一顿之后道:“可能是中毒!”

“中毒?什么人下的手?”

“他没有说!”

“那破庙座落何处?”

许剑仇灵机一动,想起自己曾经隐约记得距天台百里之处的山间,似有一所庙宇,当即随口答道:“大概是在天台之南约一百里的山间!”

“好,这事以后再说,断肠人现在何处?”

“可能会在谷外附近不远!”

“走,我们一道去找他!”

两条身影,疾若两缕轻烟,向谷外划去。

就在许剑仇和蒋婷的身影纵离之后,距他两原来停身之处不及五丈的石笋之后,幽灵似的冒出一条黑影,全身由头到脚,一色黑黝,黑衫黑鞋,黑头套,令人一看就生一种神秘恐怖之感!

他——正是神出鬼没的断肠人!

断肠人望着许剑仇两人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也跟阒出谷而去。

许剑仇和蒋婷出谷之后,在附近十里之内,穷搜极索,但断肠人踪迹不见。

就当两人气馁神伤之际——

突然——

五丈之外的林木之间有一条黑影,如鬼魅般的一闪而逝。

“断肠人!”

许剑仇大叫一声,如云射去!

蒋婷在一怔之后,也跟着纵去!

两人的身法不谓不快,但却无从发现那黑影消失的方向。

许剑仇忽然瞥见一株树桠之间,一件黑忽忽的东西——飞身取下一看,激动的大声道:“在这里了!”

一个半尺大小的黑布包,一柄断剑,一张字笺!

许剑仇急拿起字笺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我猜测中的人不是她!东西原物奉还!”

蒋婷急问道:“上面说些什么?”

“你看!”

“上面写的她是谁?”

“你!”

“我?”

“是的,断肠人为了要证实姑娘是否她猜想中的人,所以才要在下揭开姑娘的面目!”

“她的身手高出我两甚多,他为什么要假手于你?”

“因为他曾发过誓,今生不再碰触任何一个女人!”

“哦!怪人怪事,那东西呢?”

许剑仇忙递过去道:“在这里,断肠人还不失大丈夫本色,他没有打开过!”

蒋婷激动得粉面微见抽搐,颤抖着接了过去,却不当场打开,往怀中一放,道:“现在我们到你所说的那破庙去找许继宗的尸身,你肯陪我一行吗?”

这本是许剑仇信口开河的一句话,三绝书生许继宗已随他所居的山窟,一起被炸毁,尸骨无存,破庙中那来他的尸身,当下只好硬起头皮应了一声。

“好,在下陪姑娘走一趟!”

许剑仇心中快慰已极,他总算替三绝书生许继宗完成了一件心愿,把东西交给了蒋婷。

虽然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他不想知道。

两人飞身出林,许剑仇心中忐忑不已,如果到那里不见尸首的话,又作何解说。

第二天日出时分,许剑仇和蒋婷来到一处从杂的山岭之中,在形似驼峰的一座岭顶凹槽之内,果然有一间颓废不堪的破败庙宇。

荒烟蔓草,破瓦残坦,仅从那摇摇欲坠的殿屋形式上,差堪认出是间庙宇,虽然旭日高照,但仍觉阴森恐怖之意袭人。

蒋婷秀眉一蹙道:“就是这里?”

“不错!”

许剑仇口里答话,当先步入。

这庙占地甚广,但现在仅剩数间半倒的殿堂,其余都成了狐兔聚集的残坦。

殿内积尘足有寸来厚,蛛网密布,蝠翼乱抛——

内的神像,已变做了几堆泥块,不知是何佛何神。

许剑仇故意装模作样的在殿内东瞧西望,口里喃喃的念道:“奇怪,我分明记得他就躺身在殿沿石阶之上——”

蒋婷凄声道:“你没有记错?”

“没有,千真万确!”

“你离开时他还没有死?”

“没有!”

“也许,他在断气之前换了地方,也许尸被野狼拖——”

她不忍说下去。

许剑仇听她这么一说,正好作退身之阶,把头连点道:“极有可能是他在临死这时,离开了这里!”

