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泛鱼白,桃子铺尚在综俄中,鸡鸣过了不过半盏茶的时光,一只灰白的鸽子已飞进阳不悔的宅第里,阳氏大宅在桃子铺是手届一指的大院,阳不悔在地方上人人敬为大拇哥,就是天下第一条好汉的意思,在桃子铺任何纷争,只要大拇哥阳不悔一出面,任何事都能摆平,小玉能看重大拇哥,正是她独具眼光的地方,也知道阳不悔深具这种生杀的权力……
灰鸽一入了阳宅,立刻落在阳不悔的手中,他此刻晨间正率领着宅中兄弟练功,一看鸽子的脚环,已知道是哪里来的飞鸽了。
阳不悔威武勇猛,天生一副武夫的架势,敞开着胸膛,汗珠犹在那里淌着,他已拉下脚环的信签,轻轻揭开一看,阳不悔仰天一声长笑。
四周二十多位宅中兄弟全然不知这位大拇哥为何这般长笑,立刻有人叫道:“大拇哥,什么事这么好笑。”
阳不悔脸色一沉,道:“快请段兄弟来……”
全宅子的兄弟,没有不知道江湖小子段洪是这位大拇哥的生死之友,昨天入了宅子,几乎没有露过面,现在,大清早里,大拇哥阳不悔撂下了话,要请这位段兄弟出来,顿时知道,那只信鸽一定和这位江湖小子有相当的关连,立刻有人跑去传唤了。
阳不悔一挥手,道:“今天不练了,你们去歇着吧。”
宅子里的兄弟,全是阳不悔的老班底,他们跟了阳不悔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这个龙头大哥的脾气,纷纷移身闪开,唯恐让阳不悔看了碍眼。
大院里顿时显得冷冷清清,先前的热闹劲儿已全都烟消云散,阳不悔站在那里深长的吸了口气,先让自己的头脑清爽一下,眼神已落在缓缓行来的段洪身上,段洪呵呵地道:“阳老大,你找我……”
阳不悔嘿嘿地道:“没事不敢打扰你和那位燕当家的,瞧瞧,血崖的玉姑娘来了信息,她可给兄弟出了道难题——”
段洪瞄了一眼信上的字迹,道:“这女人真是料事如神,她已猜到我们兄弟一定会在桃子铺落脚,所以给了你老兄一个大难题……”
阳不悔嘿嘿地道:“她要我在这里截下你们……”
段洪点头道:“兄弟,你的意思?”
阳不悔呸地一声道:“他妈的,小段,你把我阳不悔看成什么样的人了,我难道是个不仁不义的畜牲么?别说我不会干这种事,就是有人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卖友求荣……”
段洪一伸大拇指,道:“好,连我都要叫你一声大拇哥了。”
阳不悔嘿嘿地道:“兄弟,你明白,玉姑娘那边全是狠角色,我阳不悔惹不起她,她希望我能在桃子铺截下你们,你明白,我办不到,可是,我又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拒绝她…”
段洪沉思道:“你就告诉她,我们已落在你手里了。”
阳不悔哈哈大笑道:“兄弟,玉姑娘不是个傻蛋,我阳不悔这点能耐,她清楚的很,对付普通人也许绰绰有余,要对付你和燕当家的,嘿嘿,还差一点——”
段洪淡淡地道:“咱们这就叫做将计就计……”
阳不悔一怔道:“将计就计……”
段洪嗯了一声道:“一切都别担心,看我安排吧。”
三天后——三天的日子很快的过去了,桃子铺的传话已到了玉姑娘的手里,她看了阳不悔的来信,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她唤来了吕雄和王勉,把阳不悔的信扔给了他们,道:“阳不悔有信来了,他愿意听候咱们差遣,不过,他需要人手,恁阳家那些兄弟,他没有把握办的到,希望我能派你们其中之一过去帮忙……”
