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掌开碑”丁兆钧骤然色变,环顾左右一瞥,道:“不错,‘七爪修罗’闵堪已找来此地,‘义’字所在,生死置于度外,我等就合力将此魔獠剪除!”
丁兆钩邀来助阵的“杯中神游”侯乙等六、七人,纷纷出堂厅来到外面庭院。
眼前谁也不会注意到……
就在这匆忙,零乱之际,石鸣峰肩背搭着一只囊袋,芥未随同众人走向庭院,却向静僻一角处,身形如电,闪晃而逝。
众人出来庭院,又有“嘿嘿嘿”阴沉沉冷笑声起,一株古松后面走出一个老者……
老者体态削瘦颀长,两眼闪转,炯炯如电,身穿一袭对襟及膝长褂,看来年纪有七十左右。
老者朝大厅出来众人,睥睨回顾一匝,冷然道:“你等插手管上老夫‘七爪修罗’闵堪闲事,那是‘老寿星上架’嫌自己命长!老夫五招之内,一个个将你等打入阎王路……”
“杯中神游”候乙,一紧背上大葫芦,走近跟前,指了指,道:“人娘的,你这个臭蛋,半个身子已埋下棺材,还要糟蹋人家清白女子……操你祖奶奶,你抢夺掠劫来的金银财宝,两腿一直时你还能带去幽冥地府?”
“七爪修罗”闵堪,“嘿嘿嘿”笑道:“不错,老夫早有所闻,背负大葫芦——你是江湖上有‘杯中神游,之称的侯乙……今晚遇上老夫,该是你酒鬼超渡归天的时候……”
话未中落,出自风火高墙墙顶,有“哈哈哈”一阵激厉长笑声传来……
星月光亮下,墙顶站着一个鬓发灰白,古铜色脸肤穿一袭没有上扣的对襟大褂,拦腰束上一,条布带,裤脚束口纳入袜筒,足登一双布鞋。
“杯中神游”候乙,看到墙顶这一老人现身,不由猛吸了口冷气……
心自暗暗叫道:“我的妈唷,这下坏了,这两个魔头果然伉瀣一气,联手并肩……‘七爪修罗’闵堪尚未打发掉,‘魔神’戈青也踩入这淌混水……”
“杯中神游”侯乙心念闪转,暗暗叫苦,但情形演变,却并非是他想像中那回事……
墙顶,“魔神”戈青笑声落,朗声开腔道:“‘杯中神游’侯道友,请暂且退下,今夜老夫‘魔神’戈青,前来一会‘七爪修罗’闵堪……”
话到此,一声苍雄长啸,宛若一头硕大无比巨禽,自庭院风火高墙,翩然而下。
这份轻功功力、身法,落进“七爪修罗”闵堪眼中,一声轻“哦”,跌退两步。
闵堪心念一转,冷冷一笑,道:“‘魔神’戈青,‘狗抓耗子’——何必多管人家闲事,你在江湖上的声誉,未必见得比咱‘七爪修罗’闵堪好到那里……”
指着戈青又道:“你杀人盈数三千,天下武林,南北高手,谁都要将你置于死地……”
“魔神”戈青,做然一笑道:“不错,老夫杀人盈数三千,但丧命老夫之手的,都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之徒!”
站在庭院边沿,作壁上观的“杯中神游”侯乙听到此话,缓缓一点头,悄声向旁边“铁掌开碑”丁兆钧道:“丁庄主,‘魔神’戈青刚才说的,并非言过其实,他昔年杀人盈野,但并未错杀一人。”
“七爪修罗”闵堪,嘿嘿一笑,道:“‘魔神’戈青,在老夫面前不必摆出这套道貌岸然模样来……咱们不妨联手并肩,把这些自誉侠义门中的人,一个个开刀……嘿,找来娘儿,乐个痛快,金银财宝,一人一半……”
“魔神”戈青,一声冷叱:“住口……你‘七爪修罗’闵堪这等行径,正是在老夫戈青掌毙之列!”
