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土寻到一家客店,见店中无人居住,心中奇怪,问店小二道:“这店怎么无人来住呢?”
“这是云霄宫包下的小店,非本宫人不能在此住店。”
“他们经常不在这里住吗?”
“他们原本是经常住在这里的,今天也住下几个,一听说少林寺来了个外国和尚,厉害无比,就都奔往少林寺去了。”
“那外国和尚来干什么?”
“据说是参拜达摩祖师,同时也要和少林和尚比试一番。”
杨土主意已定,不再搭话,走出店来,向少林寺飞奔。
杨土不知少林寺在何方向,一路上只好走走停停,边问边行,到他赶到少林寺已是第二天中午。
少林寺威严壮观,果然是一座天下少有的宝刹。
杨土来到寺内,见许多江湖人士和少林和尚围在大雄宝殿前的场地上。
中间盘坐一个身材高大,巨额凸鼻,深眼大嘴的红衣黄脸和尚。
只见他两眼闭帘,旁若无人。
一旁站立的正是少林方丈慧远大师。
慧远愁云满面,低声说:“圣佛从恒河而来,参拜达摩祖师,小僧身为本寺方丈未能远迎,看在我们同是佛门弟子的面上,请圣佛见谅。”
那和尚的脸慢慢有了表情,稍会说道:“达摩东来,面壁九年,创下诸般武技,不知你们发展了没有?我要见识一下你们的诚心。”
很明显,圣佛想比试功夫。
慧远方丈未说话,一个江湖客说:“大和尚不要妄自尊大。中华武学博大精深,少林武技也不过是其中一技而已。即使你胜了少林,也未必胜了其他门派。”
那和尚笑道:“很好,我正要考究你们的功夫,你们有什么能为请出手吧。”
恒河圣佛在印度是位人人敬仰的圣人。
他修习的瑜伽功已达登峰造极的境界。
他具有许多别人无法想像的特异功能。
此次东来少林就是要印证一下东方中国的功夫。
中国内功是武技的基础,基础的扎实与否决定武技是否能出类拔萃。
瑜伽功和中国内功在修行上有许多不同,但大致的道理相差甚微。
恒河圣佛在功夫上能做印度的圣人,自然他也相信能做中国的圣人。
故此,他心静如水,稳如泰山,刚才说话的那个人走出来,是个三十多岁的青衣书生,他静立当场,问:“如何比试,请大和尚说出比法。”
那和尚笑道:“中国我来数次,每次小住数载,深知中国有许多奇能异士,也有许多豪情大义的侠士。但是,我深信你将无损于我,请任意出手就是。”
那书生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接掌。”
扑面一掌,踏洪门而入,正是轻视和尚的打法,那和尚面带微笑,毫不理会。
青年人掌已落实,明明打在和尚的头上,怎么如同打空一般。
书生心中一凛,极快地一个弧步滑到和尚右边,向他肋下踢去,只听“咔嚓”一声,书生的脚踝折断,他感到如同踢到铜墙铁壁上一般。
书生疼痛难忍,只好落败退下。
这时,又一个黑衣剑手飘身落下,长剑森森,晶光闪闪,好一个宝贝利器。
黑衣汉子更不搭话,长剑一式举火烧天,向下而落。
众人只见有无把数剑组成一道剑墙,向和尚劈下,那和尚仍不理睬,剑从和尚头顶入,从和尚屁股下抽出,众人都眼睁睁看着和尚被劈两半,为何还完好无损?大伙迷惑不解。
独杨土的天眼通看见了和尚身子一动,一个不太清晰的影子形象飞升而上,然后又落下。
此时,杨土已会运用一些神通,如果他凝神结想,就会仿佛觉得有一日一月放射无限光芒,那么,他的神通已运用周全,功德完满。
和尚的一举一动,他都可以看得如同自己的一样明白。
只因他只会集中精力,放弃其它杂念,所以暗生的神通只有四、五层。
