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萍淡淡一笑道:“肚肠也并不笨啊!”
柳青青笑道:“可是,你的行动,却笨得可以。”
小胡萍笑诃道:“何以见得?”
柳青青道:“你想,你能走得了么?”
小胡萍道:“这个,试过就知。”说着已昂然举步向梯口走去。
柳青青娇躯一闪,拦在他的身前,那高耸的胸脯,几乎与他撞个满怀。
小胡萍刁钻促狭,心中没有怕字,但对柳青青这一记绝招,却不由使他如遇蛇蝎似地,蹙眉连退三大步。
柳青青步步进逼,一面媚笑道:“小兄弟,给姊姊一个面子,怎么样?”
小胡萍蹙眉如故地道:“你还要什么面子?”
他这句话,本来未经思考地,脱口而出,但对柳青青而言,如加以深思,可委实不好听得很。
但柳青青根本没理会这些,依然美目流盼地媚笑道:“听姊姊的话,自动留下来。”
胡萍神色一整道:“可以,如果你还是普陀山独目神尼的高弟,我胡萍一定听你的。”
柳青青微微一愣道:“我……本来就是独目神尼的徒弟呀!”
小胡萍冷然接道:“可是,你目前却是那人尽可夫的吕瑶红手下的走狗……”
柳青青截口笑道:“小兄弟,未免说得太难听了吧!”
小胡萍俊脸一沉道:“少废话!闪开!”
话声中,右手一拂,一股潜力,直涌对方胸前。
柳青青笑道:“哟!干吗说打就打……”
素袖一挥,“砰”然大震声中,竟然各被震一步。
柳青青想不到对方年纪轻轻,这一拂之力,竟能与自己平分秋色,不由俏脸微变道:“怪不得你狂,果然有两下子!”
接着,双手齐出,春葱似的十指,似屈似伸地,连连挥洒,口中并媚笑道:“你既然不喝敬酒,本令主只好成全你啦!”
小胡萍朗朗地一笑道:“普陀山的‘兰花拂穴’绝艺,果然不同凡响。”
话声中,接连三个踉跄,竟真像喝醉了酒似地,东倒西歪地脱出对方那劲疾而又绵密的指风之外。
柳青青身为一统门的令主,竟被一个年轻轻娃儿戏耍,饶她再皮厚,面子也挂不住。当下,她怒叱一声:“狂徒躺下!”
喝声中,指风如箭,锐啸刺耳。同时,娇躯也像一只彩凤似地,凌空飞扑。
小胡萍竟像来不及闪避似地,将酒葫芦向胸前一举,连声大嚷:“柳令主手下留情,我这酒葫芦可损坏不得……”
“嗤嗤”连响中,柳青青那含愤之下,所发出的十二成指力,竟全击中在酒葫芦上。
小胡萍那个酒葫芦,也不知什么质料制成,在实受对方那足能洞金裂石的指力之下,竟然夷然无损,但他却故意连忙向手中的酒葫芦端详着,一面连连作揖道:“多谢!多谢!柳令主果然手下留情……”
他的话没说完,柳青青已俏脸铁青地,厉叱一声:“狂徒看剑!”
小胡萍连连摇手道:“使不得……有话好说,可不能动家伙……”
眼前人影一闪,金大奇已飞身而上,将振剑飞扑的柳青青拦住道:“柳令主退下!”
这老魔已显然看出柳青青不是小胡萍的敌手,要亲自出手了。
柳青青悻然退立一边,小胡萍目注金大奇笑问道:“怎么你老儿自信比这柳令主要强?”
“少油嘴滑舌!”金大奇沉声接道,“老夫向你提最后一次警告,现在自动留下来,还来得及。”
小胡萍笑道:“倒是想自动留下来。可是,小爷两个伙计不应。”
金大奇冷冷一笑道:“不要紧,老夫先收拾你那‘两个伙计’。”
微顿话锋,沉声接道:“小辈,老夫自贬身分,以大欺小,不得不让你三招,你请吧!”
小胡萍披唇一哂道:“说得倒蛮像个老前辈的样子。不过,像这么一个一个地打发,小爷不耐烦,我看,干脆你们四个齐上吧!”
金大奇笑道:“别拖时间了。小辈,老夫准教你十招之内躺下来就是!”
小胡萍注目问道:“如果十招之内办不到呢?”
金大奇哈哈大笑道:“小辈,你这点鬼心眼,别在老夫面前卖弄了,十招办不到,再加十倍,再不行时,还有比老夫更高明的法王可以接手,总而言之,老夫不吃这一套,小辈,你乖乖地认命吧!”
这么一来,小胡萍可有点心慌了。
他之所以不惜同金大奇穷蘑菇,本是想乘机以言语将其套住,以便自己脱身。
如今,自己的用心既已被对方识破,他可不得不另谋良策啦!
他内心尽管有点发慌,但表面上却是泰然自若地,朗朗声笑道:“你老儿少自做聪明,小爷才不屑同你耍什么心机哩!”
金大奇冷笑道:“既然没用心机,那你就早点领死吧!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了!”
小胡萍精目一转,扬声大叫道:“嗨!掌柜的,快点派人将场地腾开!”
这状元楼上,不久之前,才有过宋天行与“万事通”等人,所发生的惊险风波,当时虽未正式开打,却也使那掌柜的受了一场虚惊。
此刻,虽然方才小胡萍与柳青青二人交手时,业已由附近顾客自行腾出部分场地,但腾出的地方并不多,如果双方大打起来,酒楼所受的损失,自是可以想见。
所以,小胡萍这一嚷,那掌柜的立刻诺诺连声,一面吩咐所有堂倌忙着腾出场地,一面却朝着二人连连打躬作揖道:“二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可千万不要打……”
小胡萍自然不会理会掌柜的那一套,精目中神光一闪,凝注金大奇问道:“金老儿,你真要让我三招?”
金大奇冷笑一声道:“老夫是何等身分,岂会跟你开玩笑!”
小胡萍淡淡一笑道:“老儿,希望你莫后悔……”
话才出口,冷不防一个虎窜,疾如激矢似地一闪而前,而且,他的打法更是奇特之至,身形未动时,葫芦脱手先飞,也就是说,他那激射的身形,等于是跟着酒葫芦射出的。
这情形,对当事人的金大奇而言,因小胡萍的酒葫芦大过其头部,所以金大奇只能看到酒葫芦而不见其人。
同时,他自己曾当众说过要让三招,自然不便出手格拒而只有闪避之一途。
事实上小胡萍之所以一声不响地,突施怪招,也就是看准这一点。
当金大奇那高大的身躯,向右侧一闪之间,那飞射的酒葫芦竟陡地往后倒射。同时,一股酒箭由葫芦口中向金大奇激射而出,小胡萍并哈哈大笑道:“老儿,先敬你一斗……”
原来小胡萍的酒葫芦,竟是用一根肉眼几乎难见的天蚕丝所制绳索控制的。
当他身随葫芦飞射,又猛然往回一带时,手中同时真力一凝,葫芦中的酒自然随之而射出。金大奇那闪避的身形还没稳定,一股酒箭,已兜头射来,匆促中,只好再向右边一闪。
刚好,小胡萍一式“白云出岫”,并指如戟,电疾地点向他的“七坎”重穴。
须知小胡萍自经宋天行指点,近日来更是功力大增,又获得古双城、李四娘等人的指点,其身手,比起金大奇,已并不逊色。
何况眼前又是对方礼让三招的情况下,可以毫无顾忌地放手抢攻,所以他这一记绝招,又是抢尽先机地,迫得金大奇不得不身形一旋,顺势飘向左方。
但小胡萍可促狭得到了家。
金大奇的身形刚刚向左边一闪,小胡萍酒葫芦中的酒箭又已超前射出。
这情形,金大奇如继续向左边飞闪,势必与那股酒箭迎个正着,而正面与右边,又被小胡萍封死,他唯一的条路,只有向后面倒纵。
以金大奇的身分和地位,当着如此多的江湖同道面前,被一个年轻小辈迫得这样狼狈,委实是一件难堪的事。
但礼让三招的话,既是自己当众说出,自不便在这第二招上就食言反击,自然只好不加思考地仰身一个倒纵——
刁钻促狭的小胡萍,等的就是这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所以,金大奇身形一仰,小胡萍已张口一口酒箭,激射而出。
金大奇身形再快,也快不过小胡萍这蓄意捉弄的一记绝招,因而被喷得满脸开花,火辣辣地,连双目也没法睁开。
他心中急愤交迸中,再也顾不得那礼让三招的话,一式“鲤鱼打挺”,腾身而起,双目虽然还不能睁开,却以听风辨位的功夫,扬掌向小胡萍劈来,口中并厉叱一声:“小辈,纳命来!”
