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选举年”,欧洲向“右转”?
“超级选举年”迎来又一场重磅选举——欧洲议会选举。当地时间6月6日至6月9日,欧盟27个国家近3.73亿选民将投票选出720名议员,这次选举被视为未来一段时间欧洲政治的“风向标”。
欧洲会坚持开放自主自由的发展目标,还是退回保守封闭的路线?目前为止,多项预测显示,欧洲右翼政治势力将在此次选举中进一步增强,极右翼势力也存在崛起的可能,欧洲会否就此“右转”成为本次选举的焦点。
北京外国语大学区域与全球治理高等研究院教授、欧盟与区域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崔洪建接受北京日报客户端记者采访时表示,“右转”已成为欧洲政治的既定事实,随之带来的将是进一步内向保守与排外的政策倾向,但现在欧洲主流与极右翼政党之间处于一种非常复杂和微妙的关系,既有斗争和对抗的一面,同时也存在相互影响,甚至相互融合的方面。
6月6日,一名女子在位于比利时布鲁塞尔的欧洲议会大楼外拍照。当日,五年一次的欧洲议会选举投票正式开始。 新华社发
把不满和怨气体现在投票上
欧洲议会是欧盟的立法、监督、预算和咨询机构,每五年举行一次选举。与2019年的上一次选举相比,本次选举的背景更加复杂,俄乌冲突、巴以冲突的持续,以及欧洲各国民众生活成本的上升等因素无疑都将对选举产生影响。
民调机构“欧洲晴雨表”近期一份调查显示,60%的受访者对欧洲议会选举“感兴趣”或“非常感兴趣”,比例明显高于上届选举的49%。
崔洪建指出,此次选举一定意义上意味着5年来欧盟的一些政策要重新接受欧洲民众的检验或是审视。实际上,上一次欧洲议会选举中,欧洲政坛就发出了非常清晰的信号——极右翼势力可能会成气候。然而5年后的今天,这股势力非但没有被抑制住,反而上升势头更猛。
究其原因,崔洪建认为,一方面外部环境更为恶化,“如果5年前还只是一个克里米亚问题,现在成了整个乌克兰的问题,甚至是整个欧洲安全结构的问题。”另一方面,面对经济社会问题等内部挑战时,主流政党显得比较乏力,不得不采取更功利的做法去迎合主流民意,然而现在欧洲的主流民意在极右翼的影响下越来越保守,这就形成一种恶性循环。
“很多欧洲人会把不满或怨气体现在对欧洲议会的投票上。”崔洪建表示,欧洲议会的选举结果并不全面地体现欧洲各国的政治生态,欧洲人在国内选举投票和欧洲议会选举投票时会抱着不同的心态,对与自身命运直接相关度更高的国内选举会更负责一些。
共产党(丹麦)党主席洛特·于特夫特·麦德森昨日在北京对北京日报客户端记者表示,不仅欧洲,当今世界各国的右翼势力甚至极右翼势力都在崛起,在她看来,主要原因在于政治制度不为人民服务,在人民生活遇到困难的时期,执政党没有满足人民迫切的需求,民众对未来的生活没有期待。“这为右翼势力的崛起奠定了基础。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发展事态。”
欧洲政党极化和碎片化同时存在
极右翼势力一般来说都是疑欧主义者,具有民粹、反建制、反移民甚至种族主义倾向。过去几年来,欧洲内部右倾趋势明显。甚至在欧盟领头羊德法国内,极右翼势力的崛起也不容忽视。
目前在欧盟27个成员国中,有16个国家的极右翼政党民意支持率超过20%,9个国家的极右翼政党处于管辖范围内的领先位置,9个国家的极右翼政党民意支持率位列第二或第三。
一直强调“欧洲战略自主”的法国总统马克龙,此前敦促人们投票支持亲欧盟力量,并警告欧盟“从来没有像当前这样在内外部有这么多敌人”。马克龙认为,所谓的内部敌人是欧洲民族主义者,这一力量的崛起引发了对“民主”的质疑。
然而,在崔洪建看来,以马克龙为代表的欧洲国家领导人,一方面想要维护欧洲的传统价值观,但为了适应当前的形势变化,也不得不吸纳很多极右翼的政治主张。例如在移民和难民问题上,法国德国的政策都朝着“更右”的方向变化。“现在欧洲的主流政党和极右翼势力之间,处于一种非常复杂和微妙的关系,一方面他们有斗争和对抗的一面,但同时也有相互影响,甚至相互融合的方面。”
同时,崔洪建指出,欧洲国家当前的政党正在经历重新的分化组合,左右阵营变化莫测,这样一种现象也加剧了越来越多的政党在政治主张和政策立场上更趋功利性和投机性。“现在欧洲的政党格局中同时存在着政党极化和碎片化的局面,但无论是向‘右转’,还是极右翼势力上升,共同的指向就是欧洲正在逐渐失去完整的意识形态。”
给欧盟的未来带来不确定性
有民调显示,此次的欧洲议会选举中,右翼势力和极右翼势力可能会获得近四分之一的席位。欧洲舆论称,这可能会导致出现历史上最右翼的欧洲议会。这会给欧盟的未来带来怎样的不确定性?
崔洪建分析称,此次选举可能会出现右翼和极右翼势力进一步合流,整个欧洲的政治光谱进一步“右转”,随之带来的问题就是更加保守化,甚至颠覆欧盟和一些欧洲国家在特定领域的政策方向。
欧洲媒体指出,欧洲右翼政党几乎成为欧盟农民的代言人,而许多农民担忧绿色转型会影响自身收入。崔洪建说,绿色转型很大程度上决定未来欧洲的产业政策发展方向,以及它的经济结构。
此外,欧洲是否继续深化一体化?在外交政策方面,欧洲将在俄乌冲突、巴以冲突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这些重大的政策问题都可能会受到欧洲议会选举的影响。
崔洪建提醒,此次欧洲议会选举还可能与11月的美国总统大选形成政治上的“同频共振”现象。“如果美国大选也是特朗普或者类似的非传统势力掌权白宫,对欧洲的主流政治来说,可能是另一场更大的灾难。”
在中美关系遇冷的背景下,欧盟未来是否会更加偏向美国,从而影响到中欧关系?崔洪建表示,中欧关系具有结构性的稳定因素,现实的经济利益是欧盟的重要考量。但随着欧洲内部的政治变化,可能会给中欧关系造成一些不稳定性和不确定性。他同时指出,欧洲的政策调整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这意味着中欧关系的基础是稳定的,但是在局部领域或者一些舆论层面,复杂性可能会进一步体现。
北京日报客户端 | 记者 吴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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