“七爪修罗”闵堪,“嘿嘿嘿”一阵狂笑,指了指,道:“戈青,少冒大气,这是咱闵堪抬举你,才先礼后兵……
难道咱‘七爪修罗’闵堪,真会败于你手……”
这个“手”字才始出口,掌挟劲风,一式“横身打虎”,直向“魔神”戈青华盖穴劈进。
戈青见他掌风十分沉猛,不作硬接硬架,霍地一个转身,用“铁门闩”手法封他右臂。
“七爪修罗”闵堪,抽招易式,大吼一声,“曲弓射虎”,一横身,左手向后一甩,直向“魔神”戈青小腹摧上。
戈青见对方变招迅快,倏即往后闪退半步,双手一式“金蛟剪”,向下一截。
“七爪修罗”闵堪,踏前一步,易手为招,一式“双龙戏珠”,疾向对方双眼点去……
下面一个“谭腿”连续飞起,踢向“魔神”戈青下盘阴囊。
“魔神”戈青上下被攻,一声苍雄长啸,劲提丹田之气!
于是——
使个“卧虎当门”,面门往后一挪,避开对方铁指之袭……
下盘两脚连续飞起……左边一脚,跟闵堪一脚顶个正着,两人鞋底同时合在一起,个个运用内家真力,用力一撑……
“腾……腾……”两响结实相撞声起……双方衣袂带起一股劲风,身形同时腾退五尺。
行家交上手,便知有没有……
“七爪修罗”闵堪,知道今夜遇上扎手人物……果然,“魔神”戈青绝非等闲之流所能比拟。
闵堪一声怒吼,一套“五雷天心掌”施展出来……狂风骤雨似的向“魔神”戈青标进。
“魔神”戈青“哈哈哈”一阵朗声长笑……“玄大七嵌掌”出手……
这套“玄大七嵌掌”,手脚、马步,完全取形于稀禽异兽……龙蟠、虎踞、鹰翩、兔滚、犀奔、鹿伏、猿行、鹤步……飘游如风,吞吐若电。
壁上观的“杯中神游”侯乙,微微点头,轻轻推下了旁边的“铁掌开碑”丁兆钩,道:“丁庄主,此刻‘魔神’戈青,用来跟‘七爪修罗’闵堪照面交手的,就是他昔年威震天下武林的‘玄天七嵌掌’绝学!”
丁兆钧目注庭院中打斗场面,听到侯乙说出此话,有所感触的道:“侯道友,现在老夫看到戈青这套掌法,咱‘铁掌开碑’称号中‘铁掌’两字,不知该轮到老几呢?”
侯乙一笑,道:“本来嘛,丁庄主……山外有高山,人外有能人……
“魔神,戈青,又岂是沽名钓誉之徒?
另外一边壁上观的“铁翅金雕”江豪,突然想了起来,旋首回顾一匝,嘴里喃喃道:“这位‘石鸣峰’石少侠,说是来‘剑虹山庄’助阵、现在却不知去了哪里?”
“剑虹山庄”包括庄主“铁掌开碑”丁兆钧在内的所有人,本来有一场生死相搏的厮杀场面,由于“魔神”戈青挺身挡下,免去了场血溅七尺的浩劫。
此刻,“魔神”戈青出手“玄天七嵌掌”绝学,这些人除了称赞,激赏之外,似乎已忘了这原是自己身上一场与死亡相搏的场面。
“魔神”戈青一声苍雄长啸声起,招走“玄天七嵌掌”
中一式“推山填海”……
掌劲宛如焦雷临空而下!
“七爪修罗”闵堪,错身一侧,却给掌风余劲扫着,拿桩不住,蹬蹬蹬往后跌退。
“魔神”戈青再声冷叱:“着!”