“一个频死的人能走出好远,我们搜!”

许剑仇道:“好,我们分头一搜,蒋婷姑娘搜索殿后,我搜殿周遭的残坦!”

×

×

×

蒋婷如逢鬼魅也似的尖叫了一声,连连后退,满面惊怖至极色。

许剑仇也被她这一声尖叫骇得一哆嗦,讶然道:“姑娘发现了什么?”

“你看!”

许剑仇顺着她的手指一看,顿时毛发直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见神龛之后,靠殿壁的一段,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一十八个拳头大的人头,皮肉紧缩,五官俱全,有男有女,显然是经过制炼风干了的人头。

蒋婷一扯许剑仇的衣袖,道声:“快退!”双双纵出殿外,来到庙前一片松林之内,许剑仇余惊犹在的道:“什么一回事?”

蒋婷似乎骇极亡魂,半晌才颤声道:“想不到这传闻中的老魔尚在人间,算来他已百岁开外了!”

许剑仇迷茫不解的道:“姑娘在说什么?”

蒋婷努力镇定心神之后,才道:“霹雳骷髅怪,你听说过没有?”

“没有听说过!”

蒋婷朝右侧的峰头一指道:“我们先到那峰头去,我再详细告诉你!”

许剑仇料知这霹雳骷髅怪必定是一个恐怖至极的魔头,所以才会便蒋婷畏惧到这种地步,当下不再开口,默默地随着蒋婷,驰离破庙,上了右侧的峰头。

两人席地而坐。

蒋婷这才开口道:“据老一辈的人说,这老魔在一甲子之前,在一日夜之间,使江湖中极负盛名的三大帮派瓦解冰消,杀人以千计,使整座武林为之鼎沸,功力之高,无法想像,后来不知何故,突然失踪江湖,一般推测,这老魔已不在人世,想不到会隐迹在这荒山破庙之中,算来他的年纪,当在百岁之外。”

“姑娘如何知道是他?”

“你不见殿内的风干的人头?”

“怎么样?”

“那就是他的表记!”

“表记?”

“不错,这老魔无论住在何处,总以霹雳人头作为表记摆出来!”

“什么叫做霹雳人头?”

“人头之内,藏有极猛烈的炸药,一经掷出,无坚不摧!”

“哦!”

“但据传说,这老魔极少合用这霹雳人头,因为单凭他的功力,江湖中已无人能敌,他有一个怪例,凡是对手能在他手下走出三个照面的他决不另害!”

许剑仇不由悚然而震,道:“比之正邪十尊如何?”

“他们不是同一朝代的人物,正邪十尊风靡江湖之时

,这老魔已失踪了近三十年,但据说,即是正邪十尊联手,也非其敌。”

许剑仇由咋舌,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高功力的人。

蒋婷突然陷入沉思之中,良久之后,语音凝重的道:“许继宗难道是死在老魔之手?”

许剑仇苦笑着点点头道:“有可能!”

他信口开河,说许继宗垂死待毙在这破庙之中,想不到却误撞上了霹雳骷髅怪的巢穴,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蒋婷激颤的道:“十年前许继宗和我相约,当他查悉了我的血海仇人之后,再见我的面,那时我不会武功,所以把这报仇的事全放在他的身上,现在他生死不明,这托你转交的布包可能关系着我的仇家,现在我请你暂时保管,如果在半日之内,我不回来,就请你打开布包,替我报父母之仇。——”

许剑仇骇然道:“为什么?”

“我要入庙一查许继宗的生死!”

许剑仇这一震非同小可,蒋婷如果冒险入庙,无疑的必死在霹雳骷髅怪之手。

如果蒋婷真的丧命在破庙之中,那许剑仇应负百分之百的罪责。

因为庙内根本没有许继宗的人或尸首,他不过为了不泄露许继宗和张素娥之间的一段情而信口开河,杜撰了这个小故事。

许继宗死了,张素娥疯了也许已死了,何必任这活着的去承受情感上的打击呢!这是许剑仇苦心孤诣的地方。

但,蒋婷情深一往,她不惜冒生命之险,要一探许继宗的生死。

许剑仇心里有数,岂能看她去无辜送死,当下沉重的道:“姑娘这样做法在下不敢苟同!”