吕雄鼻子里哼地一声道:“没出息,一个姓燕的就让阳不悔怕了。”
王勉凝重的道:“我倒不认为是这样,由阳不悔的信里,看出此人的确愿意帮助我们,恁阳家那点道行,的确很难截下燕云飞,玉姑娘,咱们不妨派几个人过去。”
嗯了声,玉姑娘道:“依你看谁去最恰当……”
王勉想了想,道:“吕雄必须坐镇血崖,歪嘴子姜大牙有勇无谋,这件事还是我下山一趟了……”
小玉想了想道:“也好,什么时候动身——”
王勉沉思道:“最好今天,愈快愈好。”
小玉点头道:“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血崖的三大霸子就这样议定了,王勉做事一向冷静,更善谋略,他立刻整理了一下装束,亲手挑了二十名机灵的兄弟,乘天色未晚,火速奔向桃子铺。
阳不悔早已布置妥当,王勉的人手一进桃子铺,兄弟已报了上来,他立刻开门迎接,拱手道:“王兄,阳不悔早已恭迎多时……”
阳家宅子占地极广,四周房舍林立,面朝北的铁铸大门一启,发出格格之声,王勉一行兄弟在阳不悔的招呼下,已各自安顿好,王勉看了看宅院的形势,暗中也是一震,阳不悔能博得大拇哥之誉果然不是盖的,仅这个场面就十分可观,他立刻笑道:“兄弟,打扰了。”
阳不悔拱手道:“王兄,里面请——”
在阳不悔的带领下,王勉随着进了大厅,立刻有人送上来茶茗,王勉淡淡一笑道:“兄弟,他们人还没到么?”
阳不悔淡淡地道:“王兄,我想先给你介绍几位朋友——”
王勉一怔道:“朋友?阳不悔,你没弄错吧,这趟下山,兄弟是秘密来的,主要的是对付姓燕的,如果在桃子铺折了姓燕的威风,血崖这趟就是他们命丧当场的时刻……”
阳不悔淡淡地道:“兄弟,你不愧是个人物,人还没坐好,立刻就想到那件事,先别那么大的火气,这几位朋友对你三兄可久仰已久,你不见见他们,也许会终身遣憾……”
王勉不乐的道:“是谁?我可不愿意交那些无名之辈……”
口吻是够狂了,寻常之辈根本不入他的法眼,这就是血崖三把手之一的傲劲,哪知道,王勉的话声甫自嘴边消逝,甫大咧咧的摆着道上人物的谱,晃眼间,在他眼皮子底下站了四个魁梧的汉子,个个都是那么眼生,个个是那么有样子,他们俱称得上是个人物。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潇洒而生气勃勃的汉子,眼神里冷傲的能令人寒惧,王勉的心突然往下一沉,出道大半辈子了,他这一刻仿佛跌在无底的深渊里,愣愣地道:“阳不悔,这是怎么回事……”
毕竟江湖跑久了,眼皮子底下藏不了沙子,江湖小子段洪的模样他们清楚得很,段洪就站在那个人令人寒悸的年轻人身后,有段洪在,他想到了燕……阳不悔卖了他,阳不悔大胆的做了圈套,他故意摆了道……
阳不悔大笑道:“兄弟,怎么啦?什么事让你王兄这么吃惊……”
王勉厉声道:“阳不悔,你出卖了玉姑娘……”
摇摇头,阳不悔笑道:“太严重了,血崖的玉姑娘雄霸一方,眼皮子下面没有不听她的,血崖能挣出那个局面全是玉姑娘靠脱裤子换来的,她他妈的不要脸透了。”
王勉吼道:“大胆,阳不悔,你敢派玉姑娘的不是。”
阳不悔哼地一声道:“在桃子铺我有什么不敢做的,你以为这是你们血崖那一亩三分地,嗯?我阳不悔是什么样的人,恁什么替血崖截下燕当家的……”
王勉愤愤地道:“好,阳不悔,那后果会很严重,天下敢耍血崖玉姑娘的人不多,桃子铺将换来血屠的惨烈悲剧,阳不悔,现在你后悔还来得及,晚了你会倒霉—一”
阳不悔仰天大笑道:“我的名字你总知道吧?”
王勉冷冷地道:“阳不悔,你玩什么把戏!”