“玄天七嵌掌”中“海流环环”一招接上……
一响似乎不是出自人嘴的嘶吼声,散发出来……“七爪修罗”闵堪,结结实实顶上一掌……
身形像断线纸鸢,飞起三丈,凌空裂成八块,血雨飞溅而下!
壁上观的丁兆钧,瞪直眼道:“这是什么掌,竟有这等骇人的威劲?”
“杯中神游”侯乙接口道:“丁庄主,若非‘魔神’戈青这股掌劲,这只臭蛋就砸不碎!”
“七爪修罗”闵堪,血溅“剑虹山庄”庭院,“魔神”戈青一声激厉长啸,身形荡空激射,自风火高墙电射而去。
众人走来庭院看时,狼藉在地的“七爪修罗”闵堪一块块血尸,已不像人的尸体,那是像从屠夫刀口切下的猪肉。
“铁掌开碑”丁兆钧,轻轻吁了口气,道:“侯道友,若不是‘魔神’戈青挡下这一阵,倒在地上的血尸,说不定已轮到咱丁兆钩了!”
“杯中神游”侯乙皱皱眉,道:“一块块的血尸,看来叫人呕心……丁庄主,快咐庄丁挖口深坑,移去外面掩埋掉!”
“铁掌开碑”丁兆钧吩咐庄了们,正在处理“七爪修罗”闵堪善后之事时,庭院拱门处一暗,进来二个人……
正是石鸣峰。
“铁翅金雕”江豪困惑问道:“石少侠,你刚才去了何处?”
石鸣峰一指风火高墙外,道:“石某生恐不止‘七爪修罗’闵堪一人来此,尚有随同的伙伴……去外面巡看一匝……”
星月的光亮下,“杯中神游”侯乙两颗醉眼,直朝石呜峰脸上打转……
最后沉不住气,指了指问道:“石老弟,你左边脸上红红的那一滴是什么……不像是‘朱砂红痕’,好像是血呢?”
侯乙这一说,众人朝石鸣峰左边脸颊上看去,果然有一块豆粒大的血渍。
石鸣峰取出手帕,拭去脸上血渍,含笑道:“刚才外面树上一头乌鸦,冲着石某一阵‘呱呱”直叫,石某就赏它一颗细石……这该是乌鸦身上所流下的血了!”
“铁翅金雕”江豪想到刚才庭院那一幕上,向石鸣峰道:“石少侠,你出去外面巡看,却错过了庭院中演出的一出精彩好戏……”
老庄主丁兆钩接口道:“此番‘七爪修罗”闵堪来犯‘剑虹山庄’,虽尚未知鹿死谁手,但‘魔神’戈青这份侠胆义肠,解人于危的情操,令人感佩……”
石鸣峰顺着对方口气,问道:“丁庄主,‘魔神’戈青也来了这里‘剑虹山庄’?”
丁兆钧点点头,道:“不错……‘魔神’戈青突然露脸‘剑虹山庄’、掌毙‘七爪修罗’闵堪后,又翩然离去?”
“杯中神游”侯乙道:“江湖上往往‘以讹传讹’,但事实上并不尽然……
“魔神’戈青出现庭院风火高墙时,咱醉老头儿认为跟“七爪修罗’闵堪,已串连一气……”
一笑,又道:“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位‘魔神’戈道友出手‘玄天七嵌掌’,将‘七爪修罗’闵堪尸分八块而替江湖除了一个大害!”
石鸣峰听到“戈道友”这声称呼,心头感触之余,两眼感到一阵润湿,朝“杯中神游”
侯乙这边,悄悄望了眼
心自暗暗祝祷:“恩师,您瞑目九泉,峰儿要向天下武林,换过他们对您老人家偏激仇视的看法,虽然您已西逝归去,你的声誉将如朝阳东升——而渐渐发扬光天。”
众人回进大厅,经方才一番折腾,众人睡意消失,就在大厅上聊谈起来……
“铁掌开碑”丁兆钧问道:“侯道友,‘魔神’戈青有无列入墙门的弟子?”