这样,对老和尚的把戏就看不很懂,何况他又不善于分析。
黑衣剑手通身直冒凉气,不知遇上的是人还是鬼。
其实,这是和尚的一个心战。
本来,他可以屏气周身,崩断黑衣人的剑,但那样做别人只会以为他练成混元罡气,而不会对他们有神秘不可测之感。
在印度,他就凭这一手神功获得圣人的称号。
果然,他这一想法得到证实无误,明明被劈开,无数眼睛看得如此真切,难道是假的么?众人哪里知道,这是瑜伽和佛教的精华相混融而形成的“虚无真如”神功,接近杨土的六神通。
黑衣人虽然腿战心惊,但并没退却,大丈夫死而何惧?豪气一生,长剑周围顿时产生出玉亮的剑气,这正是至大至纯的内家剑气。
他牙一咬,心一横,带着一团气向老和尚刺去,剑气透体而过,从老和尚胸前穿过,剑尖在背后露出。
只是已失去刚才的剑芒。
但却没有一丝血痕。
黑衣人把剑抽出。
老和尚仍然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黑衣人的精神崩溃了,他再也拿不起那把轻轻的“如意”宝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人也几乎颓废在那儿。
周围的那些前来观战的奇能异士,也都个个瞠目结舌,全不知如何是好?慧远脸色也不好看,知道此次一败,将是千古遗恨呀。
老衲无德,只好一死全节义吧。
慧远说:“圣佛果然法力无边,小僧不才,愿意一试。”
恒河圣佛点一点头,没有答话。
慧远心中雪亮,知道恒河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慧远冷笑一声,双掌同举,样子看似不雅,这正是佛门中至高无上的同归于尽的打法,目的是很明显的。
但是老和尚仍无动于衷,似乎对慧远的这手佛门神功“涅槃归西”甚是了解,或者他认这手功夫根本不能伤他分毫。
总之,他依然巍巍如山岿然不动。仿佛这里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关。
慧远双掌拍下,本想让内劲断其血脉,毁其灵气,谁知奇事又发生了,恒河圣佛并没有反抗,人却像弹簧一样被压缩下去,慧远掌劲一过,又猛然复原,毫发无损,脸上的微笑仍充满自信和轻嘲。
慧远老脸蜡黄,汗珠扑扑落下,不知如何收场。
慧远本不是饭桶,实在是恒河圣佛的功夫太过诡异,让人无法应付,就是离魂和尚前来,也胜不了他。
因为离魂和尚的离魂功也不能克制圣佛的“虚无真如”。
而且在玩花样上,离魂和尚远不如恒河圣佛的鬼道道多。
这时,一个着青衣道袍的中年人飘落当场。
众人见他脸色清雅,文弱无力,不知是何道上的高手。
青衣人上前道:“何光不才,愿领教圣佛神功。”
老和尚微微点点头,似乎仍然还沉浸在自豪喜悦的气氛中没醒呢。
青衣人并不多说,双手上托,似把九天擎高,猛然回揽,两手成圆形,至手到胸前,并不停滞,双掌推出,只见掌心劳宫穴火光一爆,一个球状的电火花击向恒河圣佛。
火花虽然击在圣佛身上即灭,但看得出,圣佛的双腮微微颤抖了几下。
青衣人见自己的掌心雷不能伤恒河分毫,便退下无语。大伙也都暗自伤神。
这时,在人群东南角又走出一个白发飘飘的红袍老者。
他轻轻走到圣佛面前说:“圣佛武功果然超群。我以三昧真火击你,圣佛可要小心。”
“中华武学果然应有尽存,层出不穷。你的三昧真火是你的内力逼出,我自可以用内力还击,这个并不难对付。不如你烧起大火,我坐在其中,看能否伤我?”