“为什么?”

“此去无异送死,与事实毫无所补!”

蒋婷坚决的道:“即使是送死,我也要去!”

“姑娘的目的是要一探许继宗的生死?”

“不错!”

“如果他已经死了呢?”

“我要看看他的尸首!”

许剑仇大声道:“姑娘此去完全是送死!”

蒋婷惨然一笑道:“一个人有时会有比求生还要充足的理由去死,也许,我说的你不会明白,但有一天你会了解的!换句话说,就是当一个人失去了生的某一特定意义时,死,并不是件可怕的事,当然,这不是代表去赴死,而是说——”

“可是这与事实无补!”

“你不会了解的!”

“我了解,姑娘为了太爱他,而不惜以身相殉,但姑娘大仇未报,万一有何不幸,岂不成了不孝之人?”

“你过虑了,我并不一定会死!”

许剑仇万般无奈之下,忖道:“祸源自己说错了话而起,目前即使改口也难使她相信,岂能眼看着她去冒这无谓的险!”心念之中,毅然道:“蒋婷姑娘,你在此稍待我去一探!”

说着纵起身形——

“你不能去!”

娇喝声中,一股奇猛劲道,猝然袭向许剑仇。

许剑仇做梦也估不到蒋婷会对他猝然出掌,根本毫无防备,但觉前胸一紧,如遭锤击,闷哼一声,倒栽回一丈之外,“砰!”的一声,摔在一块岩石之上——

蒋婷的功力比起许剑仇只高不低,这一掌劈得许剑仇几乎晕死过去。

待到许剑仇回复神思,翻身立起,眼前已失去蒋婷的影子!

许剑仇忘了痛楚,大叫一声:“我不能让她去送死!”

如殒星般向峰下泻落——

刚下得峰头,正想驰向那破庙,忽见两条极为眼熟的身影电射而来。

许剑仇不由一怔,刹住身形,只见那两条人影,从侧方五丈之处,没入一从茂密的矮林之中,心想,管它,先赴破庙要紧,正待——

突然——

一阵低语随风送来,隐约中似听到鬼琴之主几个字。

不禁好奇之心大炽,身形一起,一式飞魔幻影,像鬼魅似的飘闪到那矮林之前,从枝缝叶隙之中一看,登时一股无名孽火直冲顶门,暗骂一直声:“不要脸的狗男女!”

那两人非别,正是追魂倩女葛如蕙和江湖浪子岳俊。

两人亲昵的坐在一起。

江湖浪子岳俊手中折扇轻摇,色迷迷的只是笑。

追魂倩女眼眉带俏,杏脸含春——

许剑仇记得不久前,她险被江湖浪子奸污,是他救了她,现在他两居然到这荒山野林之中幽会,这真令人难以置信。

他承认自己并不爱追魂倩女,但下意识中,却感到酸酸的极不好受。

追魂倩女对他一见钟情,曾数次不惜冒生命之险对他施以援手,她为了他而叛离剑堡,而同被金剑令追截,这些,许剑仇并不曾忘。

许剑仇有一个先入为主的意念,她不是个好女人,其后,又惑于江湖浪子的一篇话,使他对她视同蛇蝎。

现在,他自己也奇怪,何以会这种妒念发生,他问自己:

“难道我是爱她的吗?”

只听江湖浪子岳俊吃吃一阵淫笑道:“好妹妹,数载相思,想不到今日得偿,过去,我曾对你有不礼的行动,但,那完全是一个爱字的作崇。”

追魂倩女格格一阵媚笑道:“你不怕鬼琴之主报复?”