“杯中神游”候乙听丁兆钩问出此话,就把当初在桐柏山白云岭,“云海飘影”廖恺衣钵传人“玉哪吒”罗申所说的那段经过,告诉了他。
沉思了下,道:“‘魔神,戈青使出‘瞒天过海’之策,在那份‘秘图,上动了手脚,再次吸得‘龙涎香雾’,从这情形看来,可能有墙门弟子。”
敢情,眼前除非从石鸣峰自己嘴里说出来,不然,这是个任何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但,任何一项“秘密”,可能在某种情况之下,会有揭开的时候。
众人在堂厅谈着时,似乎没有轻过多久,已是晨曦初曙的黎明时分。
“杯中神游”侯乙,解下背上大葫芦,向嘴里“咕嘟”灌下一口酒,衣袖抹了抹嘴边酒渍,“啊哈”笑了声,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七爪修罗’闵堪给‘魔神’戈青除掉……丁庄主,咱醉老头儿助拳不成,也该走啦……”
“铁掌开碑”丁兆钩尚未接下回答,侯乙冲着石鸣峰一笑,又道:“石老弟,你原来也是助拳来的,那臭蛋昨夜给戈道友砸烂了,我看你也不会留在‘剑虹山庄’啦。”
石鸣峰欠身一礼,道:“是的,侯前辈,鸣峰也准备向丁庄主告辞离去。”
候乙醉眼一眨,问道:“你去哪里?”
石鸣峰见“杯中神游”侯乙,紧接着追问下去,沉思了下,才道:“鸣峰欲住湘东幕阜山‘铁旗山庄,‘七海盟’总坛,拜会掌门人‘翠竹临风’后希平前辈……”
侯乙哈哈笑道:“巧极……咱们老哥小弟,不但‘志同’而且‘道合’,咱醉老头儿也正要往‘七海盟’破窑子,看看那个穷酸老冬烘呢!”
石鸣峰听来不由一怔、一奇……
天下恁有这等巧合的事,自己信口说出此一地点,与这位侯前辈居然不谋而合。
从他口气中听来,这位候前辈跟“七海盟”掌门人“翠竹临风”后希平,似乎有不错的交往。
这时来“剑虹山庄”助阵的众武林中人,纷纷向庄主丁兆钧告辞。
“铁掌开碑”丁兆钩,见“七爪修罗”闵堪之事,已有了个交待,也就恭送山庄大门外,不加挽留。
“杯中神游”侯乙道:“丁庄主,咱醉老头儿跟这位石老弟,也得要告辞离去啦!”
“铁掌开碑”丁兆钧道:“候道友,您专程来此‘剑虹山庄’,老夫未曾好好接待,十分不安。”
侯乙眨动醉眼,道:“别说‘安不安,那些话……丁庄主,如果再有第二个‘七爪修罗,找上你,你请这位石老弟来助阵,准错不了。”
“铁掌开碑”丁兆钩知道这位侯道友生性诙谐,醉话连篇,哈哈一笑,道:“侯道友说得有理,只是昨夜石少侠来此,英雄无用武之地……”
石鸣峰没有开腔,朝“杯中神游”侯乙这边,目注一瞥。
“铁翅金雕”江豪,尚留在“剑虹山庄”……石鸣峰向了兆钩告辞后,又向江豪抱拳道别,和“杯中神游”侯乙取道往湘东幕阜山而去。
“魔神”戈青施展“玄天七嵌掌”,击毙造孽江湖的“七爪修罗”闵堪之事,已不径而走,传遍江湖的每一角落。
“魔神”戈青此番侠胆义肠的壮举,使原来由于“魔神”戈青再次露脸江湖,感到惶惶不安的武林中人,此刻感到无限的宽慰……
“魔神”戈青,并非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君,他有他“人性”的表露。
但又有若干武林中人,心里却是起了一份百思不解的疑团……
人非树木花草……十年前,“魔神”戈青在南北武林四大高手围袭之下毁体断肢……四肢已去其三。
后来在鲁南向城“卧龙山庄”,一颗首级又被北地武林称雄的“铁胆金戈”萧彬摘下。
萧彬斩下戈青脑袋,曾大肆宣扬,将戈青脑袋置于桌上,摆下“庆功宴”……有不少赴宴的人都目睹戈青的这颗头颅。
六用魁首的脑袋给人摘下,就是大罗金仙也活不成……岂能十年后,再次吸得“龙巢地穴”中的稀世珍物“龙涎香雾”?