众人又是一惊,这老和尚还是人吗?刀枪不入,雷火难侵,到底如何练成的呢?少林寺的僧人,很快从柴火垛里抱来极易燃烧的焦油松木,把所有的木材围成圈,支成虚空,老和尚盘坐于上,一个僧人用火一点,顿时,大火燃红了九天。
火焰吞噬着恒河的脸颊,只见他端坐在大火之中,泰若平静,显得那么壮观、神圣,宛者西天极乐世界的佛祖如来降临尘世。
整个寺院充满了让人激动神往的光彩。
更奇怪的是直到大火灭尽,那些燃过的木头仍是原来的模样立着,没有倒塌成灰。
恒河圣佛仍坐在那里微笑着。
衣服仍然那样鲜艳,没有丝毫被火侵袭的痕迹,脸也没有烟熏灰尘。
神了!这个不能让人想像不能让人接受的事实,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人类生命的灵光圈罩住了所有的人。
杨土也被和尚的神奇之术惊得忘了看他的变化。
他实在无法明白,世间般让你无法捉摸难以明白的事,难以相信的事。
离魂和尚击他,就觉得奇怪无比,今天遇到比他还怪的人和事。
他望着恒河圣佛出神,佩服得五体投地自愧不如是一回事。
败了,败的无有余地又是一回事,明白人都知道这是他们无法挽回的事了。
他们宁可用生命换回胜利,然而,事实是铁打的,他们不能够改变它。
杨土心中也有一种不服感,他虽然不明白如何去取胜,但总觉得倘大中国败得如此可怜,实在让他心跳耳鸣。
他的热血都要凝固了,两手也出了汗,不能无动于衷,纵然一拼不胜,那也不是我的过了。
如果身在此处,而逃避不出,那怎生于天地之间,愧对中华民族。
杨土顿感到周身激动的发麻、发胀,鼓动的血液在拼命寻找奔泻的缺口,他无法控制自己,极运神通,发出一声清冽晶亮纵上九霄横荡八荒的啸声。
这声音仿佛要传遍三山五岳,赶走所有阴暗角落的死气。
杨土的啸声,给人们新的希望。
神奇的事,只有神奇的人去挡,去做,杨土蓝衣飘飘,慢慢落在当场。
恒河圣佛听到啸声,先是一怔,瞬间,又收回心神。
他感到这个啸音气贯长虹,是他终生闻所未闻,听所未听的。
但他又感到这人的啸声虽然充塞天地,但却未必能克制我的“虚无真如”。
他又恢复刚才的镇定自若。
杨土笑道:“老和尚你果然厉害无比,连我杨爷都佩服的要命。”
杨土这半真半假的口气,让人们高兴万分。
虽然有人恨杨土入骨,但此时却都希望他的神通再大一点。
他们不知为什么觉得杨土是那么可爱,人人也都有了如失负重之感。
号称打遍人间无敌手的杨土如果不能降服恒河圣佛,那么世间还有谁是他的对手呢?恒河圣佛微微一笑:“看你如此年轻,口气却大过天。听你内气恢宏,广大无边,定有非凡的造诣。”
“老和尚你说得不错。我的本领天下第一,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你虽然有花样儿、鬼点子,但是你是斗不过我的。你不如承认输好了。”
杨土话一出口,几乎所有的人都笑出声来。
恒河圣佛也放声长笑。
紧张的气氛为之缓和了许多。
圣佛说:“我走遍天下,第一次遇到你这样有意思的人。说句大话,就商量让人认输,这个办法实在妙不可言。但若人家不同意,又是愚不可及,你说是不是?”
“你说得不太对,因为我给谁说,谁都同意,没有人敢不同意,若不同意,惹恼了我,他们不吃亏吗?”
“我就不同意。”
杨土说:“我不伤你,说出办法我们比试好吗?”
圣佛说:“只要你能把从我这烧过的木材上推下去,我就算输了如何?”
“那样你不太吃亏了吗?”
“不吃亏,你动手吧!”