这同时,满楼群豪,爆出一声哄堂彩声:“好呀!”
这彩声,却也不知是给金大奇喝倒彩?还是赞美小胡萍的促狭?
但小胡萍却同时哈哈大笑道:“你老儿如对剩酒残肴有兴趣,小爷也不妨再破费点……”
话没说完,金大奇那五指箕张的巨灵之掌,已到了他的胸前,匆促中,只好一闪身形,向梯口射去,口中并朗声大笑道:“金老儿,小爷少陪啦!”
“想走?”柳青青娇躯一闪,拦在梯口冷笑一声道:“留下命来!”
小胡萍飞扑之势,未稍迟滞,扬掌一记劈空掌,冷喝一声“闪开!”
“砰”地一声,柳青青被震得连退三大步,几乎退落楼梯下去,但小胡萍的飞扑之势,也被震落。
就这一刹那的耽搁,金大奇已再度追扑过来。同时,柳青青恼羞成怒之下,也向小胡萍全力攻出一掌。
如此一来,小胡萍已成了被前后夹攻之势,他权衡当前局势,逃是逃不了的了,只好一横心,打着解决掉一个就少一个敌人的算盘,也以牙还牙地给柳青青全力的一掌,并怒喝一声:“下去!”
砰”然大震声中夹着一声闷哼,柳青青的娇躯,竟被震得顺着楼梯翻滚而下。
这些本来都是刹那之间的事。
小胡萍方自一掌将柳青青震飞,金大奇那巨灵之掌也几乎就要劈中他的肩头。
匆促中,小胡萍塌肩旋身,右腿横扫,左掌直捣,右手中的酒葫芦也射出一股酒箭,口中并冷笑道:“老贼!你以为小爷怕了你不成!”
他那顺势攻出的一招三式,既快速,又自然,更是促狭之至。
因小胡萍才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孩子,而金大奇却是十足的彪形大汉,相形之下,虽然显得极不调和,但小胡萍这种打法,却正是以小克大的最佳战术。
更何况金大奇曾在小胡萍的酒箭上吃过亏,睹状之下,只好被迫而撤招闪避。
胡萍得理不饶人,一面飞身追扑,口中并调侃地哈哈大笑:“金老儿,这一闪,就算是你礼让的第三招吧!现在你可以正式反击了……”
当着如许江湖同道面前,小胡萍的这两句话,可比打了金大奇两记耳光还要难受。
他,羞愤交迸之下,厉吼一声,回身攻出三掌。
小胡萍也许是打出了真火,也可能存心测验一下自己的功力,究竟进到何种程度,竟不闪不避地,硬接了三掌。
“砰、砰、砰”三声爆响过处,竟然是秋色平分,无分轩轾。
小胡萍信心大增地,轩眉朗笑道:“金老儿,你也不过如此!”
金大奇对小胡萍竟能将柳青青一掌震飞,心中已大感困惑。此刻,一见对方真力竟与自己不相上下,不由更是大感凛骇地为之一愣。
刚好此时那拉克鲁法王,已将被小胡萍一掌震落楼下的柳青青托了上来。
但见她粉脸煞白,唇边并沁出殷红的血渍,伤势显然不算轻。
金大奇一双碧目,满布红丝,也不知是方才被胡萍的一口酒箭所射之故?还是愤怒到了极点?
他微微一愣之后,双目厉芒一闪,钢牙猛挫地,怒恨声喝道:“小狗!老夫不将你剥皮抽筋,誓不为人!”
喝声中,已再将和身飞扑。
小胡萍一面扬掌硬接,一面朗声笑道:“老小子,你根本就不算人嘛!”
话锋微微一顿,又朗朗地一笑道:“老小子,你想剥小爷的皮,小爷却想将你风干来下酒哩……”
话声中,两人已迅疾地交换了十招,却依然是斤两悉称,难分轩轾。
金大奇真是越打越心惊,也越觉得面上过不去,但他口中却仍然冷笑连连地道:“小杂种!放你妈的臭狗屁!”
小胡萍边打边扬声大笑道:“诸位都听到了,这就是名列当代十大高人中,‘北漠神雕’金大奇所说的话……哟!要拚命,也不是这等拚法呀……”
“砰、砰、砰”地,双方硬拚了三掌。
显然地,金大奇是想以自己深厚的内力,来消耗小胡萍的体力,然后再伺机痛下杀手。
但鬼精灵的小胡萍,于接连两次硬拚之后,尽管自己并没吃亏,却已洞悉对方的用心,也警惕到自己这速成的功力,是没法与对方那数十年的修为做持久战的。
他,心中警觉一生,打法也立即随之一变,不再与对方硬拚,而专以灵活的身法与对方实行游斗,口中并连连讪笑道:“小爷师徒,都喜欢用扁毛畜生下酒,虽然大漠出产的扁毛畜生膻气太重,但只要烹饪得法,却也别有风味……”
这时,那拉克鲁已将重伤的柳青青交与那金衫侍者照顾,向金大奇扬声说道,“金兄,这小子年纪轻轻,已如此了得,如再稍假时日,那还得了……”
小胡萍心念一转:“不好,此时不走,可没机会啦……”
不等拉克鲁采取什么行动,虚晃一招,立即飞身向近的一个窗口射去。
金大奇因对方并未露出败象,自然也没想到对方会忽然开溜,等发觉时,却为时已晚,匆促中,急得他大喝一声:“截住这小狗!”
话声中,已衔尾疾追同时,拉克鲁也厉喝一声:“小辈休走!”
身形如巨鸟腾空,由横里向小胡萍截来。
这时,小胡萍距那看中的窗口已不过丈许距离,而金大奇与拉克鲁二人,因起步较迟,距小胡萍都在五丈左右,这情形,只要稍假刹那时间,小胡萍原可摆脱两人的截击,而飞射楼外。
但就当此紧要关头,那照顾柳青青的金衫侍者,猛然抓起两条板凳向小胡萍兜头砸来。
这一来,小胡萍立即成为三面受敌之势。
等他震飞那迎面而来的两条板凳时,这难得脱困的一瞬已经过去,而金大奇、拉克鲁二人,已同时逼近,双双扬掌向小胡萍抓来,拉克鲁并扬声喝道:“金兄不必留情,咱们废了这小子!”
小胡萍一见自己脱困的希望业已成空,不由将心一横,索性豁了出去,猛回身一声断喝:“去你妈的!”