是以,就有不少武林中人猜测……
此番现身江湖,掌毙“七爪修罗”闵堪,将其尸分八块的“魔神”戈青,井非是戈青本人,可能是“魔神”戈青衣钵传人所扮装。
如果真有此事,“魔神”戈青的衣钵传人,又是何等样人?”
身穿吕纯阳八卦道袍,背上负着一只硕大无比的葫芦,这位老人家看来年在七十左右。
衔尾半步是个文中儒衫的年轻书生……英姿挺拔,玉树临风……年轻人肩背处,亦斜搭着一只囊袋。
一老一少,走在湘、鄂交境的一处“柳林塘”镇的大街上。
老者走在大街上,眼皮眨动,东张西望……取下背上大葫芦,送到嘴上往下一倒,里面已滴酒不存。
老者“哼”了声,嘴里嘀咕道:“人娘的,这么热闹的镇甸大街,连酒肆饭馆也没有看到一家?”
衔尾半步的年轻人,一指前面大街边上,道:“候前辈,那里有家‘醉仙楼’……”
老者“啊哈”笑了起来,急步向那家大街边上的“醉仙楼”走去。
这一老一少,就是来自鄂南岳口东门外“九如湾”的“杯中神游”侯乙和石鸣峰两人。
两人走进“醉仙楼”饭店,“杯中神游”侯乙向店伙点了酒菜……不多时,酒菜端上。
侯乙大口将酒送进嘴里,舐舐嘴唇,一笑道:“味道不错,只是淡了一些!”
石鸣峰微微嚼饮了一口……又是一付如同往常的神情,剑眉微蹩,进入一片沉思中。
敢情,石鸣峰虽然是个十六八岁的年轻人,由于他所遍历的沧桑变故,已提早了他“成熟”的年岁。
“杯中神游”侯乙,接连三杯下肚,醉眼一眯,笑着道:“石兄弟,看你心有千千结,愁思满肚子,能不能说来给你老哥哥听听……”
石鸣峰一笑,摇摇头,道:“晚辈并无什么愁思……”
侯乙喝酒聊谈中,找到一个话题上,道:“石兄弟,你几岁投入‘摩天神龙’向公瑜道友门下的?”
石鸣峰道:“晚辈师门为家,自幼恩师向公瑜扶养大的。”
侯乙缓缓一点头,道:“你父母呢……”
石鸣峰虽然不愿意提起逝去的一页,但这位侯前辈酒中聊谈,自己不能闭口不语,同时对方话意中,孕含着一份殷切的关怀……抿抿嘴唇,道:“七岁那年,晚辈父母遭盗匪所害,零仃流落,后来恩师向公瑜把晚辈收留下来,列入墙门,收作弟子。”
侯乙眼睛一瞥,注视了这年轻人一眼,心里却是暗暗嘀咕:“照此说来,此石鸣峰年轻人,跟当年‘魔神’戈青,扯不上丝毫关系!”
突然又想到一件事上:“昔年‘魔神’戈青,毁体断肢于南北武林四大高手,其中一个就是‘七海盟’掌门人‘翠竹临后风’希平,他此番前去……”
“杯中神游”侯乙大口酒喝下,又移到一个话题上,含笑道。
“石兄弟,你跟‘七海盟’的那个穷酸老冬烘后希平,何时搭上忘年之交的?”