阳不悔冷冷地道:“我办事从来不会后悔,既然做了,就干到底,王勉,瞪起眼来看看我们燕当家的,他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也许你得和他商量商量……”
王勉一震,修地瞪着燕云飞,道:“我早该想到姓燕的不会那么简单,更要想到阳不悔是个靠不住的人,行,燕朋友,王勉已入了圈套,要杀要剜,全恁你们了……”
淡淡一笑,燕云飞道:“王朋友,何必火气那么大,咱们都是道上响叮当的角色,虽然大家从没照过面,彼此却早有个耳闻,对王兄弟那手大力金钢掌我是早已心仪已久,今天有幸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王勉心里悄悄好受点,人家毕竟是道上的狠角色,也见过大世面的人,说出的话是不温不火,在冷厉中又透了点人情味,这正是拿捏到分寸的地方,他嘿嘿地道:“好说,燕当家,我也是很佩服阁下的胆识,不但挑了老营盘杜八的老窝,居然还要硬闯血崖,燕当家的,容我王勉劝一句,请不要硬闯血崖,咱们还能留点情份……”
燕云飞笑道:“王朋友,血崖的玉姑娘也是个人物,燕某人并不想树下这样的敌手,但是,那并不表示是燕某人怕了血崖,而是武林中的互相敬重而已,如果玉姑娘肯交出杜八,咱们不会是敌人,而可能成为朋友……”
摇摇头,王勉道:“燕朋友也许不知道,玉当家的已答应杜八,只要杜八不离开血崖,没有人能动他一根毫毛……”
燕云飞脸色一沉,道:“那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王勉冷冷地道:“玉姑娘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更改,说出的话更是斩钉截铁……”
燕云飞哦了一声道:“王兄,我只能说很不幸,你是血崖头头一个栽的兄弟,我们希望吕雄和歪嘴子姜于牙也来,没想到他们两个命大,没跟你一块来……”
闻言后,王勉神情大变,道:“你想干什么?”
燕云飞冷冷地道:“要借重王兄踏入血崖……”
王勉大叫道:“休想!”
燕云飞冷冷地道:“只怕由不得你了。”
王勉猛的站了起来,道:“怎么,燕当家想用人多压人?别忘了,阳家宅子里也有我的兄弟,他们虽然不是武林中顶尖高手,却也个个能杀能战,如果诸位妄想对在下使用武力,嘿嘿,阳家大宅将成为杀戮之地……”
这话并不是威胁,而是他对自己手下深具信心,虽然阳氏大宅不是他的地盘,他相信恁血崖兄弟的实力,足足可以冲杀出去。
哪知,这番话触怒了阳不悔,他闻言后,仰天一声大笑,上前道:“王勉,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王勉一怔,道:“我的话说的还不够明白么?”
阳不悔冷笑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击了一下掌,大厅外,立刻有穿全身黑衣的汉子行了进来,他是阳不悔贴身的心腹之一董俊,此人精明能干,凡事由他安排后,阳不悔诸事都可放心,董俊向阳不悔行了个礼,道:“董俊候着了。”
阳不悔嘿嘿地道:“我们这位王勉兄想知道他的兄弟此刻近况……”
董俊淡淡地道:“全照阳当家的吩咐,已逐个分开,将他们完全控制住了,这二十条汉子,此刻像群猪一样的温驯……”
嗯,阳不悔瞄了王勉一眼,道:“正朋友,听见没有,你还指望你的兄弟能有所做为么?”
王勉脸色刹时苍白,他没想到会栽的那么凄惨,连回手反击的力量都没有,他忽然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了谱,只怪血崖的玉姑娘太大意了,也自视太高了,在玉姑娘的心里,小小的阳不悔不敢叛变,不敢耍任何花招,一时的大意,才造成千古之恨,他颤声道:“栽了。”
阳不悔冷冷地道:“既然栽了,那就认命吧。”
王勉苦涩的道:“阳不悔,血崖必会杀你……”
摇摇头,阳不悔道:“机会不大了,我们会去找玉姑娘结结总帐……”
王勉嘿嘿地道:“门都没有,玉姑娘发现我们兄弟没有回去复命,一定会知道这里出了漏子,她会随机应变……”
燕云飞不屑的道:“很可惜,她永远不会知道……”
一震,王勉诧异的道:“为什么?”