喝声中,旋身塌肩,脚踩连环,不但脱出了对方四只巨灵之掌的雷霆一抓,并且顺势飞起一脚,将就近的一张桌子,连杯盘碗碟,踢得向对方两人砸了过去。
“唏哩哗啦”响成一片,两股酒箭,也同时分别射向对方两人。
但金大奇与拉克鲁二人是何等身手,小胡萍这临危反击,自没阻住他们两人的夹击。因此,霎时之间,小胡萍已陷入对方两人的绵密攻势之中。
小胡萍再强煞,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孩子,在对方两大顶尖高手夹击之下,顿时显得捉襟见肘,左右支绌来。
这时,金大奇得意地哈哈大笑道:“小杂种,你还神气得起来么!”
小胡萍身处绝境,心神略为一乱之后,却反而镇定下来。
这时,他在逃生无望之情况下,已下定了与敌偕亡的决心,完全放弃防守,尽展绝招,全力抢攻。
这情形,当然不过金大奇、拉克鲁二人的洞烛,以这两人的老奸巨猾,也自然不愿与他拚命,因而小胡萍这拚命战术,居然将眼前的危局,暂时稳定下来。
拉克鲁冷笑声:“小子,看你还能支持多久?”
金大奇却“嘿嘿”阴笑道:“小子,跪下来,叫老夫三声爷爷,老夫可以不杀你……”他的话没说完,一个苍劲语声冷笑一声道:“好意思!”
同时,另一个清脆语声也振声喝道:“小酒鬼休慌,我来了!”
话到人到,一道金虹,由楼梯口疾射而来。
寒芒闪处,迫得金大奇连忙退出五尺之外。
小胡萍压力一减,一股酒箭,将拉克鲁迫退一步,敞声大笑道:“虎儿老弟,你再晚来片刻,就见不到小酒鬼了哩!”
原来及时增援的,竟是宋天行的师弟虎儿。
虎儿还来不及答话,只听金大奇冷笑一声道:“石无忌,你来得好!咱们……”
小胡萍听长春岛主石无忌赶了来,不由回身向着他抱拳长揖道:“石老,您好!”
石无忌虎目一翻道:“好,你小子真够风光!”
胡萍含笑长揖道:“多谢石老夸奖!”
石无忌这才目注金大奇冷笑道:“金大奇,你真是越活越没出息,居然好意思同拉克鲁双战一个乳臭未干的后生小辈。”
大奇自碧目中厉芒一闪间,石无忌又披唇一哂道:“你们两个,如果还有点羞耻之心,就该立刻挖个地洞钻下去!”
金大奇一张老脸窘成了猪肝色,但拉克鲁却恼羞成怒地厉吡一声道:“石无忌,咱们先斗三百回合!”
石无忌冷笑一声道:“对你这种以众凌寡,以大欺小的无耻之徒,老夫不屑出手!”
金大奇冷哼一声:“恐怕由不得你!”
虎儿朗笑道:“金老儿,你们两个老不死,联手都打不过一个小酒鬼,也配向石老叫阵!”
金大奇怒声喝道:“小杂种,当心老夫活劈了你!”
虎儿以牙还牙地道:“老杂种,你还差得远哩!”
金大奇眉宇间杀机弥漫,却是目注石无忌沉声喝问道:“石无忌,你怎么说?”
石无忌仰脸漫应道:“你能先行劈了两个小的,才够资格向老夫叫阵。”
拉克鲁抢着说道:“石无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石无忌仰脸如故地道:“是否还要老夫再说一遍?”
小胡萍此刻是心神大定,豪气也不禁油然而生,哈哈大笑道:“方才打得太不尽兴,你们两个老小子,再联手同小爷斗三百招!”
说着,又棒起酒葫芦牛饮起来。
金大奇碧目中凶芒大炽地,冷笑一声道:“先超度你这小杂种也是一样!”
说话间,一袭长衫,已无风自膨,显然已将真力提到了十二成。
刚刚平静下来的场面,眼看又将一触即发了。
旁观的江湖豪客,虽然肃静无哗,但内心中,却都在暗自庆幸:好戏连台,眼福不浅。
虎儿屈指一弹中手里的金蛇软剑,一阵清越龙吟中,目注拉克鲁笑道:“大和尚,请啊!”
拉克鲁冷笑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
就当此双方剑拔弩张之间,一声佛号,由楼梯口传了过来:“阿弥陀佛!施主们请听贫尼一言!”
来人竟是太湖紫金庵庵主了尘师太。
小胡萍不由目光一亮地,向着了尘师太躬身一礼道:“师太,小酒鬼向您请安啦!”
了尘师太合十还礼,并慈祥地说道:“阿弥陀佛!小施主神仪内蕴,宝光外宣,想必已获有不世奇遇,可喜可贺!”
小胡萍笑道:“多谢夸奖!那是托师太的洪福……”
拉克鲁目注了尘师太沉声问道:“你是谁?”
了尘师太合十一礼道:“贫尼了尘,道兄你好!”
拉克鲁浓眉蹙道:“了尘……”
小胡萍含笑接道:“好教你老小子得知,这位了尘师太,是太湖紫金庵庵主,也是你老小子那位太上门主的亲姊姊。”
拉克鲁方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金大奇却目注了尘师太问道:“庵主有何见教?”
语气之间,似乎已缓和了不少。
了尘师太向着金大奇合十一礼道:“阿弥陀佛!贫尼怎敢当金施主见教之称!”
微顿话锋,注目正容接道:“两位能否看贫尼薄面,不论谁是谁非,今日之事,就此暂行揭过?”
金大奇皮笑肉不笑道:“庵主金面,金大奇自当尊重,罢战言和,可不是单方面的事。”
了尘师太道:“多谢施主!至于石施主这方面,贫尼自当劝解,金施主可无须操心。”
接着,目光移注石无忌笑道:“石施主当不致给贫尼难堪吧?”
石无忌笑道:“石无忌怎敢!同时,石无忌方才也说过,还不屑对这种不知廉耻为何物的人动手。”
“多谢石施主!”了尘师太转向金大奇道:“金施主,那么,眼前的事,就算揭过了。”
金大奇点头“唔”了一声,了尘师太又注目接道:“贫尼尚有琐事相烦,敬请施主成全。”
金大奇眉峰一蹙道:“只要办得到的事,金大奇当勉力以赴,庵主请吩咐。”
“吩咐不敢。”了尘师太谦笑道,“贫尼只请金施主给贵门的太上门主带一个信:明夜三更,贫尼单独在白马寺前等她一叙。”
金大奇点头答道:“好的,金大奇一定将这口信带到。”
了尘师太合十一礼道:“贫尼先谢了!”
接着,目光一扫石无忌和虎儿等三人道:“三位施主,咱们走吧!”
接着,当先向楼梯口走去,石无忌、虎儿、小胡萍等三人鱼贯地默然相随。
一行人走上大街之后,虎儿不由讶然自语道:“奇怪,金大奇怎么恁地好说话?”
小胡萍笑道:“没什么奇怪的,老弟,这叫做顺风转舵,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微顿话锋,又含笑接道:“老弟试想,真要打下去,他不是弄得灰头土脸么!”
虎儿不禁哑然失笑道:“这话倒是不错。”
石无忌接问道:“小酒鬼,这儿情况如何?你又是怎会一个人在这儿的?”
虎儿也接问道:“对了,小酒鬼,你究竟有什么奇遇,居然还劳动一统门两个顶尖高手来服侍?”
小胡萍龇牙一笑道:“小酒鬼只有一张嘴啊……”
石无忌虎目一翻道:“小鬼头!少废话!”