江湖浪子哈哈一笑道:“不会,第一,那小子根本不爱你,他根本不解风情为何物,第二,家师已出山为我找场——”

“为你找场,恐怕你师父的目的是在人家的天芒断剑吧?”

江湖浪子尴尬的和笑道:“题外之言,不谈也罢,好妹妹,我实在——嘿嘿——等不及了——嘿嘿——”

口里说着,身形就向追魂倩女靠去,一付不堪入目的急色之态。

许剑仇肺都几乎气炸,忖道:“劈了这对狗男女!”

追魂倩女樱口一披,娇躯向旁闪开,嗯了一声道:“慢着,我还有句话问你!”

“什么话停会再说不迟!”

“不!现在就要问你!”

“你说!”

“你是不是曾经告诉过许剑仇我们是一对情人,而我又复恋上金剑张昆?”

江湖浪子岳俊一怔神之后,毫不为意的道:“不错,有这回事!”

“你为什么无中生有辱及我的声名?”

“这个——嘿嘿——为了爱你,我怕你被那小子夺去!”

追魂倩女冷冷一笑道:“你不嫌这种手段太过卑鄙?”

江湖浪子脸色微变,道:“卑鄙!嘿嘿,为的是爱你呀!”

追魂倩女媚态忽敛,娇艳如花的粉面上倏笼杀机,厉声道:“姓岳的,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

江湖浪子岳俊脸色大变,翻身而起——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追魂倩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飞指点向江湖浪子岳俊身后的五处大穴。

江湖浪子身手也非等闲,翻身之际,已顺势向后横扫一掌。

却不料追魂倩女有心不让他脱出手去,飞指之间,追魂银丝也告同时出手,双管齐下,快逾电掣。

惨嗥之声,破空而起,江湖浪子反掌这一扫,正好触上追魂银丝,一只手掌,齐腕而落,鲜血狂喷如泉!

许剑仇在暗中看得惊心动魄不已,这女人不知在玩什么花样?

江湖浪子蹬蹬蹬一连退了五个大步,自点穴道,止住了血,目眦欲裂的道:“葛如蕙,你毒比蛇蝎!”

追魂倩女反而盈盈一笑道:“不错,不然岂能人如其名!”

“葛如蕙,青山不改,我们会再见的!”说完转身——

追魂倩女一闪身横拦在他的身前道:“姓岳的,你还想走?”

“你想把小爷怎么样?”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江湖浪子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厉声道:“你办不到!”

话声未落,单掌上扬,掌心向天,极其诡异的一翻一划——

许剑仇暗地叫了一声:“翻去掌!”

追魂倩女果然被这奇诡凌厉的一掌迫退了三步。

江湖浪子就在这一掌劈出对方后退之际,电闪射起身形——

“回来!”

娇斥声中,银芒一闪,江湖浪子射起三丈的身形,竟然倒翻而回,银芒连连几闪,惨号刺耳,血光迸射——

转眼之间,江湖浪子已被肢解,血肉狼藉,惨不忍睹。

“葛如蕙,你的手段够狠!”

追魂倩女惊悸的转头一看,尖叫一声,连退数步,她决想不到此时此地,鬼琴之主许剑仇会现身。

久久之后,惊魂才定,冷冷的道:“这种人难道不该杀?”

“未免太残忍!”

“我的事何用你管?”

许剑仇不由冷哼出声。

他现身的目的,本来想告诉她那日她并未受江湖浪子奸污,现在被她这一抢白,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追魂倩女粉面之上,神色一连几变,缓缓向许剑仇身前逼近。

许剑仇心里一惊,道:“你想做什么?”

追魂倩女凄凉的一笑道:“许剑仇,我知道你不会爱我,但我现在也不希望能获得你的爱,因为——不过你如果不健忘的话,当会记得我说过的一句话!”

许剑仇讶然道:“什么话?”

“我不能得到你的心,但我要得到你的身!”