燕云飞哼地一声,道:“老沙。”
老沙上前道:“当家的,老沙在听着呢。”
燕云飞道:“给这位王朋友看看,也好让他死了这条心。”
老沙点头道:“是——”
老沙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他仔细的将那张人皮面具复在面上,哈哈两声,道:“王勉,你看我扮的可像……”
王勉抬头一看,心里登时大骇,老沙戴着人皮面具,居然长的跟他一模一样,如果老沙此刻站在玉姑娘的面前,决不会有人看出他是伪装的,王勉大哼道:“这…”
燕云飞冷冷地道:“这就是告诉你,我们只要一踏进血崖范围,老沙就会让你们的兄弟误以为老沙就是你,我们很容易混进你们的堂口,你们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一定禁不住我们的偷袭,而损失惨重……”
王勉额际淌汗道:“他扮的再像,口音还是瞒不过我们的玉姑娘……”
燕云飞大笑道:“你要是有这个想法,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们会选在夜晚进行这件事,血崖山风很大,老沙只要略略开口,在风的呼啸中,很难分辨出真假……”
王勉全身颤抖的道:“好计……”
他张口喷出一口血来,跺脚吼道:“真想不到我姓王的会裁的这么惨,血崖兄弟如果遭劫,全是我王勉个人之罪,罢了,王勉也是武林中的汉子,既然栽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已将腰中长剑拔了出来。
燕云飞一愣,道:“你想干什么?”
王勉大笑道:“我还能干什么,打也不能打,杀也不能杀,燕朋友,我王勉只求一死,以谢天下……”
燕云飞摇手道:“王兄,咱们有话好说。”
王勉冷笑道:“没什么好说的,我王勉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头掉了不过碗大的疤,二十年后还是条好汉,既然技不如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说着一剑往身上穿去。
燕云飞身形一动,道:“别忙——”
他那一掌拍出的真快,一举将王勉手中剑拍落地上,这一着很出王勉的意料之外,他愣愣地道:“你这是干什么”“
燕云飞叹声道:“我燕某人生平敬重的是汉子,佩服的是英雄,你王勉也是条有名有姓的好汉,何必为一时之挫就将大好生命轻言舍弃死……,,王勉大笑道:”谢谢燕当家的,一个人求生不容易,求死就简单多了,你也不必猫哭耗子,我王勉的生死与你无关,阁下好意我心领了……“
这个人真是性烈如火,他不但不领情。反而有点温怒,忽然一咬牙,只见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只见他身子剧晃,人已摇摇欲坠……
接着,一头栽在地上。
项七哼道:“他咬舌自尽了……”
燕云飞一叹,道:“他还真是条汉子,既然他求仁得仁,咱们不可薄待他,阳兄弟,派人厚葬他,我们敬重的就是这种血性汉子,值得我们尊重——”
阳不悔拱手道:“是。”
段洪沉思道:“燕兄弟,咱们何时动身?”
燕云飞想了想道:“愈快愈好,晚了只怕会露了风声——”
阳不悔点头道:“行,我立刻挑二十名兄弟,扮成血崖的人,咱们立即动身,我相信小玉那个骚狐狸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有这一招……”
段洪点头道:“出发,我们的敌人可不是普通的人……”
借着黑夜,这伙人直上血崖,阳不悔在这里路熟得很,他选了一条近路,不到半夜,大伙已接近血崖的顶上,他们穿过怪石磷峋的山石,半空里突然有人喝道:“站住!”
阳不悔大声道:“干什么?”