“是!”小胡萍笑道,“不过,石老,这事情说起来,可话长啊!”
石无忌沉声接道:“长话短说!”
小胡萍扭头向与他并肩走在一起的虎儿,扮了一个鬼脸道:“是!小酒鬼遵命……”
这时,刚好经一家酒店门前,小胡萍话锋一转道:“我这葫芦酒,方才都糟蹋掉了,诸位请稍待,让我进去……”
石无忌挥手截口道:“去去!快!”
小胡萍一声“得令”,舌头一伸,一溜烟似地钻进了酒店。
等他重行沽酒,继续上路之后,才将他的奇遇,以及方才与金大奇等人冲突的经纬和经过情形,大略地说一遍。
听完之后,虎儿不胜羡慕地道:“怪不得……原来你竟有这么好的奇遇。”
小胡萍笑道:“老弟,别流口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位陈老人家和雪山神尼,最喜欢成全年轻后辈。而且,两位老人家都快回来了,凭你这一切天赋都比我强的条件,成就只有远比我小酒鬼……”
石无忌截口笑骂:“小鬼头,有没有个完!”
小胡萍伸舌头道:“石老,说完啦!”
石无忌沉声问道:“方才你说,他们今晚准备对悦来客栈发动突击?”
小胡萍道:“是的!石老。”
了尘师太低喧一声佛号:“石施主,看来,咱们来得可正是时候。”
“可不是!”小胡萍接口笑道:“诸位要是再迟来片刻,小酒鬼可就归天了哩!”
石无忌虎目一瞪道:“那是活该!谁教你不听长者的话,一个人到处乱跑。”
接着,又忍不住笑:“像你这种小鬼头,只合打入十八层地狱,天堂里哪有你的位置!”
小胡萍耸耸肩,笑道:“可是遗憾得很,阎老五也不肯收留。”
扭头向虎儿笑道:“老弟,俗语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我小酒鬼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哩!”
石无忌瞪了他一眼道:“偏是你一个人废话多!”
小胡萍神色一整道:“好,从现在起,小酒鬼闭上我这张尊嘴。”
说归说,但走没两步,又扭头问道:“石老,你们怎会赶了来的?”
石无忌漫应道:“走来的嘛!”
小胡萍方自啼笑皆非,虎儿连忙接道:“小酒鬼,那是我师兄于西上途中,担心此间人手不够,所以一入江南地界,即利用金汤堡的人员,飞骑传信增援。”
小胡萍“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是时,已快走到悦来客栈门口,只见朱振邦满脸堆笑地快步迎了上来……
石无忌先敞声大笑道:“朱兄别来无恙?”
朱振邦抱拳一拱道:“托福!托福!石老好!师太好!”
小胡萍龇牙一笑道:“我小酒鬼也好……”
朱振邦独目一瞪道:“你这小鬼头,一去就这么久,也不管人家急不急煞!”
小胡萍笑道:“人家急煞,与你朱老何干!”
朱振邦顺手一个巴掌掴了过去,口中笑骂道:“小鬼讨打!”
小胡萍闪身避过了一巴掌,躲到虎儿背后,向着朱振邦扮个鬼脸笑道:“朱老,你好没来由,我小酒鬼好不容易请来的主人和两位贵宾,你却先赏一巴掌……”
话没说完,人已拉着虎儿一溜烟似地,钻进了客栈的大门。
半个时辰之后,悦来客栈的群侠,举行了一次应变的紧急会议,连研判敌情,分配任务,到分头准备,足足忙到黄昏时分,才告一段落。
当他们用完晚餐之后,店小二匆匆走进了尘师太的房间,哈腰谄笑道:“师太,有一位女客想见见您。”
了尘师太慈目一张道:“那么,你请她进来。”
店小二道:“那位女客说,她不便过来,请师太移驾到她住的房间去。”
了尘师太微微一愣道:“那位女客住在什么地方?”
店小二道:“就住在对门客栈中特三号房间。”
顿了一顿,又接道:“那位女客还说,最好是师太一个人去。”
刚好,这时薛兰君也走了过来,了尘师太微一沉吟,才点点头道:“好的,贫尼马上就过去。”
店小二哈腰退出之后,薛兰君才注目问道:“师叔,是怎么回事?”
了尘师太将店小二的话复述一遍之后,才轻叹着接道:“可能就是我那不长进的妹妹。”
薛兰君眉峰一蹙道:“师叔,您一个人去,不是太危险了么?”
“不要紧。”了尘师太接道,“无论如何,她总算是我的亲妹妹。而且,我此行就是为了对她尽一番心意而来。所以,午后在状元楼中,才请金大奇带信,约她明夜三更,于白马寺前见面。此刻,她自己提前赶来,那是再好没有了。”
薛兰君欲言又止,了尘师太摆摆手道:“掌门人,请放心……”
话声中,人已安详地向室外走去。
片刻之后,了尘师太已站在对面客栈中特三号的门前,举手在房门上轻轻叩了三下。
室内,一个娇甜的语声问道:“谁?”
了尘师太道:“贫尼了尘。”
“呀”地一声,室门轻启,一身村妇装束,青布包头的吕瑶红,已含笑迎出道:“姊姊请!”
了尘师太缓步入室,迳自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之后,吕瑶红才注目笑问道:“姊姊没有带保镖来的?”
了尘师太眉峰一蹙道:“姊姊是出家人,又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还用得着要人保镖!再说……”
微顿话锋,才意味深长地一叹道:“我赴的是自己同胞姊妹的约会……妹妹,你这话,比你的所做所为,更使我伤心。”
吕瑶红似笑非笑地道:“姊姊,咱们姊妹难得聚在一起,见面就抬杠,多杀风景……”
了尘师太截口问道:“你还承认我是你的姊姊?”
吕瑶红笑道:“姊姊,你这话,就不怕我这做妹妹的伤心么!”
话锋略顿,又含笑接道:“我听说你到了洛阳,并带信约我明夜三更,在白马寺相见,就兴奋得等不及地,特别提前赶来……”
了尘师太再度截口道:“谢谢你这一番好意!妹妹,你知道我千里迢迢,由太湖赶到洛阳来的用意么?”
吕瑶红注目微笑道:“总不致是为我这个妹妹助拳而来吧!”
了尘师太苦笑道:“我这点力量,纵然给你助拳,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吕瑶红道:“那么,你是劝导我改过向善而来?”
“不错!难为你还能想到这一点。”
“可是,我已骑虎难下……”
了尘师太正容接道:“什么骑虎难下的,有关你与宋天行师门的恩怨,由我全力承担,只要你能悬崖勒马,我想宋天行不致于不肯卖我这点面子。”
吕瑶红苦笑道:“我的意思,不是这些。”
“不是这些,那是什么呢?”了尘师太蹙眉接道,“如果说,是为了你那个一统门的组织,你不妨想想看,如今的一统门,是谁的天下?”
吕瑶红黛眉一挑道:“毕竟我是一统门的太上门主。”
了尘师太沉声道:“你这位太上门主还值几文钱!你清楚目前侠义道的实力么?”
吕瑶红道:“不论如何……姊姊,你该知道我的个性,我是错就错到底,决不半途而废!”
了尘师太方自幽幽一叹间,吕瑶红又银牙一挫,坚决地接道:“也不论侠义道的实力如何。目前,鹿死谁手,仍在未定之数!”
一顿话锋,又注目接道:“姊姊,倒是我要劝劝你……”
了尘师太截口苦笑道:“你反而劝起我来了?”
吕瑶红道:“是的,因为你来得不是时候。”
了尘师太:“此话怎讲?”