石鸣峰淡然一笑,道:“去年春天,恩师向公瑜七秩寿诞,寿宴中认识后前辈……后前辈殷殷相邀,去湘东幕阜山‘铁旗山庄’一聚,此番晚辈踪游江南,顺途去拜访他老人家。”
这几句话听进“杯中神游”侯乙耳里,有条有理……
那是“鸡蛋里挑不出一根鱼刺来”……
连声“嗯!嗯!”,仰颈一口,干了杯底……执起酒壶斟下满杯,“啊哈”一笑,道:“石兄弟,江南景色,比北地如何?”
石鸣峰含笑道:“山明水秀,鸟语花香……落入晚辈眼中,不啻人间天上!”
侯乙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这几句话听进咱醉老头儿耳里,十分有理……石兄弟,‘人间天上’若是笼上一片腥风血雨,那才煞风景啦!”
石鸣峰没有把话接下,端起杯于,一口酒送进嘴里,微微一笑。
候乙醉眼眯眯,朝石鸣峰脸上打了一转,哈哈笑道:“不错,湘君年岁倒跟你差不多……”
石鸣峰微微一愕、道:“侯前辈,‘湘君’是谁?”
“杯中神游”侯乙,谈话不忘记喝酒,一口酒送进嘴,嘴里“啧啧”几声,才道:“穷酸老冬烘,一脉单传,膝下有个宝贝女儿……嗯,看来年纪倒跟你相差不远……”
石鸣峰已听出是怎么回事……脸上一红,就没有接口说下去。
侯乙又道:“湘君虽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妮子,一身武学却尽得她父亲老冬烘所传!”
石鸣峰听到这些话,并不引起他更大的兴趣……剑眉微蹩,又进入他的沉思中。
湘东幕阜山,主峰摩云矗立,山麓一带,迤逦而上,筑起一片精舍华厦……这里就是享誉江南武林的“七海盟”总坛。
远在十里之外,已有“七海盟”中弟子,以“响铃箭”投书相递。
两人来到庄院大门前,不须要庄丁进里通报,已听得一缕朗爽的大笑声……
人影闪处,出来一位锦袍书生,笑着道:“晨起喜鹊绕梁,果然有嘉宾来到……醉兄和石少侠连袂同来,倒使老夫十分意外……”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瞪,道:“老冬烘,咱醉老头儿看你愈来愈年轻啦!”
石鸣峰上前一礼,道:“鸣峰见过后前辈……”
后希平直唤石鸣峰名字,道:“鸣峰,你如何会跟醉伯怕结伴同行,前来‘铁旗山庄’?”
侯乙大声吆呼道:“老冬烘,你叫客人在大门口谈话,难道这是待客之道?”
后希平含笑道:“醉兄,老夫见到鸣峰来此‘铁旗山庄’,高兴之余,问出此话,你就不必挑剔了……”
“杯中神游”侯乙,探头张望了眼,问道:“老冬烘,我那侄女儿湘君呢?”
后希平笑道:“湘儿在自己房里,她还不知道醉伯伯来‘铁旗山庄’呢?”
话落,肃客入内,请入堂厅。
宾主才始坐下,通向里间一扇门里,传来一缕珠玉相撞脆生生的笑声,道:“嗳,醉伯伯来啦?”
香风一阵,彩凤似的飘出一个绝色小佳人。
侯乙一眼看到,嘻嘻笑着道:“湘儿,醉伯伯来看你爹,也来看看你……知道你长大了,替你带来一份见面礼……”
后湘君听到“见面礼”三字,绽出一缕春花似的笑容,问道:“醉伯伯,你替湘儿带了些什么礼物来?”
“杯中神游”侯乙一指旁边石鸣峰,道:“湘儿,醉伯怕替你送来的,就是这份大礼,你满不满意?”
湘君嘤声轻啼,脸蛋通红,轻轻道:“醉怕伯,你坏,这……这是大男人,怎……怎么是送给湘儿的礼物呢?”