身字方落,玉掌倏扬——

许剑仇在愣愕莫名之下,连念头都不及转,只觉一股异香入鼻,登时头晕目眩,咬牙喝道:“葛如蕙,你敢用这下三流——”

喝声未完,仰身栽倒。

追魂倩女看着倒在地上的许剑仇歇斯底里的狂笑起来———笑声凄凉哀怨,笑声歇时,她的脸上已挂下了两串泪珠。

片刻之后,许剑仇醒转,但,他变了,只见他目赤如火,脸泛红潮,一不稍瞬的盯着追魂倩女,眼中闪射一种渴求,迫切,而异样的光。

追魂倩女惨然一笑之后,缓缓闭上双目,她知道将有什么事发生。

许剑仇站起身形,两臂箕张,喘息如牛,向追魂倩女扑去——

于是——

一幕原始的荒唐的喜剧上演了——

荒山——

野林——

春意盎然。

喘息——

娇哼——

──——

荡漾在这沉寂的林空。

一条神秘的人影出现了。

但,他和她懵然未觉。

那人影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又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许剑仇从迷茫中回复过来,他觉得身体有些异样,当他发现身边半裸的追魂倩女时,他恍然而悟已经发生了什么事。

他激动得全身发抖。

一股怒火,熊熊燃起。

追魂倩女竟然用江湖中下三流的迷香,使自己和她发生这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

“拍!”的一声脆响,追魂倩女粉腮之上遽现五个清晰的指印。

她一翻身坐起,胡乱把衣裙一理,杏目圆睁道:“你打我?”

许剑仇怒不可遏的吼道:“打你,我恨不能杀了你,你这要不脸的女人!”

“拍!”又是一记耳光,追魂倩女口角溢出一缕鲜血。

她凄厉的一笑道:“是的,我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我没有资格谈爱,但我决不放弃我要得到的东西,现在,我得到了,哈哈哈哈──许剑仇,你杀我吧!”说着站起身来!

许剑仇也一跃而起。

突然——

两人同时“啊!”了一声,愣住了。

地上,落红斑斑,这证明了一件事,追魂倩女还是处女之身。

她——追魂倩女以为自己已被江湖浪子岳俊夺去了童贞,所以在自卑心理作崇之下,演出了这荒唐的一幕,悔、愧、怨、恨、齐集心头。

他——许剑仇,始终把她作荡妇淫娃看待,想不到她竟然还是处女——他打了她,他骂她是不要脸的女人,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两人沉浸在各自的思潮里。

追魂倩女葛如蕙幽幽地吁了一口气,首先打破沉寂道:“许剑仇,不久之前我被江湖浪子诡谋所算,你在一旁目击事实的经过,为什么当时你不告诉我真相,使我——铸此憾事?”

“这个——姑娘没有给我说话的余地!”

“你恨我吗?”

许剑仇低下头去,他无法说出心里的感受,严格的说,他有些恨他,但,此刻,他不愿再戳伤她的心。

追魂倩女逞一时之快,达到了她的目的,然而,她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只有空虚和遗憾!

她深深地瞥了许剑仇一眼,默默地走了──

许剑仇心念百转之后,他觉得应该原谅她,不管她的动机如何,她的贞操是奉献给了自己,他抬起头来,叫了一声:

“葛姑娘——”

但眼前却失却了追魂倩女的影子,她走了,默默地走了。

许剑仇像是失去了什么,又像是得到了什么!