吕瑶红神色一正道:“姊姊,有关本门今宵要对悦来客栈采取行动的事,你不致于不知道吧?”
了尘师太点点头道:“不错!我已经知道。而且,群侠方面,也已有万全的准备。”
吕瑶红忍不住“格格”地笑道:“万全准备?再加十倍,又何济于事。姊姊,本门对悦来客栈中几个人的实力,都了如指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姊姊,你知道今宵本门出动一些什么人物?”
了尘师太注目问道:“如此说来,你是打算全力一击?”
吕瑶红正容点首道:“是的,杀掉一个,就减少一份阻碍,能生擒一个,就增加一个要挟的人质,如此良机,本门岂能轻易放过!”
了尘师太轻轻一叹道:“所以,你才以姊妹的情分,劝我离开这是非之地?”
吕瑶红道:“是的,如果我劝你替我助拳,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劝你莫蹚这塘浑水。”
了尘师太摇摇头道:“妹妹,你还不了解我……”
吕瑶红俏脸微微一笑:“那是说,姊姊仍然要与我为敌了?”
了尘师太满脸痛苦神色地道:“妹妹,是姊姊要与你为敌?还是你要与姊姊为敌?”
吕瑶红冷冷一笑道:“这些大道理,都不必谈了……”
门外,一个清朗的语声接道:“禀太上,时间已到。”
吕瑶红沉声答道:“通知门主,候令发动!”
“是!”
门外脚步声去远之后,吕瑶红才正容注目接道:“姊姊,看在死去的父母分上,我再提最后一次忠告:在这房间中,你我是同胞姊妹,出此一步,就是强仇大敌!”
了尘师太禁不住热泪簌簌而下,咽声道:“妹妹……再没有折衷的办法了?”
吕瑶红冷然接道:“有!那就是:别离开这房间!”
了尘师太强忍心头悲痛,怒声接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吕瑶红道:“那就一切免谈了,请便!”
了尘师太尽管强忍眼眶中的热泪,却禁不住身躯一阵颤抖,默然半晌,才长叹一声,起身向室外走去。
吕瑶红冷笑一声道:“我等你到达对面之后,再下令攻击……”
了尘师太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悦来客栈时,等在门口的古双城、石无忌、朱振邦、薛兰君等四人,不由同时注目问道:“怎么样?”
了尘师太苦笑着摇摇头,迸出简短的一句:“准备应战。”
石无忌长叹一声道:“师太,早就说过,此行将徒劳无功。现在,你该可以死心了吧!”
古双城也苦笑道:“总算还好,我真担心她会把你扣留下来哩!”
了尘师太轻叹一声道:“多谢诸位关注!咱们还是到里面去谈吧……”
话没说完,五人都突有所觉地,互相投过会心的一瞥。
屋顶上,传下一个清朗语声道:“诸位,不必到里面去了!有多少人,都请到屋顶上来吧!”
赫然是一统门门主公冶子都的语声。
石无忌怒吼一声:“奶奶的!凭你这吃软饭的兔崽仔,也敢到这儿来耀武扬威!”
只听小酒鬼胡萍的语声呵呵大笑道:“吃软饭的,哈哈哈……你阁下想必就是什么太上门主吕瑶红下面的,那个太下门主吧?”
公冶子都怒叱一声:“小狗找死!”
小胡萍朗声大笑道:“剩酒残肴,不成敬意,尚请太下门主哂纳……”
“哗啦啦”一阵爆响,显然是小胡萍敬了一口酒箭,双方拚了一掌。
就这刹那之间,石无忌、了尘师太、朱振邦、薛兰君等四人,已纷纷跃登屋面。
这悦来客栈,虽已被整个包租下来,并无其他旅客,但因刚刚天黑不久,方才那一阵“哗啦啦”的爆响,已引来了不少附近居民,那掌柜的,更是哭丧着脸,搓手顿足不已。
古双城拍拍掌柜的肩膀道:“掌柜的,请安静一点,所有损失,照价加倍赔偿,任何天大的事情,都由咱们一力承担,与你不相干。现在,请赶快将看热闹的闲人劝走,刀剑无眼,丟了命,可划不来。”
掌柜的这才像是吃一颗定心丸似地,连连哈腰谄笑道:“是是……”
古双城沉声接道:“还有,待会,可能有官府巡逻前来。届时,请转告他们,这是江湖中人的事,最好请他们置身事外……”
这时,屋顶上叱喝连连,金铁交鸣之声,此伏彼起,显然地,战况已非常激烈。
古双城心悬群侠安危,顾不得再理会那掌柜的,急忙飞身而上,目光触处,只见屋面,刀光剑气,人影交织,正杀得不可开交。
石无忌赤手空拳,力敌公冶子都的一支宝剑,犹自攻多于守,迫得公冶子都仅能勉为自保。
小胡萍手捧葫芦,正与金大奇二人,打得有声有色。
“铁拐无盐”李四娘,与“赤发头陀”呼延炳,双方使的都是铁拐,也正在舍死忘生地恶拚,两支铁拐,不时传出震耳爆响。
了尘师太对吕瑶红,薛兰君对盖世雄,朱振邦对郝三娘,也正杀得难解难分。
战况呈胶着状态,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但一统门方面,却还有拉克鲁法王与“穷神”洪令咸二人安详地静立一旁,而且,除了那功力高不可测的徐君亮尚未现身之外,也可能还有大批高手隐在暗中。
而群侠这一面,除了她古双城和尚未启关的云中凤、南宫静,以及虎儿与江翠屏等人之外,已经全部出了场。
权衡目前情势,只要对方不再添帮手,群侠方面,自保当无问题,否则,就不堪设想了。
这些,本来是古双城飞登屋面上的目光一扫之间的事。
也就当此同时,只听拉克鲁哈哈大笑道:“洒家总算找着了一个。”
洪令咸笑道:“法王,这是宋天行那小子的师叔,你可得小心一点……”
拉克鲁“嘿嘿”淫笑道:“功夫越好,才越够刺激,洒家就是喜欢功夫好的。”
接着,目注古双城暖昧地笑道:“美人儿,洒家因为没看到云中凤与南宫静那两位美人,而心痒难搔,如今有了你,可更强过那两个雏啦!嘻嘻……你们中原有两句什么‘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
古双城冷叱一声:“狂徒住口!”
拉克鲁呵呵大笑道:“哟!美人儿,像这样一发脾气,可更美哩!洒家全身都酥啦!”
说着,人已腾身而起,扬着蒲扇大的手掌,迳行向古双城的酥胸抓上来。
古双城冷笑一声:“番狗找死!”
“呛”地一声,松纹古剑业已出鞘,振腕抖处,青莲朵朵,向着飞扑前来的拉克鲁兜头痛击。
一出手,就是九朵莲花,这是青莲剑中的最高造诣和最精妙的绝招。
古双城因敌势太强,而拉克鲁出言又过于轻薄,才杀机大炽,打着杀一个少一个的主意,一出手,就是精妙绝招。
一旁的洪令咸入目之下,不由脱口惊呼:“莲台九品,法王快退!”
他提醒得够快,而当事的拉克鲁,身手也委实高明,危机一发之间,改抓为拍,两股无与伦比的潜劲,一击古双城前胸,一击屋面,而他那向前激射的身形,却借击向屋面掌力反弹之力,猛然升高三尺。
古双城冷笑连连中,右手剑势不变,左手微微向上地,迎着对方的掌劲拍出。
“砰”然巨震中,一线白光,由古双城左袖中电射而出,齐柄没入拉克鲁的胸膛之中!
