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睒睒之母因网暴猝然离世：农夫山泉做错了什么？

来源：中国经营报

本报记者 孙吉正 北京报道

3月13日出版的《钱江晚报》在第五版刊发讣告，农夫山泉董事长钟睒睒的母亲去世，享年95岁。讣告透露，钟睒睒之母于3月11日17点30分离世，享年95岁。

3月13日晚间，钟睒睒在朋友圈更新了一条信息，并附有一张其母拍摄于3月8日的照片，照片中，钟睒睒之母于户外手捧花束，精神状态良好，并表示“母亲健康，笑容可掬，心情愉快，没有基础疾病。因为我被莫名网暴，累及母亲，为我所忧，于3月11号下午去世，万分悲痛”。

自娃哈哈创始人、董事长宗庆后去世以来，公众将目光对准了早年间曾与娃哈哈有过合作，后创立农夫山泉后与娃哈哈发生过诉讼的钟睒睒。钟睒睒一度发文回应公众的质疑，但舆论并未就此平息。

农夫山泉有失企业道德吗？

《中国经营报》记者注意到，宗庆后去世后，不少人冲进农夫山泉在各大平台的账号，指责农夫山泉和钟睒睒“忘恩负义”于宗庆后、亲日亲美等。对于亲日亲美的说法，目前仅限于公众的臆断和猜测，并无实质性证据。舆论的焦点仍然集中在娃哈哈与农夫山泉的过节上。

究其起因发现，公众在缅怀宗庆后之时，梳理其生平事迹，对曾与娃哈哈发生过争端的企业进行评判。除了农夫山泉之外，达能也同样遭到了大众的“道德审判”。

从目前各大平台上攻击农夫山泉的内容来看，主要集中在农夫山泉的商业行为以及钟睒睒的个人行为，并不涉及食品安全的问题。北京师范大学金融研究中心主任、教授钟伟曾撰写文章指出，企业道德是指企业经营必须守法，必须对得起股东，对得起员工，对得起商业伙伴和消费者，对得起它所在社区。

从企业道德角度来看，农夫山泉并没有过错。目前大众评判农夫山泉的角度，更多的人是出于个人道德层面来评判的。

记者注意到，农夫山泉与娃哈哈的交集实质上集中在一件事中。在钟睒睒创立农夫山泉之后，因广告宣传问题被娃哈哈、乐百氏等企业共同起诉，指责农夫山泉不正当竞争。

农夫山泉与娃哈哈唯一一次公开冲突是在2000年。彼时，娃哈哈与包括上海正广和、乐百氏在内的六家大型纯净水企业结成联盟，共同对农夫山泉发起诉讼。宗庆后带领娃哈哈向杭州市上城区法院提起诉讼，指控养生堂饮用水公司（农夫山泉的母公司）存在不正当竞争行为。同一天，娃哈哈白天在西湖国宾馆召开新闻发布会，农夫山泉晚上在同一地点举行发布会，形成了微妙的对抗。

双方矛盾的起因是农夫山泉向外界输出了一个“长期饮用不含矿物质的纯净水对健康无益”的概念，进而宣布停产所有纯净水，转生产天然水。在当时，主流的瓶装水生产企业娃哈哈、乐百氏等品牌均是以纯净水为主。且据媒体报道，在当时，纯净水在饮用水市场占比超过95%，天然水不足5%。

因此，“纯净水联盟”对农夫山泉发起了诉讼，且最终农夫山泉败诉。

从现在来看，无论是饮料还是瓶装水，新潮的概念总是会对旧有的产品和产业造成冲击，例如无糖、低糖概念，阿斯巴甜的安全问题等。宣传“天然水更有利身体健康”无论是在当时还是现在都属于正常的商业宣传，但强调“纯净水对健康无益”必然影响到了纯净水企业的利益。也正因此，农夫山泉最终败诉。

早在2016年，宗庆后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我和农夫山泉没矛盾，我和所有企业都没矛盾，公平合理竞争。”

“一直以来，农夫山泉的宣传和广告风格就是讲故事。”快消行业专家路胜贞说，农夫山泉为自己的新产品铺路讲故事，从商业逻辑来看是没有问题的。而娃哈哈为了维护自己的市场地位，起诉农夫山泉也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为此事指责农夫山泉，有待商榷。

农夫山泉该被网暴吗？

今年全国两会期间，民营经济立法成为焦点议题。3月8日，《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工作报告》提出，今年将制定“民营经济促进法”。司法部此前表示，推进民营经济促进法立法进程，为促进民营经济健康发展，更好营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一流营商环境提供坚实法治保障。

此外，2024年《最高人民法院工作报告》指出：依法惩治故意误导公众、刻意吸引眼球的极端言论行为，推动营造有利于民营经济发展的舆论环境、法治环境。

正当民营经济立法稳步推进之时，农夫山泉和其创始人却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网络暴力。

3月5日，浙江省委宣传部官方公众号“浙江宣传”发文《爱国情怀岂能这样浪费》，痛斥道：“爱国情怀是神圣的，不应被动机不纯者当作护身符，也不能任其泛滥，什么事情都往上‘扣帽子’、借题发挥，让片面和极端的言论盛行。”

“企业之间最核心的价值就是利益，我们经常能看到很多企业和企业家之间，昨天还是针尖对麦芒，今天就成了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因为商业纠纷就对一家企业加以舆论指责，对于双方均是不公的，是有违商业逻辑的。”路胜贞说，假设目前农夫山泉和娃哈哈正在商讨彼此之间的合作，那么，因宗庆后离世而引发对农夫山泉的网络暴力，这场合作还能继续下去吗？

“虽然双方对于二十多年前的争执早已‘付笑谈中’，大众舆论却根据钟睒睒曾与娃哈哈有过合作，后出现矛盾，因此认为钟睒睒‘忘恩负义’，并网暴和指责农夫山泉。但实际上，类似的案例不在少数，例如加多宝与王老吉、华彬集团和泰国天丝等，都曾经是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后走向势同水火的竞争对手。且从原供职企业离开，后创立新的企业，与老东家同台竞争甚至发生矛盾的案例更是不胜枚举，因此指责钟睒睒确有失偏颇。”路胜贞说。

“作为食品企业，最核心的价值观是对消费者的食品安全负责，企业之间的争执或者合作也不过是企业利益的体现，我们作为局外人，在局内人尚无表态的情况下，就对某个人横加指责，是对商业行为和市场经济的影响和破坏。”中国食品产业分析师朱丹蓬说。

责任编辑：刘光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