忽然——

他想起奔向那破庙的蒋婷,不由悚然而震,不知她此刻生死如何,如果她不幸的话,自己这个罪可就大了,第一个他就对不起三绝书生许继宗。

心念之中,疾朝那间破庙驰去。

殿内——

死寂,阴森,和离去时并无二致。

十八个人头,仍然整齐的排在那里,恰好挡住通往后进的路。

蒋婷来过了吗?他看不出有任何异样的迹象。

略一踌躇之后,举步便跨越人头,进入后殿——

一阵怪风旋处,“嗤!”的一声,一个人头突然向自己的面门射来,快逾电闪。

许剑仇大骇之余,极快的拍出一掌,可煞作怪,那人头竟似通灵似的,凌空划了一道半弧,避过这一掌,又告当头击到——

他骇然一凛的向后飘退八尺,那人头“嗤!”的一旋,飞回原处,看得许剑仇头皮发炸,忖不透是什么回事。

他心切蒋婷的生死安危,在一怔之后,飞身便向殿后扑进,意外的人头不再飞射袭人,轻而易举的到了神龛之后。

龛后一道中门,通到后殿。

后殿已是半塌,断梁朽木,烂扉破窗,蛛网尘封,阴森骇人。

许剑仇游目遍扫之下,任什么也没有发现,除了鬼气逼人之外,毫无异状,他不由踌躇起来——

×

×

×

只听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声如闷雷,震得积尘纷落。

许剑仇惊愣的四处搜视,却未发现任何人影,也不知声音发自何处,当下概然道:“许剑仇!”

“来此何为!”

“寻人!”

“你不见前殿的标识?”

“看见了!”

“你还敢闯入来?”

“老前辈是否霹雳骷髅——”

那苍劲沉郁的声音道:“不错,你娃儿还有点见识,你师承何门何派!”

“既无师承也无门派!”

这倒是实话,他的功力得自鬼琴之主三绝书生许继宗,但许继宗和他以兄弟相称,授艺输功的目的是要他替他完成三件未了心愿。

“你敢打诳语欺骗我老人家?”

“这与不信在于老前辈!”

“嗯,如我所料不差,你背上的琴,腰中的断剑都属于武林奇珍?”

许剑仇不由骇然,对方竟然一语道破,他竭力想判明对方隐藏的方位,但那声音是这样的空幻,无法捉摸,当下轻“嗯!”了一声,不予置答。

霹雳骷髅怪又接着道:“你既无师承门派,功力由何而来?”

“这个请恕晚辈失礼,歉难奉告!”

“哼!——娃儿,你秉赋奇佳,老夫生平未有传人,要收你为徒!”

“晚辈此来乃是寻人!”

“什么样的人?”

“一个白衣女子!”

“那女娃儿口出不逊,冒犯了我老人家,被我老人家予以薄惩。”

许剑仇心里不由一震,道:“什么薄惩?”

“废了她的武功!”

“什么?你废了她的武功?”

许剑仇登时如遭巨雷轰顶,震得头晕目眩,因了自己不经意的撒了一个谎,而使蒋婷功力被废,武林人功力被废,何异丧失生命。

“若非老夫久已不开杀戒,她早已死了!”

“她人呢?”

“这个暂且不谈,你到底肯不肯做老夫的传人?”

许剑仇激愤的全身簌簌而抖,大声道:“我问她人呢?”

“你到底答不答应?”

“不答应!”

“噫,娃儿,你倒是倔强的紧,这可是你的造化——”

“哼!造化——”

“你真的不答应?”

“不答应!”

冷笑声中,一股阴柔的劲风,从那朽坏不堪的神龛内飘然飘出。

破烂尘封的账幔拂动之下,许剑仇发现对方隐藏的位置,正待——

柔风触体,立化成万钧劲道,把许剑仇的身形凌空托起,撞向背后的殿壁,骇凛之余,正要藉势闪避,谁知真气竟然无法提聚,不由亡魂尽冒——

“砰!”的一声巨响,积尘纷落如雨,破瓦朽木齐飞!

许剑仇的身形,被撞向殿壁,又弹落地上,这一撞之势,使得他眼冒金星,骨痛如折,气翻血涌,他一骨碌翻身而起,恨恨地哼了一声,一掌劈向神龛——

这一掌挟恨而发,已用了十成真力,其势非同小可。

惊“噫!”声中,神龛之内又涌出一股阴柔劲道,许剑仇的如涛掌力,竟然被消卸得无影无踪。

一掌无功,第二掌又告出手,顾盼之间,连劈了五掌。

但,全都被阴柔劲风消卸得干干净净。

苍劲的声音又起:

“娃儿,你答是不答应?”