拉克鲁自信反应迅速,已逃过对方那“莲台九品”的一剑之危,但不料古双城杀心已起,左袖中另有杀着,拉克鲁在惊魂乍定,又是身悬半空,真气又已用竭,正在换气之际,自是无法格拒,或是闪避。
于是,这一代淫僧,“不好”的念头尚未转完,已一声惨呼,“哗啦”一声,摔落屋面。
洪令咸一扬手中“子午灭绝双环”,目射杀芒,厉声叱道:“好个狠毒的贱妇,洪大爷饶不了你!”
古双城身躯一转,振剑飞扑,口中冷笑:“见钱眼开的匹夫!那番狗在等着你哩!”
呛”地一声,金铁交鸣,两人已硬拚了一招。
古双城长剑翻飞,将洪令咸圈入朵朵青莲之中,一面冷笑连连道:“像你这种材料,居然也列入当代十大高人之中,真教人笑掉大牙!”
洪令咸的身手,虽然并不比拉克鲁高明,但他有了拉克鲁的前车之鉴,首先力求自保,先行亮出那独门歹毒兵刃,而古双城也对他那独门兵刃中的暗器不无警惕,而将攻势的锋芒略予收敛,以致暂时之间,双方能维持平局,这且不表。
且说,当拉克鲁因色迷心窍,轻敌焦躁,被古双城一招杀掉之后,群侠方面,不由士气大振。
“铁拐无盐”李四娘,怒发蓬飞地,大喝一声:“呼延炳,你给老娘躺下!”
呼延炳一面举拐相迫,一面哈哈大笑道:“躺下干吗?凭你这丑八怪,先脱光了,老子也不感兴……”
那“兴趣”的“趣”字尚未说出,“当”地一声金铁交鸣,他那高大的身躯,被震得踉跄地,连退三大步。
无巧不巧地,刚好退到小胡萍的身边。
刁钻促狭的小胡萍,岂肯放弃这难得的好机会。
当下,他避过金大奇的一记攻势,张口一口酒箭,向呼延炳迎头喷出。接着,并敞声大笑道:“赤发老鬼,小爷敬你一杯……”
他这里捡便宜,微一疏神,却险些挨了金大奇的一记杀手。
“赤发头陀”呼延炳刚刚拿桩站稳,而李四娘的第二招“力劈华山”,又已跟踪下击。匆促中,他退无可退,只好拚着挨上小胡萍的一口酒箭,挥拐相迎。但他怎知小胡萍目前的功力已非等闲,这一口酒箭,不但透穿肌肤,连骨骼也像是中上利箭似地,疼痛难当。因此他那挥拐相迎的一招“天王托塔”自然抗不住李四娘那雷霆万钧的一击,但听“哗啦”一声,连拐带人,被砸下屋面。
李四娘一击奏功之后,铁拐一顺,准备帮小胡萍双战金大奇。
一个小胡萍,金大奇都只能维持平手,如再加上一个李四娘,则金大奇准是凶多吉少的了。
就当他心头暗凛间,一道人影飞闪而来,人未到,口中先喝道:“金兄休慌,小弟来帮你……”话声未落,人已将李四娘的拐势接了下来,原来此人竟是那西门杰。
西门杰因练成了“乙木真炁”,相形之下,李四娘立即被迫而落了下风。
另一面,朱振邦因己方虽已连毙对方两大高手,但眼前李四娘却落了下风,而且情况有转为危殆之势。而放眼周围,战况都是拉锯式的胶着状态,没人可以支援,心头一急之下,却急出了灵感,陡然大喝一声:“打!”
他那对手郝三娘,身为一统门第二副门主,并能与她打成平手,功力自是不弱。但郝三娘震于朱振邦的威名,对方既然喝“打”,她又怎能等闲视之,因而随着对方左手一扬之势,毫不考虑地,立即向左边一闪。
刚好,朱振邦突施“通臂神功”右臂暴长一尺有奇,那本来够不到对方的旱烟杆,竟刚好击中郝三娘的左肩。
朱振邦那旱烟杆,本系钢精铸造,这全力一击,岂同小可。
郝三娘当场肩骨碎裂,痛得一个踉跄。
朱振邦得理不饶人,顺势一脚,将对方踢下屋面。
“叭”地一声爆响声中,朱振邦也无暇察看对方的死活,大喝一声:“李大姊,我来了……”话声未落,人已扑向李四娘身边。
这一来,李四娘、朱振邦二人双战西门杰,才将颓势扭转,但西门杰力敌两大高手,仍然有攻有守,显得彪悍无比。
另一边,石无忌对公冶子都,却已取得绝对优势,公冶子都已是捉襟见肘,勉强撑持。
薛兰君与盖世雄、了尘师太与吕瑶红这两对,始终是旗鼓相当,形成拉锯之势。
小胡萍和金大奇,古双城与洪令咸,也打得颇为轻松。
大致说来,一统门方面,除了死了一个拉克鲁,以及呼延炳、郝三娘二人生死未明之外,目前,显然还是落在下风,只要没有更厉害的高手加入,群侠这方面,可算是稳操胜券了。
这时,了尘师太高喧佛号道:“孽障!你瞧瞧当前形势,还不及早回头!”
吕瑶红冷笑一声道:“做你的清秋大梦!你以为今宵已经天下大定了!”
了尘师太道:“我倒瞧不出来,你还有什么办法挽回颓势?”
吕瑶红道:“你忘了,咱们还有一位功力高不可测的徐大侠。”
了尘师太道:“徐大侠还没来,纵然他来了,我也相信他还没到丧心病狂的程度。”
吕瑶红冷笑道:“你等着瞧吧……”
她的话未落,屋面下传来徐君亮的一声怒叱道:“都是一群饭桶!”
一个苍劲语声答道:“是!护座。”
徐君亮沉声喝问道:“咱们死了几个?”
那苍劲语声道:“死的是拉克鲁法王和呼延佛爷,郝副门主重伤。”
徐君亮道:“咱们所需要的人呢?”
那苍劲语声道:“回护座,一个也没见到。”
“你是说,那三个妞儿都没出场?”
“是的。”
徐君亮怒声道:“你们都是死人!不会搜?”
那苍劲语声道:“回护座,客栈中,每一寸土地都搜过了,就是找不到。”
徐君亮微一沉思道:“这悦来客栈,昼夜都不曾脱离本门的监视,那三个妞儿,绝对没有离开,你们不妨向客栈四周的民房中去搜,快!”
“是!”
吕瑶红冷冷一笑道:“听到没有?”
了尘师太冷笑道:“徐君亮来了又能怎样,他还能吃人!”
徐君亮已飞登屋面,冷然接道:“我虽然不吃人,却能杀人!”
吕瑶红连忙道:“徐大侠,快请接应门主……”
石无忌怒喝一声:“撒手!”
随着这喝声,公冶子都的宝剑被震飞丈外,人也被震得踉跄后退,屋瓦碎裂声,有如爆竹。
徐君亮身形一闪,左手接过公冶子都被震脱手的宝剑,右手扬掌向石无忌发出一记劈空掌。同时,口中怒喝一声:“躺下!”
石无忌名列“酒色财气”四大怪中最末一怪,个性之刚烈,无与伦比,当着恁多同道之前,耳闻对方那种目无余子的语气,他怎能忍得下这口气。
在宁折不弯的心情下,冷笑一声:“未必见得!”
话声中,双掌暴提,疾翻而出。
古双城入目之下,不由劲声喝道:“接不得!快退!”