隐在大石后的那个人叫道:“何方神圣,居然敢夜闯血崖——”
阳不悔故意怒声道:“他妈的,连自己人也不认识了,你瞪起眼先看看,王老大和我阳不悔回来了,还不快给我引路——”
隐在石后的那个汉子一愣,道:“是王大哥么?小弟盛龙…”
老沙哼了一声道:“盛龙,我是王勉——”
此刻半空中斜月横挂,细碎的光影疏落落的洒了下来,老沙故意站在明亮的地方,盛龙探出头来,果见王勉站在那里,他立刻转了出来,拱手道:“不知不罪,王当家的,请恕小兄弟不知之罪——”
老沙挥挥手道:“罢了,立刻撤了兄弟——”
盛龙连声道:“是。”
他挥挥手,便见数十个人影从各怪石之后站了出来,阳不悔和段洪各施了个眼色,所有随行的阳家兄弟已迎向那些人,他们行动迟缓,像是这趟山路走的很累,立刻与盛龙手下会合了。
每个兄弟都选中了自己的目标,只听阳不悔道:“杀——”
顿时冷剑即闪,那些守山弟子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已惨声而倒,他们出手干净利落,杀人如风,地上已躺下了十数具尸体,几乎没有一个能幸免。
盛龙一呆道:“王当家的,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杀自家兄弟——-”
老沙哼声道:“谁是你兄弟,走吧。”
一掌击下,盛龙已惨叫而倒——段洪立刻道:“上,别让前面的人发现了。”
个个行动如风,迅快的驰上血崖之顶,他们人一踏上崖顶,只见一盏大灯在空中摇曳,崖顶上已有七八个汉子守在那里,这就是闻名天下的血崖了。
老沙沉声道:“这里是谁当道——”
那七八个汉子尚没有回话,已听有人笑道:“王勉,你他妈的才回到家就大呼小叫的,这一趟桃子铺一定收获不小,否则,你不会耀武扬威的这么神气,我姜大牙倒要看看你立了什么样的大功……”
歪嘴子姜大牙一摇一晃的踱了出来,他是个杀人如麻的狂人,平常就看王勉和吕雄不太顺眼,这会儿像犯了小舅子,口气并不怎么和善。
老沙冷冷地道:“大牙,玉姑娘呢,快通知她就说我王勉回来了。”
歪嘴子姜大牙微怔,道:“老王,你嗓子怎么变了……”
老沙冷声道:“变你个头,我不过受了点风寒,说话不如以往顺畅罢了,你他妈的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歪嘴子姜大牙摇摇头道:“怎么怪怪的……”
阳不悔立刻上前道:“大牙,久未谋面,你可好。”
歪嘴子姜大牙嘿嘿地道:“大姆哥也来了,嗯,看样子姓燕的已给你们摆平了,否则你阳不悔不会来血崖,我们玉当家的已设下了酒宴要替各位庆功呢……”
阳不悔嘿嘿地道:“太谢谢玉当家的了……”
哪知歪嘴子姜大牙目光朝前一扫,道:“不对。”
老沙冷冷地道:“大牙,什么不对?”
歪嘴子姜大牙嘿嘿地道:“那几位是什么人?”
他是指燕云飞、项七和遮掩着半边脸的段洪。
老沙立刻道:“咱家兄弟,是我多年的……”
鼻子里哼地一声,姜大牙道:“他妈的,王勉,你把我大牙当驴蛋了,那个人明明是江湖小子段洪,你却说是咱们的兄弟——”
老沙一震,尚未答话,段洪已哈哈地道:“好眼力,大牙还不曾忘了在下。”
歪嘴子姜大牙瞪着老沙,嘿嘿地道:“你有瞒天过海的七十二条连环计,我大牙有天罗地网的邪门偏方,你他妈的一上这崖子,我就看出你他妈的不像是老王,别忘了,我们是多年的老伙伴,我们有我们的见面方式,你居然不知道……”
老沙冷冷地道:“大牙,太不幸了。”
姜大牙嘿嘿地道:“山下的兄弟是你们干的……”
段洪冷冷地道:“除了我们,还能找出弟二批人么?”
歪嘴子姜大牙不屑的道:“你们又犯了大忌,血崖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论是谁,只要踏上血崖坡顶,守山的兄弟就会用响箭传达命令,告诉我们来的是谁,而你们浩浩荡荡的上了顶上,下面的人居然没有动静,我就知道一定出了问题,所以,大牙我守在这里就要看看谁有这份能耐……”
点点头,燕云飞缓缓上前,道:“血崖果然名不虚传,真有铜墙铁壁之能,姜大牙,咱们是好聚好散,我燕某人既然上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回,麻烦你转告玉当家的,就说我有事求见——”
歪嘴子姜大牙一震,道:“你就是燕云飞——”
燕云飞冷冷地道:“怎么,难不成我是冒充的?”