许剑仇断然的道:“不答应!”

“老夫非使你就范不可!”

话声中,阴森劲风倏然卷出。

许剑仇有前车之鉴,不待劲风及体,疾展飞魔幻影身法电闪而开。

“哈哈哈哈,娃儿有两下!”

又是一股劲风飘出,疾漩暴转,威力遍及全殿。

许剑仇心头大骇之下,又想如法趋避,但劲风漩浪所及,使他避无可避,心里方自暗道一声:“不好!”陡觉真力一松,身不由主的被带得猛旋向殿壁——

“砰!”夹着一声闷哼!——

许剑仇被撞击得连喷两口鲜血,不仆又起,摇摇欲倒,倔强的欺近几步,厉声道:“既然以前辈人物自命,何不亮出相来,藏头露尾算得了什么?”

“哈哈哈哈,娃儿,老夫今天耳目一新!”

“怎么样?”

“第一次有人敢对老夫如此无礼,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

“我老人家有誓在先,不再杀人!否则——”

许剑仇大感奇怪,这老魔竟然会立誓不杀人,当下抗声道:“否则怎样?”

“又增加一个霹雳人头!”

许剑仇不由打了一个冷颤,这老魔杀了人把人头拿来制成霹雳弹,可谓奇绝狠绝千古的事,一怔之后,冷哼一声道:“你既然孽海回头,为什么还要无辜伤人?”

“哈哈哈哈——孽海回头?孽海回头!”

“那白衣女子到底如何了?”

“如果欠答应做老夫传人,老夫可以恢复她的功力!”

“你能?”

“老夫自信还没有不能的事!”

许剑仇犹豫了,蒋婷功力被废,全是自己之过,自己如果不谎说三绝书生在这古刹之中奄奄待毙,蒋婷决不会来此落得功力被废,但他冷傲成性,不愿被协迫就范,而且,他确实不屑做一个魔头的传人。

“她人呢?”

“走了!”

许剑仇又是一震,蒋婷功力全失,变成了一个普通弱女子,会不会发生意外?

若不是追魂倩女那档子事,他可能即时阻止蒋婷的行动,但现在,一切都晚了,想到追魂倩女,脑中立时映出那荒唐的一幕,不自禁的面热心跳。

她,奉献了她的贞操。

当他思及追魂倩女竟然使用那为人不齿的手段时,心中立时充满了恨,暗骂了一声:“不要脸的女人!”

目前,他知道自己决斗不过霹雳骷髅怪,最要紧的,得先追上蒋婷,因为她身上怀有三绝书生许继宗托自己转交的那黑布包,万一被江湖中人得手,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他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从三绝书生一再叮嘱这一点判断,必然关系非轻。

心念动处,恨声道:“我要走了,这笔帐我许剑仇会讨回来的!”

说着,转过身形,正要迈步——

“你自信能走得了?”

许剑仇愤然道:“你准备怎么样?”

“如非老夫愿意放行,你半步也走不了!”

许剑仇恨得痒痒的,怒哼一声,举步便走——

“那你有一天会后悔!”

“后悔?”

“不错,我会再来找你结算今天这笔帐!”

“哈哈哈哈,娃儿,你的口气可吞河岳,百年以来,你是第一个对老夫如此说话的人,也是第一个不死的人——”

许剑仇内心激动无比,确实,他从死神手里挣回了生命,但表面上仍是冷漠得如九秋寒霜,道:“如此我要告辞了!”

“且慢!”

“你后悔不杀了我?”

“老夫永无后悔之事,我有话对你说!”

“请讲!”

“你知道老夫何以自誓永不杀人?”

许剑仇不禁一怔神,忖不透对方用意何在,即道:“那是你自己的事!”

“但老夫要告诉你!”

“我不想知道!”

“你非听不可!”

许剑仇被弄得啼笑皆非,天底下竟然有强迫人听他自己私事的人。

“霹雳骷髅怪”神色一黯,接着说道:“老夫在六十年前做错了一件事,使老夫终生痛苦——”

许剑仇在心里暗道:你杀人数以千计,还有什么错事不错事,但好奇心却油然而生,不自禁的脱口问道:“什么事?”