但她喝声才出,“砰”地一声大震,石无忌那高大的身躯,竟被震得连退五大步,仍然拿桩不稳地,一跤坐倒屋面上,并“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古双城,似乎深知石无忌的个性,偏巧石无忌跌坐之处,距她最近,入目之下,猛力攻出一招,将洪令咸逼退八尺,乘机向石无忌身边飞纵过来。
石无忌喷出一口鲜血之后,大喝一声“气煞我也!”
右掌一抬,迳自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古双城连忙飞指疾点对方右“肩井”大穴,一面振声大喝道:“石大侠,冷静一点!”接着,并将他的左“肩并”穴也一并制住,然后目注徐君亮沉声喝道:“徐君亮,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徐君亮双目中异彩连闪,突然震声大喝一声道:“通通住手!”
这声大喝,犹如半空中响起一阵沉雷,震得所有群豪耳鼓“嗡嗡”作响,不自觉地各自虚晃一招,跃身纵出战圈。
这一来,恶斗虽已停止,但形势急转直下,群侠方面,已处于绝对劣势之下了。
试想:凭石无忌的身分,倘非徐君亮的一掌之敌,这情况还能设想么!
古双城轻轻一叹,探手怀中,取出一只小玉瓶,倾出一粒药丸,喂给石无忌道:“石大侠,请好好运气调息……”
说着,并解开了对方被制的双“肩并”大穴。
徐君亮目精如电,环扫群侠一匝,冷然问道:“这儿是谁做主?”
古双城正容接道:“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徐君亮:“徐某人不愿过为己甚,今宵之事,到此为止,但你们必须将云中凤、南宫静、江翠屏等三位姑娘,立刻交出来!”
古双城注目接道:“既然是到此为止,那你为何还要咱们交出三位姑娘?”
徐君亮冷冷一笑道:“这不用加以说明!”
小胡萍咧口龇牙一笑:“你是打不过咱们宋大哥,才要那三位姑娘,做为要挟的人质,是么?”
徐君亮一声冷哼道:“你很聪明!”接着,又注目冷笑道,“这些日子来,你已得过雪山老尼不少好处……”
小胡萍截口笑道:“你也不笨啊!”
徐君亮双眉一轩,沉声说道:“老实告诉你们,徐某人的心目中,没有‘怕’字!”抬手一指小胡萍,冷然接道,“小酒你也必须留下!”
小胡萍向他扮个鬼脸道:“行!只要有酒喝就好商量……”
徐君亮目光移注古双城,沉声问道:“古女侠!行不行,请答一句!”
古双城冷然笑道:“办不到。”
徐君亮双目厉芒一闪道:“你是必须要我大开杀戒!”
古双城神态凛然地道:“论单打独斗,目前咱们可能找不出一个你手下百招之敌来……”
徐君亮截口冷笑:“百招之敌?太抬举你们自己了。”
古双城平静如水接道:“也许你的话,并没夸张,但是我要提醒你,徐大侠,咱们宁为玉碎的心情下,背城一战,纵然咱们全军覆没,你的手下人,也至少有三分之二,不能生还。”
徐君亮目光连闪,没立即答话,显然地,他也觉得古双城的话,颇有道理。
古双城正容接道:“徐大侠,贵门开坛大典在即,宋大侠也即将折返洛阳,咱们何不等到贵门开坛大典时,当着天下武林同道之前,做一次总结算?”
徐君亮冷冷笑道:“这些一厢情愿的话,免谈了,现在,我再重复一句:交出我所要的四个人,你们可以安然走路,否则,嘿嘿……”
了尘师太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徐施主是否还记得,你那位目前还在金汤堡中的高堂老母……”
徐君亮厉声喝道:“住口!”举手一挥,冷然沉喝,“通通上!”
古双城也神色凛然地道:“诸位,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也认命了!”
小胡萍朗声笑道:“黄泉无酒店,我小酒鬼可得好好醉上一场……”说着,捧起酒葫芦,“咕嘟、咕嘟”地一阵牛饮。
石无忌也缓缓站了起来:“老夫也得捞点本钱回来。”
霎时之间,双方都默提真力,伺机作生死一搏,刚刚平静下来的局面,又是剑拔弩张之势。
就当此危机一触即发之瞬间,陡地,由客栈左首一家绸布庄中发出一声清叱:“狂徒找死!”
赫然是江翠屏的口音。
紧接着,一声惨呼,一个沙哑语声提声叫道:“报告太上,在……”
话没说完,又是一声惨号,同时并响起虎儿的清脆怒叱道:“不怕死的狗杂种,都上来!”
这猝然的转变,不由使群侠方面,齐都脸色一变。
原来群侠方面,因云中凤与南宫静的关期,尚差一天,为他们两人不受干扰,本该送往另一秘密地方才对。
但他们深知,如一经移动,必难逃过一统门的暗中耳目,而对方的突袭,又来得这么急促,匆促中,乃只好暗中请客栈掌柜秘密与隔壁的绸布庄情商,临时打通一道便门,将云中凤与南宫静二人送到绸布庄的密室中去,并命虎儿与江翠屏二人负责照料。
目前这种情形,显然表示此一秘密,已被一统门中搜查的人揭穿。
此刻的情形,已够严重的了,如果云中凤与南宫静等人再落入敌方变成人质,那后果又岂堪设想!
所以,群侠方面,对本身的安危生死,都能不计较而处之泰然,但眼前的这一转变,却不由地使他们容颜变色。
也就当他们脸色大变间,但听呼喝连连,金铁交鸣之声大作,显然,双方已大打出手了。
李四娘一声不响,飞身而下,薛兰君、朱振邦也跟踪下扑。
徐君亮冷笑一声,沉声喝道:“西门兄,你先下去!”
西门杰应声下扑,吕瑶红也飞身而下。
群侠方面,也纷纷扑向绸布庄中。
绸布庄后院中,虎儿与江翠屏二人各自力战三个劲装汉子,犹如生龙活虎似的,有攻有守。
小虎儿一支金蛇软剑,如游龙夭矫,霍霍生风。
江翠屏自经雪山神尼特别成全之后,一身功夫,也不在小虎儿之下,这两位守在后院中,竟使十多个强敌,无法越雷池一步。
就当此时,西门杰如天神下降似的,飞扑而下,五指箕张,迳向小虎儿抓来。
以西门杰的功力,小虎儿如被抓中,那还得了。
就当此危机一发间,左厢房中突然清叱:“鼠辈找死!”
西门杰那凌空激射的身形,如响斯应地,一个倒转,直向右厢房疾射,“叭”地一声,摔落台阶之下。
刚好李四娘也飞身而下,抡拐向西门杰当头下砸。
吕瑶红想要抢救也来不及了,匆促中,只好厉叱一声:“丑八怪看剑!”
一剑向李四娘的背后刺来。
李四娘只好被迫而放弃杀死西门杰的机会,回身与吕瑶红斗在一起。
这时,屋面上的群豪,都已纷纷纵落院中,刀光剑影,呼叱连连,展开一场激烈的混战。
只有徐君亮一个人,独自卓立右厢房上,精目中神光闪闪,凝注左面那半开的窗户,默然出神。
突然,他冷笑一声,飞身而下,直向左厢房的窗户中扑去。
小胡萍入目之下,一口酒箭迎头喷出,并扬头大笑道:“徐大哥,敬你一口水酒……”
小胡萍明知这一道酒箭,对徐君亮发生不了作用,才不得不于酒箭发之后,大声叫唤,以提醒混战中的群侠注意。
果然,他的话声未落,群侠方面,已各自舍弃原来对手,纷纷呼喝向徐君亮飞身拦截。
徐君亮那飞扑之势,不稍迟滞,怒喝一声:“闪开!”