姜大牙嘿嘿地道:“姓燕的,你错了。”
燕云飞淡淡地道:“我一生中做错的事太多了,再加上一件也不算多,少一件也不算少,大牙,我谢了。”
歪嘴子姜大牙嘿嘿地道:“血崖不是一般的江湖道,它有它的实力和力量,你燕云飞也许在道上能有几两重,在我们血崖眼里,技不过是略高明一点而已……”
点点头,燕云飞道:“我承认,大牙,血崖在道上是有不同的分量,玉当家的也算是个人物,不过,在下并没有把这里当成有何了不起的威武,它不过是个贼窝而已——”
歪嘴子姜大牙怒声道:“你说什么?”
燕云飞平淡的道:“贼窝而已。”
歪嘴子姜大牙愤怒道:“你狂吧,姓燕的,我们血崖今夜要不把你们这群自命不凡的东西碎尸万段,血崖从此就别在道上混了,我也要让你瞧瞧血崖的实力有多强——”
说着,吹起了一声口哨——尖锐而冗长的哨音在夜空里响起,血崖四处顿时暴响起一连串的哈喝,刹那间,七十余条黑衫黑裤的汉子蜂拥而出,将燕云飞的人全困住了。
燕云飞大笑道:“这就是你们血崖的精英——”
歪嘴子姜大牙冷冷地道:“怎么,嫌不够么?”
淡淡一笑,燕云飞道:“大牙,我们是什么人,你心里很清楚,血崖的朋友固然人数不少,但,在我们眼里,他们不算什么?你聪明,立刻将玉姑娘请出,也许,会挽救许多生命……”
歪嘴子姜大牙大笑道:“姓燕的,我知道你很狂,也很自负,可是血崖决不同于一般地方,你能来的,却回不得,我如果是你,立刻夹了尾巴滚下山去,决不在这里逞威风……”
燕云飞道:“嗯好”
他微微往前踏出一步,面上一片冷漠的又继续道:“大牙,我知道,你一向自视很高,更喜欢杀人,身上背负的生命有百来条,现在,咱们多说已无益处,你,大牙有何本事尽可施出来……”
歪嘴子大牙嘿嘿地道:“我还有一桩事你不知道……”
燕云飞不屑的道:“自视愈高,死的更快……”
歪嘴子姜大牙冷声道:“我最喜欢生食人心,武功愈高的人,那颗心愈好吃,在你未来之前,玉姑娘已把你这颗心赏给我了,燕朋友,大牙要先来领教……”
仰头一笑,燕云飞道:“大牙,你会死的更快……”
歪嘴子姜大牙是道上最凶霸的恶人,出手一向狠厉恶毒,他有意要看看燕云飞是否正如传闻中那么悍猛霸道,人朝前一晃,哼声道:“我不信。”
一晃间,右手已五指如钩,照着燕云飞的胸口斜抓而来,这正是歪嘴子姜大牙的独门手法,也是他专门掏人心的手法,任何高手与他对敌,都知道他这一招的厉害,无不撤身疾退,燕云飞目睹他的爪势,暗中一声冷笑,猛地抬手切了下去。
两人手势俱快,掌指间已触在一起——砰—一仅是一声轻响,歪嘴子姜大牙已是神情一变,挥出的手掌如碰在铁板上一样,他啊了一声道:“好功夫——”
燕云飞凝重的道:“你也不错。”
他这一生中与人交手无数,会过不少自命不凡的人物,但令他感觉出压力最大的还是这位歪嘴子姜大牙,由刚刚接触中,燕云飞已感觉出此人功力浑厚,能在血崖上横行直往,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歪嘴子姜大牙哼地一声道:“妈的,兄弟,上。”
随在他身后的那批汉子已蜂拥般的向这里冲杀过来,他们都是歪嘴子姜大牙一手训练的高手,个个都有一身不俗的功夫,剑刃出鞘,已将这里困成半圆形。
段洪冷笑道:“兄弟,这些人交给我们……”
江湖小子段洪那块招牌可不是平白拾来的,在老营盘,他是杜八身边最抢眼的高手,一柄剑出手即伤人,老营盘里的当家份子中,他岁数最轻,那柄剑却是最厉的,此刻段洪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容易了结,移身间,长剑已点闪了出去,连着宰了两个对方的汉子。
血一溅,杀声已起——阳不悔吼道:“兄弟,给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