“老夫误杀了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

“我的妻子!”

“你杀了你的妻子?”

霹雳骷髅怪面皮一阵抽动,悲声道:“不错,在一次被数百高手围攻之役中,她误伤在我霹雳人头之下——”

“所以你从那时起自誓不再杀人?”

“一点不错!”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许剑仇激奇不已的道:“什么关系?”

“因为你是老夫的传人!”

“我并不曾答应你?”

“嘿嘿嘿嘿,答应不答应都是一样,老夫言出必行,收定了!谁要你生就这佳的根骨,老夫的绝艺不能失传!”

“办不到!”

“你不想成为武林第一人?”

“想与不想是我自己的事,反正我决不愿从你处得到一功半技!”

“好倔强的娃儿,这可是由不得你的事!”

许剑仇不由火高三丈,飞快的从背上掣下鬼琴。

霹雳骷髅怪哈哈一笑道:“娃儿,你太不自量力了!”

许剑仇悄然未闻,冷哼声中,魔琴一式陡然展出,如山琴影挟以刺耳怪声,电闪罩向对方。

霹雳骷髅怪不见作势,扬掌一圈,一股涡流劲气,应掌而发。

霹雳骷髅怪哈哈一阵狂笑,狂笑声中,双掌倏伸,掌心向前,猛然向后一收,许剑仇陡感一股奇强吸力,把自己的身形硬往前拉,竟至无法提气稳桩,连人带琴,往对方怀中扑去。

心里方自喊得一声“不好!”腰间一麻,顿时失去知觉。

当他再度醒来,发觉自己置身在一间地底石室之内。

黑暗——

阴森——

石室正中,赫然摆着一具棺木,那老魔却盘膝坐在棺材之前,心里忖道:难道这里就是老魔栖息之所。

许剑仇试一提气,但觉毫无异状,心中大定,缓缓站起身来——

霹雳骷髅怪用手一指棺材道:“这是亡妻灵柩,老夫在此伴它渡过六十年岁月!”

许剑仇不禁“啊!”了一声,这不可一世的魔尊,竟然是个多情种子,伴着一具死尸,打发了一甲子的岁月,由此他恍悟这魔尊何以会失踪武林一甲子之谜。

“老夫已不打算再出这石室——”

“这里是什么所在?”

“废寺后殿的地下!”

“你把我带来此地,准备怎么样?”

“收你为徒,传你绝艺!”

“我不干!”

“那你永不得出这石室!”

许剑仇一震之后,冷冷一哼,闭上了嘴。

霹雳骷髅怪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道:“你不再考虑了?”

许剑仇毅然决然的点了点头,道:“毫无考虑!”

“你宁死不从?”

“嗯!”

霹雳骷髅怪站起身来,一闪身欺到许剑仇身前,须眉箕张,目射骇人紫芒,手掌一连举了三次,最后废然一叹道:“罢了,娃儿,老夫一生傲视江湖,为所欲为,想不到垂暮之年,却栽在你娃儿的手里,只道有缘,却是无缘——”

许剑仇闻言之下,不由为之动容。

霹雳骷髅怪犹豫了片刻之后,道:“娃儿,老夫不强你为徒,你但得学会老夫一种独步武林的掌功!”

许剑仇放缓了声音道:“我向来不平白受人恩惠!”

“老夫情愿传你,不必视作恩惠!”

“不!”

“如果老夫有条件交换呢?”

许剑仇心中暗道,这魔尊一会儿要强收自己为徒,一会儿又要强传武技,看来必另具深心,我倒要弄个明白,当下漠然的道:“什么条件?”

“你替老夫办一件事,老夫传你一种掌功,附赠三颗霹雳人头!”

许剑仇更奇,这魔尊居然要自己替他办事,以他的身手而论,何事不可为,为什么一定要请自己办?这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