喝声中,双手大袖一挥,首当其冲的小胡萍与朱振邦竟被那一拂之势,震得踉跄后退。
而此时,徐君亮像是一头出闸猛虎似的,业已射到窗户边缘。
也就当此同时,窗户中发出一声清叱:“混帐东西!滚回去!”
随着这叱声,一道人影,穿窗而出,“砰”地一声,徐君亮一个倒翻,凌空三个跟头,居然又回了右厢房的屋面上。
他,由飞身下扑,接连震退五个拦截的高手,一直到被左厢房中的人出手逼回原地,足尖始终未曾一沾地面,这一份身手,也委实令人咋舌的了。
那左厢房中射出的人影,举手一挥,合战小虎儿与江翠屏的六个劲装汉子,竟如受重击地,纷纷跌倒丈外,然后震声大喝道:“通通住手!”
全场混战,应声而止,古双城首先又惊又喜大嚷道:“凤姑娘,你已提前启关了?”
原来方才两度出手,先行重创西门杰,并将徐君亮迫退的,竟是云中凤姑娘。
云中凤含笑点首道:“多谢古师叔和诸位前辈关注,中凤业已功德圆满……”
小胡萍龇牙一笑道:“不敢当!凤姊姊呀!你折杀小酒鬼啦!”
云中凤嫣然一笑道:“小鬼讨打!”
小胡萍一伸舌头,耸耸肩笑道:“这是你自己说的啊!小酒鬼可不敢以前辈自居。”
云中凤苦笑着“呸”了一声,然后目注石无忌,正容问道:“石老人家,伤势不要紧么?”
石无忌敞声大笑道:“多谢姑娘关注,方才服过古仙子的灵丹之后,已大致无碍,还可以放手一搏……”
徐君亮截口冷笑道:“云中凤,你是自动跟来,还是要我徐某人动手?”
云中凤笑道:“徐大侠自信已是天下无敌了?”
徐君亮一挑双肩道:“至少现在诸位之中,没人是我十招之敌!”
“不见得吧?”云中凤披唇一哂道:“徐大侠,方才,西门杰是怎么受创?你徐大侠又是怎么样回到原地的?”
徐君亮道:“也许雪山老尼曾给了你不少的好处,但你既然是被迫而提前启关,成就决未大成,我自信最多两百招,就可以收拾你!”
“说得不错!”云中凤冷笑着接道,“那你何妨试试看!”
徐君亮乎静道:“四小姐,看在过去我与金汤堡的一线香火之情,实在不愿与你动手……”
云中凤披唇冷哂,截口接道:“话倒说得蛮中听,但你要劫持我云中凤与南宫姊姊等人,又是所为何来?”
徐君亮道:“四小姐是聪明人,我为了使宋天行退出江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这算盘打错了!”云中凤冷然接道,“姑且撇开你今宵是否有力量达到这一个目的不论,纵然你侥幸得逞,宋大侠也决不会受你的要挟!”
徐君亮深笑道:“这个,无须你担心,现在,你答应我一句话,是否必须要我亲自动手?”
云中凤一掠鬓边青丝,美目深注地问道:“你真如此自信两百招之内,能将我制服?”
徐君亮点首答道:“绝无问题!”
云中凤道:“如果加上古前辈和李前辈二位?”
徐君亮笑道:“充其量,我再加上一百招。”
云中凤神色一整道:“徐大侠,请别忘了,还有一位比我只强不差的南宫静姊姊,和其他的前辈们!”
徐君亮道:“难道我带来的人,就都是死人……”
小胡萍截口笑道:“差不多,只不过比死人多口气而已!”
徐君亮怒视小胡萍一眼,然后目光移注云中凤道:“至于南宫静,我深信她经过雪山神尼的调养之后,委实比你只强不差,但她目前正在行功的紧要关头,没法帮助你。”
云中凤冷笑道:“你徐大侠真不愧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对自己的情人,居然也想乘她行功的紧要关头,加以……”
徐君亮连忙截口道:“不不……四小姐,我再声明一句,我今宵之目的,除了要借重你们,迫使宋天行退出江湖之外,决不使你们受毫发的损伤!”
小胡萍又插口笑道:“如果你要小酒鬼去当太上门主,我定欣然从命,去过一过‘官’瘾。”
徐君亮怒哼了一声道:“小鬼!你再要打岔,当心我剥你的皮!”
小胡萍方自向他扮了个鬼脸,而此时左厢房中,忽然中一声幽幽长叹。
云中凤连忙扬声问道:“静姐姐,你……”
南宫静的话声截口一叹,道:“凤妹妹,我还能坐得下去么!”
眼前红影一闪,美艳绝伦的南宫静,已俏立院中。
此刻的南宫静,柳眉凝怨,美目笼愁,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
薛兰君师徒情切,入目之下,连忙促声问道:“静儿,你没受到干扰么?”
南宫静凄然一笑道:“谢谢师傅!静儿刚好行功完毕。”
接着,向那呆立屋面上,满脸尴尬神色的徐君亮,提声问道:“徐大侠,还认得我南宫静么?”
徐君亮如梦乍醒,身躯微颤,讪然一笑:“南宫姑娘你好!”
南宫静唇角牵动了下,冷笑一声道:“还活着,当然好。”
接着,美目中神光一闪,沉声问道:“今宵,你劳师动众不是为的要劫持我南宫静么?此刻,我南宫静就站在这儿,为何还不动手?”
徐君亮眉峰紧蹙,黯然不语。
南宫静接道:“徐君亮,你为何不答话?”
徐君亮紧蹙的眉峰一展,连连轩动几下,嘴唇也翕张着,却仍然没接腔。
南宫静怒声叱道:“既不敢动手,也不敢答话,那你立刻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徐君亮电目中寒芒一闪道:“南宫姑娘,你别逼得我走上极端!”
南宫静道:“走上极端,难道你还能吃人!”
徐君亮电目中厉芒一敛,脸上肌肉也随着一阵抽搐,半晌,才以平和的语气说道:“静姑娘,能否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南宫静冷笑道:“解释?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解释的……”
古双城连忙传音说道:“静姑娘,瞧他这神情,灵智尚未全泯,也亏得他对你还有一线香火之情,你该好好地运用这一点影响力,把握机会,看能不能使他孽海回头。”
徐君亮不由长叹一声:“是的,如今一切都是多余的了。”
南宫静听过古双城的传音之后,暗中也深以为然。
当下脸色一弛,改以平和的语气,轻轻一叹道:“也好,我也有话,须要跟你谈谈。”
徐君亮方自微微一愣,南宫静又立即接道:“现在,叫你的手下先回去。”
徐君亮眉峰一蹙,微一沉吟,才向院中的吕瑶红挥了挥手道:“太上,你们先回去。”
吕瑶红黛眉紧蹙问道:“今宵,就这么算了?”
徐君亮连连挥手道:“别烦人,我叫你们先去!”
吕瑶红仍然是犹豫地道:“可是……你……一个人……”
徐君亮截口仰天大笑道:“当今武林之中,无论是单打群斗,还没人能当得下我徐君亮,诸位请放心去吧!”
吕瑶红轻轻一叹间,徐君亮又沉声接道:“死伤的人,一并带走,别给地方上惹麻烦!”
像一阵暴风雨,来得凶猛,去得也快,一统门方面的人,在吕瑶红的率领下,霎时之间,走得干净,只剩下一个徐君亮,孤零零地,卓立屋面上。
南宫静注目问道:“咱们是就在这儿?还是换个地方?”
徐君亮木然地道:“悉听尊便。”
南宫静微一沉思道:“那么!咱们去天津桥上吧!你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