嘴里在说,一双秋水似的明眸,朝那个“大男人”多看了眼……”
好俊,好帅……奇怪,这个“大男人”哪里来的……
醉伯伯要把他送咱做礼物?
石鸣峰接触到湘君投来的视线,似乎这两道视线中孕育着灼热的高温,薰得他这张脸庞,一阵火辣辣发热起来!
“翠竹临风”后希平,哈哈一笑,向女儿道:“湘儿,这位是爹武林知己好友,‘摩天神龙’向公瑜道友的嫡传弟子石鸣峰石少侠……你二人年岁相差无几,不妨以‘兄妹’相称……”
“杯中神游”侯乙,“哇”的冒出一响声音来,大声道:“穷酸,老冬烘,天下可没有这等便宜的事,咱醉老头儿,不远千里替你找来一位‘东床娇客’,你没有送咱一份‘谢媒’红包,就想把咱醉老头儿这个中间人,一脚踢开啦!”
后湘君听到这些话,脸蛋红红的……不想笑的,却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
石鸣峰先是脸上有些发热……这时嘴角虽含着一缕笑意,却是出奇的冷静。
敢情,石鸣峰并非是来湘东幕阜山“铁旗山庄”,来渡“欢乐假期”的,这个心智比他年岁成熟的年轻人,他来“铁旗山庄”,已有他的打算。
“翠竹临风”后希平,听到侯乙这些话,哈哈笑道:“醉兄,‘君子成人之美’,你有这份心意,老夫岂会吝啬区区‘谢媒’红包……老夫地下酒窖,藏有数十年陈酒数罐,你醉兄此番来‘铁旗山庄’,管叫你酒中走乾坤就是。”
“杯中神游”候乙,醉眼一眯,笑了。
其时,“翠竹临风”后希平,还不知道石鸣峰跟侯乙在鄂南岳冈“九如湾”的“剑虹山庄”偶尔相遇,再联袂来此湘东幕阜山。
此刻在后希平想来,可能是侯乙受“摩天神龙”向公瑜之托,陪同石鸣峰来此的。
至于这个嗜酒成性,口没遮拦的“杯中神游”侯乙……
虽然石鸣峰把跟“魔神”戈青的渊源,在口中没有提到一字半句,但这位游戏三昧的老侠隐,心里已有了若干的猜疑……
“魔神”戈青掌毙“七爪修罗”闵堪,尸分八块,血雨凌空……就在这段时间中。石鸣峰的行踪,消失在“剑虹山庄”。
“魔神”戈青将闵堪伏诛,飞风火高墙而出。继后相隔不多时间,石鸣峰从庭院拱门进来。
石鸣峰左脸颊处,留下一颗猩红的血渍……
据石鸣峰说是树荫下,乌鸦冲着他“呱呱”直叫,才出手细石击毙乌鸦……
脸上这颗,是乌鸦血尸所滴下的血渍。
深更夜半,倦鸟息林,怎会有乌鸦的啼叫声?
细石击毙乌鸦,鸟血滴上脸颊……既有如此发现,何不当时拭去?
是以“杯中神游”侯乙,心中已有几分猜疑……这年轻人另一个身份,是昔年“魔神”
戈青衣钵传人?
桐柏山白云岭“凤尾谷”,“龙巢地穴”中“龙涎香雾”,已给此年轻人吸得。
“剑虹山庄”掌毙“七爪修罗”闵堪的“魔神”戈青,是这年轻人所扮装。
昔年南北武林四大高手,将“魔神”戈青四肢毁其三,“翠竹临风”后希平就是其中一个。
如果真若“杯中神游”侯乙如此的推断,石鸣峰来幕阜山“铁旗山庄”,就不是他在“柳林塘”镇的子醉仙楼”
酒店向候乙所说的那回事了。
此刻,“杯中神游”侯乙口没遮拦,醉话连篇,敢情他是别有一番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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