杨土举起右掌,就要劈向他去。
但一迟疑,又放下了。
他知道这一掌下去,如果把他推不下去,可就不能如往常失败一样,恐怕终生都有一种负疚感、后愧感。
他想起刚才几个人失败的情形。
杨土不善于阵前分析,但这一次不同往常,一招决胜负,他不由得慎重起来。
杨土的迟疑不决,又把刚才缓和的气氛拉紧,人们屏息以待。
杨土想用快手法打他,但见别人的掌打剑刺都不管用,难道自己的掌打就管用吗?那用什么办法呢?他猛然想起每次生命遇到危险时,都有一颗光芒万丈的太阳照耀,广大无边的星空在自己的脑中,月亮和太阳遥遥相对,是那样的明亮,那样的静怡,难道这样我的本领就大了吗?他越想愈觉有理,不由心花怒放。
杨土念既至此,神情豁然开朗,如果这一保命绝招不灵,那我也没有什么后悔的了。
众人见杨土迷茫一阵,又满脸欢喜,认为他有了克制的办法,只好静心以待。
杨土说:“老和尚小心了。”
恒河圣佛仍然不关心外界的任何东西,杨土愁也好,笑也好,他都不去关注,只是自己沉寂在天荒地老的冥冥之中,守住本神,不为外魔所侵。
恒河圣佛的功夫实是达到了别人无法想像的高度,他的灵魂早已脱体而去。
在高高的天空观照他的一切。
杨土念头一动,就觉无限得浩瀚大宇宙,密集的无法想像的星星,旋转着以极快的速度向他飞来,那团闪动着各色光芒的金轮朝他微笑着,杨土的灵魂和身心像月亮一样安详。
他感到时机成熟,轻轻一掌,向恒河圣佛推去。
圣佛本来魂游天外,自由自在。
突然,无限的宇宙要寂灭他,本神急忙召唤,圣佛感到一股运转日月的力量控制了他,周身的灵气眼,全被尘世的杂念充塞,那力量大得使他亡魂皆冒。
他就像一羽鸿毛,顺着那力量的方向斜向空升。
地上的尘灰也全飞得无踪无影,没有一丝痕迹。
杨土慌忙收掌,圣佛才感到压力顿失,灵魂从远方归来。
他没有受到伤害,那是杨土心存善良,不想伤他。
若想取他性命,那真如囊中探物,一百个恒河圣佛也报销了。
杨土无师自通终于运全了六神通,才不知不觉中胜了圣佛。
其实,离其精妙的运用尚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功力也没有达到十层。
如果刚才杨土不是胸中充满乾坤正义之气,六神通也没有如此容易驾驭。
众人见杨土胜了,心中的悬石这才落地。
各种不同的感受又从各自不同的人中产生:有人认为杨土太神圣了,永远没有可企及的人;有人心中对杨土却怀有深深的仇恨。
但他们又不敢说出,自知和杨土相差实在太远了。
恒河圣佛来到杨土身旁,躬身一礼道:“杨大侠神通无双,人世间再也没有你的对手了!”
杨土笑道:“大和尚,你知道我用得何法?”
圣佛笑道:“在世界只有你的六神通可以制约我的‘虚无真如’,只是不知你如何练成?”
杨土说:“你已不是第一个提这个问题的人了。但答案只有一个,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练过什么功,何时练的。”
恒河圣佛有些不相信。
慧远说:“圣佛,他确实不知道,如果他能知道,我们为何不知道呢?”
圣佛哈哈笑道:“妙极了,这实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慧远说:“圣佛和杨大侠,请到禅房一叙好吗?”
杨土觉得无事可做,便答应同去。
圣佛遇到杨土这当世第一高人,也想借此相谈一番,故此,三人到禅房叙谈。
外面的人感到受了冷落,自觉无趣也就分头走了,独朴方圣仍在原地徘徊,他本想问她妹妹哪里去了。
但又无证据,何况自己根本无法和杨土相比。
“上苍真是不睁眼,我朴方圣堂堂七尺英爽之身你不造,偏把这么个愚货推上人类的顶峰。”
他恨杨土,是他抹灭了自己称雄天下的雄心,面对杨土这样的人物,谁还谈什么霸业哟,除非是疯子。
朴方圣召集跟随而来的弟子,匆匆返回云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